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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白露晚屏
人的心理活动是很复杂的,说实话,他最开始真的只是想借跳楼向社会施压,让包工头还给他他的工资,让他可以有路,带着学回家和孩子过个年。
谁想越说到情绪越激动,多年来的辛酸苦辣悉数涌上心头,一家老小重担在肩上,社会风刀霜剑相逼,这么举步维艰,朝不保夕,活什么?
万丈深渊,在他看来却是解脱的曙光,变作了珍馐美味在前怂恿,跳下去,一切都结束了。
“李叔叔,你是我的当事人,官司还没到最后,我以我自己担保,我不会放弃,您,也别放弃,好吗?”程双拉紧了他,死死地不放,另一只手握紧栅栏。
“小程律师,孩子,辛苦您了,”他沧桑的脸上笑了一下,一阵风吹来,神经已经略微错乱了,他看向了阳台下面,几乎不是百尺高楼,而是天堂胜境。
他终于将另一只脚也迈了出去,另一只手,轻轻地拉了程双一把,像长辈对晚辈最温柔的牵引。
程双一动未动,生生地受了他这一拉,他们同时坠入了栏杆外,悬在了半空中。
楼下的人群与楼下的民警同时乱作一团,“程律师,坚持住,拉住啊!左手拉住护栏,千万别松!”民警估计着那自杀者在下面,应该看不见他们过来,蹲低了身子悄悄移动靠近。
程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拉住了自杀者,那人下坠的力量很沉,直教程双的身子也下移一寸,贴着生死的边缘,只差程双如在海上漂流经年之后的放弃挣扎。
死亡如此轻而易举,生是如此艰难。
一阵阵的北风吹来,他的脑内也是一片拥挤,形形色色的念头,只觉忽而一抬头,看到了许传风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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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传风对他比着口形:小双,坚持住。很细的气息,鼓励的声息。
又一阵的风吹得他黑色的柔软大衣打在脸上,他却忽而获得了勇气,转过头去,对那跳楼的他的当事人说“李叔叔,我都没见过我的爸爸妈妈呢,如果有机会看我的爸爸妈妈一眼,我宁可不读书了,没有钱,什么也没有,我也不想让他们离开。”
男孩轻绵绵的一句话,让这个壮硕的汉子终于泪流满面,后知后觉的恐惧席卷了他的四肢与大脑,“程律师,我不想死啊,我还有一对儿女和老婆,他们在家等我呢!”
“所以,李叔叔,你抓紧我。”程双低着头,平静地说,“没有事的。”
就在这时,警察终于在程双的腰上系好了绳子,许传风在从后使劲,将他们两个都拉了上来。
程双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才发现,自己的衣衫,整整被汗水湿透了。
在三九严冬。
第20章(十九)
回到家的一路,许传风知他仍然是心有余悸,眼神要么就是涣散开来,要么就是呆呆地盯着一个点,好半天身子都是一动不动。
“案子基本告破了,军功章有我们小双很重一份。”许传风伸出一只手揉捏着他的手指,绝口不提刚刚发生的事,只说些别的另他欢喜,转移注意力。
一触,才觉他手指都是冰凉。
“这么凉?我说,你把你那四面漏风的房子退了,”他很认真地看着程双,“现在你已经不需要和当年华宫布置相同的屋子了,嗯?”
程双的脸通红,低着头,连修长的脖颈都红了起来,许传风忽而觉得握着他的手有些抖,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小双!怎么烧成这样了!”
