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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代桃僵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北境有冻离
白琏点点头,面上仍旧残存着几分担忧之色:“好,倒是殿下,怕是用不惯我这里的粗茶淡饭。”
楚茗摇摇头道:“怎么会。”
白琏倒是对楚茗显得很热情,带着他转了后院每一处景致,同他细细讲着这里的布景,同他讲那一池清潭,那里种着荷花。到了七月份就会有菡萏初开之景。
他说他最喜欢莲花。
楚茗笑着应道:“是啊,很巧,端泽他也很喜欢莲花。”
不过一个是为了亭亭而放的模样,一个为了清雅俊秀的人罢了。
胸口那块小金锁硌的他觉得很难受,难受的像是心上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直让他透不过气来。
菜品被小厮一道道端上来,楚茗看了看,这寒冬腊月,竟然有白玉藕这道菜品,这样金贵的东西,凭他一个小小的太傅,如何能吃的到?怕也是有心人做贴心事。
楚茗面无表情地咀嚼着嘴里的藕片,忍不住伸手捞起筷子夹了一颗作为作料的小红椒放在嘴里,嚼了又嚼,最后忍不住一声低笑。
索然无味。
白琏开口问道:“怎么了?菜品不合你口味?我素来喜淡,你若是不喜欢,我再吩咐他们做些来。”
“不必了,这很好。”
反正所有的菜品在他嘴中都已经是尝不出滋味来,何必再这样多此一举,做淡些,做咸些,又有什么区别?
白琏看着眼前人瘦的尖尖的下颚弧线,一节纤细的脖颈从竹青色的衣领中伸出来,淡蓝色的血管在皮肤下隐隐可见,随着他咀嚼的动作,脖筋似乎都不堪重负地吐出来,更显得他瘦得形销骨立。
楚茗拨了半碗饭,就再也吃不进去了,只好唤了一杯清茶漱口,半晌才有些踌躇地问道:
“怎么没见家中夫人?”
只见白琏一直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忽然僵了一下,他似乎很不愿意面对这个话题,低头掩饰性地拨了口菜,又呆了呆,最后才道:“我没有娶妻。”
楚茗有些吃惊,皱起眉来,他一向善于察言观色,他看出来了白琏似乎很回避这个话题,但他也不得不继续说下去,因为他今日来此的真正目的就是这个。
“太傅……可有意中人?”
白琏有些僵硬,眸子慢慢地垂了下去,嘴角的弧度也有些牵强,最后还是如实回答:“有。”
“那为何不长相厮守,与其相伴?”
白琏深深地叹气,他似乎看到多年以前,那浓眉大眼的少年勾上他的肩,笑得眉眼风流,笑得狡黠,一肚子坏水:“小琏儿,今儿个我们逃课吧!”
他似乎看到那人龙袍加身,威严万千,他的手不再如同少年那般炙热,声音也满是威严:“寞潼,对不住,朕……此生负你。”
他又似乎看到那人一身红衣,他身边站着的娇柔女子,纤纤玉手与他牵握在一处。他许下的:“此生定要娶你回家”那句话,似乎都成了笑话。
白琏笑笑,反问道:“殿下,你可知我今年几何?”
楚茗看着他皮肤的光泽,只有在眯眼笑的时候才会出现在眼角的几丝一点也不明显的细纹,猜测道:“三十有五?”
“我今年,已是不惑之年。”
楚茗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今年已经四十岁了,他的脸看起来明明才三十出头。
又听白琏轻声道,似是三月飞絮那般轻,声音里满是婉转的哀伤:“我的心上人,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他身份高贵,我在他面前不过是渺小若尘……我哪里高攀的上他?再者……我同他在一起,那边是有违纲常,不会被世人祝福的……”
楚茗平时玲珑剔透的一个人,遇到脑子不清楚的时候竟然也会犯了傻。他就这样自顾自地认为这个人便是当今储君他的夫君,燕承启。
难道都是因为他的出现,才搅乱了这原本可以暗处一直在一起的燕承启和白琏?
楚茗一时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肺里的空气都被抽干,令他连吸一吸气,缓一缓,都这样困难。
……原来竟真是这样。
他们是互相喜欢的。
他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牙齿都在碰撞:“你放心……你会和他有好结果的……会白头到老,殊途同归的……”
白琏哪知道,他这字字含血,如同一柄利剑,尽数扎进了他心中?
