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与半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弄清风
商四的话,暗含威胁。
但对于岑深和桓乐来说,商四没有直接拿走小绣球,就已经是个不错的结果了。
乔枫眠送他们出了书斋,临别前,道:“放心,商四懒得很,只要你们不拿小绣球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是不会管的。”
岑深思忖几秒,问:“他想查柳七,怎么查?”
“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了。”乔枫眠笑笑,他对岑深总是格外的和气,且有耐心,“管好你的小狼狗吧,尾巴都快蔫了。”
自从离开鬼宴后,桓乐就变得格外沉默。少年的眉宇间多了几丝凝重与担忧,看到岑深望过来,却又露出微笑。
“我只是在想我大哥。”桓乐挠挠头,“其实我本该松口气的,至少我知道推我的另有其人。可这样对大哥太不公平了。”
岑深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啊。
正如你总是单纯的为我着想,可我在听到你们没抓住柳七时,竟然心生窃喜。
第63章刷好感
岑深思来想去,觉得自己都没什么可说的。或许忘却忧伤的最好方式,就是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
桓乐本没有这个打算的,毕竟他是一个正经的狗子。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根本不经撩,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被撩得不知天南地北。
所有的忧愁、所有的悔恨,以及所有的欢喜,浓烈的情感一股脑儿融化在炙热的体温里,像皎洁的月光铺了满地。
“阿岑。”餍足后的小狼狗还把头埋在心上人的颈肩,嘟哝声中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岑深没力气动弹,只懒洋洋地躺着,手指穿过他的发间,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着他。桓乐此人,确是狼狗无疑,但狼狗一词应该有新解,叫床上是狼,床下是狗。
“阿岑。”狗子甜得腻歪,“我很开心。”
“嗯。”岑深敷衍的应着。
桓乐又抬起头来,“你要问我为什么开心。”
岑深:“……”
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以这种姿势让我问那个问题吗?
“好啦我跟你说好不好?”桓乐讨好地亲了亲他的嘴角,而后笑着把枕头重新垫了垫,抱着岑深给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他又道:“因为大哥爱我,你也爱我,所以我很开心。”
闻言,饶是岑深已经习惯了他的自信,也不禁侧目。
桓乐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错,专注的看着岑深,说:“虽然鬼宴上的大哥跟我印象里的有些不一样,但他还是爱我的。正因为这样,所以他必定会为推我那一下感到痛苦,他是为了我才这样的,如果我再感到痛苦难过,无法自拔,岂不是有点对不起他。他一定希望我过得开心。”
岑深:“然后呢?”
“然后你看啊。”桓乐跟他面对面,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我在大唐时有大哥,有夫子,还有其他很多人。到了这里,我又有了你。我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最爱我的人,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是不是应该感到很开心?”
桓乐的眼睛里像燃着火,那火又是万分干净纯粹的,看起来很烫,却一点儿不伤人。岑深不自觉便又被这团火吸引,只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把心底深处也烤得暖和亮堂。
于是他什么都没说,答了桓乐一个吻。
年轻的恋人又相拥在一块儿,晚风轻摇,屋外的椿树沙沙作响,唱着胡同深处的歌谣。
翌日,岑深毫无意外的睡过了头,醒来时,桓乐已经不在了。他披了件衣服走到门口,正要出去,就被巡逻员阿贵阻拦了去路。
“哟,小深深。”阿贵仰着头看他,“你可算起了。”
岑深抬脚直接跨过他,阿贵便急了,连忙道:“嗳,乐乐少侠叫你晚饭再起来呢,他出去买个菜,一会儿就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那么听他的话?”岑深略略挑眉。
“这叫和谐友爱。”阿贵死也不会说,是因为桓乐答应给他再买两条金鱼的缘故。
但岑深还是不会听他的,兀自去厨房倒了杯水,便又去了工作室。
重新坐到工作台前拿起阵法图的研究资料,岑深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明明只是去书斋走了一遭,可却像出了趟远门,再回来时,心境已然不同。
阿贵迈着四条小短腿哼哧哼哧地爬到工作台边,说:“你这样,乐乐少侠回来又该心疼你了。”
“我只是体弱,不是残废。”岑深无动于衷。
话音刚落,桓乐就回来了。他一见到岑深又坐在工作台前,便放下购物袋大步流星地跑过来,“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饱了。”岑深瞥见购物袋上特殊的标识,问:“你去了妖怪市场?”
