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饲养手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久念
阳光正好,晒得人暖洋洋的,沉以北一盏茶毕,又添了一盏,百无聊赖。
因是曹若清之事,后宫里头最近也安生不少,尹家人得到了尹子鸢封后这一消息,自然也不会再来寻沉以北的晦气。吱吱生了小猫,便终日躲着不出现,沉以北一侧不想入宫,二则亦暂时不想理会京中的各家太太,只好每天瘫在自家后院当条咸鱼。
笙歌端了几碟点心过来,见沉以北依旧如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这般,眉头越蹙越紧。
“郡主,你最来无事,何不同姑爷一道外出游玩游玩?”真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两夫妻到是都沉得住气,每天一道吃完饭,而后就各回各院,各找各chuang。
每每思及此,笙歌都要叹上一口气,以表示她对此二人的无奈。
“他要上值。”虽是如此说着,可此时沉桓已然继位,武棣之这个职位,说白了,如同虚设。每日里头,他说是上值,不过便也是例行入宫,若是沉桓有诏便留下,若然无诏,也不过就是独坐宫中看看书卷罢了。
笙歌扶额,还想再说些什么,眼尖的她瞥到一抹身影忽然从院墙掠过。笙歌正想说些什么,便见凌御风旋身坐到了沉以北对面,伸手拿起一块碟子上装着的点心,咬了口,道:“味道还是这么好,到底是昭容拿来给北儿陪嫁的。”凌御风不住点头,面上一扫当日离京时的阴霾,颇有点春风得意的味道。
沉以北放下手中的茶盏,挑了挑眉,道:“不是说再也不回来了吗?怎么又过来了。”凌御风走的那时,沉以北当真以为此生不会再在京城看到他了。
凌御风放下手中的点心,一脸痛心疾首:“我也不想过来的,可是我再不过来,你的陆姨就要把我的房子给拆了。”凌御风说着便又摇了摇头:“一把年纪了,女儿都能成家生娃了,再过几年她的外孙都要满街打酱油了。可她怎么还跟当年十几岁一样,上来就是打打闹闹,活像我欠得她多,还得她少一样。”
凌御风吐起苦水不停口,沉以北见他如此模样,伸手盏了杯茶递给他,让他润润喉咙。
“唉,你说你那陆姨的丈夫是怎么受得了她这种脾气的?”提起陆燕飞,凌御风的额头就不停作痛,到底是一物降一物,只是陆燕飞是一物降多物罢了。
“也许陆姨在凌叔的面前,温柔婉约呢?”
凌御风一口茶水喷出,喷得毫无形象可言。“她会温柔婉约?”凌御风不住脑海中升起一幅幅画面,陆燕飞依偎在旁人身侧,笑不露齿,动作轻柔。随后便是身子一抖,一阵恶寒上心头。“了,她还是性子野一点比较正常。”
“行了,说正经的。”沉以北笑了笑,支着头看向他,道:“陆姨不会没事去找你的,即便她没事找你,只是上门闲逛,你也不像是个会受不住逃出来的。”别的不说,陆燕飞时常跟在昭容身侧,断然不会无聊到跑去凌御风屋里闹事。
“变聪明了嘛。”凌御风语气带了几分赞许,他捋了捋自己的额发,慢条斯理道:“事呢,确实有一桩,不过已经办好了,想着你也在京城,就顺道来看看你。”他挑了挑眉,笑得很是奸诈:“怎样,什么时候让我当叔公啊?”