“可能刚才屋顶太凉了。”程双的声音小幅度地颤,低声言。
“不行,”许传风不由分说地把他按到床上,盖上了两床被子,然后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自己的感冒药。
“队长......我真的没......平时就是睡两天就好的”程双窝在被子里,不好意思地笑,因为温度的升高,骨节酸痛,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睡梦中秀气的眉依然拧得很紧。
是有些难受的,他睡的并不踏实,隔一会儿便会翻身。
“小双,吃过药再睡。”被子太暖,程双身子烧得很烫,但是只觉四肢冰凉,腻在被子里不愿意动,许传风像哄小孩子一样地拉他起来,杯子中的水是温的,但温度又不是很高,适宜的温度有些甘甜,淌到因为发烧而略微苦涩的喉咙中让人心中柔软到不断地往下沉。
许传风把药凑到他的唇边,让他就着自己的手把药吃下去。咽下药片的时候,许传风的手掌温热,正碰到他的唇畔。
程双的身体略微动了一下,他的眼眸中忽然弥漫了大片的慌乱,如野草一样地恣意生长开来,忽而眼眶空洞无神,而又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许传风刚要开口问他怎么了,就见程双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躲着他,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细白的小脸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肿胀着骇人的红痕。
“小双,怎么了!”许传风俊朗的眉皱成了一个疙瘩,迅雷不及掩耳地擒住了他的双手,防止他再继续打,谁知即使在病中的程双,力气居然大到骇人,拼死一般地挣扎,挣开了许传风的手,呼啦一声掀开了两床棉被。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厕所,把热水器的喷头开到最低温,对准自己的头和身子,直直地淋了下去。
许传风追到厕所,就见单薄的男孩,发着高烧,在冷水中蜷缩着,抖作一团,冷水还在不断地往下淌,他软绵绵的发丝都沾了冷水,因为发烧温度升高而带着病态潮红的脸上一片惊慌。
“小双,你发着烧呢!你到底是怎么了?”许传风大步上前,第一反应居然是伸展双臂,把他抱在了怀里,而后才意识到关了冷水,在他碰到程双之时,他忽而明白了程双的异态是从何而来,他身子的某一处,已是变得硬了。
许传风的百感交集在心头绕了又绕,被拨乱了的心弦荡开了唇边一声怜惜就要呼之欲出的叹息。
“来。”他抱起了程双,把他的湿衣换下,用干毛巾擦干了他身上的冷水,不顾他口中不断地带着委屈的呢喃,“队长,我怎么能对你产生这样的......我怎么......”伸手握住了他的某处。
许传风是很温柔,但是手劲也绝对不小,坚决与安抚化成了同一种力道,手掌逐渐紧,上下来回,程双在他的怀里软做了一团,他仿佛委屈的抽泣,也有更多的如泣如慕的含了满腔爱恋,因为身子动了情而低低的吟。
七色的琉璃,大千世界的陆离,斑斓地蕴了万事万物的倾慕,在行至顶点的时候,他的眼神忽而明亮起来,睫毛微微的颤动,就在许传风的怀里,身子成了一滩水,被许传风吻住了唇。
程双后知后觉地羞得小脸通红,只觉额头都在一跳一跳的,还是腻腻乎乎地窝在许传风的怀里不出来,老老实实地听着事毕教育。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有这种反应哪里不对?群众要都有你这种想法,一对对夫妻全成和尚了。”许传风问着他,“这不是加速种族灭亡吗,年轻人你这思想很危险啊。”
程双盯着被子,一言不发,只是悄悄地抿着嘴,脑子里转着刚刚的事和许传风的话,忽而福至心灵。
“队长,”程双仰头看他,“那你是不是也会想?”
许传风没忍住,闷声笑了出来,屈指点了点他的鼻尖,“脑子里想的都什么,你现在生着病呢,想干什么,啊?”
“睡觉,”许传风盯着他又喝了杯温水,帮他向上拉了拉被子。
第21章(二十)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传统,很快便在缉毒大队中蔓延传染开来,从落芊织副队的公事,到许传风队长的家事。
连续23天没日没夜的许传风终于坐在家里的饭桌上,心情忐忑地面对自己方正的爸爸许驿和温柔的妈妈边晴秋,然而父母和子女,多少时候有着超越科学规律的心灵相通,他们看着许传风一脸想要交底的决心,就已经基本猜到了他将会说些什么。
