我是你的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巢鸟
啼哭的是个女婴,被男巫养,从小就是个只会惹祸不会救人的小女巫。女孩天真的神情随着一声声师父深入观众的内心。而叶倩扮演的长大后的女孩,则让这份天真暗淡下去。
她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评委席上的人。目光也因此带着痴情。可她本应该把这份痴情交与剧中的男巫。她僭越了故事的原则,演得一塌糊涂。
陈斯祈知道她的目光从未从自己身上离开。他压低帽檐不予回应。
故事仍在继续,原本故事中的师父应该对徒弟疼爱有加,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他冷漠地看着徒弟受罚,背对着她越走越远。
舞台上纷纷暮雪不知为谁而下。一台戏因为一个人的出现成个两个独立的故事。
沈玖言道,“你要解决吗?”
陈斯祈苦笑着摇头。他从未想过这两个人会发生这样的状况。究竟是因为他之前的存在,让两个本不和睦的人安分相处,还是一个月的时间改变了他们的友情?
他不是个会刻意关注他人情感的人,或许这才是他们真实的一面,只是自己之前没察觉。
他百思不得其解着,当观众也察觉到其中异状的时候,他终于失去了离开的机会。
表演被强行叫停,导演在暗处冲沈玖言招手。
“内定是叶倩?”
“如果您想换也可以。”导演苦恼着,“就是有点不好交代。”
“两个都过,给个好听点的措辞。一会儿我去救场。”
导演的心因为一句承诺放下一半,“那陈斯祈…”
尖叫声突然响起,站在后台对话的二人都愣了愣。
陈斯祈站在舞台上扇了叶倩一耳光。
场面几乎是瞬间失控。沈玖言可以听见自己飞速加快的心跳。这次无论如何也掩不住了!
“请保持安静。”陈斯祈摘下口罩,他重复着,“请保持安静。”
所有的人都在等他的后续。
“我要先向九爷道歉,这次又给他惹麻烦了。”
站在后台的人可以看见他全身都在颤抖,沈玖言皱着眉头阻止导演的动作。
陈斯祈,你究竟想干什么?
“其次是叶倩,打姑娘脸了,不好意思。但我怕疼,就不回敬自己了。高中老师说给一拳价值三万五,我现在还很穷,请大家不要举报我。”
观众渐渐安静下来,甚至开始因他的笑话而大笑。
“演员是一个把现实艺术化的艺术家,每个站在这里表演的人都怀揣着对这个故事的敬意。我觉得为观众展现需要表达的感情是最基础的,更改不是错误,但不是观众心中那个人物真实的样子。”他笑了一下,露出半了酒窝,“网友戏称这叫只买了人物名字的版权,那这名字可真贵。”
林轩和他对视一眼,拉着叶倩先退到一边。
陈斯祈的笑话没有停过,他把观众的好奇心压回各自心里,“我离开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忘了我。我想了很久如何让你们记住我,最后我决定抢一回歌手的饭碗。”
这是没有一丝阴郁的陈斯祈,阳光且可靠。用看似无意的临场发挥洗了众人的脑。
他没有乐器,也没有人为他演奏。握话筒的手紧了紧,他自嘲地笑了。
此时他成了世界的焦点,而在他眼中,这个世界却只剩他一个人。
“如果有一天你想起我,我是你记忆中的谁?行人匆匆无为,一生碌碌可悲,偶尔想起我又是谁?”
