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饲养手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久念
府内太傅还未下朝,武棣之便邀了沉以北一同坐在暖阁廊下,备上一点茶水点心,若是此时满园桃花盛开,定是一幅好景致。
沉以北干坐良久,武棣之亦是不发一方,二人如此静坐,到是让她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小娃娃……”
“我叫武诺,字棣之。”武棣之出声打断了她。
“诺,诺为信,这字是太傅给你取的?”
“嗯。”他应了声,饮了口茶,丝毫未显旁的神色。
“怪不得七舅舅只叫你棣之,你是没将这个名字告诉过他罢?”阿诺阿诺,若是这么叫起来,再加之他小时候的模样,沉以北觉得只会让人想到糯米团子。
武棣之放下茶盏,道:“可是王爷告诉过我郡主幼时的事。”
他笑了笑,嘴角扬起的那抹弧度让沉以北一直有些失神。
“王爷说,郡主五岁爬树,六岁下水,七岁舞剑,八岁了还总是在半夜闹着肚子饿,九岁的时候跟他打架没打赢,之后就天天缠着他打架。”
武棣之猜在她在想些什么,他也知晓,若是要结束一个话题,那他必须将她带往另外一个话题。
“呸呸呸,这个七舅舅净不说我好。”沉以北撇过头,一手拍到矮桌上,桌上的茶盏震了震,溅出些许茶水。“他怎么不说他七岁了还尿床呢。”
沉以北被武棣之的话题牵着走,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走进了另外一个套子里。
“对了,你会吹笛子吗?”
沉以北转话题的方式十分诡异,前后两个话题压根连不到一块儿,武棣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你的表字叫棣之,跟笛子是谐音,你一定会吹笛子对不对?”
武棣之是没明白这两层关系是如何而来,但是她到没猜错,自己确实是识得些音律。
他不曾直接回答,只是入内取了一管白玉笛走了出来。
那玉笛通身雪白,笛身上不似旁人家那些玉笛还做上些鎏金花饰,此笛通身白洁光滑,唯一的亮点想是那笛尾玉穗。那穗子用的是上好的天青烟雨丝,配上一个玛瑙玉环,衬得笛子通身更加显眼。
“有茶,有曲,再加上一段剑舞就正好了。”沉以北如是说着,扯下肩头披帛走向院中,折下一枝枯枝。“你奏曲,我舞剑,公平。”
武棣之不识武艺,只是笑了笑,抬手吹奏。
曲调悠扬,剑气袭人。
一个曲调婉转悠扬,一个剑气凛冽,虽未对敌,却依旧锋芒必露。
沉以北按着沉月浓所备下的衣裳换上,一身浅蓝色衣裙,层层叠叠,对敌极是不便,但舞起剑来,却是另一种助力,一种能将她的剑气压下不少的助力。
若说武棣之是内敛于心,那沉以北便是剑走偏锋,不按常理出牌。
曲终剑止,沉以北将枯枝一甩,直入土中。
“郡主好剑法。”她方了剑,便听闻武太傅的声音传来,二人忙整了整衣裳,上前行礼。
“这衣裳真是麻烦,京城的女儿家就都非得穿成这样吗?穿得轻便些就好,何必弄这么多层层叠叠的,麻烦。”她理了理衣袖,这可比她在琼川时的衣裳要难整理多了。“让师父见笑了,北儿这些年在外头野惯了,礼数比不得京城的大家小姐。”
好听话她还是会说的,毕竟自小也没小看她娘亲装模作样。
“郡主来找老臣,可是有事?”