命运弄人,姻缘错乱,阴差阳错。
谁也怪不得。
是好是非都是命,都得受着;是痛是乐都是自己的选择,都得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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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楚茗抱着一个凉透了的汤婆子,踩着一地余晖回了。到了东宫门前,他有点恍惚地看着面前被打开的朱门,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问白琏孩子的名字。
他摸摸腹部,觉得眼前缓缓开启的门像是一个怪兽张开血盆大口,像是能一口能将人吸进那暗不见底的腹里,楚茗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他在抗拒。
他隐隐生出一种类似逃避的感觉。
楚茗真是觉得自己很累、很疲倦了,他甚至提不起步子走进那东宫。
他的目光散漫地落到那深褐色的牌匾上,那上面银画铁钩的东宫两个字,写得入木三分。
楚茗看着看着,眼里莫名地酸胀了起来。
“予?怎么站在这儿发呆?”燕承启从门内缓缓走出,面上带着三分柔和的笑意,牵起他的手,“我听下人说你回来就站在这,不曾进去,你且先随我进去,再慢慢讲?”
楚茗愣了愣,看着眼前熠熠生辉的那张笑脸,想了想,问道:“你不问问我……太傅给孩子取了什么名字?”
燕承启没想到他会接这个话茬,握了握他的手,有些责备地皱起眉:“你看你,手都这么凉了,名字都是次要的事情,你身子才最重要,”他又伸手摸摸汤婆子,果不其然已是凉透了,“先进屋暖和暖和吧?”
楚茗笑了笑,他忽然用很低的音量,声音轻得甚至飘散在呼啸而过的北风中,只剩下零星字眼传入燕承启耳中,零散得拼不出意思来:“你对他也这么……温柔吗?”
“嗯?什么温柔?”燕承启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来,“你是不是夸为夫温柔体贴?哎呀!我跟你讲啊,予,你可是简直捞了个大便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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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遇到我吧!”
楚茗淡淡地笑,却并未再看燕承启一眼。他把手抽出来,将那个汤婆子塞进燕承启怀里,自顾自地轻移步履,向那大开的门走去。
燕承启也没有被他的冷淡打败,反而是颠了颠那汤婆子,赶紧小跑着追上去,在楚茗身侧一直歪头同他讲些什么有趣的话,一路聒噪,嬉皮笑脸。
他看出来楚茗情绪的低落,所以故意装得疯疯癫癫,痴痴傻傻,希望换得楚茗一笑。
可这一次,他却未能如愿。
楚茗面上风淡云轻,一点表情也看不出来,他无论说什么,楚茗都点点头,不做评价。
燕承启可算看出来楚茗这可不是一般的心情不好,楚茗这个人,有事喜欢瞒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憋着,这性子搞得燕承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本来就不是那样玲珑的心思,自然看不换楚茗到底是哪里生气了。
燕承启干脆也闭了嘴,在一旁捂着个汤婆子暗自想起了事情。
他近日来,愈发觉得太傅的脸模糊了。
在往日,那熟悉的眉,熟悉的眼,熟悉的鼻,熟悉的唇,一笔一笔,都刻画在他的心里,他闭眼都能在纸上做出太傅的清秀眉眼。
被时光镌刻进了心底的容貌……似乎在一丝一缕地发生变化。
他不敢和楚茗讲,他昨日做了一副丹青。
狼毫沾朱,横挑竖勾,满心柔情,全托付在那丹青之上。
他那笔下千百遍的人,他以为,还会那样致无二。
可他昨日画着画着,再一看时,那眉眼,却分明不是太傅清秀的,而是带着些勾人意味的狭长凤眼,眸里晶亮含笑,似乎会说话,相较白琏,这幅样貌就像是凤凰花,偏生温润地勾人。
燕承启手中的笔顿在纸上,氤氲出一大片墨迹。
燕承启有些颓废地丢掉笔,将那张明明画了楚茗的纸揉搓成一团,颓然坐在椅子上,捂住了脸,思绪混乱。
他……他心底那个不用看就能描摹出的那个人……
难道真的改变了?
