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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亲家的小娘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荔箫
说白了就是半仆半主。
这是个苦身份,不过让尚仪局的人着意称赞的,就是她能吃苦。尚仪局的人说这话时,叶蝉因为心里正不自在也没当回事。到了晚上,她才发现这个减兰是真能吃苦。
叶蝉在尚仪局的人走后,就让减兰去给老夫人问安来着,减兰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才回来,她也没多心,以为是老夫人把减兰留下说了会儿话。
到了傍晚她才知道,老夫人估计是想先给减兰立好规矩,让她在青石板地上跪了一个时辰。
就这,都不是减兰自己跟她说的,是她无意中听见减兰在外头小声问青釉有没有药才知道的。
叶蝉顿时心软,推开窗户就把减兰叫了进来。她这么一叫,减兰便猜到她是听见了,进屋时一脸不安:“夫人……”
“衣柜下的抽屉里有药,你拿去用吧。”叶蝉情绪复杂地兀自鼓了鼓嘴,“晚上……”
她很想大度地说一句“晚上你去书房侍候君侯”。
可是!实在!说不出来!
“算了,没事。”叶蝉懊恼地摇摇头,“你去歇着吧,这几天不用你干活。”
她在想,能让谢迟晚一天见到减兰,就晚一天好了!
她怎么这么坏,她讨厌她自己,同时她还很委屈t_t……
☆、第45章第45章
当晚谢迟过来的时候,叶蝉任性地成心不主动提减兰。让她比较意外的是谢迟竟也没问。
他对减兰好像还没有对桌上那道红烧鲤鱼的兴趣大。
那道红烧鲤鱼道确实做得好,味道调得得宜,细品有淡淡的蒜香,汤汁用来泡米饭味道特别好。鱼肉够嫩也够入味,鱼腹中还有鱼子,薄薄的鱼皮上一点残留的鳞片也没有,对于叶蝉这种爱吃鱼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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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说简直美好。
但架不住叶蝉今天实在心不在焉,一边吃一边打量谢迟,完全没顾上鱼皮。倒是谢迟吃得很痛快,搭着其他炒菜干掉三碗米饭之后一抹嘴,让刘双领去赏厨子。
叶蝉这下看出来了,这绝不只是因为鱼好吃,是他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
她用茶水漱完口就问他:“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谢迟的笑容掩饰不住:“书上有句话我想了大半个月都没想明白,今天突然想通了。”
叶蝉:“……”
他这个样子真让她忍不住觉得他傻乎乎的……
然后叶蝉就别过头笑了两声,谢迟这会儿也漱完了口,一抬眼注意到她只吃了小半碗的米饭:“怎么吃得这么少?”
“今天不饿。”叶蝉道。
她能这么敷衍他不要紧,可没吃多少是真的,没过一会儿,她就觉得饿坏了。
于是这天的宵夜叶蝉吃了好多,南瓜羹吃了一小碗,豆沙蛋黄酥足足吃了三个。原本歪在她怀里自己乖乖端着小碗喝牛乳的元晋见她这样,都好奇豆沙蛋黄酥是不是特别好吃,小手一伸就要抓来尝尝。
“哎你不能吃!”谢迟赶紧给抢了下来。他还太小了,这种酥皮点心怕他吃了会呛着。
元晋皱皱小眉头,吧唧吧唧嘴,倒也没闹,就是扭头向叶蝉一伸手:“娘抱我!”
谢迟又说他:“让你娘好好吃东西,爹抱你。”说着就绕过榻桌把元晋抱走了,而后他坐回去,又看了叶蝉两眼,终于忍不住问,“怎么不好好吃晚饭光吃点心?菜不合口味?”
“……没有。”叶蝉被他追问得心里叫苦,“那会儿没开胃,现在才觉得饿。”
这倒也算个解释,事情若是就这么过去也就得了,结果等到二人一起躺上床后,她忍不住了!
她钻到了谢迟被子里,手指戳戳他的胳膊:“谢迟谢迟。”
“嗯?”谢迟看过来,她抿了抿唇:“我问你个事啊……”
他翻了个身,信手揽住她:“你说。”
叶蝉就说了:“你怎么……你怎么不问问刚入府的侍妾的事啊?”
