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朕自以为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林不欢
次日一早,李越早早便去上朝了。他怕吵醒赵寻,因此一直轻手轻脚,而赵寻却在他之前就已经醒了,只是闭着眼睛没有动罢了。
待李越出了寝宫之后,赵寻没多久便也出去了。他手里拿着那件从赵清明那里借来的披风,去了侍卫房。
“赵统领,我来还那日借的披风,多谢。”赵寻将披风还给赵清明。
赵清明接过披风,这次却没将人拒之门外,而是一伸手道:“三王爷客气了,进来喝杯茶吧。”
赵寻闻言没有推辞,与他一起进了正厅。正厅里的矮榻上坐着一个人,那人正抱着猫撸毛,正是沈喧。
赵寻与二人简单寒暄了片刻,而后开门见山的道:“地图我已经看过了,三日之内我会依据猎场的地形,制定出一条最佳的狩猎计划,只要陛下走这条路线,头一定会是他的,到时候就劳烦沈大人了。”
沈喧道:“好,那我三日后再进宫一趟。”
沈喧是李越的搭档,不过比赛时射箭的人还是李越,所以即便是沈喧带的路,严格意义上来讲,李越也不算亲自作弊。
无论如何,赵寻还是有些不想让李越参与进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中。虽然他不觉得这些小动作有什么不妥,但是他希望李越的主观意识里能尽量长久的保持那份纯粹。
坑蒙拐骗的事情,他是不介意的。
“猎场里头虽然已经检查过许多次,但是还是希望赵统领能多做些布置,以出纰漏。”赵寻对赵清明道。
赵清明闻言忙应下了,他对赵寻虽然算不得完全的信任,但时至今日,赵寻的心思孰真孰假他还是有自己的判断的。
“有一事我一直不明白,三王爷何不将此事直接告诉陛下,为何要绕这么大的弯子多此一举?”沈喧问道。
赵寻闻言吸了口气,眼底带上了几分温柔,而后开口道:“陛下年幼便由人代为辅政,因此心里对自己始终有些怀疑。如今正是他亲政的时机,可他一没信心,二没斗志。”
“此番我希望让他拿到头,说起来是为了让他在京城才俊中立威,更重要的是让他亲政的第一步便走得稳当一些,我得让他知道他才是大余的天子。”赵寻又道。
所以李越不能知道赵寻在背后搞得小动作,否则此事便失去了至少一半的意义。
如今朝中乃至京中,哪个不是跟高踩低,眼里只有辅政大臣没有皇帝。李越与两位辅政大臣共处一室的时候,那些底下的人听李越的指使,都要先顾忌两位辅政大臣的眼色。
不用说,此番猎场上,那些争头的人必然眼睛都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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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辅政大臣的人,而不会顾忌李越。到时候旁人必然留了余力,得自己超了该拿头的主儿。
可惜在他们眼里,这个该拿头的主儿不是李越,而是那三个身后有人的公子。赵寻可不答应,他要让这些跟高踩低的人看看,谁才是他们的正经主子。
“刘离那小子说让我听你使唤,起先我还有点不服气,如今看来他倒是没看错人。”沈喧起身道。
赵寻闻言有些意外,没想到刘离对自己竟然能这般友好,倒是个有胸襟的男人。
“此事我愿任你差遣,三王爷,请受我一拜。”沈喧朝他躬了躬身道。
赵寻赶忙去扶,道:“沈大人言重了,陛下带我一片赤诚,我只恐不能肝脑涂地。”
赵清明闻言眉头却不由一紧,只觉得越发看不透这赵寻了。对方待陛下那般真心,倒是为情还是为义?还是两者兼有之?
当夜,李越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赵寻便也跟着他一起失眠了。
“睡不着?”赵寻问他。
“嗯。”李越道。
今日朝堂上,已经宣布了此番冬狩的进程,日子和许多细节都定下了,也就是说冬狩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还记得我说,要把冬狩的头送你做生辰礼物吗?”赵寻问道。
“明明就是我送你,怎么成了你送我?”李越道。
“好吧,我说差了,是你送我。”赵寻只得改口。
李越依旧有些心不在焉:“我若是拿不到……”
“不会拿不到的,你连我也不信?”赵寻道。
“不是,我只是……”李越到底是没信心,越是事到临头,越是发怵。
赵寻挪了挪身体,将他抱在怀里,而后低声道:“冬狩的头成了你给我的礼物,那你生辰的话,我是不是多少也得意思意思?”
