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饲养手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未久念
沉以北这般想着,心中早已思虑好几条对应之策,却不料秦府尹张口而来的话却让她吃了一惊。
他说:“宋三少爷昨夜身亡了。”
“死了?”沉以北一脸讶异,昨儿个还有力气在当街调戏姑娘,晚上就翘辫子?
速度有点快啊。
沉以北这般想着,嘴上却没有吐露半个字,毕竟现下可是有外人在,她若是随了性子说话怕是会给自己惹上一身麻烦。
“今天清晨被人发现死在怡园楼前头的大街上,说是昨儿半夜就死了。下官向左右街坊打听了一下,方知郡主昨日午时与他有些口角,便斗胆上府想劳烦一下郡主。”
秦府尹到底是老江湖。他亲自上门,既是体现了对这桩案子的重要性,又显得十分尊敬沉以北。
“秦大人有话不妨直说。”沉以北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转身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我沉以北自小就长在军中,不似京城女儿般懂些文谄谄的话语。”
秦府尹颔首,冲着一旁的文吏使了个眼色,那人便摊开笔墨,这便是要记录口供了。
“郡主昨日可是与宋笙起过冲突?”秦府尹开口便直入主题。
“那要看秦府尹怎么理解这个‘冲突’了。”沉以北饮了口刚送上来的茉莉香洱,雾气袅袅,衬得她一的神情有些慵懒。
她饮罢一口,看着茶盏中那漂浮着的一叶嫩芽,道:“数日前,宋家三少爷当街调戏于我,还摆出了宁川尹氏一族做后盾,指名让我从了他。后来知晓我的身份,宋家还请了尹灏大人来当说客,上门赔理道歉。那日我便说了,宋少爷日后若是再敢调戏姑娘,我便与他清算此账。后来我在酒家楼上瞅到他又当街调戏姑娘,便出手将那祖孙二人放走了。宋三少爷见着我,也就同见着鬼了无二般,连路都走不顺畅,踉踉跄跄就逃走了。”沉以北的食指缓缓抚着茶盏,随后将它放置一旁,一派从容。
“可有旁人见着了?”
“当街当巷,见着的人自是不少。只是,”沉以北话音忽而转冷,那双目像是发现了猎物般盯着他,笑道:“就要看秦府尹能寻到几人。”
秦宣方才还觉着沉以北似寻常大家小姐般,这突如其来的一个眼神,到是让他微一倾身子。
“那敢问郡主,昨夜在何处?”
“在浓园我房中休息。”沉以北回了话,见他似是又要开口,便抢先道:“我一向喜好独居,不爱带丫头随侍,所以并无人可为之作证。况且,以我的身手,若是想漏夜离开浓园,也不会有人知晓。”
“你这丫头,净知道说瞎话。我昨夜三更还见你在院中舞剑,夜晚烛火灰暗,你还打翻了我几个盆栽,是也不是?”沉月浓眼瞅着这架势越来越不对,连忙出言打断。“你可不要仗着圣上宠你就可以不赔了,我这院中被你打翻的盆栽你是一个也不许少,通通去给我重新买了赔我。”说罢,还伸手指了指她,俨然一副长姐训妹的架势。
“北儿知错,回头我就去市集亲自挑了赔给姐姐。”沉以北知晓沉月浓这一番胡说八道是想要为自己解围,便也顺梯而下。
“下官要问的也问清楚了,便不打扰二位郡主了,下官先行告辞。”秦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便也起身告退。
“昨日发生的事你怎么不同我说?”送走了秦宣等人,沉月浓屏退左右,连忙将她拉到后堂。
“武家小娃娃同我说,宋笙的事太子哥哥会有决断,让我不要生事,得坏了他的计策,我便没有说。”想到昨日武棣之的一番话,也不知这宋笙之死到底是不是他们所计划中的。
“武棣之昨日明明同你在一处,为何方才不说?”明明能多有一个有力人证证明她不曾对宋笙如何,她却绝口不提,这让沉月浓很是解。
“尹灏与他不合,姐姐也是知晓的。此事一出,我尚好,顶着个郡主的名头,还是长公主与大将军的嫡出长女,秦宣他也不敢拿我怎样。但是若扯上了武家小娃娃,保不齐尹灏就会借题发挥,到时候我们可未必保得住他。”