谢迟愣了愣,噗地一声喷笑出来。
他这一笑就换叶蝉愣了,可她还没来得及问,他一拽被子把自己蒙了进去,接着就在被子里放声大笑起来。
“你干什么啊!”叶蝉想拽开被子问他,可他捂得紧紧的,她只能在外面看着被面干着急,“怎么啦?你说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谢迟可劲儿地又笑了一会儿,双臂猛地将被一压,露出头来深缓了口气,接着一双笑眼就在她面上划了起来。
划了半晌,他一脸好笑地问她:“今晚胃口不好,是为这个?”
“不是。”叶蝉矢口否认。
他伸手搂住她:“是不是?”
叶蝉坚定不移地继续否认:“不是。”
他凑上前亲了她一口:“说实话,是不是?”
叶蝉不吭声了。倒不是想承认,是因为觉得他已经摸出了答案。她便没打采地蔫了一会儿,辩解说:“我不是嫉妒她。”
“噗哈哈哈哈!!!”谢迟竟然又笑起来,笑得她想打人。然后在她即将挥拳的时候,他把她搂得更紧了,“你怎么可爱!”他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儿,“好了知了,怪我怪我,我没跟你说清楚。这人要还回去是不行,留在你身边当个婢女用着吧。别瞎琢磨了,我就没打算见她。”
“你都没打算见她?!”叶蝉讶然,“为什么啊?!”
还问为什么?!
谢迟哭笑不得地捏她的脸:“因为我有你了啊!”
有她还不够吗?他为什么要再冒险接触别人?万一新来的这个跟容姨娘一个性子,他不是自讨没趣吗?
比起那样,守着她一个多好啊,跟她在一起他时时刻刻都舒心。她在身边的时候,他时常感觉不知道怎么宠她才好。
“睡吧睡吧。”他轻松地又拍拍她,“你最近操心自己笄礼的事就行了,别的不用你管。”
“……嗯。”叶蝉弱弱地一应,突然又觉得笄礼很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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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八,叶蝉的父母终于到了洛安,直接在府里住了下来。叶蝉本来没觉得有多想家,但一见到爹娘就受不了了,当晚和母亲聊着聊着,便抱头痛哭了起来。
母亲被她哭得心疼,搂着她哄了半天。后来叶蝉躲去屏风后洗脸的时候,谢迟刚好过来了。叶蝉就听谢迟很客气地跟母亲见了礼,寒暄了几句后,母亲就开始跟谢迟念叨。
母亲说,我们家小蝉不懂事,君侯您多担待。
母亲说,我们家小蝉上头有三个哥哥,底下没有弟弟妹妹,是家里最小的一个。难有些被宠坏了,君侯您别计较。
母亲还说,我们家小蝉先前也没怎么学过规矩,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君侯您别怪她。
母亲说了好多好多。
叶蝉听着听着,听明白了可能是自己刚才那一哭让母亲误会了?母亲觉得自己在府里过得不好?甚至觉得谢迟欺负她了?
可这还没发解释,她要是出去就说谢迟待她挺好的,母亲准定觉得“你当然会这么说”“我知道你在安慰我”。
于是,叶蝉想了想,探头往屏风外瞧了一眼。母亲正坐在罗汉床上,正对着这边,谢迟呢,是在离罗汉床三两步远的地方添了把椅子坐,背对着这边。
叶蝉就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谢迟正忐忑不已地跟岳母大人说着话,忽而发觉岳母大人在往他身后看。
他尚不及回头,被人一把扑住!
谢迟下意识地抬手往后一拢,叶蝉的笑音便传了过来,他不禁也跟着笑,然后把她拉到了身前。顾及到有长辈在面前,才没直接将她按到腿上坐。
气氛自然而然地松快下来,谢迟笑问:“这么高兴啊?”
叶蝉脚下颠着坐到母亲身边,一搂母亲的胳膊:“那当然了,我都快两年没见过爹娘了!”
母亲叶甄氏看看谢迟,又看看她,方才的担忧一下全缓了下来,接着便往女儿后背上一拍:“这么大的人了,坐没坐相,你就这么当侯夫人?”
“在自己屋里,怕什么的。”叶蝉索性蹬了鞋子,盘腿坐到罗汉床上,“再说,我还没及笄呢!”