李越闻言终于笑了笑:“嘻嘻,不用。”
他嘴上说着不用,心里到底还是期待的,赵寻还没正式送过他什么东西呢。他倒是不图对方什么,但还是忍不住暗暗期待,哪怕只是一幅画,一幅字也行啊。
赵寻附在他耳,声音有些暧昧的道:“待你生辰那日,我把我自己送给你吧。”
我把我自己送给你什么意思?
人也能送?
李越愣了片刻,而后瞬间领悟到了这个“把我自己送给你”的意思,当即心里像是炸开了锅一样,沸腾的能下饺子了。
也就是说,冬狩之后,自己就能得到赵寻啦!!
李越当即心里被这个念头填满了,一时之间冬狩的紧张和害怕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源源不断的兴奋和期待,好像前方所有的日子,都从紧张和黑暗变成了通向光明的康庄大道。
他只恨不得明日便冬狩才好!
“你不反悔吧?”李越问道。
“我若反悔你可以来硬的。”赵寻失笑。
李越心道,我可不舍得来硬的。
所以你最好别反悔。
第44章
冬狩之期将近,这日早朝宗正卿张玉便当堂请奏,一番商议后终于定下了日子。
立冬当日依例皇帝要祭天,冬狩便定在立冬后第二日开始,为期四日。因着祭天与冬狩连在一起,所以此次冬狩除了宗正寺之外,还有礼部、工部协同筹备。
这么算起来,距离冬狩加起来只有七八日的功夫了。
李越下了朝后,可以说是神清气爽,不为别的,只因立冬七日后便是他的生辰,而赵寻许了承诺,说要给他贺礼。
十八岁生辰,李越从未如此满怀期待过。
他一路心情愉快的回了寝宫,见赵寻不在,便带了福喜去了偏殿。果然,偏殿的门半开着,赵寻正坐在案前看着什么东西,李越远远一看,似乎像是地图。
“看什么好东西呢?”李越走过去问道。
赵寻听见李越的声音,忙不紧不慢的起身,也不去管那地图,而是迎上去拉着李越远远离开了书案旁边。
他昨日已经再次见过了沈喧和赵清明,并且将冬狩的路线和注意事项都交待完了。他依照赵小五绘制的地图,已经将整个猎场都研究了个透彻,反复推敲后做出了最万无一失的路线。
接下来就靠沈喧去熟悉路线,并且加以细致的完善了。只是这一切,他没打算告诉李越。
“今日朝堂上有什么好事儿吗,你看起来心情不错。”赵寻问道。
少年满面笑意,道:“我哪天心情都不错,只要回来能看到你。”
赵寻早已习惯了少年这副做派,对方动不动就说好话哄人高兴的本事简直出神入化,不过即便习惯了,他听了也依旧开心。
“我听说安郡王也会参加冬狩?”赵寻稍稍正色了几分问。
“嗯,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怎么就知道了?”李越捏了块点心道。
赵寻闻言一怔,忘了这件事是昨日赵清明朝他说的,而李越根本不知道此事,他这么一说,不就露馅了吗?
若是李越发觉了异常,追问自己从哪儿听到的,自己要撒谎骗他还是如实相告?赵寻面色不变,却心念急转。而李越依旧吃着点心,虽然只是随口问,但似乎还在等着赵寻的回答。
一旁的福喜察言观色,忙开口道:“都怪奴才多嘴,昨日三王爷随口一提,奴才一股脑就朝三王爷全说了。”
李越忙道:“哈哈,无妨,往后朕的事情,不用等三王爷问。”
“是,奴才记住了。”福喜忙应声,而后便退了出去,还为两人带上了门。
福喜为了李越也是操碎了心,虽然知道赵寻这话八成又是从赵清明那里听来的,可他知道李越不会追究赵寻私下去见赵清明一事,捅出来只会让李越不痛快,干脆便帮对方隐瞒了。
这俩人也真是一物降一物,福喜暗道。
可他没别的本事,只希望能让李越少一些烦恼,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
“你刚话还没说完呢,王叔参加可有不妥?”待福喜出去后,李越问。
“没有不妥,我没记错的话,安郡王如今是在工部领差吧?”赵寻道。
大余朝王公贵族除了就藩的王爷,其他人都可以在朝中任职,只要不担任紧要职务便可。安郡王也不是个吃闲饭的,便在工部挂了个职。
“嗯,老王爷原来便与工部有些渊源,所以王叔对工部还算有些牵绊,后来便去领了个闲差。”李越问道:“怎么了?”