桓乐点头:“我觉得想要事情进展顺利,还是得跟四爷打好关系,所以我刚才跟他一起去买菜了。这是我小乔婶婶给我出的主意。”
岑深:“……”
桓乐对此津津乐道:“四爷懂得可真多啊,还会挑菜会砍价呢,我都不会。”
阿贵:“……你们交流的东西是不是有些不太对?”
桓乐拿走岑深手中的书,强迫他继续休息,而后挑眉看着阿贵,道:“我当然是去谈正事的,但小绣球的事是正事,买菜也是正事啊。食色性也,懂么?”
“哇,少侠你这是在质疑我的文化水平吗?”阿贵气死。
桓乐摊手,“总而言之,我觉得一起买菜是个不错的法子,四爷好像有点惧内。”
岑深对他的侦查结果不发表任何看法,既然桓乐不让他继续看书,他便回房去了。
桓乐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头,“我又跟他打听了黑七叶的事情。那天晚上的恶鬼出巡似乎跟黑七叶有关,现在他被看管得更严格,恐怕更难见到了。”
岑深这才想起来,他们去书斋拜访的初衷,是为了得到黑七叶的最新消息。不过岑深本就对摩罗叶不抱有奢望,所以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没有半分失望。
桓乐也没有多说什么,盯着他让他在床上躺好,便转身去厨房做饭。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锻炼,桓乐的厨艺突飞猛进,现在已经可以很熟练的做出几道家常菜,甚至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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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小饭馆里的味道还要好。
很快,胡同深处的小院里飘起了饭菜的香味,勾得影妖们从角落里偷偷摸摸的探出头来,一个个蹦蹦跳跳得像过年时等候长辈发糖的熊孩子。
做好了饭,桓乐拍照上传微博。这也是小乔婶婶教他的,说是可以刷商四的好感度。
其实乔枫眠的原话是这样的商四的意见不重要,根本不重要。你只要刷一刷陆圆圆的好感度就可以了,我们都这么干。
桓乐莫名觉得商四有点可怜,但他还是那么干了。发完微博,他心满意足地起手机,摆好碗筷叫岑深吃饭。
他照例殷勤的给岑深夹肉,岑深慢条斯理的吃着,却又问了一个让他为难的问题,“真真的故事,不打算说吗?”
“网上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谁都不想知道罪犯背后的苦衷。”桓乐道。
“我想知道。”岑深早就察觉到了桓乐的刻意避讳,或许是真真的半妖身份让他联想到了自己,但岑深并不在意。
他不是真真,他一定比真真幸运得多。
思及此,岑深莞尔什么时候,他也开始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是遇到桓乐之后吗?
桓乐见他神色轻松,思忖片刻,便也不打算隐瞒了,一边给他舀着汤,一边说:“其实我也说不上来他到底是不是爱我大哥,求而不得,所以疯魔。当初我抓到真真交给大哥之后,他被关押了大约半年之久。怨气太重,好不容易才超度走的。”
“他怨他的亲生父亲吗?”岑深问。
“也不尽然。”桓乐回忆着那段唏嘘往事,道:“他长在女人堆里,大家都以为他是个姑娘,他便也觉得自己是个姑娘,后来拧不过来了,他娘就划花了他的脸。”
岑深微怔,“为什么?”