没及笄就当自己还是小姑娘?你都嫁人两年了好吗!叶甄氏看她这模样也拿她没辙,倒是可见她在府里过得不错。
要不然,就算是为了安慰她这个当娘的,她也不能在谢迟跟前这么没顾忌。
叶甄氏很欣慰,也很意外。
最初听说宫里给叶蝉赐了婚的时候,几条街的街坊都来贺她,家里同样有女儿待嫁的,甚至多少露出了些嫉妒。人人都觉得叶家出了这么个女儿,要飞黄腾达了,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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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耀祖的事,叶甄氏却没法说服自己这样想。
她觉得嫁进宗室完全不是好事,哪个宗亲后宅里没点勾心斗角?那小蝉能开心吗?如果她不开心,“飞黄腾达”有什么用?叶甄氏宁可女儿一直在家里过无忧无虑的日子。
可现下看来,这门婚事好极了。谢迟这个当丈夫的年纪虽轻,待小蝉却不错。小蝉呢,看样子也挺喜欢他。如果他们两个能一直这样下去,小蝉大概一辈子都能高高兴兴的。
叶甄氏欣慰地吁了口气,瞧了瞧天色,便笑道:“你们早些歇着,我去找找你爹去。这人,用过午膳就跟老爵爷下棋去了,就他那破棋品,再把老爵爷气出个好歹来。”
叶甄氏说着就走了,谢迟一边堆着笑把她往外送,一边在心里揶揄,岳母大人您可想太多了……
论棋品,我还没见过比我爷爷更差的!
回过身,他就看到叶蝉一脸甜兮兮的笑容。
看来见到家人,她是真的很开心啊。
如果她的家人能一直留在洛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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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东宫之中已然是混乱一片。进进出出的宫女脸上都冒着冷汗,宜春殿里,太子妃崔氏已然面色惨白,大颗大颗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滚落下来。腹中强烈的不适感令她想缩紧身子,宫女们却在旁边一声声劝着:“殿下,殿下您尽量别动啊……”
近来都在宫中陪着的忠王妃卫氏早已被请了出去,她在殿门口已踱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时不时往旁边的宫道上望一眼,却迟迟不见有人过来。
太子这混蛋!
若不是有自小到大的家教束着,卫氏只怕早已破口大骂。终于,她再忍不住了,叫过一个宦官便道:“太子殿下在谁房里?”
那宦官被她拽得动都不敢动:“陶、陶孺子……”
“好,好得很。”卫氏切齿而笑,一把松开宦官,“去紫宸殿请旨,若太子妃的胎有个三长两短,让陶氏殉葬!”
她显出了鲜见的气势凌人,话声一落,那宦官赶忙溜了。
卫氏勉强平息,却是越平火气越大。
这些日子,虽是她来陪着太子妃,可许多时候都是太子妃在反过来劝她。太子妃跟她说,这事不怪那些女人,是太子这个当丈夫的错。若不是他纵容,闹不出这么多的事来。
这个道理,卫氏倒是认可的。就拿他们忠王府来说,府里一片和睦,真是因为她贤惠到让人不忍下手么?并不是,是因为陆恒看得清楚,理得明白。
可放在东宫里,既是这么回事,也不是这么回事。
眼下这样的情形,虽则太子占了八成过错,可那些妃妾也都不是什么善茬。若不然,东宫里是失宠的多还是长宠不衰的多,她们也都瞧见了。怎么就不能待旁人仁慈点呢?就非要这么迫不及待地耀武扬威!
当然这也怪太子他这宠的都是什么人啊?!
卫氏心里是真的生气。早些天,她还能安慰自己说,那些个不长眼的妃妾要作就让她们作吧。这么斗来斗去的,不是谁也没能生下孩子么?到头来唯一的孩子还是太子妃的,再有孕的也是太子妃。
现下眼瞧着太子妃的这一胎也要保不住了,卫氏再没法拿这话哄自己。她满心的恶毒都涌了出来,望着漆黑的天幕直诅咒太子早点死。
他最好死在陛下前头,逼着陛下令择贤良承继大统,别让他祸害这大好河山!
过了两刻,却见两列队伍从夜色下疾步行来。走近了些,卫氏依稀辩出是御前宦官的服侍。
再走近些,卫氏看出领头的那人是傅茂川。
“……傅大人。”她往前迎了两步,傅茂川一欠身,张口就是:“王妃,您息怒,您千万息怒,别气坏了身子。若不然,太子妃殿下与您情同姐妹,也是要再伤一回神的。”
卫氏此时哪有心情听这个?立时急问:“陛下怎么说?”
