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雪宝脆皮鸡
“拔箭。”范卿玄朝瑶光说,目光却一刻不离的望着谢语栖。
瑶光一声叹,取来工具折了箭杆,用烧的发烫的小刀小心的处理着埋在后心窝的箭头,上面有倒刺血槽,轻易触碰一下,血就如溪流一样涓涓滚下,他又忙着去止血。
谢语栖一直处在深度昏迷中,可身后拔箭的痛依然让他无意识的拧紧了眉心,脸色冰白如透明,裸露在外的肩身微微颤抖着,伴随着他嘴中的轻吟,就好像随时都会变得破碎。
范卿玄一直盯着他的脸,不敢眨眼。
如意珠中的光华就像是沸水在翻腾。连他自己都不知,此时此刻他的眉心已拧成川字,握着对方的那只手早已是满手心的汗,甚至连掌心的剑伤再次撕裂都毫无察觉。
其实瑶光处理这个伤口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而在范卿玄眼里,却仿佛过去了一个多世纪,直到瑶光满头大汗的起身说血已止住,暂无大碍时,他愣是呆了半晌才回神。
“他何时能醒?”范卿玄问。
“失血过多,又伤了心脉,也许得等上几日,这期间若是参商毒发,恐怕”
范卿玄沉默的点点头,将如意珠放入了谢语栖怀中,然后撩开他有些散乱的头发,便就这么看着,再没有说话。
瑶光看着他,眼中亦是神色复杂,一贯冷冽不动声色的男子,竟还有这般温柔如水的神色,还从未见过他为谁做到如此。
瑶光拾了一下,犹豫着开口道:“宗主,师弟他……”话到一半,却并未得到范卿玄的回应,踌躇片刻终是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土屋。
谢语栖伤了后心窝,无法躺着,范卿玄就起身将他的姿势调整了一下,让他侧躺着。
就在替他翻身时,范卿玄忽然看到了谢语栖身上的另一个伤疤,伤在琵琶骨,那道伤已有些年月了,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这看似普通的伤痕,范卿玄却渐渐皱了眉。他是习武之人,当然能明白这个伤口的意义,琵琶骨被锁,功力尽失,连一丝反抗都做不到形同废人。
只是那究竟是何时的事,又是为了什么,他不得而知。
范卿玄将被褥替他盖上,看着他苍白的脸,甚至感觉只要轻轻触碰,眼前的人便会化作云烟消散。案上鲜血淋漓的箭头裹着染血的白布,触目惊心,范卿玄的呼吸渐渐沉闷起来。
范卿玄瞥了一眼屋中的铜镜,从镜中看到了自己袒露在外的半身。诡异的符文已顺着心口攀爬了半身,嘴角僵硬的扯出一丝苦笑。
七绝散的毒未尽散,九心定魂半途而废触发了血契,反噬的符文就如同一个个尾相连的青蛇,盘旋着奇异的姿势覆盖了他的半身,甚至越过锁骨爬上了颈侧,透着诡秘的暗青色。
若是往日里,他定会觉得自己疯了,九心定魂尚未成功就冲出阵眼,拼了性命不要,弃了轮回不要,可当他看到那袭如雪白衣时,却觉得这一切都无所谓了。
当屋中真正静下来,他脑海中浮现出天枢嘲讽的话语,最后的四个字一下一下敲击着心底最后一层墙,他想矢口否认,可话到嘴边却成为沉默,被那滴滴鲜血刺痛。
当巫马来到营帐时,就看到神色暗淡的范卿玄,光着半个身子倚在床榻边望着谢语栖。他看着范卿玄身上的符文,不由道:“瑶光说小谢救回来了,你这又是怎么回事?也伤了?”
范卿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蓦然道:“你过来。”
巫马看了看榻上睡着的那人,犹豫着跟他出了外间。
然而刚一到屋外,就见一道寒光点向自己咽喉,他下意识往后躲,对方却比他更快,剑如影随形的跟上,依旧不离他颈边半寸。
“你干什么?”巫马皱眉。
范卿玄微微眯起眼,就如同一只猎豹凶狠的盯着一个猎物,似乎随时会动手将他撕碎。范卿玄盯了他许久,瞳孔轻轻缩了一下,才将剑回剑鞘。
“九荒的巫马,有许多年没见你了。”范卿玄冷冷道,“想想最后一次见面,你倒是杀的我够呛。”
巫马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的看向别处:“你叫我过来不会是想叙旧吧,那该是六年前的事了。如今我也不会再来杀你,九荒的规矩,一次杀不死的,绝不杀第二次。”
范卿玄轻笑一声,拉好了衣襟,将颈侧露出的符文遮了起来。
巫马盯着那一处若隐若现的符文,心中诧异万分,直到对上范卿玄看来的目光,他才好奇道:“你身上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范卿玄却开口问:“你也中了参商,是么?”