桓乐答:“因为他身体不好,他娘就常年把他藏在后院的一间小屋子里。所以他从来没有走出过红衿院,也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他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缺乏基本的认知。有一次他不小心撞见了一位客人,客人见他生得美,便用十两银子买了他。他没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可他娘就疯了,拿簪子划破了他的脸。后来他就被关在那间屋子里再也没有出来过,直到半妖之症彻底发作,死在了一个夏天。”
说到这里,桓乐顿了几秒,才继续说道:“可笑的是他死了以后,反而能自由活动了,然后他渐渐开始明白红衿院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他专杀妖怪,因为痛恨自己身上的妖族血脉,他觉得半妖之症,才是导致他一生悲剧的源头。把妖怪都杀光了,也就好了。”
桓乐几乎目睹了真真整个黑暗而疯狂的一生,这辈子他可能都没办法忘掉那一幕他最终尽心思找到了那些遇害者的尸骸。
他们所有人都被埋在红衿院后面的荷塘里,当鲜花被连根拔起,翻开淤泥,里头满满的都是已经腐烂的尸体。
腐烂的尸体下面,还有零散的一些白骨。
那是曾经被沉入荷塘的女子的尸骨,有的来自红衿院,也有的来自别的地方。
闻言,岑深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恨他吗?”
桓乐说不上来,真真最后的疯魔间接导致了夫子的死亡,他应该是恨他的。但这其中的纠葛,又怎么能是简单一个“恨”字能概括的?
是他亲手抓住了真真,将他送到了大哥身边。也是他动了恻隐之心,跟大哥一道给真真摘了那朵荷花。
都是因果。
第64章回信
真真的故事,给夏日的小院里带来了一丝阴凉。
桓乐虽然好像已经想开了的样子,可岑深从他次数越来越多的走神和沉默里,依稀窥见了他内心的波澜。
可鬼宴的事情虽然明了了,其他的事仍然笼罩着一层迷雾,还未被解开。商四那边暂时还没进展,傅先生的回信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来,生活又重归平静,平静得好像天边的云都懒洋洋的,不曾飘动。
下过雨后的院子里,一只小蚂蚁被困水洼,急得团团转。
岑深仍醉心于他的匠师研究,真真的故事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他。而且得益于南英的调理,他的身体状况也渐趋稳定,脸色恢复了一丝红润,甚至比之前胖了两三斤。
当然,桓乐认为后者是他的功劳。
总而言之,阵法图的修复工作在稳步推进,桓乐的卖字事业也蒸蒸日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如果过去的已无法挽回,那就大步向前走吧。
桓乐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明朗的少年虽然也会忧愁,可在一次又一次舞刀挥洒的过程中,他总能开辟出一条通往光明的路来。
岑深便时常抬头看他,有时是简单的扫一眼,有时会不由自主地看得久一些。但不能太久,因为一旦被桓乐察觉,他就会跑过来缠着你了。
这样就看不了书了。
桓乐知道岑深经常看他,但他从不说破,甚至特意拗起了造型。他要阿岑无论什么时候看过来的时候,他都是帅的,特别帅,爆炸无敌帅。
于是装逼的少年,扭了脚。
“啧啧,这就叫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啊。”阿贵在一旁幸灾乐祸。
“那是因为我腿长。”桓乐依旧倔强,甚至不怀好意地扫了眼阿贵的小短腿。
阿贵登时被气到锤地,腿短怎么了,腿短没妖权吗?腿再短也是有骨头的,别说扭脚,就是断腿都不在话下。
等等,这怎么好像有点不对?