傅茂川指了指身后随从手里端着的托盘,托盘里盛着一只白瓷瓶,卫氏知道里面是什么。
傅茂川压音道:“陛下口谕,这就赐死陶氏。”说着顿了顿,又续道,“但太子妃现下……”
卫氏会意地点点头:“我知道,不必为这个让她受惊。”
傅茂川拱了拱手:“多谢王妃在此操持。”说罢,就带着一众宫人,继续往后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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孺子陶氏房里,正一片春光旖旎。前头的动静之大,正颠鸾倒凤的二人其实都听见了,只不过谁都懒得管。
陶氏想的是,太子妃这胎没了才好呢,最好连人一起没了。她身份太高,有她镇着东宫,她们这些当妃妾的再得宠也没用。她要是没了那就不一定了。
这想法若说给忠王妃她们听,其实可笑得很。可架不住陶氏连字都不认识几个,更没什么见识,混到今日这般全凭一张妩媚的脸。至于心里么,想的全是如何留住男人。
太子当下的想法则更简单。他想,他去看太子妃有什么用?他又不是太医,又不能帮她保胎。
两个人于是毫无顾虑地安享着**苦短,正自逍遥间,外面突然喧闹了起来。
有宦官惊恐地喊道:“傅大人?!”接着便听到一记清脆的耳光。
二人悚然回头,几个宦官足下生风地进了寝殿,太子刚从陶氏身上爬起来,他们就如同完全没看到太子一样,把陶氏拽到了地上。
“殿下?!”陶氏花容失色,然而浑身赤|裸着被一众宦官围在当间儿,她连动都不敢多动。
太子勃然大怒:“你们干什么!”可同样因为遍身赤|裸,连下床都不能。
傅茂川轻笑了一声,上前捏住了陶氏的下巴:“姑娘,别觉得冤。我知道是有人把你纵成了这样,可你也真不是什么仁善的主儿。”
他说着手掌张开,猛力一捏陶氏两颊。陶氏不受控制的张嘴,挣都没来得及挣上两下,那白瓷小瓶的细长瓶口就被塞进了嘴里。
酸苦的味道灌入喉咙,腹中旋即便是一阵痉挛,傅茂川及时松开了她,任凭她口中涌出来的血沫呛了一滴。
“殿、殿下……”陶氏乌亮的眸子里满是恐惧,可是已太晚了。一口黑血从她口中呕出,有几滴返溅上来,落在了她白皙的大腿上。
傅茂川转过身,面朝着太子,声色平静得完全不想背后有个人正死不瞑目地咽了气:“殿下,您是去陪陪太子妃,还是直接去紫宸殿听训?”
“我……”太子看着陶氏的尸体,浑身战栗着穿衣服,“我去陪太子妃,我……”
傅茂川上前了半步:“臣倒觉得,您还是直接去紫宸殿吧。”
您别再把太子妃吓出个好歹来!
傅茂川瞧着太子这没出息的模样都窜火儿,暗道陛下一次次的容忍可真不容易!
这要是他儿子,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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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阉了他,弄进宫和他一道当宦官!
☆、第46章第46章
“听说太子妃那胎还是没保住?”
几天之内,洛安城的各处府邸中几乎都在议论这事,勤敏侯府里也不意外。
晌午时,婢女们轮流吃饭。青釉她们几个先吃了,等她们去轮了值,青瓷等几个宫里差来的宫女就回了屋,拿小炉热饭热菜。
她们对于宫中的纷争,比府里的下人要更清楚那么一点儿。虽然这个“一点儿”也着实不多,而且大多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却也足够成了撑住抬高她们心气儿的资本。
她们是宫里出来的人,是采择良家人子是选进去的。单论出身,那比勤敏侯夫人也差不到哪里去,和青釉那几个卖身进来的不一样。
与打从出生开始就在奴籍的侍妾减兰,更不一样。
但眼下,她们的处境与青釉她们差不多,减兰却是过得最好的一个。
侍妾出身再低也沾了一个“妾”字,要随时准备着侍奉君侯。所以,青瓷、青釉这两搓人,都是四个人住一个房间,减兰却是自己一间。房里的家具也还算讲究,当然了,这归根结底不是为她,是为让君侯去的时候舒心。
青瓷她们的屋子是院子里的倒座房,减兰的则是西边的一间厢房。眼下两边的门都没关,青瓷无意中一抬眼,就看到减兰那边的门内也正热着饭菜,是个院子里做杂役的小丫头在帮她热,没见她自己的人影。