巫马点点头,似乎是刚记起有这么一茬事儿,无奈道:“小谢也不说这毒怎么解,一个劲的让我走,洛子修那儿可是有解药?”
范卿玄忽然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你和语栖很熟?”
巫马一愣:“熟不熟……发生太多事……我也说不清如今是什么关系……”
范卿玄默然片刻,沉声喃喃:“他能为你拼命挡下一箭……”
“什么?”巫马没听清,他只觉得眼前这个黑衣男人此刻有些古怪,隐去了一些棱角,却带着几分酸涩。
不待他得到答案,范卿玄看了过来,眼中寒光流转,微微扬头道:“洛子修没有参商的解药,这毒也无药可解,不过你若想保全谢语栖,我倒是可以提点你两句,参商也并非毫无办法,不知九荒可有兴趣和我们范宗做一笔生意?”
巫马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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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那张冷峻的脸,瞳孔稍稍放大。
第25章归途
被黄沙覆盖的城市,街上空无一人,除却街头巷尾挂着的幡,只剩满目昏黄,和脚下的血脚印。
天枢捂着左腹的剑伤靠着土墙,渗入黄沙的血脚印有些刺目。
袖子的一角被扯碎了一片,深灰的眼底映出一片茫然。和范卿玄一战已是几个时辰前的事了,可于他而言却像是刚发生的。
耳畔回响着一个苍白无力的声音,却一声声敲击着他的心底。
天枢看了一眼破碎的衣角,上面染着一个模糊的血印。
就在他一剑刺进范卿玄身体的那一刻,一直意识模糊的谢语栖蓦然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字一句道:“求你……别,别杀他……”
那一瞬两人四目相对,那双清浅的眼眸映入他的眼底,明明只是一句极为普通的请求,甚至说是在他听到过的所有哀求中最为无力可笑的,可不知为何他竟隐隐产生了些犹疑。
天枢嗤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挥去了脑海中的那双眼眸,转身离开。
洛家。
洛家弟子脚步急促,来来匆匆的出入,手中端出的铜盆中满是血水,一连换了三四趟,紧张的氛围才渐渐缓和下来。
洛家二当家洛子云看着医师将最后的纱布系好,立刻就挤了上去。
“大哥情况如何?”
医师被推的一个踉跄:“洛宗主的伤并无大碍了,好生休养便能痊愈。”
洛子云不耐的挥挥手,看向床榻上的兄长。洛子修上身裹着厚厚的纱布,肩窝和肋下隐隐渗了些血,他面色泛白,眼窝深陷带着青灰,显然此刻好受不到哪儿去。
洛子云原本还紧张,如今却松弛了下来,略带戏谑道:“可是砸了吧,如意珠没到手,惹了范宗,恐怕日后咱们洛家在仙宗世家里头可不好混了。”
洛子修眉头深锁,微微睁眼瞥向他:“看戏呢。你哥我没白疼你吧,这次的事死的死伤的伤,善后的事你别想跑。”
洛子云撇撇嘴:“现在知道维护洛家名声了……服了你。”他大叹一声,起身拍了拍衣袖道:“你好生养伤吧,剩下的事我替你办,那如意珠你还要么?我看你似乎挺喜欢那个谢语栖的?替你抓回来?”
洛子修没好气的半睁着眼,想了片刻才道:“如意珠……已经有够丢人了,如今洛家元气伤了,别再让人看笑话。你摆平就行了,不必再生枝节。至于谢语栖么……穆九我得罪不起……就当是吃个哑巴亏吧。”
“行吧,那我安排去了,你休息。”
看着胞弟掩门离去,在吱呀的尾音消散过后,洛子修蓦然一拳捶上床沿,扯到了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缓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平息,又是半死不活的半睁眼望着天顶叹气。
这次算是丢人丢到了家,赔大了。
洛子云拾了一番手边的事务,几个小弟子围了上来,默默的跟在他身后。二当家虽不同于洛子修,一副文文弱弱的书生模样,可他的性情却并不比洛宗主更温厚。如今洛子修吃力不讨好,门下死伤弟子近四百多人,这传出去着实不怎么好听,现在洛子云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走了一段路后,洛子云忽然停了下来。身后跟着的弟子诧异的抬头,正想着要不要问问,却顺着他的目光方向,看到了院子尽头的一间石室。
那是阳珏的屋子。
停顿了片刻后,洛子云朝石室走去。
石室内光线昏暗,阳珏裹着一身粗麻衣窝在角落的石桌边,正眯着眼调试着一味□□。听到屋外的脚步声后抬起头来。
“黑灯瞎火的,替洛家省这个蜡烛钱么。”洛子云有些嫌恶的打量了一番石室,旋即笼着袖子走向一角的男子。
“又在研制新毒?”