燕承启不敢多想,也想不明白,只能一个人呆坐在书房里,一直坐到深夜。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心里,楚茗已经偷偷住了进去,可他不知道,他在他的心里和那单相思十二年的人,孰轻孰重。
若这是天赐良缘,不如好生把握。
燕承启目光不禁又软了三分,看向身旁霁风朗月的人。
如果是和他的话,这一辈子,也许,也不算太漫长吧。
“对了,你去了一趟太傅府,可问到什么好名字了?”
楚茗心下冷笑,再怎样,还是在乎这个问题。
他点点头回道:“问到了。”
燕承启好奇地问:“是什么?”
“洵。单名一个洵。”楚茗微笑,面庞似是一块冰冷冷的寒玉,“洵字的意思是诚实,殿下以为如何?”
燕承启微微僵了僵,有些狐疑地道:“这真是太傅所起?”
楚茗看着他,面上一丝笑意都没有:“怎么?殿下觉得这名字不好?”
燕承启立刻露出一个讨好意味严重的笑,十分狗腿地笑:“哪敢哪敢,夫人说好就是好的。”
多少年后,燕承启看着燕洵,心里一阵又一阵紧缩的疼痛。
如果他当年可以不那么迟钝,如果他当年看得清楚茗眼中深埋的痛,如果他当年可以听出小洵儿名字里的深意。
那么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人在迟钝的时候,总是会被愚蠢蒙蔽。
深夜,楚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孩子似乎也有感应,在腹中缓缓伸展手脚,一会儿就将小拳头,小脚丫伸出来踢一踢父亲的肚皮。
他伸手摸了摸腹部,垂眼笑道:“洵儿,你放心……爹爹总会给你个名分的……会让你在玉牒上有一个位置,后人总会记得你皇嫡孙这个身份的。”
爹爹会忍,忍到你出生为止。
楚茗愣愣地盯着床顶,如何也睡不着。黑夜里燕承启的呼吸都那样清晰,他身上的气息就萦绕在身侧。
楚茗想吐。
很想吐。
他一想到这样的味道,是另一个人日夜带着的,还在他的床榻之侧日日夜夜陪伴他,他就觉得恶心。
燕承启转身,揉了揉眼睛,拽着被角长吁一口气。
楚茗歪头看了看燕承启的背影,他的一头乌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他的背那样宽阔,臂膀看起来也那样有力。
楚茗的手慢慢攀上燕承启的后心,轻叹似的语句慢慢飘荡在这空旷的黑夜之中:
“你这里,怎么就偏生这么坏呢?”
第二天晨起,燕承启和楚茗用完了早膳,楚茗还是依旧面含微笑地执着牛角梳篦将燕承启缠乱在一起的发丝慢慢地梳开,对着镜子里的那个人温温地笑,面上没有流露出一丝情绪:
“端泽,我这身子越来越不便了。今儿个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梳头,明天起,就让东宫的宫婢们给你梳罢。”楚茗将他的乌发从头梳到底,又尽数拢在手里,认真地整理起来。
他手腕翻飞,很快地就将燕承启的发丝挽成一个髻,他一手扶住发丝,不让它落下,一手拿起紫金冠束缚住发丝,又拿起金簪固定住发丝。
这一套动作他做的十分熟练,完全看不出来是在服侍人,甚至还有点行云流水的美妙之感。
燕承启回头笑着看他,捏着嗓子道:“以后不能让太子妃殿下为在下束发戴冠了,想想真是好可惜。”
楚茗勉强地弯弯嘴角,又想起来另一件事,便扶着坐着的燕承启的肩问道:“端泽,你上次说要同我出去……你还记不记得?”
燕承启嘴角的弧度越扩越大,他越看楚茗那白皙温和的面部,越觉得是三月春风吹拂进了心里,索性一伸手将楚茗的腰肢整个带进自己怀中,脸贴上楚茗的肚皮,感受到里面的踢打,心里像是喝了一杯酥油茶,又吃了一整块饴糖,甜的嗓子眼都发堵。
“记得呀,予,你说想去哪里?”
楚茗任由他贴在自己肚子上,只不过他面色淡淡如常,没有一丝波澜:“你来定吧。身为储君,肯定很少出去游玩……不如你来定地方?”
燕承启眸子转了一转,提议道:“不如我们去西子湖畔的春常在酒楼吧!我听闻那里菜色颇好,自酿的酒液蜜汁都酿得极好,又听闻那里的小曲儿唱得很好,景色也是绝佳,你看如何?”