武重隐的容貌与十年前到是没多少变化,只是皱纹更深了些,头发更白了些。
沉以北捧起放在廊下的楠木盒子,道:“北儿回京数日,都未来探望师父,还望师父恕罪,这是北儿备下的礼,不知是否合师父的意思。”
武棣之打开盒子,取出画轴打开。
“柳先生的字,郡主这份礼,可是不轻啊。”武竞平日里喜好藏名家字画,眼一见这份礼,着实开心。
“这字铁画银钩,游云惊龙,笔走龙蛇,实是上品之作。”沉以北依样画葫芦的背着沉月浓的话,反正喜好字画的人说的,都不会有错。
“对对对。”武竞连连头,将字画看了又看,忽是想到些什么似的,连忙将字画起,放回了盒内。
“郡主有话,不妨直说。”
武竞何人?两朝老臣,平白家里头到这么重的一份礼,必定有所求之。
“我没话啊。”沉以北眨了下眼,看了武棣之,道:“月浓姐说我不像话,来了京城不知道拜会师父,怕我丢了沉家脸面,便让我送来了。北儿平时也不爱摆弄这些,左右是月浓姐挑的,想是没错,便送来了。”
到底是幼时受教于太傅门下,即便如今,在他面前沉以北也总是会不自觉的说实话。
“祖父,郡主无此心,亦无此力。”
言下之意便是沉以北没贼心没贼胆更没贼能耐。
她不傻,这话听得她很是不舒服,总觉得这小子多年来,变得有些不似记忆中那般了。
“师父,今日北儿来此的路上折腾出了点动静,这会儿我得先回去瞅瞅表姐,万一出了什么事,长姐如母我得让她出面。”沉以北觉得自己还是三十六计为妙,寻了个借口便告辞了。
武棣之相送,送到门口,沉以北终是停了下来。
“小娃娃,你这些年是不是被七舅舅欺负多了?”她觉得吧,就武棣之这样的,多半是被带坏的。
“不曾。”
是的,只有他欺负沉小王爷的。
“我总觉得你好像变了,变得比较会欺负人了。”她如是说着,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长得是越发好看了。”对于他的相貌,沉以北是表认同脸的。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管他男人女人,长得好看就叫美。
“郡主喜欢?”武棣之目光炯炯,笑得愈发和煦,像极了冬日里的暖光。
“你别笑了。”沉以北双手按住武棣之的脸颊,道:“你笑这么好看,天生便是勾魂的好手,你若再笑下去,我失了魂可怎么办?”说完又匆匆跳开,像只小兔子一般。
“我先走了,你回去陪师父吧。”
沉以北觉得气氛有些怪了,她需要赶紧离开。
离开太傅府,沉以北一路朝南,拐角就翻墙进了七王府。
沉以北跳到屋顶上的时候,沉慕正好坐在廊下看书,她翻身倒吊在屋檐上,冲着沉慕便是一个口哨。
“草,你是要吓死本王吗!”沉慕大惊失色,手里头的书也被甩了出去,一旁随侍的宁炫偷偷抿嘴笑。“我王爷前门后门都有人,你哪个门不好走,次次过来不是翻墙就是走屋顶,你还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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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的气度。”
“你是我舅舅,你都没王爷样,你指望我能有郡主样?”对付沉慕,她显然是十分上手,同方才对上武家祖孙二人时全然变了模样。
“滚滚滚,少烦本王。”说罢,接过宁炫捡起来的书,复看了起来。
“七舅舅居然也喜欢看书了,难得。”沉以北从屋檐上翻身下来,一把抽中沉慕手中的书,道:“你外甥女我今儿个被人调戏了,你说吧,怎么办。”
“你跟他两个人还能是你被调戏?”沉慕一脸嫌弃,道:“你就天生一个女流氓,我看你没调戏他,就不错了。还能被他调戏。”沉慕摇着头,伸手要去端茶盏,却又被沉以北夺了过去。
“你说的是谁啊?”
“武棣之啊。”
“我说的是宋笙!”
“宋家那个龟孙子敢调戏你!他找死是不是?”沉慕大手一拍,而后吃痛的回手揉了揉,道:“你揍那龟孙子没?”
就沉以北这脾气,估计这孙子应该伤得不轻。
“没揍呢,路上正巧遇上武家小娃娃了,他便帮着那个宋笙捋了捋,我也帮着吓了吓,瞅他那样估计现在在家坐立不安吧。”
“那你来同我说什么,回头直接上门去打就是了,反正你是行家,就算将他打个半死也不会在实处见着伤。”
小时候两个打架,沉慕总是吃亏,因为他总打在旁人看得到的地方,比如脸,比如手。而沉以北很会选地方,不是肚子就是大腿,就算有伤他也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就脱衣除裤亮给旁人看吧?
