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与半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弄清风
那是一间简陋的书房,木格子窗上糊的纸都有些剥落了,屋里一点灯火如豆,伏案的书生奋笔疾书,表情因激动而紧张,却又包含着忐忑不安,矛盾十足。
这人正是宋梨,而柳七的站位应该是在窗外他在暗中观察他。
悄无声息的,连宋梨都没有发现。
这个发现不禁让岑深有点脊背发凉,但画面再一转,忽然又到了白天。
白天的宋梨紧张又期待的把用毛笔写出的一首诗拿到了书院里,但他没有进去,门房好像不大欢迎他。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来了一个青衣书生,两人走到角落里说着话。很快,那青衣书生就激动得抓着宋梨的肩膀大呼小叫起来,手里还攥着那首诗。
“宋梨,好样的,这可真是一首好诗!你等着,我马上拿给夫子看,兴许他就会允许你重新来书院读书了!不,单就这首诗,你就可以去参加百花宴了!”
青衣书生单纯的为宋梨感到高兴,转身就要往里走。可宋梨却忽然拉住了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不不,再等等、等等……”
他在纠结,在挣扎,过了大约十几秒,他又从书生手里拿回了那首诗,哆嗦着手拍拍他的肩膀,“下次吧,我还没想好呢。我先走了啊,你回去上课吧,回去吧……”
说罢,宋梨转身就跑,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他一度脱离了柳七的视线,直到在南榴桥堍的一棵石榴树下,岑深再次见到了他。
他跑得满头大汗,扶着树干大口的喘着气,手里的纸已经被攥成了一团。
岑深的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被那棵树吸引,那应该就是桓乐说过的石榴树吧,果然比一般的石榴树高大许多。
石头的桥,红石榴的树,徐徐而来的风,真好。
有生之年,他竟能亲眼看到桓乐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岑深在心里感叹着,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朱红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翩若惊鸿,又似一片绚烂的火烧云,从石桥的那端信步而来。
他用玉冠束发,腰悬宝刀,虽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可已身具大唐盛世的强者气韵,英武豪迈。
岑深没有动,一直看着他。
不,应该说柳七没有动。
桓乐走到了南榴桥的这边,才看到蹲在树下的宋梨,笑着探出栏杆跟他打招呼,“宋梨啊,你在看什么呢?树下莫非埋了什么好东西?”
第52章盛世阴影
岑深在脑内的回忆中,专注的看着桓乐,一眼不眨。
桓乐在现实的小院里,气鼓鼓的看着岑深,也一眼不眨。
哦,他还在碎碎念:“阿岑到底看到谁了?他对我都没这么笑过,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可岑深似乎沉浸在自己的画面里,丝毫没有反应。
桓乐怕强行把他拉出来,会对他的大脑产生损伤,于是只好忍着、忍着,继续忍着。
五分钟后,岑深终于回神,但他意外的发现阿贵不知为何笑得四仰八叉的,整只龟都快断气了。而桓乐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拿后脑勺对着他。
“怎么了?”岑深问。
“哼!”桓乐鼻孔出气。
岑深疑惑的望向阿贵,阿贵顺了口气,说:“乐乐少侠这是吃醋了。”
这就让岑深更一头雾水了,不过几分钟的光景,桓乐吃谁的醋?这儿除了他们两个还有第三个人吗?
“到底怎么了?”他又问了一遍。
“你刚才看到谁了?”桓乐终于回头,眼睛瞪得大大的,“长安城里美男子是很多,但是你不能对他们笑的!”
岑深:“……”
桓乐:“你看你心虚了!”
可岑深再怎么样也不会承认他是看见桓乐才笑的,而且他根本没觉得自己笑过。清了清嗓子,他说:“我只是看到宋梨摔了一跤。”
桓乐狐疑:“真的?”
岑深:“真的。”
桓乐:“你骗我!”
“还有完没完?”岑深的脸倏地冷了下来,“站起来。”
桓乐被他训得呆了两秒,整个人立刻变得委屈巴巴的,又不得不听他的话站起来。不过他站是站了,身子还别扭的别着,就是不肯正面对着岑深。
全身上下,连每一根头发丝里都写着“我很委屈我很气”。
岑深无奈,“过来。”
桓乐慢吞吞的小步挪过去,小眼神瞅着岑深,一脸控诉。
于是岑深就在这样的目光下,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给他顺毛,“这样可以了吗?”