阿贵正是被气糊涂了,一时间脑子都有点短路。这时岑深拿着冰袋走过来,面无表情地丢给桓乐让他冰敷。
桓乐双手接过冰袋,却没动,眼巴巴地望着岑深:“阿岑。”
岑深无动于衷。
桓乐在沙发上直起身子,“阿岑我脚痛。”
阿贵:“那是你活该。”
桓乐立刻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眨巴眨巴眼讨好地看着岑深,那眉头一耷拉,变脸比川剧更专业。
“阿岑你真的不哄哄我吗?”他伸手抓住了岑深的一根手指。
没错,就是一根手指。像几岁的小娃娃抓着妈妈的手指一样,轻轻摇了摇。
阿贵暗骂一声不要脸,但这招真的管用。至少岑深看着这样撒娇的桓乐,觉得他很可爱,是真的可爱。
尽管他已经成年了。
尽管他个子那么高。
尽管他在床上完全是另一幅面孔。
“给我。”岑深向他伸出手。
他的意思是让桓乐把冰袋给他,但桓乐直接把自己的右手递到了他掌心,莫名让岑深想到了训狗的短视频。
别人家的大型犬也是这样的,说握手就握手,乖得很。
哦,对了,这些视频是乔枫眠发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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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乔枫眠好像很想和他做朋友。出于某种不足为外人道的恶趣味。
“咳。”岑深稍稍别过了脸,纠正道:“冰袋。”
桓乐这才把冰袋递过来,好像刚刚真的只是他会错意一样,表情特别正经。其实他还想试试拖下巴的,如果岑深不戳破的话。
岑深拿过冰袋,蹲下来给岑深敷在扭伤处。冰袋很冰,衬得岑深比常人要凉一些的指尖也温热起来。
桓乐很享受岑深的照顾,可没过一会儿,他就又把冰袋拿了回来,“我自己来啦。”
说着,他又把岑深的手放在掌心焐了焐,深怕他被冰袋冻着似的。
阿贵看不下去了,自叹弗如,转身就走。但不论是岑深还是桓乐都没理他,在这场三个妖的电影里,一只龟是注定没有妖权的。
“好了。”岑深回手,他要去看书了。至于桓乐的伤,如果这点也算伤的话,那医院估计得塞满人。
果不其然,他转身一走,桓乐就又跟了上来,步伐轻快,一点儿没有伤到不能走路的样子。但岑深不说破,桓乐不害臊,任凭表演再拙劣,这场戏依旧能演下去。
这是独属于两人的小情趣。
八月,酷暑。
岑深的修复工作再次陷入了瓶颈,桓乐时常去商四那儿刷存在感,但关于柳七的事情,还是没有什么进展。
原因无他,江湖上虽然有柳七的传说,但柳七留下的踪迹实在是太少了。任凭商四手段通天,也没办法。
更何况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让人欣喜的是,傅先生的回信终于寄到。因为信件太过重要,所以前来送信的仍是东风快递的青鸟。
岑深没急着拆,问:“只有这一封吗?”
青鸟摇头,“当然不。四爷也有一封,不过这就跟你没关系了。”
“多谢。”岑深点点头,没再追问。
等到青鸟走了,他重新将目光放到手中的信上信封的封面上是四个漂亮端正的钢笔字,虽然字数不多,但也可看出大师风范。
岑深亲启。
没想到傅先生竟然真的给他回了信,还是专门给他的。
岑深不禁有些激动和忐忑,这对于任何一个匠师来说,可能都是一件无法保持冷静的事情。那可是傅先生啊,如今的匠师界里唯一还活着的传说。
更别说这里头可能还装着修复阵法图的“钥匙”。
深吸一口气,岑深的神色恢复平静,这才拆开了信。信很厚,足足有五张纸,开篇便直接明了的道出了阵法图的问题,简单易懂、极其专业。
岑深拿着信纸的手不由紧,专注的盯着信上的字,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愿错过。十分钟后,他粗粗将信扫了一遍,心中已掀起了惊涛。
傅先生不愧是傅先生,如此见地,非常人所能及。
这才是一个大师真正应该拥有的水准,比起柳七的剑走偏锋,傅先生的知识之庞博、见解之深厚,令人咋舌。
岑深有种预感,有了这封信,距离他修好阵法图的日子就不远了。
信的最后,傅西棠才提起了吴崇庵,对岑深的去信表示感谢。从头至尾,傅西棠的语气都保持着礼貌和疏离,既不过分热络,也并没有任何藏私。
岑深郑重地将信重新叠好,正想再装回信封,却发现信封里还掉出了一张薄薄的纸片,就掉在他的脚边。
他弯腰拾起,目光扫过上面的字,只一眼,脸色骤变。
这时,小院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是桓乐买菜归来。岑深顿了顿,在桓乐即将踏进小院的那一秒,将纸片藏进了自己的口袋。
桓乐好无所觉地跑过来,看到他手里的信,眼前一亮,“傅先生的回信到了?”
