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州还魂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岸易通易岸
突然有一天,同样是在社员们吃完饭的时候,大火又一次在四队麦场燃起。火势来的非常凶猛,不一会儿,紧挨着的三个高大的杆草垛相继起火。
幸亏秋后的豆秸、玉米秸秆等,这些牲口草料放置的距离杆草比较远,才免遭燃烧。因为南丘村连续三次起火,引起了人们心里上的恐慌,大家带着一种异样的心情,从四面八方去扑救大火。
这次火势造成的最大损失,就是四队里失去了一个冬季牲口的草料。这个损失尽管不是很大,但是,给人们的思想上、精神上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相对比较有些头脑,有些政治敏感性的社员们,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很多家庭就形成了一种特殊的自觉——这就是一旦收工回家,能不出门的一般情况下都不再出门。
不出门的原因就是怕受到嫌疑,引火烧身,都怕把自己当做最大的放火嫌疑人——这在当年可是不可饶恕的犯罪,是要判刑住进监狱的。
在那样的背景下,你一旦被定做了犯罪分子,一旦投入了大牢,你这个家庭就算是彻底完蛋了——对后代的影响是最大的:子孙都要吃亏,女儿会找不到婆家,儿子会打一辈子光棍。那可是社员们最忌讳的无后为大。
因为那样就会断绝你这个家庭的香火,这是最大的悲哀了。
因为最近放火,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也同样引起了梁鸿信及其班子人员的高度关注和重视。当然,也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一时暗自窃喜,他们也许会有更大的阴谋要实施。
在以后的每天晚上,每个生产队社员平时都是大人到牛棚里记工,为了避嫌,大都改为小孩去记工。
小孩去记工也会带来一系列问题,让生产队里的记工员非常恼火。通常记工员就是生产队的会计,本来事情就多,小孩去了又说不清楚,弄得他既无奈又气愤。
小孩给大人记工,有的说不清地块,有的说不清工种,有的说不清时间,往往是一家人记工,孩子就要往返几趟才能问清楚怎么回事。
这样一来,记工员每天记工的时间就会自然地往后延长。
而记工员是不能用小孩代替的。所以,记工员意见很大,心里也是最紧张的,他当然也会担心,当自己刚走到家里的时候,有人会叫着起火了。
因为你刚刚到家,假如着火的地点又正好是你自己走过的路线,那么你恐怕就会成为被怀疑对象。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因此,在四队和一队甚至还出现了下工之后先去记工的现象。记工员每次一下工,就搬出账本在牛棚等候。
老天有时候就是会给人们开玩笑。最近玩笑的真不小。这不,社员们心里的紧张情绪还没有消除,又是在第四天,四队牛棚再次起火。
这次起火又是在晚上的吃饭时间。这到底是怎么啦?南丘村群众的心里一下子绷紧了弦。干脆只要下午一下工,太阳还没有落山,社员们,也包括他们的小孩子们,全部进家插门,谁也不敢再出门了。为了避嫌,他们连工也不记了,任凭你记工员随便记录。
最后弄得每一个家人,人人自危,精神上进入了高度的紧张状态。
因为这次四队失火损失太大了。不仅牛棚烧坏了三间,烧死了两头大牛,一头小牛,三间油坊以及所有的油料也全部被烧毁,紧挨着三间牛棚的粮库库房也被烧得半间塌方,里面的玉米种子、小麦种子、高粱种子等几乎全部烧焦。
这第四次着伙,更引起了老支书的重视,他第一时间报警,并随后向中丘公社书面反映了连续四次失火和三次往他家里投掷牛皮纸卷的具体情况。
紧接着县里工作队进驻南丘村,县公安警察进驻了南丘村,为了配合破案,中丘公社也同时派驻了工作组进驻了南丘村。工作队的入住,社员们更加紧张起来。
每天太阳还没有落山,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他们已经如同惊弓之鸟。既不敢出门,也不敢开门。
这样一来,实际上是已经严重扰乱了南丘村社员们的正常劳动和正常生活。
为了更快破案,梁鸿信和工作队夜以继日,忘我工作,不辞劳苦。
而就在工作队入住的当天晚上,大约又是九点钟左右,啪嗒一声,又是一卷牛皮纸落在了他家的院子里。
工作队就入住在梁鸿信家里,梁鸿信也同时在家,二位民兵昼夜把守,方前屋后执勤,这样严密的组织,居然这样的动作照常进行着!足见这背后的阴谋又是多么的阴谋!