桓乐立刻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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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而后把脸颊凑上去,用意相当明显。
岑深没办法,只好勉强亲了他一口。
桓乐总算眉开眼笑,也回了他一个大大的亲吻,可把岑深嫌弃得直往后仰。可桓乐伸手一捞,就揽住了他的腰,强势地把人按在桌上深吻,吻到气消为止!
什么时候气消,他自己说了算!
被迫旁观的阿贵只恨自己跑得不够快,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吃这种狗粮,快吐了。
“够了,别闹了。”良久,岑深推开桓乐,微微喘着气,唇颊泛红。领口也歪了,露出的一截锁骨上有明显的吻痕。
“好嘛。”桓乐蹭了蹭他的脸,转身给他倒来一杯温水。在他喝水的时候,慢条斯理的帮他把锁骨遮住。
随后,岑深又继续查找柳七的回忆,断断续续的把后续的发展理了出来。
桓乐一边给岑深夹菜,一边梳理着前因后果:“也就是说,宋梨在挣扎过后,还是没有使用那支笔带来的便利。”
“也不能这么说。”岑深点头:“他走错过路,可最后又走回来了。”
宋梨用那支笔写出了很多首诗,无一例外都是传承至今的佳作。这些诗没有署名、没有朝代,在那个时候,也没有任何人听过,也就是说,只要柳七不戳穿他,宋梨完全可以将它们据为己有。
这么大的诱惑,对于宋梨来说,太难以抗拒了。
他挣扎过、痛苦过,岑深看到了他把笔扔掉,又踉跄着冲出去把它从草地里捡回来的神经质一般的举动。
这个时候,岑深一度觉得柳七就像蛊惑人犯罪的魔鬼,他把笔给宋梨,又暗中观察,到底想要看到什么呢?
宋梨的心逐渐被利益侵蚀,他说服自己那只是一条通往理想的捷径而已,于是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后,他靠那些诗获得了短暂的成功。
他挑选了一两首相对普通的,并没有大肆宣扬,但书院的大门,就这样再度为他敞开。
那一天他换上了崭新的衣衫,甚至是崭新的一双布鞋,拿着书走过南榴桥。他将要翻开人生的新篇章,迎来一个崭新的明天,可天公不作美,就在他走到桥中央的时候,竟下起了小雨。
就是这场莫名其妙的雨,将他的脚步又拦了下来。
他怕雨打湿他的新衣服新鞋子,于是匆匆跑到了桥下一家铺子的屋檐下躲雨。那天跟他一起来躲雨的还有一位老熟人,没错,又是桓三公子。
宋梨总是能在南榴桥这儿碰到桓乐,而桓乐总是会笑着跟他打招呼,从不在意他的身份。
“老板,来两碗面片汤!”桓乐掸了掸衣服上的雨水,一撩下摆,大大方方的在店门口的小方桌上坐下,还热情的招呼着宋梨,“来啊,我请客。”
宋梨本想拒绝,可他今天早上都没怎么吃早饭,闻到铺子里传来的香味,肚子已然在咕咕叫。他有些不好意思,可又抵不过肚饿,于是低着头坐下了。
“多谢三公子。”
“不客气。”
桓乐说话时,总是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神采飞扬,哪怕外头的天如何昏暗,都不能遮盖他眸中的光芒。
宋梨与他闲聊了几句,雨越来越大了。
老板端上了面片汤,给桓乐的那碗比给宋梨的要多一些,连葱花都洒得更多。宋梨不着痕迹的看了老板一眼,但什么都没看出来。
吃到一半,桓乐忽然抬头,“咦?今儿怎么都没听你提起你的诗了?”
宋梨愣住,拿着筷子的手也顿在空中,任面片汤的热气不断上升,模糊了他的脸。
桓乐便开玩笑似的说:“你这是打算放弃了?”
宋梨依旧没有答话,脸上挂着几近凝固的干笑,血色渐渐退去。
疯书生,疯书生,他被人这么叫,不就因为他三句话不离他的诗么?
如今提都不提了,是打算放弃了吗?