“嗤,什么东西。”青瓷冷笑,“近来几天了,君侯连见都没见她,还真当自己是个半大主子了?”说完,一股无名火就在心底窜得愈发厉害了起来。
一个奴籍的人,凭什么啊?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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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两天,便到了四月廿三,叶蝉的十五岁生辰,也是她及笄的日子。
虽然宫里近来有些不太好的事,可一个没生下来的孩子总归闹不出太大的动静。各府的日子都照常过,有喜事的也犯不着为此耽搁。像叶蝉这种在家自己行个笄礼的,更不用避讳什么。
笄礼就是在正院办的,在场的人中除了谢迟和叶蝉的父亲叶辉以外,都是女眷。叶蝉在洛安城里没什么交情很深的朋友,行笄礼这事又让她莫名地有那么点不好意思,就说不请外人了。后来还是在谢迟的怂恿下,才给几个还算相熟的宗亲女眷递了帖。
要为叶蝉行礼的正宾是谢周氏亲自出面请的,据说是谢迟生母在世时的一位故交,目下也是一位侯夫人。
倒是在谁担任笄礼“主人”的问题上,叶蝉的父母来后,与谢迟争论了好几日。
一般来说,笄礼都是在婚前行的,就算不满十五便已成婚,也该在出阁前先行笄礼。叶蝉是因为当时嫁来得太仓促顾不上,所以谢迟才会提出给她补。而这个笄礼中的“主人”呢,是相对于来观礼的“客人”说的。
如果姑娘没出阁,那府里的“主人”自然是父母,可问题是,现下叶蝉嫁了,勤敏侯府的主人是谁?是谢迟。
于是叶蝉的爹娘是想和他抢着担这个“主人”?没有,他们是互相推让了好几天。
叶蝉的爹娘觉得,现下谢迟是叶蝉的夫君,行笄礼的主意也是谢迟提的,自然该让谢迟来担;可谢迟觉得,女儿是你们养大的,父母的身份永远不会变,笄礼这种事情还是给他们来。
两方从四月十六一直争到了四月廿一都没争出个结果,叶蝉加在中间帮哪边也不是。可是眼瞧着还有两天就要行礼了,她就在四月廿一当晚躺下后劝了劝谢迟,而谢迟异常的坚定:“不成,我告诉你,绝对不成。”
“为什么啊?”叶蝉劝道,“别在意这些了,孝顺长辈不看这些虚的。”
谢迟咬着牙吸气,翻身趴着一脸认真地跟她掰扯:“你听我说啊,是这么回事。”
叶蝉洗耳恭听。
谢迟说:“笄礼三加三拜,之后还得聆训,这些仪程都是要向‘主人’跪拜的。你跪跪父母那是应该的,你跪我……?”
可别闹了,他怎么想怎么别扭。
叶蝉恍然大悟:“对哦……”然后她问他,“这话你跟我爹娘说了吗?”
她觉得如果说了,爹娘应该能理解啊,为什么还会争论不休?
谢迟懊恼地摇头:“我没说!”
因为这只是他自己的小心思,他觉得他跟她现在挺好的,夫妻就该这样举案齐眉、相敬相爱、琴瑟调和。可他也知道,在不少府里头还是更愿意把“夫为妻纲”摆在面上,当妻子的跪一跪丈夫不是大事。
他不喜欢那样,一设想万一自己说了之后,她爹娘表示“她拜你一下也没什么啊?”,自己就会暴躁,所以索性不提这一茬。
他解释完之后暴躁地一蒙被子:“你别管了,明天我再劝劝!”
叶蝉:“……扑哧。”叶蝉慢吞吞地也钻到被子里,手指戳戳他紧锁的眉心,“明天我去跟我娘说,没事的。”
她对爹娘大致的想法心中有数。论出身,她确实不能跟谢迟比。可她现在不也堂堂正正地当着她的侯夫人呢么?爹娘才不会自轻自贱,觉得她就该比谢迟低一头。
于是,四月廿二的时候,叶蝉细细地把谢迟的这些想法都跟母亲说了。叶甄氏乐不可支:“这么回事啊?”
叶蝉点点头:“所以你们就……依了他呗?”
叶甄氏立刻答应:“没问题,我一会儿就和你爹说去!”
就这样,关于笄礼“主人”的争论,可算在笄礼的前一日定了下来。四月二十三当日,叶蝉在天刚亮时就被拖下了床,迷迷糊糊地去沐浴更衣。
行笄礼之前,按规矩应该穿象征孩童的采衣,可她到底嫁了人了,又还有别的府的命妇要来观礼,穿采衣不太合适,就提前定了一身未婚姑娘也能穿的交领襦裙。
说白了就是……料子更和软些,颜色更粉嫩些,绣样简单娇柔些。叶蝉换好之后,在心里啧嘴说,装嫩啊……
然后她坐到了妆台前,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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