真是一个难以解开的谜团啊!
工作队入住之后,先向老支书梁鸿信了解南丘村基本情况。主要是大队干部个人情况、班子运行情况、每个生产队基本情况、重点嫌疑人动向、群众生产劳动中一些蛛丝马迹情况等等。
他们先从最基础的信息入手,逐步深入进行。
工作队和梁鸿信沟通之后,确定先召开一次全体群众动员大会。其主要目的就是通过向社员们通报四起起火情况和给老支书家扔牛皮纸卷问题,来动员群众揭发或者提供有价值线索。
大会由梁鸿信老支书主持,老支书语重心长,客观公正地向大会说明了最近发生的各种具体情况。
工作队队长做了动员讲话,主要目的就是告诉每一个社员,是自己所作所为,你就主动投案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不是自己作为,你就积极配合南丘村工作队提供有价值的线索。
提供线索者,工作队不仅为你保密,而且对有价值的线索实行重奖。会上工作队队长还安排了下一步需要重点开展的调查对象和工作范围。
村里来了工作队,又在村北的救命河河沟里开了大会,会上把问题提到了立案治罪坐监牢的高度,社员们心里更加紧张,只怕问题砸到了自己头上。
整个村庄的上空凝聚了巨大神秘的疑云和诡秘的烟雾……
第一百四十九章 银镯
老朱这些日子非常辛苦,除了要照顾饲养员老刘,还要管着队里牲口和派工。
上次着火把老刘熏得不轻,尽管没有什么要命的大碍,也没有住进医院,但是,由于长时间缺氧造成的身体不适,已经使他暂时无力饲养牲口。
老朱每天派工、给老刘看病、做饭、给牲口添加草料,一天下来累得够呛。晚上还要饲养牲口,伺候老刘,他只能留在牛棚睡觉。
前两天他有些不适应,尽管每天很累很苦,但是要是在家里,每天都能吃上自然饭,还能看书算账,和孩子们在一起开逗取乐,最舒服的是,晚上还可以和老婆睡在一起,享受一番女人的风雨烟云,既惬意又踏实,睡起觉来非常香甜。
自从队里牛棚起火,他就无法享受这样的惬意生活了,他的生活就完全颠倒了过来。
他每天不仅不能吃上自然饭,还要反过来伺候老刘的衣食住行。
他每天不仅不能够闻到丽芝做大饭菜的清香,闻到的却是牛粪马尿的味道。
他每天不仅不能和老婆睡在一起,而且还要和牛马睡在一起,和需要伺候的人睡在一切,女人的风雨烟云香气温存,对他来说只能是一种奢望。
随着南丘村里形势的不断微妙的发展,他开始紧张起来,心里有些气愤,更有些替老支书自己的姐夫所担心。他开始思考着这些起火与自己与姐夫到底有没有关系,是不是该和姐夫一起聊聊了。
四队麦场和牛棚先后起火,更进一步让老朱看到了什么,嗅到了什么。
因为五队队长老朱和梁鸿信是姐夫和小舅子关系,四队队长老冯头和梁鸿信是铁哥们关系,四次起火,三次与梁鸿信亲友有关系,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阴谋,或者说是一种天然联系。
这必然促使人们对这些起火原因的推理和判断。
老朱想到这里,觉得很有必要联系老冯头,一起去梁鸿信老支书那里坐一坐,聊一聊。把这些问题探讨一番,正好工作队也在,说不定会对他们破案有一定帮助。
可是,谁来伺候老刘呢?显然没有合适人选。这种紧张的形势下,就连自己去姐夫家还觉得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谁又愿意冒着被嫌疑的风险,来伺候一个光棍汉饲养员呢?况且又是一个需要伺候的病号呢?