沉以北白了他一眼,道:“快了,等我弟娶媳妇了,你就能熬出头了。”
“呸!”凌御风被怼得无话可讲,只得讪讪坐回原位,静静饮着茶。
二人谈话间,武棣之已然下值归来,刚到院中,凌御风便自座位上跳起,揽着他的肩头往外行去。
沉以北挑了挑眉,复端起茶盏,缩得更加像个老奶奶一般。
凌御风揽着武棣之往外走去,这一走便是一下午。直到月上柳梢,屋子里的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这二人还是没有回来。沉以北料想这二人定是要彻夜相谈了,便嘱咐了笙歌让灶头留火,她随意吃了点,就回房了。
不知不觉,她已然回京一载有余,早春的夜风还是带了几分寒意的。沉以北肩头多加了件外衫,坐在窗前的书案后,执了一卷书卷细细观看。
“看佛经啊。”凌御风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伸手抽起了沉以北手中的经书,面上笑意洋洋,道:“怎么,打算出家啊?”
沉以北抽回经书,复翻开来,边看边答,道:“厨下留了火,想吃什么自己同厨娘说。”
“我看你跟武家那个小子,两个好像不太对盘,我想……”凌御风顿了顿,嘴角微微扬起,不怀好意的盯着她。
“你想干什么?”沉以北放下手中经书,眼神带了几分凌厉。
“也没什么。”凌御风俯身趴在窗棂上,道:“我把他带走一个个午,你居然连半点担心都没有,想来这小子也是入不了你的眼。所以啊,我就把拾了一下,放心,很快你就可以回琼川了。”
此言一出,沉以北伸手想要一把扯住凌御风问个清楚。然,凌御风似是早已预感到这一慕,一个闪身就躲了过去。
“着急了?”
“他到底是自幼相识的朋友,无论发生何事,你都不能随意伤害他。”沉以北此番话语说得义正言辞,听得凌御风都不住点头。
他点着头,笑道:“放心,没把他弄死,只是弄残了而已。我下手很干净的,估mo着明儿一早等下人进他房的时候,就会请大夫来医治他了。”
凌御风这番话一出,沉以北哪里还坐得住,直接翻身跳出窗外,直直朝着武棣之院中行去。
时近早春,武棣之院中的红+梅已然尽数谢去,到是几管绿竹依旧如故。晚风几许,竹枝随风摇曳,扯出几抹随之动乱的竹影。
沉以北行
太傅饲养手册 分卷阅读120
至院中,一脚踢开+房门,满面皆是担忧神色。
“棣之,棣之!”沉以北放开声叫了几声,可屋内却是空无一人,只余点点烛火为之回答。
“夫人。”
沉以北站在屋内四处走动,忽然闻得武棣之的声音,连忙转身,见他端着一个托盘,上头摆了些各色小菜。
“你?”沉以北指了指他,又上下打量了下,此时的武棣之全然不像是被凌御风修理过的模样。“你去哪里了,可有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还有,身上可有觉得不舒服的?”沉以北上前,接过他手中的托盘放在一旁,捋起他的袖管便开始查探。
武棣之的双臂没有伤痕,皮肤细腻,到是要比沉以北的更加白上一些,亦更加好些。
“不像有事啊?”沉以北喃喃自语,道:“凌叔叔今日有同你讲过什么吗?”依着凌御风的个性,不像是会无中生有的样子。
“我把你在琼川的各种英雄事迹都同他讲了一步。”还未等武棣之回答,凌御风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明明紧张他,心里有他,憋在心里,大家都不好受。”凌御风白了他们一眼,道:“我知道怎么做了,自己下厨房去弄吃的。”
凌御风是走了,只是他的那一番话,依旧如雷在耳。
沉以北的手还执着武棣之不放,她有些尴尬,她低了头,随即手。
然而,武棣之却容不得她这般手而走。他一介书生,也不知何时练得此等手速,反手就将她拉住。
沉以北抬了眼,不解他此举何意。