“传风,先喝口汤吧,大冷天的。”边晴秋递给他一碗汤,清凌凌的汤里白菜和鹌鹑蛋浮浮沉沉。
许传风用手碰了碰汤碗的边,忽而奇异地想起了那个傍晚,在他家,程双的这个动作,只一晃,他便明白了程双那时的心情,原来跟人交底,滋味真不好受,难为那孩子了,又想到他那时满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明明是这么紧张的时刻,许传风居然不受控制地勾起了嘴角。
“你说什么,快说,说完了好吃饭,我看你现在也吃不下去。”许驿看见儿子笑,又觉得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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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好直接乐,拿手握拳抵着唇角咳嗽了一声。
许传风喝了口汤,稳稳心神,便开始很坦诚且认真的对父母讲起了他和程双从始至今的事情,虽然有着那么晦暗且心酸的过往,许传风也毫无退避和隐瞒,从华宫到t市,一桩一件,事无巨细,认认真真地讲给他的爸爸妈妈听,一直到再次遇见,他喜欢程双,程双喜欢他,只是含了私心地颠倒了告白的顺序。
“那天在楼顶上看见他生生地受了那个跳楼的讨薪人,我更一瞬间只觉得,他甚至好到......很好。”他斟酌半天,出口的却是词不达意,语句不通的一句,太多的情感在磅礴大海里汹涌,出处是茶壶嘴般的细瘦。
“传风,”边晴秋平静地笑了,“你先听妈妈说个事吧。妈妈和爸爸一个语文老师,一个数学老师你知道的,妈妈学文的心思又细又高,33岁时候才遇到的你爸爸,在遇到爸爸之前,工作关系圈子又小,三姨六舅母天天说亲又烦,妈妈曾经真的以为,遇不到喜欢的人了,就要找一个走不进妈妈心里的条件不错的人过一生了啊。”
“传风,一辈子那么长,我们都有自理能力,所谓恋爱,婚姻,不就是找一个能知情解意的人在似水流年里说说话儿吗,你能听懂他的,他也能听懂你的。”边晴秋眼泪忽至声音有些沙哑,“传风,你那么懂事,每天在刀尖上转悠,保护着那么多的家庭和百姓,爸爸妈妈没说过,但是真的那么自豪,我们从来对你没有什么要求,我们只觉得自己无力,不能帮你更多,我们只怕没有懂你的人能陪你呀......”
许传风听着边晴秋的话,微微有些愣住了。
“儿子,你这次真的是很让我失望。”许驿扶住了边晴秋的肩,不动声色地接上了她的话,“你应是很自豪地来跟我和你妈妈说,爸爸妈妈,我终于遇到喜欢的人了,而不是像现在这种摊牌的视死如归没出息样子。”
“嗯。”许传风胸膛里热到发烫,掩饰地端起了碗,喝了一口汤,又被一片白菜呛住了嗓子,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许驿和边晴秋,“爸爸妈妈,好。”
“你最近也是忙,等你这案子结了,咱们一家人聚聚吧。”边晴秋红着眼眶笑了,眼睛弯弯的很好看,还带着点小八卦地看许传风。
“好。”许传风直到此刻才算松了口气。
他是没有想过把程双甚至他们的感情放在卑微的位置上谈什么接受,但是,他们那么好,想要得到父母的祝福,他的小双那么好,想要让他的爸爸妈妈晓得。
虚惊一场,真的是人生再难得不过的幸事了。
无事一身轻的许传风开了家里的门,却又被家里的低气压镇住了,就看见程双坐在沙发上,身子僵硬,手里拿着自己换下来的警服,目光滞滞地盯着自己警服上的枪眼和枪眼周围的血迹。
看到他进来也不开口,只还是呆愣愣地坐着。
许传风心里暗道不好,早上注意力都在回家摊牌,衣服忘记了,搭讪着走上去,一句没事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程双扑进了他的怀里。
许传风心下一惊,以为他就要红了眼眶,而他只是吸了吸鼻子,轻轻地说了一句,“队长,我,与有荣焉。”
许传风笑了,用手捏了捏他拼尽全力抓住坠楼者的那只手,柔声道,“我也是。”
“能给我看看吗?”他小声地说,话到了最后一个字都没了声音。
许传风毫不犹豫地解开了衬衫,枪伤早就已经结痂了,他身上有很多伤,但在瘦削但有力的身体上,只剩淡淡的痕迹,新伤混在其中,并不明显,程双心疼地用手指一圈圈地揉。
“没事了。”许传风用手捏住了他的指尖。
他没答言,低头想了半晌,才缓慢道,“可是,队长,我不想和你分开,你能不能也保重自己啊?”
