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桃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北境有冻离
春桃在外低低应了一声,怕扰着门内的人,拎着裙摆轻轻地移开步子下去了。楚茗在门内几乎没听到一点声响,不由微微出神……这丫头还是这么贴心。
六月,君后病愈,携太子回宫,入主鸾翥殿,帝大悦,遂大赦天下。
楚茗想起来两个多月前他回宫时的场景。
他当年走前将事事安排妥当,硬塞了春桃两匣子的珠宝奇玩,要她离开这深宫,出去找个好人家嫁了,过自己的安生日子,主仆缘分就此散尽,再不必做婢伺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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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知,春桃竟然没有走。
他回到鸾翥殿时,殿内一尘不染,主卧被褥整齐干净,甚至还燃着淡淡的熏香,并不像一个三年没有住过人的宫殿。他还以为这殿内是哪位嫔妃已经入住,刚打算离开,就听到殿内碎瓷的响声。
春桃粉红襦裙边是上好的瓷瓶碎片,还有一块帕子也落在地上之前该是在擦拭殿内的瓷瓶摆设。她双手紧紧捂着嘴,眼圈瞬间红了。她在殿内,楚茗在殿外,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楚茗都看到,春桃颤得不成样子的双手。
她通红的眸子弯了弯,恰是月牙的形状:“主子,回来就好。”
原来,这殿里还有个傻姑娘,和这座寂寞的宫宇,一起等了他三年。
便听耳边一阵疾风,一双有力的臂膀撑在他身侧,将他抵在门上。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困在那人胸膛与门板的楚茗抬起头,却是答非所问:“这就醒了?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燕承启嗓音有点初醒的沙哑:“睡不着了。”
燕承启将自己埋进楚茗的颈窝里,浅浅地打了个哈欠,楚茗下意识躲了躲,微微蹙眉:“别闹,痒。”
“你就要起了吗?”
“嗯。”楚茗暗地里揉了揉腰,“有点累,但是没什么困意。”
楚茗愣了愣,突然问道:“今天是不是秦铮就要回来了?”
对于这个曾经的弟夫,他并没有什么好感,他只恨他弟弟太傻太痴心……那秦铮,也许意气风发,也许英姿飒爽,也许也曾温柔深情……但这一切并不是给他的瑜儿的。他并不是他的良人。
“嗯。”燕承启有些敷衍地应了一声,似乎很不愿在这个事情上再多言语。
“……我真不希望他回来。”楚茗低声喃喃,半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希望……”燕承启抿唇,低下眼。
“不就是戎卢送了个公主过来吗?”楚茗微微绽开一个笑,一边细长的眉挑了挑,“我还没介意,你就自己怕了?莫非是心里有鬼?嗯?”
燕承启侧头咬了一口楚茗的脖子,恨声道:“你这个负心汉,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宫里的女人我一根手指都没碰过,苦巴巴地在这深宫等了三年,都快成望妻石了,甚至还有人造谣说我是那里有毛病,碰不得女人……”
“噗嗤。”楚茗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还笑!”燕承启将人横抱起来,快走几步,把人丢进绵软的床褥之间,欺身压上去,胡乱吻着,气息不匀地道:“那我就让你看看,是不是真的不行!”
“哎呀!”楚茗面色潮红,气息也乱了。他连忙捉住燕承启下滑的手,放在唇边亲了几下,求饶似地道:“好端泽,饶了我吧。我年纪大了,受不住你这样折腾的。”
“谁说你老了?”燕承启面色一沉,认真地道,“什么老不老,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楚茗唇边的弧度越弯越大,一双眸子璀璨生辉:“不要再做了,你还要不要去接大将军凯旋了?再做下去,可真是要君王不早朝了。”
“你有当红颜祸水的资本。”燕承启带着几分戏弄,卷起他耳侧的发丝,在手里缠圈玩。
虽是这么说,但他还是从楚茗身上下去了。天已经慢慢开始亮了,这一天的酒席宴请,犒赏封爵的事情,确实是很忙碌的一天。若是再胡闹下去,可就真的要耽搁了。
“陛下,君后,可要梳洗?”春桃的声音传来。
“进来罢。”
楚茗为燕承启扶正紫金双龙冠,又拿起一旁的玉篦仔细地梳理好一旁的碎发。
“予,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了?”