“没事儿,随便问问罢了。”赵寻想了想又问道:“安郡王的婚事如何了?”
那日李越为了敷衍张玉,推掉了婚事,而后还成人之美,将户部尚书冯经纶的侄女冯韶赐婚给了安郡王,可事后他只传了口谕,一直未曾正式下旨,今日听赵寻问起此事,李越才想起来这茬儿。
“你若是不说我都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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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一直未曾正式下旨呢。”李越道。
赵寻失笑道:“立冬过后便是你的生辰,何不好事成双?”
不知怎么的,李越一听这“好事”二字,立马又想到了赵寻那日的承诺,于是脸不由便红了。好像这几日无论什么事儿,他都能弯弯绕绕联想到那件事儿,李越念及此越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那就等我生辰的时候,给他们赐婚。”李越道。
“看来过年之前,应是能喝到喜酒了。”赵寻道。
然而赵寻此时心中一个念头闪过,却突然想到了此前在刘家的庄子里时,安郡王朝他说的那番话。安郡王说,李越是个情深之人,让他不要辜负。
赵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闪过一丝苦笑。无论他对李越是什么心思,从头至尾他也没想过会负了对方,只是他这个“不负”似乎与安郡王认为的“不负”并非是同一回事。
能做到,太难了,
但是,他突然想试试看。
时光飞快,冬至转眼而至。
李越的仪仗到京郊时,礼部和工部已经将祭天的台子搭好了,众臣和京城里年轻的贵公子们也都早早的守候在侧,等着观礼。
李越今日穿着华服,一身贵气越发掩映不住,少年人棱角分明的脸也多了几分威严之气。
祭天仪式的主礼人是礼部尚书王吉海,他高声唱着祭天的仪程,李越款款走上祭台。
然而,依着以往的惯例,在李越之后,礼官会请两位辅政大臣一同上台祭天,可这一次王吉海却略过了这个仪程。这一变故,不止李越,在场的许多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两位辅政大臣以及他们的拥护者们。
李越一愣神的功夫,在场观礼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而向来爱溜须拍马的鸿胪卿严明仁,终于按捺不住了。
严明仁上前一步道:“这祭天仪式,向来都是陛下与太保大人、太傅大人一同进行,怎的今年只有陛下一人?”
“以往陛下年幼,该当如此,如今陛下已近十八,依着礼部的规制,该当独自承担祭天祈福的重任了。”户部尚书王吉海不紧不慢的道。
严正明已经不止一次对李越不敬了,但他既然有心在两位辅政大臣面前博好感,便不在乎得罪李越,左右赵寻一事他已经将李越得罪透了,连退路都没有,如今也只能破罐子破摔。
“陛下近十八,便是说尚未满十八,依着礼部的规制,尚应由两位大人陪同。”严明仁又道。
李越闻言不由眉头一拧,却并未作声,如今这种情形,他最好不要开口说话,得惹来更多非议。
赵寻立在远处看着祭台上孤独的少年,心里不由便生出了几分疼惜之情。他突然很想上去不顾一切的将对方抱在怀了,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远远的看着。
王吉海面色依旧从容,转而看向台下的两位辅政大臣,问道:“不知两位大人作何感想?”
郑云坤这会儿面色不大好看,闻言没有做声,倒是潘行之不冷不热的道:“陛下虽年幼,但这祭天却不至于出岔子。”
事已至此,潘行之也不好当着朝臣力争要上去吧,失了体面不说,还落人话柄。不过他这话一出口,对李越也是十分的不尊重了,乍一听感觉李越除了这种事儿什么也干不了一般。
李越闻言面色没什么变化,赵寻却不由握紧了拳头,一向心如止水的面上难得带上了几分怒意。一旁的福喜下意识看去,不由一怔,心道这三王爷是在心疼我们家那位小祖宗?