宋梨渐渐的感到难以呼吸,目光发直的盯着桓乐衣服上的一个泥点。再看看自己,哪怕一尘不染,好像都有洗不净的污垢。
他攥紧了筷子,好像攥着他的笔,开始颤抖。
“啪!”他蓦地把筷子拍在桌上。
桓乐错愕的抬头,他刚才只是随口调侃,所以并未放在心上,此刻见宋梨露出这等异样,可不有些摸不着头脑么?
可不等他问话,宋梨就说了声“抱歉”,起身冲进了雨幕。
那天的雨下了很久,越下越大,越下越大,是以谁都没有发现在雨中狂奔的宋梨。他跑了很久,一直跑到一处断墙前,才因体力不支而跪倒在地。
他像是疯了,把怀里的诗稿和书通通撕烂,歇斯底里的叫喊着,把它们通通都扔在雨中。
这之后,宋梨生了一场病。
但是病榻之上的宋梨,好像又变回了原本的宋梨。他把那支笔锁进了抽屉里,拒绝了重新进入书院的邀请,继续写自己荒诞俗烂的诗。
这之后,似乎过了很久,宋梨都没有出现在柳七的记忆里。
“也就是说,是、是我打消了他冒用那些诗作的念头?”桓乐惊奇得差点语无伦次。对于他来说,那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雨天,他甚至都不曾记起自己还与宋梨开过那样的玩笑。
可谁知道就是那么一句玩笑话,却改变了他的决定呢?
阿贵便以一副过来人的口气道:“少年人,这就是活得时间太短的锅了,你要知道人生就是这样的。不起眼的一件小事、一件东西,甚至一句话,或许就可以改变别人的人生,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是活得太jb我行我素了。”
“这是我的错吗?”桓乐瞪大了眼睛,“而且我可是把他拉回了正道啊,否则历史说不定就被他篡改了。”
阿贵摇头晃脑,“正道歪道哪有那么容易分,反正最后都是一条寻死的道。”
岑深静静看他们拌嘴,自不去理会。他仔细翻找,终于在脑海的角落里,找到了最后一个画面他看到宋梨背着行囊,似乎要离开长安。
这时候的宋梨,眼神出奇的平和,平和到近乎哀伤。
他混在出城的队伍里,缓慢的挪动着步子,一步步走出了这座巍峨雄城的大门。在离开的前一刻,他久久回望着城门上的牌匾,忽然热泪盈眶。
他不发一言,只是伸出手用力的挥舞着,好似用尽全身的力气在跟谁道别。来来往往的人都奇怪的看着他,可不再言诗的宋梨,谁都不认得。
柳七在城楼上看着他,岑深便也在那儿。
俯视可以获得一个更大的视野,在他的眼中,宋梨渺小得仿佛人海中的一粒沙。没有人来送他,他却拼命的挥着手,像是跟这座城告别。
亦或是,告别从前的自己。
别了,长安。
别了,宋梨。
被折断的笔已经永沉水底,从此以后南榴桥再也没有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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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故事,也不会有人再嚷嚷着要做天下第一诗人。
桓乐听完,沉思片刻,道:“那这中间,应该就是他找我一起去鬼宴的事情了。”
阿贵问:“是因为你一句话点醒了他,所以他才找你一起去的吗?不会是为了报复你吧?”
“不可能。”桓乐笃定。
“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他觉得桓乐是唯一懂他的那个人吧。”岑深道。
可桓乐懂吗?
不,他不懂。
桓乐又不可避的想到了鬼宴的那个晚上,宋梨的眸子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说自己想要作一首旷古绝今的诗,所以邀请桓乐同去鬼宴。
或许他是在赌,赌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才能。
而在鬼宴之上,当他吟出那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以为自己成功了的时候,才是一切痛苦的开端。
李白那种旷古绝今的恐怖天赋,将他彻底打倒在地。无论你多努力,你都无法达到那样的高度,甚至当你作诗时,下意识吟出的也是别人的诗句。
何其可悲。
何其可笑。
这繁华的长安城啊,多少才子多少俊杰,他们生活在璀璨的灯火之下,共同交织着一场异常美丽的迷梦。
宋梨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名字,是这时代里的一块砖、一棵草。
如果他有罪,那这个罪名大概就叫做平庸。
第53章我好看吗
宋梨的事,让桓乐沉默了许久。
夏夜的小院里,少年双手往后撑在游廊上,抬头仰望着天上的月亮,一坐就是大半天。晚风轻轻吹拂着他的头发,扫过木板缝隙,逗弄着盘踞在游廊下的小影妖。
那头发可真长啊,像他眼中的忧思,泛着月的光华。
岑深倚在工作室门口看了他一会儿,才慢慢走过去站在他身旁,问:“又在想什么?”