在那之后,他便识得一个道理,打架不打脸。
“我是想打的,可是想想武家小娃娃说的也对,毕竟宋家跟尹家有些关系,哪怕是远亲。我一个无权无势的郡主真要是跟尹家闹起来了,陛下也未必会站在我这一头,反倒是让表哥难做了。”这便也是沉以北现下不喜欢京城的原因之一。
“看来你是有主意了,想我干什么,说吧。”
“七舅舅变聪明了嘛。”沉以北上前,道:“我想明日宋家便会差人上门,那就有劳七舅舅同我唱上一出好戏罢。”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外出采购,加班加点,生不如死,今天先补上,嘤
☆、第十五章
沉以北难得起个大早,还让丫头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打扮了一番,按着郡主的身份穿好衣裳,戴好发饰。
她向来是不打无准备的仗,所以这次去对付宋笙,她可不能在服饰上输了架势,左不过重了些罢了,难道还能重过军中铠甲?
一大早,沉以北就与沉月浓二人早早坐在正堂之上,就等着宋家上门。
昨日沉以北从七王府回去,将宋笙调戏她的事又说道了一回,沉月浓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不,姐妹二人大清早就将东西都备下了,就等着宋家来人了。
然而,沉以北是个典型的心里有事就睡不好的姑娘,兴奋了一晚上快天明才睡着。睡了一个多时辰就起来梳妆打扮,现下久坐乏味,眼皮便开始不争气了。
“再忍着些,你这般哪还有郡主的架势。”沉月浓拍了拍她的手,又吩咐了丫头去备点省神的茶。
“姐,你放心,我就是现在太无聊了,才眼皮打架。你放心,他们一来我就醒。”沉以北半眯着眼,已是一只脚伸到了周公床上。
她正要把另外一只脚也伸进去,就听到外头仆人来报,说是宋家来人了。
沉以北一听这话,连忙将脚从周公床上抽了回来,敲了几下自己的头清醒了下,便让人将宋家人引了进来。
“姐姐,你这花茶味道很不错,北儿平日里惯不爱饮茶的,都觉着甚好。”沉以北眼瞥着仆人领了几个人进来,便按昨日说好的,开始与沉月浓一唱一喝起来。
“不过便是一杯花茶罢了。”沉月浓将手中的茶盏放至桌上,道:“你久居琼川,日日都往姨父的军营跑,虽说是将身手练得愈好发了些,可也是要注意自己身子。反正你就在我府上住着就是,多住些日子,到底是在陛下身旁,也没别人敢随意欺负了你去。”
沉月浓这话说的时机十分好,宋家一行人刚入正堂,她就将这话说了出来。
宋真与宋杨氏面色白了白,扯了扯宋笙,上前行跪拜礼。“拜见月浓郡主,以北郡主。”
“宋先生请起吧。”沉月浓扫了扫堂下站着的众人,道:“怎么尹大人也来了,今日不必去太子那处?”
沉以北闻言,这才注意到宋笙边上还站了一个男子。那人一身海蓝色书生装,头上也不似武棣之那般戴着云巾,而是将头发束起,用一个玉冠所固定。
“今日,我是带表弟特来向二位郡主告罪,表弟昨日冲撞了以北郡主,实属大罪。”尹灏抬手一个天揖,到是诚恳。
“有这事?”沉月浓故做不知,转而看向沉以北。“北儿,你昨日不是只说有个登徒子调戏你,还将路边一个摊子的东西都买了下来要送与你。怎么,你还被宋家少爷冲撞过,如何冲撞的?”
沉以北不得不服自家表姐,平日里那般温婉之人,如今说起瞎话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面上不见半点异样之人。
“郡主恕罪,都是小儿不懂事。”宋真听完沉月浓的话,吓得跪到在地,连带着宋笙同宋杨氏都一同跪了下去。
“怎么好好说话你们竟都跪了下来?尹大人也赶紧过来帮帮忙,将宋家几位都扶起来才是。”沉月浓嘴上是这么说着,可身子却未从凳子上移开半分,半点不见想要搀扶之意。
尹灏到底是见多了这些伎俩,道:“我表弟一家有错在先,昨日他撞见以北郡主,心生爱慕,一时失了仪态,宋家备上了一些薄礼,以示赔罪。”说罢,他向外招了招手,外头的人就抬进来了一个红漆大箱子。
出手挺大主啊。
沉以北这般想着,却始终不发一言。
“尹大人,宋公子在京中风评如何,我也是听闻过的。他平日里的小聪明劲,我也是知道的。我可要提醒大人一句,北儿一向深受皇恩,此事若是让陛下与太子殿下知晓,你是打算让太子妃如何自处?”沉月浓一番话不高不低的说着,听似平淡,那句句点重利害之处。
“有什么事要去找我皇兄啊。”沉月浓话音方落,沉慕就掐着时辰过来了。“哟,侄女,你这浓园今天怎么这么热闹?”说罢,又看了看沉以北,道:“外甥女,你可别说你回京几天就又变成祸头子了吧?”