福喜心中暗喜,在看向赵寻时变多了几分恭敬。只盼着这位祖宗不是一时兴起啊,福喜暗道。
“既然潘太保这么说,那郑太傅可有异议?”王吉海问道。郑云坤被他气死了,但还不至于真说什么异议,于是只能不情不愿的说了句没有。
王吉海见状,又从容的开始主礼祭天,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看着也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整个人看上去沉稳从容,颇有点不以物喜的境界。
能单独祭天,某种意义上算是当众宣告了李越的地位。虽然不太顺利,但对观礼的人而言,会下意识形成一种对天子之位的肃然起敬之感。
然而李越却高兴不起来,此事打破了他原本的打算。
事后,他便召了沈喧,想弄明白其中的蹊跷。
“今日祭天一事是谁的安排?”李越问。
沈喧到:“是王吉海亲拟的仪程。”
按理说仪程应该是呈报过的,只因为这许多年以来,每次的流程都一样,从未出过差错,所以这次李越也没仔细看,想必那两位也是因着这个缘故没看。
没想到王吉海搞了这么一出,偏偏没人能挑出错来。
“木已成舟,不要胡思乱想了。”赵寻面色不辨悲喜的安慰道。
“我是怕打草惊蛇。”李越有些烦躁的道。
沈喧忙道:“此事也怪我,那仪程数次经过我手,我都没看,要不然咱们早有防备,万不会出这种纰漏。”
赵寻道:“事已至此,还是先想想往后的事情吧。今日王吉海这么自作聪明的一弄,将陛下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即便此事与陛下无关,潘行之与郑玉坤也会认定此事是陛下指使的。”
经此一事,李越亲政之事便会提前成了人们的关注点。
以往两人想要慢慢筹谋的打算,恐怕是落空了。
第45章
祭天仪式结束后,大部分朝臣都可以回京了,只剩下打算参加冬狩的年轻公子,以及喜欢看热闹的人。
依着大余的规矩,冬狩只允许不满二十五岁的年轻男子参与,一来这本就是个热闹,年纪大了的也不爱凑,二来冬狩终究也只是切磋,年纪大的人上场未有欺负小辈的嫌疑。
当日,一切安顿完毕,那群年轻的公子哥儿们便三三两两的凑到一起,说起了今日祭天一事。
有人觉得李越此举有不敬师长之嫌;有人则感慨皇帝年纪渐长,颇有帝王之气,应是到了该独当一面的时候了;还有人为皇帝的处境担忧,说恐怕朝中局势会被搅起一些风浪……
无论如何,今日祭天一事算是赚足了众人的注意力,而李越这个一直默默躲在辅政大臣背后的皇帝,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正式走进了人们的视野。
李越自祭天仪式之后,一直有些烦躁,眉头拧着也不说话。福喜见他如此也不敢开口询问,只能不住的以眼神望向赵寻,意思是让他劝劝。
赵寻摆了摆手示意福喜先出去,福喜忙退出了账内,临走前还有些不放心的看了李越一眼。
“明日要早起,今夜早些歇着吧。”赵寻一边挑着灯芯一边道。
李越闻言便倒在榻上躺着,眼睛却滴溜溜的睁着,一副茫然无助的表情。赵寻见他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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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觉得心里都变软了许多,坐过去拉着他的手捏了捏,也不说话。
“你说王吉海为什么要这么做?”李越突然开口问道。
赵寻道:“我问过沈喧,他说王吉海为人刚正不阿,理应是个没有私心的人,他此举或许真的只是循例。”
而且上报的仪程都写明了,是李越自己没看。王吉海应当只是循着以往的规制定了仪程,可他没念及两位辅政大臣的身份,或者他没想到李越和两位辅政大臣竟然不约而同的都没有看仪程。
今日之事看着像是刻意为之,兴许真的只是阴差阳错罢了。只是外人不了会觉得这是李越自己的意思,只怕说也说不清了。