“好。”许传风扬了扬唇角,用手掐了掐他尖尖的脸颊,想了一想,又用唇吻了一记。
第22章(二十一)
一生最美好的三件事莫过于久别重逢,失而复得,虚惊一场,半年之内被许传风历了个遍。
让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的许传风不由得感叹,造化也是偶有温柔。
“许队,冯立平忽然又有供词交代!”康扬稳重的神态里也藏不住重新燃起的希望,“说是遇到一个十六岁孩子曾经找他买毒,不过就一次,救急。”
“确定没记错吗?给我何守一照片,审讯室,快!”许传风拎起手中的本子就大步流星往外走。
落芊织和邓依依彼此看了一眼,眼中有了些许的暖气和隐约跳跃着的重新燃起的熹微晨光。
半是为破案有了线索的欣喜,半是为一步行差踏错的中年颓唐男子有了戴罪立功机会的动容。
半是公家的职业自觉,半是私家的唏嘘感慨,人,就是这么百感交集的动物啊。
坐在审讯室,落芊织只是些微的晃了神,一天前的情景稍纵即逝。
“怎么了?”郑谚伸出手指,指了指她掉在地上的笔记本。
“郑谚,”她不甘的喃喃,“朱襄参与了更多的罪恶交易,他就有了更多的线索可以招供,戴罪立功保他一命,冯立平只是颗棋子,他的罪孽远不如那些人深,但是,低处地位,看不到上层的内幕,想要戴罪立功都无葱招供。你看啊,是这样。”
郑谚一时间也只是无言,想了想,也只是捡起了本子,递在她手中。
“确定是照片上的人找你买□□吗?”许传风再一次确认。
“确定。”冯立平答得很肯定,情绪却再次起了波动“卖给他的时候,我当时犹豫来着,看着孩子不十分大,我犹豫来着。。。”
冯立平说,当时何守一毒瘾很深了,一天不抽就难受,但是原来买毒的ktv关了,才来他这买一次应急。
“很好,重大线索!”许传风鼓励地看了冯立平一眼。
这证明,抓捕的朱襄一干贩毒团伙,与夜光ktv内潜伏的毒枭并非一路,厉鬼于暗夜里潜伏,给这平和的现世与千万盏灯火埋下随时会灰飞烟灭的种子。
许传风走在路上,脑海中思索着错综复杂的案情,手机的短信音横空插了进来。
“队长,我们分开吧。小双。”
只一眼,许传风的脸色就变了。
前些天不是已经说开了,他的男孩,这是怎么的了?想起几天前程双羞得小脸通红,还是腻在他怀里不愿意出来的模样,他隐约觉得这次应该不是之前的原因了。念及此,许传风太阳穴一蹦一蹦的那么疼。
他打程双的电话,电话没人接,一个没人接,许传风就打第二个,一个接着一个,每次都是电话响到自动挂断,不知不觉,直打了100多个。
屏幕暗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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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电话也烫到吓人,许传风皱着眉头盯着手机,越来越着急。
就在这个空当,落芊织的电话插空进来了。
“芊织,怎么了?”许传风以为队里又出事了,心上更乱。
“许队,坏了,你快回来吧。”落芊织声音低低的,但是有些慌,透过表面坚冰的裂痕露了些蛛丝马迹出来,“郑谚和依依出去惹事了,可能要坏事!小程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和康扬都被锁在办公室,出不去了!”
“什么?你知道小双在哪?”许传风很快捕捉到话里的信息,“你说郑谚和邓依依那俩货作什么了?”
“哎!我都急死了。”落芊织那边不知道什么东西掉了,接着又听见康扬冷静地劝着说落副你别着急,“都是我,把队里搅得乌烟瘴气的,许队,我不干了吧。”
“芊织,你先别着急,你在办公室别动,我现在回去。”
许传风忽然意识到问题越来越严重了。
人民的内部矛盾总是很神奇,敌我矛盾当前的时候不论多么严重总能偃旗息鼓,一旦敌我矛盾转换到次要位置上,就会疯狂地跑出来添乱。
第23章(二十二)
才刚发生的事情,许传风才听了一半,就只觉头都大了,一秒之后,眸中的心疼,便如奔腾向西的江涛一般,无可拦。
“程律师,这是我找侦探拍的那婆娘和男人的照片,您看能不能算这婆娘出轨,让她赔给我儿子钱啊,我看她平常挣得挺多的,钱也不一定是好来的。”法援案子是中途交接给程双的,他还没来得及大概看案件经过,当事人就找了上来。
“不对啊,请侦探根本不便宜,你既然有钱请侦探,你的法律援助申请怎么会通过的?”程双看得皱了眉,心里一阵的难过,有法援资格的人不知道怎么保障自己的权利,没有法援资格的人却一个个的打着没有经济来源来骗法援。
“我让我儿子把他那一个月两三千的工作辞了,不就有资格请求法律援助了嘛,案子当事人是我儿子,请侦探的钱是我老太婆自己存的。”那年纪也并不十分大,但满脸市侩的女人在那絮絮叨叨,说着儿媳妇不顾家,早该休了她的话,程双听得头疼,随手看着拿来的视频。
视频里的女人一身警服,眉眼都是淡淡的,一身的清气格外引人注目,看到警服,程双想到了许传风,牵起唇角,微不可闻地笑了。忽而他居然在视频中看到了才刚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脸。
他惊得整个人险些没跳起来,是许传风,许传风和落芊织并肩在路上走着,落芊织手里还拿着许多的文件,不但一看就不是什么出轨,反而这是出去办案子的。
“你这叫诽谤人民警察你知道吗?你凭什么这么诬赖芊织姐!”程双眼睛通红,手也在颤着,腾一下站起来,“你凭什么诬赖他!”