楚茗听到西子湖的时候眸色暗了一暗,但也不得不勉强笑道:“这好处都让你说完了,我们不去岂不是都对不起你这一番吹捧的说辞?”
燕承启的脸在楚茗腹上轻轻蹭了蹭,柔声道:“予,我真想每时每刻都与你在一处,不愿与你分开。”
楚茗伸手怕了拍他的脊背,笑骂道:“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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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这样纠纠缠缠的,成什么样子,快放手,准备准备上朝去吧。”
燕承启突然捧着楚茗隆起的腹部,鼻间贴着腹部,眸子专注地看着楚茗的腹部,似乎真的与孩子在对话一般:
“小洵儿,爹爹走了,去上朝去了,你可不要闹你爹爹难受,不然等你出生,我第一个打你屁股!”
楚茗推开他,捧着腹部道:“你还打他?明明欺负我的人就是你。”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楚茗眼里闪烁着的光芒悠远而绵长,令人捉摸不透。
燕承启只当他说笑,忽然眼底闪过一丝带着情欲的深沉,音调也忽然低沉起来:“好啊,那等我回来,就给小洵儿以身作则,让他感受一下,我怎么欺、负、你。”
此时虽已入冬。
但并不妨碍春光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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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予,你在想什么?嗯?怎么心不在焉?”
楚茗在那些回忆里略略回神,感受着那只手在身上的撩拨,孕期的他受不了这种刺激,只能轻喘着压抑着唇齿间的喘息,却没有阻止那只解开他松散的腰带的手。
“在想……嗯……你什么时候才会爱上我。”
燕承启低下头在楚茗白皙的脖颈上轻慢地吸吮,他的声音模糊而喑哑:“胡思乱想什么,予,你难道不知道我最爱的就是你吗?”
“是吗……”楚茗微微低头,头上束发的玉簪被燕承启取了下来,一头乌黑柔顺的发散下来,盖在他颊侧,掩盖了楚茗温润如水的眸子里的几丝苦涩。
……
快感犹如浪潮一般一波又一波地漫上来,缓缓流过他的胸膛,漫上他潮红的面颊,甚至要没过头顶,将他推至性事的高潮,快感的顶峰。
楚茗失神地将那一双瓷白的手扶住那宽阔厚实的肩膀,眸中涣散,修长的脖子仰起来,一声声难耐的喘息再难抑制。
燕承启温柔地吻去他额角的汗水,眸光似是浅浅的月光,映照在一片涌动的湖水,分不清是月光的皎洁,还是湖水的潋滟。
“予,别怕,我在你身旁。”
耳鬓厮磨,抵死缠绵。
楚茗脑子里一团浆糊,迷蒙地看了燕承启一眼,然后微微阖上眸子,摇摇头,眼角微微发红。
事毕,燕承启一本满足地伸开臂膀想要搂着楚茗,被楚茗不轻不重地用手肘击了心口:
“白日宣淫。”
燕承启顺势就倒下去,嘴里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戏子捧心状地捂着胸口无赖道:“我一颗真心都要被你打碎啦!”