老朱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回家把自己的老婆搬来伺候。
老婆对于老朱别看这样喊那样叫的,其实对老朱内心里非常温顺。所以,很快顶替老朱来到牛棚。
老朱走了以后,整个牛棚里除了老牛咀嚼反刍声音之外,就是骡马喷出鼻涕之类的声音,记工员和来记工的人,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就已经完成了记工任务,各自返回家里,插上了街们。
因此,牛棚里的里间屋只有丽芝和老刘一男一女两个人。
最近几天老刘的气色好了不少,估计再有两三天就可以替下老朱,自己一个人老饲养牲口了。
所以,他基本上能吃能喝,也能下床活动了,就是元气还稍微差点。
一个大半生都没有遇到过女人的刘老汉,今天晚上表现得非常亢奋和幸福。因为,在这静静的夜里,他第一次和一个女人单独在一起。
老朱在的时候,老朱要为他倒水、做饭、饲养牲口,而丽芝一来,情况就反过来了。
他为丽芝倒了一杯水,双手捧着递到丽芝手里,而且还不失时机地顺便蹭一蹭丽芝的小嫩手。
他见丽芝没有反应,觉得丽芝这人真好,是能理解人的女人,也许是可怜他这个光棍汉和五保户。
于是来了二次试探,其实他对老朱一直都是十分尊重的,但是,当他单独和丽芝处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扭转过来了,对丽芝的好占据了他的内心全部,他一时完全疏忽了或者说是忽略了老朱的存在。
他觉得丽芝双手端着他递过来的水杯,端坐在他身旁,那美丽的形象,美丽的腰身,美丽的脸蛋,美丽的小手,让他无法自拔。
他的心脏起伏骚动着,脸上他自己就能感受到的臊红。
于是他大胆地伸出双手握在丽芝双手扣十端着水杯的手上,向上推动了一下水杯,说道:“嫂子,您快喝吧,这水再不喝就要凉了”
丽芝还没有说话,水杯里的水已经递到嘴边,而且是用力过猛,结果水撒到了丽芝的脖子下边衣领里,丽芝往回收缩的时候,还撒到了衣服的前襟上和裤子上。
“哎呀,哎呀,”老刘装作惊讶的样子,就去给丽芝擦衣领、前襟和大腿上的水。这个过程免不了要触动丽芝的身体,丽芝本能地站起身来,顺便也就躲开了老刘正在擦拭的手。
尽管丽芝没有说话,可是已经避开了一次不必要的尴尬。因为,队里的人都说老牛老实忠厚,丽芝并没有对他多想,仍然遵从丈夫的托付,换了一个位子继续留在老刘屋子里。
自从丽芝进了屋,他就开始挖空心思讨丽芝的欢心。丽芝倒是心静如水,她觉得一个饲养牲口的老头,肯定是一个忠厚老实之人,一定是一个支得住靠得住的人。
谁知道半辈子没有和女人单独相处的老刘,却对丽芝产生了爱慕之心。他究竟作何打算不得而知。
他见丽芝躲过他,换了一个地方坐下来。丽芝衣服湿了,他就心疼起来:“嫂子啊,您衣服湿了,一定凉吧,要不您把我的新毛巾掖在脖子里吧?”