武棣之叹了口气,柔声道:“我一直在等你开口,不过似乎,有些话,我不说,你可能永远都在原地打转。”他执着沉以北的手微一用力,将她拉入怀中。“我不想只是当你的兄弟,我想跟你做真正的夫妻,相伴相知到老。”他的下巴抵在她肩上,他的呼吸均匀喷洒在她的脖颈处,伴随着他的嗓音他的话语,沉以北有些失神。
“我前途未卜,不想拉你下水。”沉以北沉声良久,终是说了这么一个荒唐的答案。
武棣之轻笑出声,道:“夫人,在外人眼里,你我就是夫妻,我们早已同乘一船。若是落水,自然是一起。”武棣之搂着她的手又紧了紧,笑道:“我会给你时间等你,但你也不要再找这些借口来搪塞了。”
沉以北怔了怔,有些事,似是已经超出的她的预计。
☆、第七十九章
感情这桩事情,沉以北一向看得不大分明,就像她能从一车好西瓜里面挑出来一个最差的一样,没有道理可言。
一个不知情为何物的爽朗姑娘,在频频与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交锋之后,渐渐生出情愫,却又不敢承认。
简而言之,就是矫情。
是的,在凌御风眼中,这俩人都很娇情。
娇情到他想要再这俩人的菜里下个药,直接放倒了事。
所以,当沉以北躲了武棣之三天之后,他决定动个手,解决一下,也得陆燕飞继续去他府上闹腾。
是夜,风朗月清。
凌御风嘱咐了笙歌备上了一桌子的酒菜,他亲自温了酒,顺道把一包鱼水情扔了进去。
郡主府后院的荷池凉亭是个好地方,虽然此时非是荷花盛开之季,但也的确是个适合聊天吃饭的地方,最重要的是,这个亭子在沉以北的院子里,离她的卧房最近。
凌御风的心思,武棣之大抵是猜得到的,沉以北亦然,所以不想赴会的两人都寻了个借口不去。
夜风带了些许寒意,凌御风被晾在亭中半晌,桌上的菜已经透心凉了一轮。他一路等到三更天,最后只能将这药酒倒进荷花池子里,然后一脚踹开了武棣之的屋子,躺在他的床上倒头就睡。
沉以北了躲开凌御风,跑到凌霄屋里睡了一晚,而武棣之为了躲开凌御风,跑到了书屋趴了一晚。所以,当他想要回房休息的时候,却看到了凌御风躺在他的床榻之上,睡得十分心安理得。
彼时,武棣之急于上朝,便换了衣裳再次出门,到未有去唤起他。
武棣之本以为待他回来之时,凌御风自然便会离去,然而,他还是太低估了凌御风的缠劲。所谓缠字诀,就是要死皮赖脸,这点,凌御风可谓是炉火纯青,旁人如何都是压不下这一头的。
所以,当武棣之下朝归来,换过衣裳见屋内再无旁人,就缓缓行到书房,然后,他就看到屋子里挂满了字画,而凌御风就这么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
那些字画上,每一张,都画着同一个人沉以北。或是红衣骑马,或是身披甲胄,或是一身宫装,一颦一笑,眉眼弯弯,他将沉以北的□□抓得十分之好。武棣之不料推开门会是如此情景,也不料这凌御风是怎么将他藏着的字画尽数找到的,他眉头紧拧,心中涌过一阵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感。
“你!”
末了,他却只说了这么一个字,而后,他便开始慢慢将这些字画都了起来。
“你起来作什么,将我大侄女画这么漂亮,这是打算自己吃独食?”凌御风起脚,道:“独食难肥知道不?”说完,似是觉得自己说得不妥,又摇了摇头,道:“独食要长肥才对。”
武棣之没有理会,只是将一张又一张画起来,动作缓慢,似是在抚着珍宝。
“你们两个,明明各自有情,为何还要这样呢?”凌御风这般问着,可武棣之却仿若未闻,只是继续着画。“起来作甚?北儿全都看到了。”他的这句话,好似一颗石子投入了湖中,激起了一层又一导的涟漪。
“你说什么?”
“她早就看到过了。”凌御风坐起身,道:“咱们大老爷儿们,姑娘家脸皮薄没办法,你又做什么不同她再去讲明?”他之前明明就听凌霄他们说过,沉以北与武棣之的七夕之约,那当时很好才对,怎此时又成了这般?