闻言,沉月浓亦是沉默不语,宋笙这突如其来的死亡算是将一堆人都牵扯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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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你便去武家,同他们商议一下吧。”
“不了,我直接入宫。”
沉月浓想着的是让她与沉慕武棣之一同商议,而沉以北所想的,却是直接找太子询问。
毕竟,拿主意的是他。
与之前那次入宫,时间不过短短只隔了半个月,皇宫园子里头的桃花却渐渐有了盛开的景象。
沉以北在内监的带领下,一路朝着太子东宫行去。
皇宫里头,梅花开得最好的地方是在梅园,菊~花开得最好的地方是在昭和殿,这桃花开得最好的地方,却是太子东宫。
沉以北站在园中桃花树下,等着内监入宫通传。
东宫的桃花树也不知是不是地界儿比宫里旁的地方要暖一些,别处的桃花才只长了花~苞,东宫的桃花已有不少都半开了。
沉以北记得,幼时常在春日里赖在东宫不肯走,吵着让宫里柳嬷嬷给她做桃花糕吃。那时候皇后总是会在一旁说,日后定是要将她许给自己的儿子,这样二人能常住东宫,一起看春日的桃花美景了。
思及此,沉以北不觉嗤笑出声。
岁月不饶人啊。
曾经两小无猜的表兄妹,今日却不能再同往昔一般吵闹说话了。他有自己的江山社稷,而自己也不可能再如从前一般拉着他给自己讲故事了。
“北儿在笑些什么呢?”沉桓盯着那个一身青色衣裳的人影,见她拈花一笑,在旁立了好些功夫,才出声。
“北儿想起了幼时桃花开的时节,总是会吵着让柳嬷嬷给我做桃花糕吃,娘~亲怎么拉着我,我都不肯走。”沉以北放开手中的桃花枝,笑靥如花。
“是啊,那时母后还说,等你长大了,就午给我,这样就能永远同我长住东宫了。”沉桓几步上前,与她一同站在桃花树下。“只是北儿长大了,但我娶的不是你。”话语中,夹杂了几分落寞。
“嘘。”沉以北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扯了扯沉桓的袖子,道:“哥哥可不好这么说,大庭广众,若是让嫂了听了去,可就不好了。”
本就是儿时戏语,若是在此时让有心之人听去造谣生事,那岂非得不尝失?
沉桓察觉自己一时失言,见她神色如常,轻咳了几声。
“北儿今日前来,可是嘴馋了想吃柳嬷嬷做的桃花糕了?”
“不是。”沉以北摇了摇头,环顾四周,道:“哥哥可有方便说话之处?”
毕竟事关尹家,若是让有心之人听了去,只怕凭白多生事端。
沉桓会意,领着她一同入了书房。待他关好门窗,沉以北方安下几分心来。
“北儿如临大敌,所谓何事?”沉以北此来蹊跷,让沉桓不由心生疑虑。
“太子哥哥可否与北儿说句实话,宋笙之死,是否为兄长所为?”沉以北神情严肃,着实让沉桓愣了愣。
“宋笙死了?”他氏头思索了下,又道:“我并未命人将他除去。”虽说他也想宋笙死,但却不是死在此时,毕竟用一个宋笙来打压尹氏,可比杀了他要有用多。
“启禀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正当沉桓疑惑之时,门外却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进来。”沉桓转身,便见一个侍从推门入内。
那侍从见屋内还有沉以北,便跪在地上,不发一言。
“北儿不是外人,你直说便是。”
“是。宋笙昨夜死与非命,尸身今早被发现扔在怡园酒楼前头的道上。”来人如实禀报。
“此事我知道了,还有呢?”沉桓的声音显然是不太满意,毕竟他得来的消息比沉以北的竟然还要晚上几分。
“属下去查探过,宋笙与京中这几月来所发生的命案一致,皆是被人割喉放血。”
“那就奇怪了。”沉以北闻言,黛眉微微蹙起。
“怎么了?”