沈玖言没有想到陈斯祈这份天赋会比表演好那么多。他不懂音律,但可以隐约从对方的歌词中听出,这并不是一首情歌。
长段的吟唱让歌声变得异常缥缈,好像站在那里的只是一抹灵魂,回忆着自己一生的无为。
不怕一生碌碌无为,只怕站得极高时犯了错。恩师曾经对他这么说,所以他站在这里这么这么的小心。不让自己身败名裂,不让他人误入歧途。这是他唯一可以做到的。
“美酒喝了几杯,烦心事推了又推,到头来岁月尽陪,徒伤悲…过去并不完美,今日无人想陪,我不是谁…”
陈斯祈在吟唱后停下,安静地空间里还有余音在回荡。
他轻声说,“我不是谁,我是游走尘寰的亡灵,忘记过去我不在孤单,忘记现在我一无所有。未来与我无关,今日永不再来…”
吟唱声穿透众人的耳膜,孤独的灵魂还在黑暗的角落独自游荡。
“昨夜好梦一场众人陪,今日醉酒一场无伤悲,双眸轻瞌尘寰中落泪,为了谁…”
有人无声落泪,这一生我们究竟又在对方眼中当了谁?百年后回首平淡一生还有谁记得谁?每个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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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世上不断被遗忘的亡灵,注定一个人,注定一生愁苦。
陈斯祈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离开舞台。
抛却脑后繁华的世界,无论是观众的尖叫还是绚烂的舞台都在这一刻与他绝缘。他曾经以自己的歌声为傲,却被迫披上表演的外皮,他曾在演戏中迷失自己,又在一次次唱出自己的歌的时候惊醒。
那才是他想选择的路,又是他差点失去的路。
有时人生的路真得不是自己走出来的,而是爱自己的人为自己画下得。无论是出于各种心情接受,人们总是就这样走下去了,不回头了。也就短短不到一百年的时间,一生也就完了。
所以大多人活的都不大明白,不是浑浑噩噩,只是不曾出自本心。
第17章低谷(六)
来不及和林轩道别,来不及弄清叶倩在想什么。米老鼠把他送回沈玖言居住的小区。一路上乐呵呵的和他开玩笑,对沈玖言只字不提。
陈斯祈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猩红的天空给了黑暗另一种光明,复古的长廊冷得心寒。他抱膝坐在上面,下巴抵着膝盖。
头顶的高楼亮起几盏孤零零的灯,比萤火还要微弱,错落的分布着。不知道什么职业的人两步并一步往回赶,又或者是开车箭一般冲进车库。只有他一点也不匆忙,甚至称得上悠闲。
他发了一条语音给沈玖言,“你猜我会不会哪天就这么一个人坐着坐着就死了?死得悄无声息,谁也不知道?那我肯定是自杀,有时候我闲下来就想摸摸刀片,两块五的迷你裁纸刀也可以,或者洗澡的时候扎进水里就不出来,脑子越来越空。肺疼得快要炸开那种…我特别喜欢你选的这个楼层,从上面往下看就能想象出脑浆流出的样子。”
“别给我惹麻烦。”
沈玖言说话本就风轻云淡,伴上寒风就冷了。
陈斯祈想说,只要自己还是他的艺人就不会给他惹这种麻烦,哪怕是退出后等几天再死,他也会等。
寒风给苦笑留下别样得味道。人总是这样表里不一,从来不向他人袒露脆弱的自己,也不接受任何人的好意。最后生硬地留给人们一个冷血无情的外表,让人误会许久。
“斯祈,老实等我回去。”
脚步声几乎是卡着语音结束响起的。沈玖言疲惫地跛着一只脚,一点一点往回挪。米老鼠没有跟着。
“九爷?”陈斯祈快跑过去扶住他,“你脚怎么了?”
“结冰了,走在上面滑了一跤把脚扭了。”沈玖言苦笑道,“身子一仰脚一歪就坐地上了。”
“结冰了?”
这里看不到河流,没有想到水已经换了一种向世界展现的形式。一向温和的水也终于受不了寒风的摧残化作坚固的冰,与狂风开始一场相互伤害的厮杀。
人也和水一样,不分性别。本都无害,只是总有一些东西很残忍,催着人长大,逼着人变老。
如果人一辈子是在做减法,那他的年龄也是一样的,不存在变得年轻,人每过一天都在衰老,直白的是容颜,隐晦的是内心。开始遗忘的是稚嫩,后来遗忘的就是本心。
家乡鬼故事说,用布蒙上鬼的眼,鬼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大致存活于世的人也是这样,被偷偷蒙住双眼,就再也回不去了。
陈斯祈蹲下身,“我被你背去吧。”
“先道歉。”陈斯祈不知道这份道歉是因为之前惹得麻烦还是刚才的语音。
“对不起。”身上多了一分重量。陈斯祈听见一楼人家给孩子养的蝈蝈在叫唤了,叫得同夏天那般响亮。在它眼中被圈养后的生活就和寒冬绝缘了吧…
伏在背上的人十分安静,呼吸喷洒在脖颈上很痒。他听见沈玖言说,“每个人都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亡灵,哪怕孤单,也一定会前进,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另一个同样孤独的亡灵,那时他将不再是一个人。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会想要记住你,直到海枯石烂。”
陈斯祈顿了顿,“明天好好休息吧,脚肿得挺厉害的。有药吗?明天给你揉揉。”
被墙拦截的声音七拐八拐传到卧室。
沈玖言看着自己红肿的脚,他没有说实话。路面上也没有冰,他被人有意从楼梯上推下了,幸亏自己反应够快护住要害,不然绝对不会简单的只是伤了脚。
这么多年,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吃哑巴亏。他好像就从没吃过亏,每次想到这里他就会思念那个笑眯眯特别温柔的老爷子。是他给了自己一个温暖安全的乌托邦。
是他让自己足够放肆不计后果,而现在这个屏障没有了,他也要学会给别人做一个一样子的,或许不够坚固,或许不够美观,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陈斯祈从厨房拿了一个碗,接了清水放在窗台外的檐上,很庆幸这里的空间足够容纳它。
陈斯祈说,“什么时候碗里的水结冰了就证明冬天了。”
那冬天到了又证明什么呢?