“我能干什么祸事。”一直未开口的沉以北此时算是找着机会开口了。“七舅舅也是知晓的,北儿这人自小争强好胜,在父亲军营里也是出了名的出手狠毒,我若是要打什么人,您觉得我能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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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上门来讨说法?”说罢,她又掸了掸衣袖,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般。
“这倒也是,小时候你打架要认第二,咱们这群人里头可没人敢认第一。”他不怕冷的摇了摇扇子,又道:“怎么尹大人也来了,这是宋三少爷惹着我侄女了?”他指了指跪了一地的宋家人,神色和煦。
宋真到底只是个生意人,虽说是凭着祖上那么点关系将妹妹将到了尹家庶出的四爷房里头,可是若真要论身份而言,这堂上的人,他可是一个都惹不起。
“王爷恕罪,郡主恕罪,都是小儿不懂事。”宋真吓得身子巍巍颤颤,伸手扯过宋笙,甩手就是一记耳光。“都是你这个不争气的,你平日里胡闹也就罢了,怎还敢得罪郡主,若是郡主有个什么闪失,咱们宋家满门都要毁在你手里了!”
宋笙一味求饶,旁的话他是一句也不敢说。
“宋老爷也不必如此。”沉以北将茶盏端了起来,轻轻嗅了嗅,道:“我父母皆在琼川,自己目下也只暂居表姐居所,今日既有我舅舅与表姐在此,就由他们二位定夺便是。想我同舅舅自小长在一处,舅舅,应当会为北儿作主。”
沉慕是看戏不嫌事大,前后这么看上一圈,笑道:“咱们沉家是皇家,家里头的姑娘家让人当街当巷调戏,传出去还像话?我瞅着直接送官办了就是,按律法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王爷饶命,我是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他是我儿子,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我儿冲撞了郡主是他之错,您就可怜可怜,咱们宋家一共只有三个儿子,老大出生就夭了,老二至今都还长不明白,只有老三这一个还像个人样,王爷若肯饶过他,怎么罚他都行。”说完,就呜呜地掩着面哭了起来。
宋家也算祖上失德,宋杨氏一共生了五个孩子,只活下来了三个。一个是宋笙,另外一个是已做人妇的大女儿,最后一个,便是终日痴傻的二儿子了。
“哭什么哭!”沉以北最是讨厌女人哭,一掌拍到桌子上,将堂内众人都惊了一下。
“宋老爷,莫怪我说话不客气,您家这位三公子也不见得就像个人样了。”沉以北句句明分,听似轻巧的话,却让宋家三人害怕的紧。
她顿了顿,眼神如同盯着猎物似的盯着尹灏。“今日之事,我可以给面子。但不是看在你们可怜的份上,是看在我太子表哥的面子上,几位请回吧。”
宋家三口听闻此言,连连道谢。
“宋老爷,我沉以北的脾气一向不好,下次若再让我知道你家三公子随意调戏姑娘,无论那姑娘是谁家的,我都会同贵府清算今日之账。”说罢,她右手一紧,手中茶盏便被她捏了个粉碎。
女侠,好一招空手碎瓷器。
送走宋家这帮人,沉以北就原形毕露,嚷着要回去换身衣裳。
“你换身轻便点的,舅舅带你出去逛逛。”沉慕笑的不怀好意思。
“我没兴趣逛娼馆,舅舅您自己去就行了,我要抱着我家吱吱一起睡觉。”
“那就不换衣裳了,咱们现在就走。”
“别,我还是换一身。”
换好衣裳的沉以北一身轻快,坐在车驾上一路走马观花。马车在城里头左右穿来过往,行到一个门漆剥落,有些残破的院门口便停了下来。
二人下车,沉慕领着她入了内,在一片杂草丛生之处行走。
“舅,你这是来带我见你家相好的?”沉以北拍了拍他的肩头,环顾四周,道:“你家相好的喜欢住在这种地方?”