“今日一早,秦宣就来浓园询问过我,若宋笙真是与近几月京中命案被害者一致,那秦宣何故要来找我晦气?”想那秦宣也不是头一日为官,凭白询问皇室宗亲,这可不是一个聪明人会办的事。
“让人近日都盯紧些。”沉桓一甩袖,那人便识相离去。
“兄长,此事并不简单。”
一想到秦宣最后离去时的那个笑容,沉以北总觉得脑子发麻,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北儿莫怕,有兄长在,自会查个清楚。”
二人语罢一同坐下,暗自思索着会是何人暗中操纵,却闻得外头来报,沉小王爷到。
☆、第十九章
沉慕与武棣之方入屋内,便见沉桓二人在内,笑道:“就知道你定是来寻太子了。”他微偏头看了看,太监们会意,将门闭上退了出去。
沉以北见武棣之亦来了,便道:“今日秦宣来过浓园了。”她顿了顿,望向武棣之又道:“我未提及你与我同行。”
沉以北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多少牵扯到尹氏一族,而室内旁的二人却不是这么想了。在沉慕与沉桓眼里,这便是他们二人有些秘密,不能同旁人说了。
“郡主大可直言,何须如此?”武棣之亦是不解。
“那你为何会去我七舅舅那处,离开东宫?”沉以北瞅了瞅他们三人,坐到一旁端着茶盏暖了暖手。“我不知道这八年京里头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晓得,武家人在尹家,并不受欢迎。”
屋内三人听了,皆是面面相觑。
“小丫头到是越来越鬼了。”终是沉慕先开口,他行到沉以北身旁坐下,道:“尹家当年为平许氏有功,尹家当家尹重也是个聪明的,事成后他辞官养老,陛下不了要待他的子女格外亲厚些。这不,就让尹子鸢当了太子妃,原本棣之是太子少师,现在也被赶来我这里。明面上说是我不思进取,让棣之来管管我,实则还不就是为了给尹家腾位置。”
“圣上这般做,自有他的道理。”武棣之到是一脸不以为意,仿佛说的事都同他无关。
“你到是耐得住性子。”沉慕拿过沉以北手里的茶盏饮了口,动作一气呵成,仿佛那盏茶就是为他所备下的。
“七舅舅,那茶里有我的口水了的。”沉以北斜了斜眼,话锋一转这一场朝政议事就变成了家庭琐事。
“没事,从小到大吃你口水吃习惯了。”沉慕也不避讳,说罢又饮了一口。
“那行,我再来吐上一口唾沫,给你加点料。”说罢她就要去夺茶盏。
沉慕哪里会让她轻易夺了去,起身就开始往武棣之那头退。
“小丫头追得上我再说。”沉慕躲在武棣之身后不停左闪右闪,摆明了是要好好玩上一玩。
沉以北瞅着躲在武棣之身后的沉慕,越看越觉得自己这个七舅舅跳得过分。
正所谓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沉以北隔着武棣之就扑了上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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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沉慕是闪开了,武棣之却没闪开,见她扑过来下意识伸手揽住了沉以北。
沉以北挂在他身上,眼睛却还盯着退到后头的沉慕。
“啧啧啧,小妮子身手这么差了?”
“哼!”沉以北生气偏头,脸颊与武棣之的脸颊碰到了一起,这才发现自己还挂在他身上,连忙推开武棣之,脸颊上也浮起一层绯色。
“闹够了吗?”沉桓蹙着眉瞅着这二人,语气中微微透了几分不悦。
“都怪七舅舅。”沉以北噘了嘴,复坐回位置上,道:“兄长,我觉得这事比较蹊跷。秦宣也不是傻~子,他自然是早早知道宋笙之死同近几个月来的案子都有关联,而我是近日才回京。”沉以北话锋一转,复提了宋笙之死以来分散些尴尬的气氛。“我料想他应当不会这么傻冲我下手,所以就未提武家小娃娃。”
能在朝政中打滚的人,沉以北一向都认为这些人要比她聪明,与当官的人打交道,自己就必须格外小心些。
“秦宣的恩师就是尹重,我会让人留心的。”
“有兄长在,北儿自是放心。”沉以北摊了摊手,道:“事情说完了,北儿也该回去了。”
“这么快就要走?”沉慕抬头看着已然走到门旁的沉以北,道:“要去哪里啊?”
“回去找我们家吱吱,才不理你这个讨厌鬼。”沉以北冲着沉慕吐了吐知道,又道:“兄长我先回去了,武家小娃娃,我先走了。”
沉以北可不傻,这时候再不走,难道等着尴尬?