或许就是即将过去的一年吧。
用时间禁锢记忆,那感情就是记忆纽带里的饰品,就算有一天他们走向殊途,他还是希望殊途之后有得回忆,有得留恋。
作者有话要说:
低谷后就要步入正轨了。心结不一定都会被解开,但人心可以被拯救。
第18章轨迹(一)
剧组找了处很不错的地方拍戏。深山老林,黑山姥姥每晚都可能出来拜个早年,让人心里膈应。
这地儿离帝都不远,几个小时的车程直接把人从天堂带进了贫民窟。沈玖言找了很多个角度才拍上一张还算顺心的照片,发了微博给粉丝报道。
米老鼠无奈地看着时有时无的信号,这都奔着全面小康去了,怎么还有这么落后的地儿?他感慨道,“哎,现在拍鬼片也不容易,某局爸爸是建国以后不让成,场地是二线内城市拆的连个砖瓦房茅厕都没了。还闹鬼呢,鬼都被赶得不知道那个缝儿里钻着去了。”他见沈玖言没反应就又凑到陈斯祈身边说,“你说咋们市里也就一八十一号,还让人来了个上下五千年翻拍。”
“米哥,如果让演员去八十一号拍戏,就可以摔成死鬼了,那里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危楼。”他偶尔对身边的残疾人士扶上一把。沈玖言脚还没有完全消肿,走路蹦蹦跳跳倒显得格外可爱。
“这接应的人是喝大了还是废了,现在都没…艹!”马路边还没站稳呢,一出租车赶投胎似得扑了过来。米老鼠吓得后退让台阶绊了一下,摇晃几下自己支撑着站住了。
“这哥们儿是饿了急着□□吧!”
“注意措辞。”沈玖言厌恶地看着这个脏乱差又人口密集的城市,躲过头顶飞来的塑料袋,“这叫出生没长全着急回炉。”如果不是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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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规定闯红灯扣钱扣分,这里的交通一定比现在更差。
摆地摊的小贩推了个挺油的小破车,现在正弯着腰在炸馒头上抹黑乎乎的酱,内酱也不太看得清颜色,总之都是黑的。酱上带着调料渣子,馒头渣子,乱七八糟的渣子。偏偏买着吃的小孩还挺多,捏着找回来的钱往兜里一塞,不管干净脏就开始吃,就着冷风,沙子打得人脸都疼。
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他们习以为常的用钱换回自己的零食,一边吃着一边离开。
这些是停留在他们脑海中几十年的记忆,从存在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想过其他。
沈玖言觉得这座城市的人很可怜。
陈斯祈过去买了根烤肠,拿着慢慢吃。这个城市的面貌和他家乡很像。他用一颗并不贵的心这样活了二十多年,他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在抛弃这份根深蒂固的粗陋。
“饿了?”沈玖言没有改变嫌弃的表情。但他语气足够平静,如果只是闭上眼听,这就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问候。
“想吃。”怀念曾经的生活,即使这样的生活像一些人眼中的垃圾。
米老鼠去找接应的人了,让他们在路边等着,陈斯祈把吃剩的竹签扔在地上,笑了,“要是放在帝都这得罚我多少钱?你看这里每个人都在同流合污,谁也不比谁高尚…我也是从这种地方走出去的,我也像这里每一个人那样粗俗鄙陋,吃地沟油的小吃,淌过污水,飚过摩托,喝醉了停在路边躺躺,谁也不会来打扰。”
而帝都是不准许停留的,很多时候的是匆忙的,一闪即逝的,来不及回味,来不及选择。还没有开始放肆就已经被制止,然后贴上下流的标签。
帝都早已不是单纯的排挤外来的异乡人,而是一切没有笑到最后的人。