阳珏点点头,脸上满是胡渣,看起来略显疲惫沧桑。
“之前吵吵闹闹的,外面发生了何事?”
洛子云扬眉笑了一笑道:“没什么,有一帮子人来闹事,大哥心情不好而已。”他倾身弯腰,凑到阳珏身边道:“说起来你到我们苍域洛家,也做了不少事,但我对你的来意却并不怎么了解,听大哥说是受范家阳明的介绍来的?和范家柳城望风谷有些过节?”
“与你何干?”
洛子云眯起眼:“那我可要怀疑你的来意了,若你与范莫二人有过节,那么此番范宗围攻我洛家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想拖洛家下水?陷我大哥于不义?”
阳珏微惊,抬头:“七绝散可是我研制出来的,足以表达我的诚心!”
洛子云笑道:“既然是自己人,聊聊有何不可?”
“……你想知道什么?”
“你和阳明认识?和范宗有何仇怨要用七绝散来对付范卿玄?”
“……认不认识的,否则我也不会受他安排来洛家了。至于和范宗,我是没什么仇怨,阳明似乎是为了六年前的赵家被灭一事,对范宗怀恨在心。”
“哦?”洛子云摸了摸下巴,旋即问,“那天枢呢?”
“天枢?他和阳明尊是一起的。”
“罢了,随便聊聊,你安心研究吧。”说罢他伸手在阳珏肩上拍了拍,随后离开了石室。
阳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不适的扭了扭肩头,旋即并未过多在意,继续埋首捣鼓他的药瓶。
然而未过多久,肩头的不适感就愈渐明显起来,像是有细小的针刺感,渐渐放大直至最后竟疼痛难忍,麻痹了整条手臂,不仅如此甚至连胸腔都开始隐隐有窒息感。
中毒!
这是阳珏的第一反应,熟知毒性的他立刻就能感觉到这是中毒的征兆无疑!
他强忍痛苦,扭头想去桌上拿保命丹,却是此时,身后的屋门轰然大开,一阵阴冷的杀气喷涌而入,瞬间将桌上的药瓶冲的东倒西歪。
阳珏回头。
月色下,门口站着一个黑衣劲装的杀手,右手反握着一柄银晃晃的匕首,一双苍域人特有的眉眼透着寒光。
“你……你是……”
“洗手五六年没干了,新开张的第一条命,我就好心告诉你为什么好了。”杀手横过匕首,眼底映着雪亮的寒芒,咧嘴森森笑道,“你敢对小谢下毒,该知道什么后果吧。”
“什”寒光在阳珏眼中急速放大,最后定格在了他溃散的瞳孔中,瞪着简陋的天顶,切入大半个脖子的匕首阻隔了他最后一丝气息。
巫马冷眼看着阳珏扭曲的遗容,反手抹去了脸边溅上的血,转身隐没在夜色中。
杀了阳珏之后,巫马并未就此离开洛家。范卿玄说天枢不会逃走,事后定会再回洛家找洛子修,想将他带回范宗便只有这个机会。因此巫马一直潜伏着,就像是回到了还在九荒时的日子,为了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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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守上十天半个月,等候猎物落网。
就在两天后,天枢果真到了洛家,在洛家弟子的引领下见到了洛子云。
巫马静静的伏在梁上,已和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他倒是未曾想,再拾老本行竟还能如此熟练。