“嗯。”岑深把信递过去。
桓乐拆开来看,但信上都是匠师相关的东西,他看得云里雾里,于是随意扫了几眼便又还给了岑深。
“今天看起来是个好日子,我们今晚吃火锅庆祝一下,好不好?”他笑着问。
“好。”岑深也牵了牵嘴角,“你去准备,好了再来叫我。”
桓乐不疑有他,拎着买回来的菜兴冲冲的跑进厨房,步履轻快。
岑深站在院中看着他忙碌的背影,良久,才转身走回工作室。他把那张纸条从口袋里拿出来,反复看过、反复确认,这一看,就是一个小时。
天色渐暗,他的手脚也渐渐变凉。
“阿岑,来吃饭了!”桓乐的声音伴随着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响起。
岑深这才回过神来,僵硬地转动脖子看过去。温暖而绚烂的霞光里,桓乐的脸被火锅的雾气遮挡着,他在笑,年轻又帅气。
“来了。”岑深轻轻的应了一声,声音落在地上砸不出半分声响,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而后他站起来,右手扫过茶杯时,那张纸条飘飘悠悠的落在杯中。
茶水很快就浸透了薄薄的纸张,墨色晕染开来模糊了字迹,叫人再难分辨。
岑深晃了晃水杯,将烂了的纸条随着茶水一起毫不犹豫的倒掉。
桓乐的催促声还在背后响起,带着人间的烟火气,一声又一声,还伴随着阿贵的插科打诨。岑深却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天空,夜已经降临了。
终于还是来了。
他忽然觉得有些难以呼吸,好像沉重的夜幕即将压下来,把他压得粉碎。他起初还以为这是他的错觉,可熟悉的绞痛再次传来,让他渐渐佝偻了背,扶着廊柱,真的喘不过气来了。
“阿岑!”桓乐从厨房飞奔而来,险而又险地在他倒下之前接住他。
岑深又犯病了。
刚被养出一点血色的唇,又变得苍白。疼痛之时他总是习惯性的咬紧牙关,可这次有桓乐陪着他,他把自己的胳膊递过去让他咬着,到底没再让他把嘴唇咬破。
煮好的火锅被晾在一旁,无人问津。
桓乐紧张地抱着岑深回房,又是给南英打电话,又是给他擦汗,所幸这次的犯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不消一刻钟,岑深的呼吸就又平稳了。
可桓乐仍然不放心,抱着岑深,生怕他下一刻便消失不见似的。
岑深闭着眼,全身上下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汗湿的头发贴在颊边,看起来脆弱又无助。但他还醒着,游离的目光慢慢聚焦到桓乐胳膊上带血的压印,眼眶逐渐泛红。
“怎、怎么了?又痛了吗?”桓乐心急得像被架在火上烤,再等不了了,抱起他就要冲去找南英。
“我没事了。”岑深及时叫住他,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以一种从未有过的顺从姿态把头埋在他胸口,依偎着他。
桓乐察觉到他的异样,眉头紧蹙,“阿岑?”
“我在。”
岑深的声音依旧很轻,像是完全脱力。桓乐不敢再动,就怕又碰着他哪儿,把人给弄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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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岑深重又抬起头看他,说:“等修复好小绣球,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第65章后悔
岑深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躺在一艘船上,船里还铺着一层厚厚的毯子,载着他悠悠远行。从天南到海北,再从海北回到西子胡同,半梦半醒间,船里就落满了桃花。
这个梦做了很久很久,久到岑深快要在梦中睡过去,忽然,船翻了。岑深掉进水里,本能的挣扎了一下,便一下子来到了梦醒时分。
“阿岑?”陪在他身边的依旧是桓乐,而他此刻正躺在家中的浴缸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幽的花香。抬起手,手指上还黏着一片桃花瓣。
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大脑,问:“你带我去找过南英了?”
“嗯。”桓乐抬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道:“烧退了。南英说你思虑过重,要好好休息。露水也给你加重了剂量,让你多泡会儿。”
“我睡了多久?”
“二十六个小时。”
提起这二十六个小时,桓乐就不由声音发紧。看着心爱的人昏倒在自己怀里真是太糟糕了,幸好虚惊一场。
“阿岑,你吓到我了。”桓乐跪在浴缸边紧紧的抱住岑深。
岑深抬手轻抚他的后脑,水波轻轻晃荡着,沾湿了桓乐的衣服,可他却毫不在意。
过了许久,桓乐把岑深从浴缸里抱出来,擦干身上的水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岑深还很虚弱,身体里还有隐约的绞痛残留,手脚都没什么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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