楚茗斜了他一眼,拽着被角卷了卷,疲倦地昏昏睡去。
燕承启支起身子,用手撑着头看着楚茗的背影。
他忽然明白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惆怅郁结,忧思忧念。
他忽然明白了,这些日子以来见楚茗时那种思绪乱飞,心跳如擂鼓。
一刹那,他如梦似醒,拨云见雾似的看到了他自己的心思。
从未如此清楚过。
原来,他欢喜他。
原来,他心里早就在点点滴滴之间,挤进去了一个人。
他不是影子,他不是一个寄托。
他就是他。
他的发妻。
他的楚茗。
天地仿佛都明亮了起来,四周变得那样安静,只听得见楚茗绵长的呼吸声,还有外面两只雀儿叽喳的情话。
真好。
燕承启这样想。
他终于想明白了,也放下心里那个沉重的担子,也放下心中的执念,那个离他越来越远的人。
燕承启伸手揽住了楚茗,将他搂在怀里,下巴抵在他披散着的青丝上,心里被填得满满的。
真好,他还有机会补救,还有机会将这个美丽的错误变成一段长远的感情。
遇上这个人,似乎是他的救赎,是他的福分。他感谢老天待他不薄,讲这样一个如玉似的人送至他身边,给了他们这样一段姻缘。
他似乎人生一直都顺风顺水,顺心遂意,先是遇到高雅如莲的太傅,后有君子翩翩的楚茗。
燕承启那时候以为,他可以悄无声息地将这一页翻过去,将错就错地好好待楚茗,与他携手一生,但他哪里知道,人生多变故,这句话并不是随意说说。
腊月初三,是白琏的生辰。
燕承启与楚茗说清了原委,楚茗当时并未多做反应,只是低下眸子,脸被埋在乌发掩盖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游玩之事也被推到了他去参加太傅庆生晚宴的后面几天。
燕承启缓缓走进密室,硕大的几个夜明珠将这间藏匿于书房的密室照得光亮一片。
他的目光游移在墙壁上一幅幅丹青上,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也许太傅的眉目只是清秀温柔罢了,并不似他笔下这般多情含笑。
他总是将自己情感太多地寄托给笔下之人,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点支撑他喜欢一个人,喜欢到眼里都是他,喜欢了这么多年。
他恍惚想起来,他唯一一次表露心迹,是在他弱冠的前一夜。
明知第二日有父皇为他举办的成人礼宴,他还是在前一夜在宛月榭喝了个酩酊大醉。
他看着眼前眼眸弯弯的太傅,他丰满的唇瓣像是两片海棠花的花瓣,闪着晶亮的水光仿佛是刚刚殷红的舌尖舔过一遭。
他举着酒坛子,月色正浓,他看那唇看得入了魔怔,越看越觉得心里一把熊熊烈火在烧,烧得他下身都痛。
他哑着嗓子,声音里还带点鼻音:“太傅,我明日要行弱冠礼了。”
“这是好事呀,小殿下成人了。”
“太傅,明天开始……我要推脱父皇纳妃的旨意,就难上加难了。”
白琏蹙起秀气的眉,不解地望着他:“怎么了?纳妃……不好么?”
燕承启心头的火烧到四肢百骸。
随着一声清脆的碎瓷响声,他在他惊诧的目光中,堵上了他的唇。
……比想象中的还要柔软。
……比想象中的还要甜美。
白琏一把推开燕承启,手就抬了起来,可是看着眼前双目通红,与那人几分相像,连那眉间隐藏的倔强都那样像,如一只受伤的小兽的学生的脸,他再也无法打得下去。
空气似乎都凝重了起来。
“太傅……我喜欢你。”
万籁俱寂。
燕承启闭眼想了想,那种害怕拒绝,浓烈的感情恍若隔世,他竟然再难忆起。
是时候,不再如此拖泥带水了。
否则辜负楚茗,也是耽搁太傅。
燕承启搬来一个矮凳,亲手将那些画轴摘下来,一张一张地认认真真卷了起来。
整整十二幅丹青。
燕承启微笑着抚摸那些堆在桌上的丹青,像是抚摸他这些年来的情义。
日子过得飞快,转




李代桃僵 分卷阅读26
眼便是腊月初三。
楚茗昨夜翻来覆去一整夜都没有睡好,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燕承启他这两天偶尔断断续续的腹痛,可又怕燕承启那里根本不在乎他这个影子,怕是自己自取其辱。
他心里是慌的。
这才九个月多一点,还没到该出生的日子,他是真的害怕这个孩子有什么意外。
楚茗想了一整夜,最后每每想到那些丹青,想到那两情相悦的人,就愈发觉得自己不该在此时阻拦燕承启。
他从来不是随心任性之人,许是作为兄长,兼之家父早逝,从小担了太大的责任,所以养成这样硬抗隐忍的性子,也不知是幸是不幸。
所以,这天清早,他早早便起了床,亲自为他挑选了一套宝蓝色的杭绸夹袄,亲自掸去灰尘,放在一旁的梨花木架上,又取出一双靴子,摆放在床前。
做完一切,他有些呆呆地看着那袍子上的刺绣,那绣的是祥云图案,一针一线尽显致。
如此甚好,楚茗突然笑弯了眼,他忍过腹中一波疼痛,暗自想到,这件袍子,他穿上定是丰神俊朗,潇洒伟岸。
倒也配得上那如珠似玉的人。
日头渐渐升起来。
整个上京苏醒过来。
“予”
他也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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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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