况且,她要说的事都已经说尽,剩下的事就需要交由沉桓他们去查了。一个在京中毫无势力可言的挂名郡主,她还能如何?
眼看着就要到二月二,街市上人流也比往常多了些。沉以北缓缓行在街市之中,那一个个与她擦肩而过的人都是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百姓,但也很有可能,下一个死的就会是他们。
杀人取血,那便代表这些血是行凶之人所要取之物,一个人杀完之后还要取走血,有什么东西是非要用人血的吗?
沉以北思索着,她所能想到与之沾边的也就只有一些古老的巫蛊之术了。只是,这些术法都是骗人的,又如何会有人去信呢?
走出没多久,沉以北便见那清宵道人独自立在不远处,正盯着她看。
她与他的目光不期而遇,便不好视若无睹,沉以北定了定心神,笑道:“道长也是出来置办明日祭祀用品吗?”
清宵手中的拂尘摇了摇,缓缓道:“只是出来走走,郡主呢?”
“我啊。”沉以北耸了耸肩,道:“我也是随便走走。”
“那便一起随便走走吧。”
清宵道人不按套路出牌。
沉以北心里咯噔了几下。
她原本也就只打算寒暄几句就回浓园的,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他到是挺会顺杆爬。
“关于七王爷的事,有些想请教一下郡主。”清宵见沉以北一直不作回应,便又说了这么句,已然是将沉以北的心思摸了个透。
“我久未回京,对京中事物早已一知半解,不过道长若是想同人一道在这街市中随处走走,那我到是可以做陪。”沉以北的确不想跟清宵道人多有瓜葛,但他们之间还有着一个沉慕,一个她所在意的人。
他们二人一路走着,一路逛着,二人都不发一言。
沉以北始终觉得这人就像是一个半只脚已经踏进坟墓了的活死人,身上透出来的气息都是冰冷且无生息的。就像是一个长久居住在墓园里的人,当你与之相伴时,亦会觉得他身上透着些许死人味儿。
沉以北着实是不明白,为何此人竟会给她此等感觉。
“贫道见郡主面色红~润,想是郡主近日有好日子将到了吧?”沉默良久的清宵,开口便是这句,让沉以北一时将不知是何意。“我从前给七王爷算过八字,他的命格很是不错,生辰时日也是极好,生在九月,正是秋时节。”
“七舅舅生在重阳,确实是个好日子。”沉以北掰着手指细数了下,发现自己周围的人生辰都带着些节日。比如沉慕生在重阳,沉月浓生在冬至,沉桓的生辰最好,生在元宵。“怕是我的生辰最差了些。”
“哦?郡主生辰在何时呀?”
“小满。”沉以北道。
“小满,郡主今年十八,那岂非……”清宵道人若有所思,话语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我是辛巳年辛巳月辛巳日午时出生的。”沉以北话方出口,方知自己方才所言的不妥之处,她一个女儿家的生辰八字,怎好无故同外人说道,而且还是一个并不相熟之人。
“郡主这生辰八字在贫道看来,好过旁人不知几何。”清宵道人似是心情十分之好,连那毫无表情的面上都透了几分欢喜。
“那道长呢?道长生辰在何时,不若也同我说道说道。”
“贫道是个孤儿,所以没有生辰八字,师父给我定的日子也不能做准。”他手中的又轻扫了两下,道:“不像郡主同王爷这般,生辰八字都属人中龙凤。”
“那道长所在等的那位故人呢?”沉以北终是开口相问了,她分明看到清宵在听到这话时,眼中一闪而过的那丝异样,那一闪而过的异样神情让她确信,他所等的并不是一般人。
“我听下人说起,道长现在所屈居之处是座凶宅。那宅子原本的主人姓陈,陈家少爷与心爱之人私奔不成,寻了短见,之后陈家就闹起了不干净的脏东西。道长住在那宅子中这么久,可有见到什么不干净的物件?”