“嗯。”楚茗点点头,“我有点疲乏,实在提不起神参加酒宴,还是你去吧。”
燕承启转身握住楚茗的手,声音里带着几分焦虑:“可要召御医?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
“不必了,我自己召御医来就好。”楚茗在燕承启手背上拍了拍,示意他放宽心。
春桃将御医领进来,楚茗吩咐侍女们都退下,悄声道:“这几日我总觉得疲乏得紧,小腹隐隐胀痛,可是……有什么病症?”
御医拿出一块帕子,搭在楚茗伸出的一方雪白的皓腕上,手指搭上去,略略探脉。
忽然他面露喜色,跪下道:“君后此乃是喜脉,小殿下应是已经四月有余!恭贺君后!至于君后所言腹部胀痛,应是因君后身子虚,底子有些差,加上之前舟车劳顿,未修养好之故,待臣开一副调节血气,安胎滋补的方子,君后喝上几日便能痊愈。”
楚茗有些迷茫地抚上小腹,那里的弧度一点都不明显,他思虑一番,近些日子也并未像之前怀洵儿一般呕吐嗜酸,蹙眉道:“那我怎么一直没有察觉?”
“臣推测应该是此胎胎位靠后,胎儿又小了一些,加之可能反应并没有那样严重,导致君后没有察觉……请问君后,近日是否常感到后腰酸痛,久站难以支撑?”
楚茗点点头……他还以为是燕承启做的太凶了……
“这便是了,胎位靠后压到腰椎,并不太显胎,但这也会导致后腰酸痛。此胎可能会辛苦一些,望君后切要多加休养,不可过劳忧虑。”
楚茗的手在腹部抚摸,那里确实有些圆又硬的触感,也怪他粗心,竟没有对这起疑……原来茶园一遇,这里便住进来了一个小家伙,已经跟了他四个月了。
他确实还没有迎接这个小家伙的准备……楚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拢起眉头低声吩咐道:“我知晓了。只是此事切不可与其他任何人说起,若是我听到消息走露,第一个拿你是问。”
“谨遵君后吩咐。”
在这吃人不眨眼的深宫,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后宫向来是勾心斗角,波云诡谲,一入深宫,就要万般小心,千般谨慎,一步都不可走错。
后宫里的女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贤妃是吏部尚书之女,淑妃是赵将军的侄女……哪一个都是和朝廷挂钩,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也怪不得燕承启,三年前那场谋反实在是令太子一党元气大伤,新帝掌政,却得不到老臣的信任,也暂时无法培养其自己的势力,只得屈服于朝堂的压力,将这些妃子娶进宫来,维系朝臣,缓和关系,是一种政治手段,更是一种无可奈何。
只得是,一步一步,皆不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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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环佩作响,泠泠银铃。
秦峥翻身下马,几步跨到燕承启面前,一身银甲称得他更是潇洒俊逸,他跪在燕承启银纹龙袍边,环拳在胸前,朗声道:“秦峥率余下三十四万将士回朝,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承启亲自弯腰将他扶起来,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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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道:“辛苦秦将军。”
“愿为陛下解忧。”
“好!不愧是秦老将军之后,秦家果然都是世代良将忠骨!个个英武不凡!”
燕承启顿了一下,而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干巴巴的字眼来:“而且秦将军还为朕带回来了一个绝代佳人,真是我大燕之福。”
秦峥明显感觉到掐在他胳膊上那只手更用力了,只好忍痛扯出一个略带同情意味的笑来:“那陛下,臣去将公主带来。”
“不必了”
破空传来一声娇喝,只见那香车帘子被一双腻白的手挑开,接着一个紫色的身影从车上跳了下来。
她肤白赛雪,一头瀑布似的长发被编成一股长长的辫子,脑后缀了些红宝石的配饰。她身上那件浅紫长纱镂千蝶的长裙更衬的她眉眼干净,英气十足。
“我又不是胳膊和腿断掉了,为什么要别人扶?”