这压根就不是一个好园子,住人不行,住鬼可能行。
“是啊,是你舅舅我的相好,而且长得可好看,比棣之还好看。怎么样,心动了不?”沉慕这般说着,不防脚下一滑,显些摔倒。
“啧,连路都不会走。”
“少废话,喏,前头就是。”沉慕指了指前头一个残破的亭子,道:“那人可是个高人,你等下见着了,可别得罪了他。”
高人?
沉以北显少见他这般认真,想来这个高人于他而言还真的不一般。
行至亭内,沉以北却未见旁人,只见亭内残破的石桌上摆放着一个棋盘,还有两盏清茶。
“清宵。”沉慕看了看,冲着亭外水塘喊了声。
话音方落,沉以北便见一白色身影自水塘另外一边纵身而来。此人行的急快,若说是行,不妨说是飞,沉以北只觉得那人身法极奇怪异,一时间神色凝重。
“清宵,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那个八年未见的外甥女。”沉慕笑着迎上去,又指了指沉以北,道:“这就是我今日要带你来见的人,清宵是修道之人,之前许氏之事,还多亏了他的相助。”
沉以北仔细打量起来,那人面带惨白,双眉似剑,双目如狼,双唇薄且白。此人面上看来竟好似无半点血气似的,连那印堂之中都隐隐泛白。
此人一身道士打扮,却不似寻常道观中人所穿的服饰,而是一身白衣,层层叠叠的纱穿在身上,几分仙,几分怪。
若说真有鬼怪,沉以北觉着,面前这个人,便是了。
“郡主安好。”清宵道人甩了甩手中拂尘,微一倾身,便算是行礼了。
“道长多礼了。”
“行了都坐下来吧。”沉慕拉着清宵道人一同坐下,道:“清宵,我同你说,昨日我这妹妹在路上险些被宋家那个龟孙子给占了便宜。你说,宋家这个龟孙子还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专挑良家女子调戏。”说罢,他连连罢手,很是不屑。
“世间既有万物,亦有万种人性。宋家三少爷喜好美色,但他只是想要一时喜好,并不想将人迎娶回家白头到老。所以他之所谓喜好,实为朝秦暮楚。”
“可惜这家伙跟尹家人有些关系,许家的事刚平定没多久,咱们也不好直接同他们撕破脸,也只能先委屈了。”
“善恶有报,自有定论,王爷不必急于一时。”
“对了,你来京城这么久,说是要在这里等人,怎么等大半年也不见你这里来过旁的人。”沉慕端起茶盏饮了口,又道:“我就说你这里过于破旧,原来的主人想是早就搬走了,你不若就住来我王府,这里我叫几个下人过来替你拾拾守着便是了。若是有人来,定不会让你与故人错失。”
“这里我住惯了,况且,若我不在,我也怕故友不肯再来。”清宵道人说完这番话,若有所思般盯着沉慕看了看。
“我见此院虽荒废许久,杂草丛生,这院子原先是道长好友的吗?”一直未说话的沉以北四处看了看,总觉得这院子里阴森森,让人很不舒服。
“旧时与故友在此相识,约定日后再见也是在此。”
“我前些日子学了套剑法,清宵可愿与我一同切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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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慕怕她一直提起清宵那个未守承诺的故友,连忙将话题扯了开去。
清宵点头,二人便行至院中唯一一处未长杂草之地比武练剑。
此时不过一月底,二月二龙台头之日尚未过,满目枯黄,阵阵寒风。
沉以北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屋子邪性的很,让人坐立不安。
她知晓这清宵必不会是一寻常之人,心中不安愈来愈盛,便寻了个由着,将沉慕带走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二人坐在马车上行了好些工夫,沉以北才开口相问。
“我昔日外出之时遭人暗算,是他的救的我,一来二往的,就熟识了。”沉慕将手中拿着的书卷合上,道:“你不喜欢清宵?”
沉慕以为,她定是会喜欢像清宵这样的人。
长得好看,仙风道骨,武艺卓越,风度翩翩。
如此之人,应当挺对她的胃口才是。
“总觉得此人甚为怪异。”即便已经离开那个院子,她都觉得那个院子里透出来阵阵发慌的东西还跟着她。
“他长得也是十分好看的,你不是一向爱美人吗?还是,当真心里头只有棣之了?”
武棣之?
“停车!”
沉以北忽然叫停车夫,翻身下车急急离去,只留得沉慕一人在车驾之内。
“你别太晚回家,最近京里不安分!”沉慕见她跳车而去,连忙探出身子冲她喊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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