天枢见到洛子云后,两人并未有过多的交谈,无非是一场语言的交锋。巫马离得不算近,听不真切,只从二人神色判断,这场交谈并无多少情绪,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天枢就转身离开了,原本巫马打算立刻跟上,却见洛子云唤来几个高阶弟子,命其暗中跟踪,寻得合适良机,杀人灭口。
这一切倒是出乎巫马意料之外,在那几个弟子离开后不久,他也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天枢离开洛家后,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定的目的地,在苍域城中左弯右绕,甚至走过许多重复的路,直到夕阳染红大地,他在一片石林中站定了。
一直潜伏在暗中的洛家弟子面面相觑,不敢妄动。
“出来吧。”天枢转身,“要动手就趁现在,否则太阳下山就危险了。”
然而四周一片死寂,唯有风呼啸而过,在耳畔沙沙作响。
天枢叹了口气,拔剑而出。下一刻灵剑化作银光急速穿过石林,隐在暗处的洛家弟子纷纷心惊,拔剑挡开自暗处冲了出来,顷刻间四五道剑芒朝着天枢劈头而去。
巫马守在稍远的巨岩后,挡开卷来的风沙,侧头看了出去,不远处几人拼杀在一起,剑光飞洒,身影如飞。夜色很快降临,周围迅速黑了下来,巫马眯起眼看去,之前拼杀的已少去三人,随着天色一分分近全黑,洛家弟子转眼只剩两人,只看一道耀眼的剑光从天而落,最后站着的两人也已倒下。
天枢看着重伤倒地痛苦□□的洛家弟子,召回了灵剑。转身欲走的那一刻,身形蓦然一顿,伸手捂住了左腹,似乎那日的伤口又再度裂开。天枢缓了一缓后继续往石林深处去了。
月被云层遮挡,空旷的山林中更是乌压压的一片,只能模糊看到些树影,合着远方的兽鸣,颇有些毛骨悚然。
左腹传来温湿的感觉,伴随着隐隐的撕痛,天枢有些乏累的靠上一棵枯树。耳畔的鸟鸣声,混合着自己惊慌得乱七八糟的心跳,他甚至觉得世上就只剩他一人。
“好像哪儿也回不去了……洛家既然派人来灭口,怕是想把所有罪责推到我们身上吧。”
“本身便是戴罪之身,也怪不得洛家下狠手。”
黑暗中传来的讥讽,让天枢微微一惊,朝出声的地方看去。竟未察觉到暗处还有人跟踪,而且此人来意不善。
“何人鬼鬼祟祟?”
巫马咯咯笑了几声:“看来是我高估你了,跟了你一路,若是知道你察觉不到,我就不那么事儿了。”
天枢蹙眉,盯着那一处,血从指缝溢出,啪嗒啪嗒的滴落,在这一刻十分刺耳。
暗影中的树丛沙沙晃动,随后一个黑影渐渐明晰。
巫马冷眼望着他:“想过回范宗的结果么?”
天枢沉默了许久,突然冷笑一声,开口道:“回去范宗?回去便只有一死。不过就算是死我也未见得就亏了,范卿玄再如何厉害,无□□回已成事实,这一世过后他魂飞魄散,而我有这生生世世的轮回,已胜他千万。”
巫马皱眉:“什么意思?”
天枢意外的扬眉:“范卿玄没告诉你?七绝散之毒若不能尽解,将永无轮回,化作荒魂野鬼永远流放在六合八荒之外,我虽未能成功,他也不定就是赢家。”说着他径自放声笑了起来。这笑声有些癫狂的味道,却听不出究竟是高兴还是最后的垂死挣扎,倒是他现在的模样更像荒野外的厉鬼。
巫马回想着他说的话,一时愣着,想起那日看到范卿玄身上的符文,蜿蜒到颈侧,就像是来自深渊的诅咒,带着森冷的寒意刻入骨。那便是……血契么……
见巫马有那么一瞬的晃神,天枢眼底寒光一闪,身侧的灵剑眨眼出鞘!