压力让每个人都成了紧绷的弦,嘲笑先断掉的一方是他们唯一缓解的方法。
陈斯祈知道有些人生来就活在高于自己的地方。他追不上比不了,甚至从内心里惧怕。优秀和拙劣的人总会自动分开,因为彼此都在对方的队伍里活不下,融不了。有得只会是差距。而优秀的人无论在哪儿都不会被人真心嘲笑。因为就算整个世界的人都差,他们心中也一定会向往。
“嗯,听起来不错,有点浪漫。”帝都没有浪漫,有得是梦幻外表下残酷严格的内心。
沈玖言看着灯光下自己的影子。“我脚疼,扶我一下。”搭上对方的肩膀,他眯着眼看着远处黑压压的群山,零星的灯火在山间勾勒出一条蜿蜒的小路,通往山顶。
“墓碑旁除了无法被泥土分解的垃圾外还有好看的萤火,飞翔的海鸥放弃山珍海味却以垃圾为食…你能说这是他们的不堪吗?或许他们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这个赖以生存的地方,但没有人会忘了他们的美。”
枝头最后一片枯叶被寒风蚕食殆尽,以一种不甘心又无能为力的样子落下来,接触地面时还要打个挺证明它曾来自枝头,它永远不属于这里,而下一刻它就彻底安静下来,与地面合为一体,失去了最后的生机。
米老鼠带着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走过来,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没有人知道他们刚才发生了什么,好像米老鼠永远都是一个表情,笑对一切。
陈斯祈不着痕迹地退开了,低垂着眸好像一切也不曾发生过。他不会傻到读不出沈玖言的这份好意,但就像沈玖言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安慰他一样,他也无法直白的回应。
无能为力,因为这过度敏感的世界。
他想,一个人无论过去如何都终究不能改变,当做一场噩梦无法扭转乾坤,当做一场美梦换不来从头享受。大梦一场,终会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五十笑百,也是一生
第19章轨迹(二)
称不上小区的旧家属楼前有一栋二层楼的房子。侧面正对着传达室。从上往下看,二楼一共有三扇窗,棕黑色的窗框没有玻璃,此时冷风直灌,从三扇窗钻入,跑向四面八方。
三扇窗各对应三个房间,龟裂的洋灰地给人以倾斜感。但不至于完全断成两半。墙壁上粉笔油漆留下的痕迹有新有旧,交错重叠中点缀了血迹。虽然刻意模仿的放射状血迹有些毕加索,但大片的泥印,雪水也确实渲染了诡异的气氛。
导演姓奇,奇怪的奇,正在给一对白色花枝鼠尾巴上绑白线。两只花枝鼠吓得在他手中又拉又尿。奇导皱着眉头,把两鼠扔回笼子,关上笼门。笼子正对着墙底现挖好的洞,花枝一出笼就会直接穿过洞跑进另一间屋子。
他随手扶了一下身边的椅子,啪得一声连人带椅子全都侧倒在地。这个屋子里所有的家具都只能支撑几个苹果的重量,家具面对像他这样的胖子只能大呼:奴家做不到啊!
下楼的话会发现铁质的楼梯上面结了冰,薄薄一层均匀覆盖,上楼下楼都不方便。
一楼两侧都有房间,六个窗框上挂着绿纱,大半都垂在空中,风一吹就是欢送的小绿手。
门口的垃圾也没来得及清理。后勤人员一手在兜里揣着,一手也尽力往袖里钻,端着簸箕一路小跑。谁都没有想到这里这么冷,没有南方阴湿的潮感,就是冷,刺骨的冷,泯灭人性的冷,惨绝人寰的冷。
这种冷是无论陈斯祈给沈玖言拿几个暖宝都暖不回来的。沈玖言觉得这里就是他的北极,在这每一刻都是命悬一线。
好像憋了几十年似得,这里需要一场大雪来发泄,来缓和。传达室里坐了个老人,正和陈斯祈聊天。陈斯祈规规矩矩地坐着,时时应上一声。
“说起来今年比往常早冷了半个月呢。我家孙子穿毛衣都早穿了一个月。不过说来也怪,今年怎么一直不下雪呢?”