桓乐抬头看见他,眸子里立刻像有光照进来,微微笑了笑。他伸手拉住岑深的手,把头一歪:“你陪我,我就告诉你啊。”
谁料想岑深竟然顺从的坐了下来,两人手臂紧挨着手臂。
桓乐往他身上一歪,埋怨道:“你可别太宠我了。”
岑深:“……”
桓乐又躺倒在他腿上,“我在想平儿呢,他会不会……也跟宋梨有一样的想法?”
岑深问:“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说出来你可不能笑话我啊。”桓乐神色郑重的叮嘱他,然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捂着自己的心口说:“因为我就是个天才啊。”
说出这句话的桓乐,神色并没有半分的自满与得意,而是带着一种少年人仿佛与生俱来的骄傲。他就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仅此而已。
岑深亦没有露出半分的惊讶与不满,他从很久之前就认为桓乐很聪明,现在更加如此。事实上他对于桓乐的实力,至今没有一个确切的认知,因为桓乐来到现代以后并不曾真正出过手,但他看得懂宋梨望着他的眼神渴望,羡慕,有时甚至带一点点嫉妒。
“夫子曾经跟我说过,想要活得快乐,在于你得认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桓乐望着岑深的眼睛,道:“我清楚我的天赋,并且认可它,所以你说宋梨可能觉得我懂他,但事实上我并不能体会他的心情。我只是习惯于用平等的态度去对待任何一个人。”
桓乐越说越认真,“我的天赋大多来自于血统,是爹娘给的,我很感激并以此为荣。从小到大周围的人都告诉我我是个天才,无论是在大草原还是长安,我都是被捧在掌心的那一个。所以我真的体会不了那种心情,你明白吗,阿岑?”
岑深也说不上来,他算不上天才,也算不上庸才,多少能体会宋梨的感受,但也理解不了桓乐的苦恼。
像桓乐这样在完全在阳光下长大的孩子,说一声上天的宠儿也不为过吧。
老天爷都宠爱的人,又怎么能不惹人爱呢?
“所以我在想,如果宋梨感到那么痛苦,那平儿会不会也这样?”桓乐的神色逐渐严肃,语气渐快,“所有人都知道桓家二老偏爱三公子,如果我大哥因为这个感到难过,我岂不是罪魁祸首?可我是真的爱他,我虽然总是叫他平儿,可我心里最最敬重他了,我真的……”
岑深打断他,“你这是关心则乱。”
桓乐迟疑:“是吗?”
岑深道:“你大哥一定也很爱你,哪怕他有时候真的会嫉妒,可嫉妒是人之常情。你以为你是谁,爱你就一定要做个抛弃私欲的圣人么?”
“我没有要这样……”
“那就闭嘴。”
桓乐闭上嘴巴,乌溜溜的狗眼巴巴地望着他。
岑深望着椿树哗哗的庭院,耐着性子说:“我爷爷说,越是聪明的人,越是不要轻易去揣度人心。等你见到他,你自然就知道答案了。”
桓乐明白他是在安慰自己,忧心的同时心里不禁像舔了蜜一样,把头往岑深肚子上一埋,又搂着他撒欢儿,“阿岑你对我真好,你放心,我不会胡思乱想的。”
“那就起来。”岑深立马冷脸。
“哦。”桓乐乖乖坐好,男朋友脾气阴晴不定的,也是让人苦恼呢。但没关系,桓乐是个打不倒的桓乐。
平复了一下心情,桓乐正色道:“你说柳七没有关于宋梨在鬼宴上的记忆,那也就是说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那段记忆碰巧没有被你接到,另一种可能就是柳七确确实实没有出现在鬼宴上。我更倾向于后者。”
岑深点头,这跟他的想法一样。
“可我有个疑问,你说柳七一直在观察宋梨,为什么?”桓乐问:“换种问法,柳七把笔送给宋梨,是想做什么?”