话音未落,桑就已经大步走到燕承启面前,双手合十盈盈下拜:“参见燕帝。”
一股甜香从桑的身上扑了燕承启满怀,燕承启吸了两口,觉得这香料味道竟然很是不错。
“早便听闻桑公主不似寻常女子,英姿飒爽,不拘小节,红颜胸襟胜须眉,一挽长弓射天狼,如今一瞧,果然不同凡响。”燕承启面上笑意似乎扩大了些,伸手去扶那公主。
“封桑公主为贵妃,入主莳花宫。”
桑借着他的搀扶站起身来,也暗自打量着面前这个她未来的夫君。
她曾在戎卢听去过燕国的使臣道燕帝年轻俊秀,也是个年轻有为的帝王,今日一见,却更为吃惊。她原本以为护送她的秦峥将军已经够仪表不凡,今日见到燕承启这才算知道什么叫气质天成,器宇轩昂。他身上那股子矜雅清贵是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从容的仪态是皇家独有的,而那副好相貌又是老天格外的恩赐。
桑眨眨眼,觉得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嫁了也不算亏。
燕承启心里千百般不愿,也不能在一干朝臣将士面前显露出来。他只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执起桑的手,轻声道:“桑贵妃,我们走吧?”
楚茗站在高高的烛台旁,将那根灯芯剪了又剪,看着烛泪落了又落。
“陛下今夜大抵是不会来了。”春桃不忍心瞧着楚茗这样傻等,终是忍不住出声。
楚茗眼睫轻轻颤了几下,掩去眸子里的失落,轻声道:“不……也许他会来。”
又隔了好久,自言自语似地道:“也许,是这酒宴太盛大,他一时脱不开身……”
他尽心思地为他找理由。
他在等他。
他想亲口告诉他,洵儿要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了……前些晚上他一直磨着他的事情,他期盼已久的事情,成真了。
春桃没有再说什么,取了一件薄衣披在了楚茗瘦削的肩头。
楚茗确实是猜对了,但只猜对了一半。
为秦峥设的酒宴确实很是盛大,此次秦峥横扫边境各部,连连战胜,实乃喜事。燕承启不得不陪着喝了许多杯酒,喝得满脸通红,头昏脑涨,摇摇欲坠,脑子里迷迷糊糊蹦出一个念头来:予没来真是太好了……否则也要被灌个烂醉。
燕承启自诩酒量不差,但也接不住一杯又一杯地灌下去。这次招待将士们开的是酒窖里陈年好酒,后劲很足。
昏沉间他似乎被谁带到一张床上,然后他便失去了意识……睡了个酣畅。
再醒来之时,已是四更天。天色亮了起来。
燕承启习惯性地向旁边一摸,却没有像往常一般摸到那个温暖清瘦的身子,而是摸到一具柔软的身体。
……
这是女人的身体!
燕承启惊地猛地坐起,神智也瞬间清醒了大半,他看到身上是新的亵衣,并不是昨天楚茗亲手为他换上的那件,又侧头望去,是一个披着薄纱的女人,他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这是昨天同边疆随着军队一起回来的戎卢公主……他脑子里还有醉酒留下的余痛,使他不得不抱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昨夜的事情。
昨天的酒实在是太烈……他应该是睡了过去,应该没有同这女人发生什么。
燕承启咬着牙,狠狠地瞪着那尚在睡梦之中的女人,掀开被子,怒气冲冲地便要穿衣离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清灵的声音:“陛下要去哪里?”
“朕去哪里是你能管的吗!放肆!来到我大燕,已不是你的戎卢,该守的规矩,一样也是不能少的!”
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非但没有像一般的女人一样畏缩,反而是轻笑道:“陛下难道就不想知道,昨夜是怎么来到我这里来的?又是怎么换上的衣服?”
燕承启用力咬了咬牙,深吸了几口气,沉声道:“朕不想看到你!以后也少耍些阴谋诡计!”
“这可不是我的阴谋诡计,陛下,只你昨天喝醉了倚在我身上,我怎么推你都不起来的,还一直低估什么月……我也是实在推不开你,只好将你带回来,伺候了大半夜才睡下,陛下你又何必这般以怨报德?”
燕承启知晓自己应该是喝得人事不省,错把桑当做了楚茗,心里一时悔恨交加,怒火滔天,可他又不能掐死自己,只能套上外衣,拔脚便要离去。
“陛下若是对我不感兴趣……不知道对戎卢边防图感不感兴趣?”
桑妩媚一笑,依在床角抚弄那一头微卷的长发,似乎胜券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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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燕承启蓦然回首,一双桃花眼微微瞪圆,凌厉地看向桑,那目光像是一把尖刀,刺得桑不由生了几分怯意。
“你方才,说什么?”