那女人也吓了一跳,“你和那婆娘认识?”
“对!我和芊织姐认识”程双的情绪已经基本不受控了,他看到许传风的脸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只觉得心里的和氏璧碎如裂玉,最珍重的白月光被人用最肮脏的水惊散到分崩离析。
“而另一位,他是我最喜欢的人!”程双几乎是赤红着眼睛说出来的话,伶仃的手指根根紧,他眼中的毛细血管甚至都爆了开来。
话一出口,其实程双就冷静下来了,意识到了事情后果的严重性,他又从那个周身利刃的被激怒的小兽,变成了那个敏感畏缩的男孩。
因为那个女人,跑到了警局门口,大喊着缉毒大队队长居然搞同性恋,不男不女,是个二姨子,招得人围的里八层外八层,指指点点。
刚刚除了许传风出去了,其他的人还都在办公室加班。只听康扬喊了一声,楼下的人看着怎么这么熟啊,像是小程,和一个女人吵了起来,他们就全围了过去。
程双的声音含含糊糊,身形也是怕冷一般地微微抱拢双肩,瘦削的身体有些摇晃,但那女人的声音听来格外的尖锐刺耳,他们听的一句都不差,落芊织的脸上唯一一点血色也消失了,她苍白的脸让人看了都有些于心不忍,她披起了外套,就要出去。
“我操她妈!”郑谚推开了窗户,顺手拎起落芊织桌子上他刚放的从家寄来的一袋冻柿子,照着那女人的头又狠又准就砸了下去。
“打人了,派出所打人!”女人对着窗户跳着脚的喊。
“郑谚,你别打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落芊织一把拉住郑谚,“你别打了,你再打非得被开除不可。”
“打她,我还废了她了,”郑谚身手很好,动了真气落芊织根本拦不住他,“看我今天不把她废了!一而再再而三蹬上劲了!我还就不信了,许传风,落芊织,一个个都是天天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人民警察,不是他妈任打任骂的三孙子,是个人五人六的都恨不能上来踹两脚!”
康扬夹在郑谚和落芊织中间被推搡得根本站不住。
“郑谚,我跟你去。”邓依依忽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满眼是火。
“行,依依,咱俩去!”郑谚有些恣意地笑了,拉起邓依依,摔上门扬长而去。
“郑谚,依依,你们放我出去,怎么把我锁在屋里了!”落芊织发现门居然被反锁了,茫然无措地拍着门。
“郑谚哥,你怎么把我也锁屋里了!”康扬一脸懵逼。
“你可真天真,法院律师帮你打官司,你却来套路律师,”被众人围成一圈的程双听着同性恋,二姨子,忽然便冷静了下来,只是凛冽地看着那女人,“于法,你的证据是在非公开的场合进行偷拍,根本不能取证;于公序良俗,人民警察出警,你却诬赖人民警察搞外遇,你这叫诽谤人民警察;于私,我说警察是我的对象,你就信啊,你也太傻叉了,许你套路别人,就不许别人蒙你!”
柿子自高处落下来,那女人听了这话急了,抄起来一个柿子就要砸程双,谁知程双手疾眼快抄起来一个冻柿子就砸了过去。
他含着眼泪跑了,越跑越快,那婆娘追了半天,也没追上。他小小声的,带着委屈的呢喃谁也没听见,我对象都分了,凭什么打我!
郑谚和邓依依满腔热血地下了楼,却发现黄花菜都凉了,情况完全变了,连落芊织的前婆婆,带程双,全不见了。
第24章(二十三)
“你们先别着急了,我先去找小双。”许传风撂下一句话,就去拿车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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