“不用,不用,湿的不多,暖一回儿就好了!”丽芝觉得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本来该我给兄弟倒水的,反过来倒让小弟给嫂子倒了水,这要是你老朱大哥知道了,又要责怪我哩!”丽芝却有些内疚和自责。
这时的刘老汉心里一下子顺溜了许多。原来他沾了她的光,她反倒还内疚自责,这下好办了。看来这娘们还挺骚了,说不定……
他本想下一步搞一个大动作,他又多想了一些问题。首先老朱走的时间太久了,现在差不多快要子夜十分了,万一来一个大作动正好遇上他回来,那可就糟了,即便丽芝嫂子没意见,我也不敢啊!
可是,他又不死心,假如老朱要谈得很晚才回来,我不就错过了大好时机吗?
此时的他,内心十分慌乱,他静了静心,突然想起了自己存放了三十多年的宝贝。他想通过贿赂丽芝的方式博得丽芝嫂子的欢心。
他立刻来到土坑后面,从破席片下面的坑洞里,拿出一个陈旧的脏兮兮的小手绢,然后,在丽芝面前,里三层外三层揭开,丽芝看到,居然是明晃晃的一队银镯子和一只银簪子。
第一百五十章 人影
朱书堂为了姐夫的事业,也为了彻底搞清楚最近造成紧张形势的背后原因,不得不冒着巨大风险夜间去找老冯头,和老冯头一起去和姐夫交流,给工作队提供有价值的参考信息。
他出了牛棚,在大门口站立了大约有四五分钟。
他在查看附近街道和每一个方向的动静,看是否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可疑的人。等确认一切安全之后,沿着牛棚所在的北街——就是自己居住的这条街向西走去。
当走到这条街尽头的时候,又停下来回头看了看,再向要拐弯儿的前方看了看,听了听,既没有脚步声,也没有狗叫声。他确认今晚是安全的。
因为,村里社员都怕了,几乎都是在太阳落山前就闭门不出了,就连街上的狗也被关进大门内。老朱这次彻底领会了什么才是越是风险的地方就越是安全的深刻道理了。
当他走进老冯头家门口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他南墙角一个人影,一闪之间不见了。老朱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向前猛走了几步,来到南墙角。因为处在特殊时期,他不便出声喊住那个人影。
结果在前面的拐角处又是一个人影,一闪之间又不见了。他的头发立刻竖起来了,怪了,莫非见了鬼了?他心里疑惑着继续往前走。再次揉了揉眼睛。
不过这次看到人影的时间比上一次要长了一秒钟左右,他根据身段和走路的姿势,初步判断应该是一个中年妇女。
他拐过弯儿,继续向前追去,他不相信这会是鬼,一定是一个大活人。可是,这次拐了弯儿,就再也没有看到原先的那个闪动的身影。
他找了一个遮挡身子的地方,停下脚步,靠住墙根,静下心来,静观其变。希望能有蛛丝马迹出现。
南丘村这种紧张的空气下,夜间静的出奇,大约过了几十秒之后,老朱隐约的听到了“呱哒”一声,但是,这声音在什么方向,一时不好判断。
但是,这个声音肯定可以锁定在这几家区域,肯定不会走的太远了。
老朱想,这大半夜的,一个女人要出门做什么呢?难道是一个女人的作为?这也太离谱了吧?
随后,他又盯了几分钟,确认已经不会有什么新情况了,就快步返回老冯头家。
在快步返回老冯头家的时候,老朱也不忘记用敏锐的洞察力观察一路的动静,包括猛回头往后看一看。他尽一切可能想发现哪怕是一点点的裂痕。
可惜,除了跟踪那个人影有所收获之外,别无任何收获。
他一迈进老冯头家,就发现老冯头在院子里倒背着手来回度步,看样子是已经吃过饭了。当然,这样的动作一定是有心事。对呀,他能心安理得吗?
最近包括去年,队里发生了不少的事,赵大锤本来在刚建好油坊不久,就曾经不慎失火,只是损失没有那么大,但是,这事影响是深远的,直到现在还有人提及,赵大锤年底前已经换了队里不少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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