“我害怕。”武棣之沉默良久,然后,便说了这么一句话。“我见过她被囚牢笼的模样,我明知道这是她的计策,可我什么都不能做,我只能等。我答应过陛下,我要与他一同守着这秀丽山河,那便代表着她要与我同行。现在的我,还不够强大,我必须变得足够强大,若不然,如何护她周全?”
“可北儿,并不需要你来相护。”凌御风直言相告,武棣之只是一介书生,在他眼中,能护人周全的,那都当是学武男儿。
“她不需要是她的事,但我是她的丈夫,我就必须要护她周全。我在一日,我就要护她平安,可是,如今的我,还做不到。”武棣之将字画一一起,然后打开一旁雕着繁枝花的木箱,再一一摆放回去。“凌先生放心,我爱北儿,我一定会努力护她周全,也请凌先生不要再涉其中,棣之自可解决。”
武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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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起身,又冲着凌御风行了一礼,这才离开自己的书房。
“我以为他娇情,没想到他是胆小。”凌御风扁了扁嘴,道:“大侄女,要么你休夫吧,叔叔我去给你找个打得赢你的?”他冲着屏风喊了句,而后,便见沉以北自那处屏风后行来。
“他赢了我。”沉以北这般说着,听得凌御风一头雾水。“他懂我。”说罢,也不顾凌御风什么表情,就这么跳着行到了门口。“对了,”沉以北转身,冲着凌御风笑了笑,道:“陆姨回琼川了,你也可以回家了。”
离开了武棣之的书房,沉以北一路行着,不消片刻,便在院子中的桃花树下看到了正在吹着笛子的武棣之。
她笑了笑,抬手折下一枝花枝,纵身跳到武棣之身前不远处,随着他的笛声舞剑。这番场景,她似是回到了那日。在太傅府他的院子里,同样的季节,同样的花树,她也是这般舞剑,和着他的笛声,一招一式,配合默契。
一曲毕,武棣之了笛,沉以北亦起了花枝。她抬头看了看天际,夕阳西下,那一片天空被染上了一层红晕。“小时候,我常在想,长大了,一定要嫁一个跟爹爹一样的男人。臂膀有力,武艺高强,能护得一家平安。”她顿了顿,转头看向武棣之,又道:“后来,我又想,能遇上一个能打得赢我的,这样才能护我周全。”她说着行至武棣之的跟前,目不转睛盯着他看。“可现在,我才晓得,并不一定要会打架,才叫能护我周全。”她笑了笑,道:“我诗词很差,学识也不好,除了舞刀弄剑,什么都不会。”她见武棣之的嘴角始终擎着一抹笑意,便道:“以后,我负责打架,你负责吵架,好吗?”她眨了眨眼,十分俏皮。
闻言,武棣之嗤笑出声,道:“夫人想我同谁人吵架?”
“同朝廷,同天下,为陛下,为百姓。”沉以北敛了笑意,道:“我只会打打杀杀,我能替兄长挡刀剑,你可以替他出谋划策。”她松开手,手中的桃花枝滚落在地,粉色花瓣摔在了泥土当中。“凌叔叔说得对,你我,都很矫情。”说罢,她张开又臂,抱住了面前的这个人,她将头埋在他的xiong口,鼻息间满是燕草香气。“所以,这次,由我来说。”她顿了顿,将头埋得更深了些,道:“我愿为你挡刀挡剑,你愿为我舌战群臣吗?”
风一阵阵吹着,她未有听到武棣之的回答,心中隐隐生出来一丝不安,犹豫着要不要将手回。
“浮生荏苒,幸有卿,伴身侧,共饮浮生一世长安。”
史书后记:士安二十三年冬,沉萧守驾崩,太子沉桓继位,改国号为永康。永康元年四月,太傅武竞年老辞官,永康元年夏,贤妃尹氏产下一子,皇帝大喜,封尹氏为后。永康五年,少傅武棣之继太傅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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