燕承启系好腰封上最后一枚玉扣,半伏下身,将桑抵在床上。
桑扬声笑道:“陛下,你在燕国,该不会那么消息闭塞,连戎卢桑的名字都没听过吧!”
“朕自是听过。”燕承启顿了顿,“戎卢桑女,可抵十将军。你一直在戎卢边防地带镇守,也带兵上沙场与男人交锋,向来胜多输少,自然对戎卢边防图极为熟稔……”
戎卢地形特殊,易守难攻,其外攻有一流的骑兵团,内守则有一套很是特别的防守阵,军队常常无法寻到突破口,一筹莫展,这也是戎卢为何能在草原上称霸一方的原因。燕承启的父亲,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开疆扩土,把大燕的铁蹄踏到戎卢去,可他穷尽那短短一生,却也没有达到这个夙愿。
“可是,桑,你为什么给朕?你的条件是什么?”
桑唇角带上三分娇媚的笑意,歪歪斜斜的身子突然直起来,捧着燕承启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陛下。我们戎卢相信一个道理,喜欢一个人,就要真心实意,付出一切地去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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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他是怎样的人。只有这样,阿莫尔之神才会把你的心意带到他身边,才会有爱情的结果。”
燕承启猛地推开她,后退一步,站在原地冷冷地瞧着她,用袖子狠狠擦了几下唇瓣,冷声道:“桑,这是大燕,不是你戎卢。还有,朕心里只有君后,再容不下他人。”
“陛下,我的条件无非是你对我好一点。”桑似乎有些委屈,“在戎卢,那样多的好男儿曾向我求亲,我都没有应下,如今来到大燕,这一辈子大抵也是找到了最后的归宿,就像我父汗说的那样,再矫健的雄鹰也不会在天上飞一辈子,终归是要找个歇脚的地方,安一个舒服的巢。我想,这就是我最后的巢,你是我的夫君,我就想要你待我好些。”
燕承启不想再听下去,一甩袖子,带着怒气离开了莳花宫。
楚茗揉着后腰,面色有些苍白,他的眼下都是是两抹明显的青黑色,似乎是无声地诉说着这一夜他的等待。
他一夜没有合眼。
窗户没有合着,他便靠在软塌上静静地看书,偶尔抬头瞧瞧外头的天色。他瞧着这天色从深蓝色变成一泼浓墨,然后渐渐地渐渐地,愈发浅淡,最后天际浮起一抹蓝的发灰的白,月牙也变得浅浅一弯,像是半透明的白玉钩挂在天上,一眨眼就要消失不见似的。
楚茗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他手里这卷文子缵义,他翻了一夜,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楚茗烦躁地丢下那本书,活动了一下麻了的腿,撑起身子来去唤守夜的婢子。
他回来之前虽然已经自己做了许多许多次准备,他明白回来就要面对这些,他更知道古往今来帝王无论是无奈被迫还是乐于此道,基本都要三宫六院……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早,来得这样突然。
他更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是这般在意。
楚茗在宫女的搀扶下折腾了许久才从塌上起身,那御医说的确实不错,这孩子虽然没有那么大反应,却压着后腰,他久站久坐都不舒服,很是磨人。
他身子底子并不算好,好在之前在南浔调养了三年,但对于这个来得有些突然的孩子来讲,到底还是勉强了些。
“我有些乏,去睡会儿,告诉各宫嫔妃,今儿个就不用到我这来请安了。晚些时候再唤我去向母后问安。”
那宫女应下,扶着他到床上,楚茗蜷进软暖的被褥之间,却还是觉得冷。
他伸手将被子拉了拉,将自己除了头都埋进被子下,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必多想。
燕桦眸子晶亮,含情脉脉,情意绵绵,深情款款地盯着高堂之上锦衣华服的皇帝……
哦不不,是皇帝身边眉眼淡柔的安公公。
燕承启本来就心烦,再瞧着底下群臣的日常吵架,某位的日常缺席,还有某道日常炽热得能把人烧出一个洞的目光,简直都想掀桌就走。
实在是不想每天受这个恶心了。
燕承启一把拍在案上,拿吵架的臣子开刀:“够了!还没吵够?!天天这样成何体统,再吵就给朕拖出去拔了舌头,朕倒是想瞧瞧,没了舌头的各位爱臣,是否还能吵得起来!”