巫马从惊愕中回神,一抖长剑迎了上去。
天枢如今伤重,行动远不及巫马利落,加上巫马的身手远比那几个洛家弟子厉害,几个交手已落下风,巫马招招杀手已断了他的去路。
天枢瞳孔缩,两剑相切,发出一声刺耳的锐响,借着这一式冲上前去,一手捏住剑身,一手往巫马腹部捅去。
巫马翻手握住他的刀柄往外一扭,谁知天枢竟不退反进,一声怒吼推着巫马连退数步,撞得身后一人粗的树都在打颤。
巫马瞳孔陡然放的老大,喉咙发出一声闷哼,身上的动作皆是一顿。他眉心拧成结,眼中有怒有意外有嘲讽,低头看着心口冒出的小半截树枝,哗啦一声吐出一口血。
天枢正要扯起嘴角嘲弄一番,却见巫马咧嘴先笑了起来,满脸的血污让他的笑容变得格外狰狞,他死死扣住天枢的肩,从树枝上起身,力气大的就像恶鬼,天枢如何也挣脱不开。
巫马嘿嘿一声笑,嘴中鲜血又如泉涌,嘶哑道:“原本我这一命是打算留到……留到最后再见小谢一面……如今看来是得带着你一起走了……”
天枢微微一愣,还未来得及挣脱,巫马已牢牢钳住他急速往后退,砰的一声撞上树,身后的剑没至剑柄,将他胸膛完全对穿,天枢亦是瞪大眼,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只看到血从嘴中漫出,染红了衣服,他连连咳嗽着,不敢置信的看着对穿巫马胸口直接捅进自己心脏的长剑。
“你这条命……我……拿走了……”巫马踉跄起身,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拖着天枢来到峭壁边,一声嘶吼拉着他纵身跳了下去。
一天后,洛子云带着洛家弟子寻到了走马山境,在山崖下找到了两具遗体。其中一人正是他要找的天枢,另一人一身夜行衣,苍域人的模样,约莫是洛子修提到过的那个叫巫马的黑衣杀手。
洛子云看着眼前这有些意外的情景,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他招呼着几个弟子将这两人的尸体抬了回去。
经过几天打听,洛子云查到了范家人在四里外的一座小村里,因为谢语栖伤重未醒,所以一直没有启程离开。
小村中的居民鲜少看到有这么多外乡人过来,几乎都缩在屋中不敢出来,支开窗缝朝外窥探。
被众人当怪物似的防范着,范家弟子都有些不太自在,酝酿在空中的气氛十分诡异,就连沙漠的空气都变得愈发燥热起来,隐隐还有些气闷。
瑶光走到往前不远的一间屋子边敲了敲门,屋内传来范卿玄略带疲惫的声音。
一进屋就看到范卿玄仍旧维持着他上次来看望时见到的姿势,他不由叹了口气,走到床榻边看了看。
“醒来过么?”
范卿玄摇头道:“状况时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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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药也吃不下。”
瑶光探着谢语栖的脉象,道:“已经两天了,再过一日参商毒发将是最凶险的时候。如今风沙将至,只怕他熬不过。”他又看向范卿玄,只见对方的面色也是白如蜡纸:“你打算就这么耗下去?你将如意珠取出已有两天了,再耗下去怕是他未必会死,而你必死无疑。”
如意珠在谢语栖怀中静静的泛着温红的光芒,每当毒性发作,灵珠都会将其压制,然而灵珠终非解药,时间长了,也无计可施。
范卿玄也明白,迟迟不敢回灵珠。
“这事我自有主张,语栖不会有事,而我也不会死。”
瑶光看着他的神色,忽然道:“师弟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范卿玄道:“巫马找回了师叔后,等父亲回了再做定夺。”
瑶光笑了笑,有些意外的道:“有些不像你往日的行事风格。”
“是么……”范卿玄顿了顿,看向身侧沉沉睡去的男子,眼底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温柔之色,“往年我一心求死,父亲将范宗托付与我后,我更是形同走尸,仿佛所有人事与我无关。如今……或许有些不同了罢。”
瑶光看向谢语栖,道:“他倒是改变你许多,我不由好奇,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时一名小弟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宗主,师尊。洛家二当家来了。”
洛子云?
一到外间,就看到洛子云带着两个洛家小弟子站在那儿,正在四下环顾打量着这个偏僻的小土房。
他见了范卿玄和瑶光,极为客气的笑了笑,拱手行了个礼。
“范宗主,瑶光尊。”
范卿玄冲他点点头,淡淡道:“何事?”
洛子云脸上带着笑,一片文秀和气:“前些日子我大哥怠慢了,还请范宗主不要责怪。”
范卿玄懒得和他拐弯抹角,道:“有事便说。”
“说起来怪抱歉的,到底是我们怠慢了,有错在先,又生了误会。”
范卿玄冷笑一声:“误会?不知二当家如何解释这个误会?”
“咱们两家人素来没有恩怨,这次却大动干戈,必然是有人从中下手。我调查过了,这个幕后黑手,还是个老朋友呢。”洛子云看着范卿玄脸上淡淡的神色,丝毫没有觉得尴尬,徐徐道,“据我推测,这个老朋友是穆九。”
看他将事儿都推到了九荒头上,范卿玄眼底的光更冷了:“穆九?他倒是好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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