三文钱换一个鬼匠柳七出品的法器,几乎跟马路上捡一个古董没什么差别,柳七又不是个善人,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岑深没有回答。
桓乐便又换了个问法:“为什么是这支笔而不是别的法器呢?”
“你想说明什么?”岑深问。
“笔和宋梨在这件事里缺一不可,他们所产生的化学反应,就是柳七想要看到的答案。化学反应,这个词我没用错吧?”桓乐眨眨眼。
“没有。”
“还记得柳七跟宋梨说过一句吗?你的诉求与我无关。所以宋梨真正想要什么,他一点都不在乎,如果没有宋梨,可能也会有陈梨、王梨,关键还在于这个某某梨拿到笔后会带来什么后果。”
岑深略作思忖:“让本该在未来出现的东西提前现世?”
“没错。”桓乐点头,“小绣球是一件穿越时空的法器,它送柳七去古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改变了这条历史链条上的一个细微节点。你们现代人喜欢说什么蝴蝶的翅膀,那柳七就是这只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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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而那只笔就是他扇出的风。也许柳七只是想试验一下,未来是否真的会改变而已,如果未来无法被改变,那小绣球不就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旅游器?”
岑深蹙眉:“你的意思是,他的目的仍然是为了完善小绣球?”
桓乐打了个响指,“正是如此,否则小绣球怎么才能算一个真正的神器呢?”
岑深再问:“那如果你之前所说的关联性成立,柳七就是连接你们所有人的点,那他找上你们的目的应该都是一样的?”
“当然,前提是建立在柳七是个为了达成自己的最终目标,绝对不择手段且心无旁骛的人。否则这事儿就太随机了。”
说来说去,两人还只是在推理,单凭宋梨一件事还无法还原全部。桓乐说:“至少宋梨的事儿理清楚了,他的行动线很单一,只是作诗而已。鬼宴那桩意外,应该跟他没有必然的关联。”
“你还想起什么了吗?”
“没有。但我有种感觉,鬼宴之上应该还有些什么是我忘记了的,这才是导致意外发生的原因。”
至于忘了什么,桓乐还没头绪,过剩的力无处发泄,稍显郁结的心情还需要安抚,于是岑深便倒了霉。
第二天一早,愣是没从床上爬起来。
懒意在略显酸痛的身体里发散,全身都没什么力气,背后的人还抱得严实,动都动不了。岑深眨眨眼,躲避着窗帘缝里透进来的阳光,可避无可避,只有缩在他怀里。
桓乐动了动,眼睛还没睁开呢,就自动追寻着岑深的脸颊,亲了一口。带着鼻音的撒娇声音几乎同时在他耳畔想起:“阿岑你别走嘛。”
“快中午了。”岑深道。
“那就该睡午觉了。”桓乐继续赖着。与他耳鬓厮磨,好不乐呵。
就这样又磨了会儿,岑深怕他又胡闹下去,忙抬手抵住他的胸膛,偏头躲过他落下的吻,“好了,我饿了。”
一句饿了,成功让桓乐刹住车。他委屈的瘪了瘪嘴,但还是放开岑深,掀开被子拿起一旁的裤子准备下床。
岑深跟着坐起来,目光不自觉的追随着他,扫过他结实的腹肌和瘦的腰身,不经意瞥见他的肩膀,上边还有个被自己咬出的牙印。
他有些呆。蓦地又被桓乐偷香一口。
“我好看吗?”桓乐双手搭在他的肩膀,又把人推倒在床上。
“去穿衣服。”岑深催促。
“好嘛,但我有句话想跟你说。”桓乐笑着,拿起岑深的手放在自己的腹肌上面,挑眉道:“好不好看,都是你的,你可以大大方方的看,好不好?”
好你个头。
“滚。”岑深怒了。
“哈哈哈……”桓乐撩完就跑,手里拿着件老头汗衫,一路浪到了厨房,把自力更生找饭吃的阿贵吓了一跳。
“我说乐乐少侠啊,大中午的这又是干嘛呢?”
桓乐一边穿衣服一边答话:“来做饭啊。”
阿贵斜眼:“告诉你啊,以前你没来的时候,小深深可从来不会赖床的。我也不用自己找饭吃的。”
说着,阿贵抬脚敲得饭盆哐哐响。
“你都活那么多年了,一顿不吃又饿不死。”桓乐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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