“可是这么一来,往后咱们再想做什么,恐怕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了。”李越转头看着赵寻,目光似有担忧之色。
“你既然要亲政,早晚都要走这一步。王吉海的举动不过是将这一步提前了而已,既然如此,咱们还不如坦然接受。”赵寻道。
此番冬狩他原本便打算要李越立威,立威之后他们少不得也要有动作,只是走到与两位辅政大臣当面撕破脸恐怕还要拖延个数月甚至半年。
可今日祭天一事,将他们与两位辅政大臣的矛盾直接激化了,他们不得不提前做好被针对的准备。如此虽然打破了计划,却也未必完全是坏事。
“那狩猎之事,我还要出这个风头吗?”李越问道。
“出,为什么不出?一鼓作气,倒是也痛快。”赵寻道。
无论现在撕破脸还是半年后撕破脸,面对的风险同样都是未知的,区别只在于是否有准备。可如今,他们没有准备,对方也没有准备,倒也公平。
既然迟早要走这步,风险总是不可避的。
第二日一早,李越早早便穿了武袍去了猎场外。
参加冬狩的年轻公子们都已聚集在那里,一个个都意气风发的,无论能力如何,气势倒是都很饱满。
今日是冬狩的头日,依着大余的规矩,第一场狩猎皇帝是不上场的,不过所有王公贵族都可以进场,一个时辰之内,谁得到的猎物最多便算是头。
因为这头很吉利,通常又能得到皇帝额外的赏赐,所以年轻才俊们都很渴望能争头。
这会儿李越一出来,众人便都朝他看去,等着他宣布今日的头。
李越立在众人面前,开口道:“今日,朕想了一个特别的头,这头谁能拿到的话,便赏他一个爵位,若是已有爵位在身的,便赏一个封号。”
众人闻言顿时炸开了锅,听说过赏金赏银的,没听过打猎拿了头还能赏爵位。要知道大余朝近年来两任皇帝都没有封爵的习惯,从李越往上数两朝,有爵位的人加起来也就两只手的数。
况且循例都是有军功的人或者于社稷有极大贡献的人才会封爵,如今这单凭打猎便能得个爵位,可以说是天大的赏赐了。
“陛下这也太大方了,头就这么重?”一个穿着蓝衣的公子哥低声对旁边的人道。
“你管那么多呢,凭本事拿了再说。”他的同伴道。
那蓝衣公子哥又道:“说实话,我还真是挺想要的,毕竟这爵位可不是容易得的,拿银子也买不来,若是遇不到时机,很多人拼一辈子都得不到一个爵位。”
他的同伴又道:“你想拿,你也不看看这头茬要上场的都有谁,且不说潘文斌和严礼,光是陈子明恐怕在这京城都难逢敌手,只要他们稍一使力,恐怕这头落不到旁人手里。”
两个青年眼看头无望,只能一番感叹。
不远处,严礼望着周围跃跃欲试的人们面露讥讽,转头对身边的潘文斌道:“师兄,今日这头看来要在你我之间决出了。”
潘文斌冷笑道:“跟这群废物争,赢了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周围顿时投来一片不满的注视,潘文斌却不以为意。
严礼目光一转,望见远处的陈子明,见对方正在帮沈喧系箭筒,于是目光一紧道:“陈子明怎么和沈喧搞到一起了?”
“沈喧不过是凑热闹,倒是陈子明要提防一下。”潘文斌道。
严礼闻言面色闪过一丝凌厉,朝陈子明多看了几眼。
不远处陈子明似有所觉,转头看了一眼,而后和正好看过来的严礼望了个正着,于是颇为礼貌的点了点头,算是隔空打招呼。
“沈兄向来淡泊,竟然会对这爵位感兴趣?”陈子明问。
“凑凑热闹罢了,不敢和陈兄比。”沈喧道。
陈子明又看了一眼远处,道:“潘文斌和严礼师出同门,想来到了猎场上他们应是同仇敌忾的。”
“陈兄与我也算是有些渊源了。”沈喧笑道。
“那就请沈兄多关照了。”陈子明道。
两人互相帮忙将箭筒系好,而后各自领了马。他们原也是君子之交,平日里倒是没什么来往,今日不过是恰好碰到罢了。
陈子明是吏部尚书的长子,但吏部尚书是郑玉坤的人,所以沈喧按理来说与对方应该是凑不到一块儿的,不过这个陈子明从不关心朝政,倒是和沈喧有几分相似。
一声令下,众人奔马进入猎场。
片刻后,猎场中的鸟被惊飞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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