“十一月份就下雪吗?”沈玖言接了一句,站在陈斯祈身边。
老头子愣了,“县里面十月份就开始下雪咧,这都十一月了连点雪渣都没见着…哎,对了!到时你们可以去滑滑雪,溜溜冰,现在小伙儿不都喜欢这些吗?就是这里的冰雕不好看,温度太高,放不了多久就黑了化了。”
老头儿以前是个中学老师,一辈子闲不下来。六十多岁时死了老伴就自己在这儿呆着,种盆花,养条狗,大中午支把椅子在上面一靠,照着老伴的说法织毛衣,一天天也就过去了。
“爷爷,现在还能上山吗?”
“上山干嘛?”老爷子不明白陈斯祈去干啥,这儿石头山多,一下雨就山体滑坡,冬天一冻冰更是难走。
就这也有上去的,最后扭脚的,摔伤的不计其数,搞不好最后还得叫120上去救人。
“哦,没啥。”陈斯祈顺嘴一说,自己都没想清楚自己问啥,“我就随便问问。小时候山上跑多了,老想着往山里钻。”他笑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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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们那边土质不好抓不住土,也老往下滑石头。”
老头子又来了兴趣,“你家哪儿的?”
“斯祈,导演来叫人了。”到沈玖言短信屁颠屁颠跑过来的奇胖冲老头儿一笑,“老爷子,晚上一块儿吃饭呗,羊肉白酒,刚买的。”
老爷子看了眼陈斯祈,“这小伙儿不想吃吧?算了,我们这儿人吃法你们吃不惯,吃不到一块儿去!”
陈斯祈干张了半天嘴,也没接上话。
“谢谢爷爷。”沈玖言顶了陈斯祈一下,往出走,“不想吃还勉强,你不知道浪可耻吗?”
“不知道…不是九爷,我没说不想吃,但不是在这里吃,也不是和这些人吃,你懂吗?”陈斯祈脑子大抵是冻傻了,见沈玖言不回答就愣站在原地不挪窝。他看着沈玖言认真地一字一顿,“九爷,你懂吗?”
沈玖言想说他不懂,就像他不懂陈斯祈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懂,一定要知道什么明白什么。他不懂对方的那份执着。
雪花远比他们想象中来得更早了些,在灯光下如同陨落的星,消失在地面上。
潮湿却冰冷的触感碰触着脸颊,陈斯祈释然地笑了,他在兜里摸索着。找到烟盒,抖出根烟叼嘴里再点燃。他笑得说不出是悲是喜。栗色的瞳眸因为黑暗而深邃,就像他一直小心掩盖的内心,只有走到最深处才能读懂。
他冲沈玖言挥挥手示意他先走。一个人仰头看着路灯下的雪。他左右看了两眼确认没人后蹲在路灯下,光形成苍白的圆小心包裹着他。他低下头埋在双臂间,肩膀轻轻抽动。他被烟熏了眼,被雪天点缀了容颜。
沈玖言蹲在拐角无光的地方。他看不到陈斯祈的泪,但他知道这个人一定哭了。每当他吸烟的时候,他的影都像在哭。
他不敢懂这个人,不敢再走进一点,哪怕相互吸引也不能因为同情或者理解而当□□情,他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又不够清楚自己的内心。他知道这样病态的感情不能继续,却不知道除了这份病态感情外会不会生出一点点真正的爱情。
所以现在他开始害怕陈斯祈看到他了,害怕看到他走向自己,害怕自己被吸引跟随他的脚步,继续一段解释不清的感情,所以他走了。或许他想要的只是一个无关爱情却依然合乎常理,可以维持现状的名词。
第一场雪轻得不足以留下他的脚印,混着满地湿淋,他走出那个刚刚踏入的世界。
第20章轨迹(三)
跳跃的火焰预示黑暗即将降临,失去归属后的迷茫随着神灵的低吟走过黄昏。亡灵在此见证死亡,不见救赎,只有毁灭。
审判者徐徐展开手中的救赎薄,无情的声音问道,“你想起自己的死因了吗?”
长椅之下,高台之隔。受审者露出天真的笑容,顽劣地说着,“想你想死的。”
审判者捏着薄书一页的手抖了一下,稠密的睫毛掩住黑夜般的眸。“这就是你思考了这么久的答案吗?”
雷霆轰鸣,从天而降,直劈受审者。这是轻视神灵的惩罚,但受审者没有就此罢手。
他伏在地上,擦去嘴角血迹,“孟子凡,你已经被我从神拉回人类了…我不会想起来的,就是魂飞魄散我也不会走,我要缠你缠一辈子!”
雷声又起,审判者仰视头顶的琉璃窗,“执迷不悟。神是不会有感情的,白洋,放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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