沉以北这般说着,眼睛却始终盯着他,未敢移开半分。在偌大一个京城里,他好选不选非要选陈家闹过鬼的宅院,这其中必定是有联系的。而她所能想象到最合理的解释,那便是他为了陈家人而来,亦或许,是为了与陈家有关的人而来,比如当年与陈家少爷私奔离去之人。
然而,当沉以北将这一切都说完之后,清宵道人的神色却丝毫未改。若不是她之前已然捕捉到那一丝异样,她都觉得自己仿佛是在说一个故事给他听。
“我是修道之人,心中有道,自是无不净之处。”他这般说着,又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递给了沉以北。“郡主久未回京怕是早已不太习惯京中气候,这个香囊郡主且带在身上,多有宁神之效。”
沉以北将香囊下,道:“多谢道长。”而后她又左右看了看,道:“时候不早了,我表姐还在府中等着我回去,就不陪道长了,告辞。”
沉以北辞了清宵道人,一路回到浓园,手里头始终摆~弄着那个香囊。才步入园中,就差了小厮去将府中大夫常先生给请了过来。
她始终觉得,像这般物件还是需要一个熟悉药理之人来看看才是。
常先生拿着香囊左右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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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将香囊放仔细闻了闻,挺开香囊将里头的东西一件件看了看,说的不外乎就是有宁神之效,与清宵所言大同小异。
沉以北摆了手让人退下,随手拿起一个药草把~玩着,外人下人便来报,尹灏大人到。
☆、第二十章
沉以北知晓,前头秦宣这么来过一出,后头定是还有旁人会来,只是不曾想到,会是尹灏。
她整了整衣裳静坐在回廊之上,并未打算在正堂见他。
闲坐花亭,绿袄就青丝,愿求一世安宁。
尹灏步入后院,见着坐在回廊中品茶的沉以北,不自觉便想起了这句词。
他摆手让引路的下人离去,缓步向前,走向沉以北。
沉以北放下手中茶盏,抬头迎上了尹灏。
今日的尹灏着了身浅蓝色的常服,与那日初见时着的海蓝色衣裳明显是同款深浅不同色罢了。
她见尹灏已行至跟前,便伸手斟了杯水摆到了矮桌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二人,行动之间都只有手势,只有微微上扬的嘴角,俨然是不打算轻易开口了。
沉以北对尹灏其人着急不了解,尹家既然能取许氏而代之,自是有几分本事的。若是换在琼川,怕他尹灏刚进城,她便能知晓。而现如今,她离家远行,身边未带一兵一卒,她一个在京毫无权势的挂名郡主,自然还是万事小心为上。
自家母亲保下来的安宁,她可不能失言损毁。
二月初的天气,人还未察觉到暖意,万事却已然先一步生长起来。
沉以北所据这一方院子里头栽着几颗梨花树,此时已是生出不少绿叶。
其实,像沉以北的身份,沉月浓不该将她安置在种有梨花的院子中,毕竟不吉利。然而抵不住沉以北喜欢,便也随了她了,左右她不介意便是。
正是人不语,猫不管。
沉以北所养的狸花猫在屋顶上晒了会儿太阳就跳到院子里头,溜达了几圈后就跳到沉以北腿上,喵喵叫了几声,便团做一团继续睡去了。
沉以北这些年养它也是熟知此猫习性,伸出手慢慢抚着它,助它安眠。
“午后闲坐,抚猫自娱,郡主好兴致。”
“这是习惯罢了。”
沉以北除了好武,还有一绝技,那便是懂得将话茬聊死。这等绝技用在对付不想过多交涉之人身上,最是管用。
尹灏被她这一句话堵死,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再接下去。他静坐了会儿,见沉以北一直只顾着怀里的狸花猫,并未有接话之意。
“二月之期,万物复苏,郡主这院中栽种的是什么花树?”
既然她不接话题,那便由他来提问题。尹灏想,寻常话语她可不回,但这疑问,她总归是要解上一解的。
“不知道。”
这三个字又将尹灏原本准备好的话尽数堵死。
憋屈,很是憋屈。
“我看着到不像是桃花树,莫不是梨花?”尹灏不死心,继续开口相问。
“也许吧。”
又是三个字。
尹灏忽然有一种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想他堂堂太子少师,满腹经纶,学识渊博,怎奈到了沉以北这头,却是连着三败。
是可忍孰不可忍。
“梨花寓意分离,郡主这院中栽种梨花,怕是不太吉利。”
“哦。”
这回,沉以北回答的更加干脆,直接回一个字。
尹灏明白自己显然是个不受欢迎的人物,她虽是以礼相待,但字里行间真是多与他说半个字都觉得累的模样,只一心顾着自己怀里头的猫。
“郡主可是病了?”既然旁敲不行,那就再换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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