刚刚吵架的两个臣子瑟缩了一下,垂手惶恐地捏着玉笏,手心里都是湿乎乎的汗。
大殿内鸦雀无声。
燕承启沉声向那个专注小差一百年的皇叔问道:“皇叔,你看如何?”
燕桦根本就没有听燕承启再说什么,他只是贪心地瞧着安盈远,像是一只被捏着脖子的鸭子,脖子伸得老长。突然被点名,他表示很懵逼,只好连连下拜糊弄道:“陛下所言极是!陛下之心,就是臣之心!陛下之意,就是臣之意!”
饶是安盈远从小和他一同长大,也受不住他这般厚脸皮,狠狠地刮了一眼金阶下的燕桦。谁料燕桦非但没有敛,反而勾唇一笑,长眉一挑。
燕承启功力实在不及皇叔十分之一,咬了咬后槽牙,沉声道:“退朝!”
他下朝后的习惯是喜欢去后殿坐一会,再瞧瞧折子,一般他都是一个人。可是今儿个后殿却多了一个紫色的身影。
“你在这做什么?”
桑俯身行了个礼,灿烂笑开:“我来瞧瞧你。”
燕承启有些厌恶地蹙眉道:“退下。”
桑却不依不饶,欺身贴上去:“陛下……”
楚茗垂手站在一侧,淡淡地看了好一会。
因为距离远,他没有听清他们之间在说什么,从他的角度来看,桑几乎要坐进燕承启怀里,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去。他没有看到的是燕承启一直推拒的手,和紧促蹙的眉。
他也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滋味儿来,到了如今,他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发火。
站在一个爱人的角度,他是该愤怒该恼火,可是站在一国之后的角度,他却应该习惯这样的场景。
楚茗不咸不淡地咳了一声,燕承启浑身瞬间僵了,抬头去瞧他:“予,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不扰陛下雅兴了。我此次过来,是送太后的口谕来,既然不是时候,那就等陛下有心思听的时候再说吧。”
燕承启冲上去抓住他的手腕,有些急了:“予,不是你想的那样……”
楚茗来前刚打听过,昨儿个晚上他正是在这位公主宫内歇下的。
楚茗强迫自己笑得若无其事,风轻云淡:“陛下这也是正常的事……开枝散叶,为皇室多添子孙,这是喜事一桩。既然我生不出来,那就找别的妃子生,也是正常的。”
“予……朕和她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昨夜酒醉……”
“酒可是个好东西,陛下该不会忘了,我同陛下第一次是怎么来的吧?”
燕承启百口莫辩,他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但他似乎感受到了楚茗那股子醋意,只能上去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你待我今夜去和你解释。”
“茗不需要解释。”楚茗垂下眼睫,“茗也无话可说。”
气氛突然凝固起来,盘亘在楚茗心头的,是挥之不去的疼痛与恐惧。他并不是故意为难他,只是他以为曾经忘了的,此刻却如毒蛇一般从心底最阴暗的地方爬出来,那毒液也似乎流进四肢百骸。
楚茗不动声色地揉了揉酸痛的后腰,行礼退下。
燕承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就起了怒意。回头朝桑大喊道:“你给朕滚出去!”
破镜重圆终有时,可破碎的镜面,真能如从前一般完好,一丝裂缝都没有么?
不。
只会比普通的镜子更脆,更加容易碎裂。轻轻一碰,便再也不能若无其事地粉饰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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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哒哒”
楚茗睡得并不安稳,虽然是夜半时分,但也立刻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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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醒。他随手拿过放在一旁的外衣披在肩上,随便踩着鞋,走到床边伸出几根瘦长的指头,轻轻地推开雕花木格的窗。
他喜静,睡觉时也不大习惯有人在身边。所以如果燕承启不来,他便不留人在房内房外守着,只是吩咐侍卫在宫门两侧守夜,早早打发婢女们退下了。若是他来,那也不在外头多留人,只留下春桃在门外,留四个近侍在殿外留候等待传唤……
楚茗一阵愣神,眸光有些黯淡下来……怎么又想起来那个人了……
“予。”楚茗听到有人这样轻轻唤他,一如多少个夜里温存相贴,絮絮低语那样,那样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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