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雪宝脆皮鸡
洛子云笑笑,拍拍手。身旁的小弟子递上来两样东西,一枚指环,一把匕首。
范卿玄扫过一眼,又看向了他。
“这个指环范宗主当是认识的。那把匕首,是我从一个九荒杀手身上摸出来的。”他将两样东西交给了边上的瑶光,继续道,“昨天我们在走马山境一处断崖下,发现了两具尸体,一人是天枢尊,另一人是个黑衣杀手,经我调查,他是九荒杀手之一巫马。”
范卿玄微微一愣,巫马死了?天枢也死了?
“我想这些大约都是穆九的阴谋,借此机会想夺取如意珠。我们洛家成了他手中的棋子,能在夺走灵珠的同时,重创两派,这是他的行事风格不是么?”
听他说了一堆,范卿玄忽然嗤鼻笑了一声,旋即道:“那依你之见,这件事该如何尾呢?”
“我们之间并无仇怨,这次也因九荒而起,当然不能中了敌人计策。不如你我各退一步,如何?”
范卿玄盯着他道:“阳珏呢?”
“阳珏死了。”
瑶光微微一惊:“死了?怎么死的?”
洛子云耸耸肩道:“被人抹了脖子,手法利落,多半就是那个叫巫马的人,杀人灭口了。”
瑶光叹了口气,范卿玄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一时间双方陷入了沉默。洛子云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范卿玄会不会同意。事实上,不管他同不同意,巫马的死已经足够让九荒脱不开身了,那种行事狠辣的组织,再多冤孽债也都不足为奇。一如六年前的赵氏惨案,六年后九荒故技重施,再来对付范宗和洛家,绝不稀奇。
此时卫延从后头冒出头来,低声道:“宗主,他有意识了。”
范卿玄眼中一动,脸上的冰霜缓解了,他望向洛子云道:“既然洛二当家查出了幕后元凶,阳珏和巫马都已死,其他人也就和我们范宗没什么关系了。叨扰多日,是我们范宗失礼了。”
洛子云乐得他松了口,立刻笑道:“范宗主若是不嫌弃,不妨在洛家多做客几日,待我大哥身子好些,设宴款待各位。”
“不必。多谢今日二当家来告之真相,不送了。”范卿玄嘴上客气,却也不再多看洛子云一眼,转身就回到了里间。
瑶光尴尬的看了洛子云,善意的笑了笑,将他们送到了村外。
阴沉了几日的天空渐渐明朗起来,天上的厚云也逐渐散开,皓月钻出云层,再次将银色的月光洒满大地。
沙土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就像是风雨后的虹格外绚烂,空中的星辰在风暴过后璀璨如明灯,苍穹上银色的长河扑朔着迷离的光一路往远方归去。
走马山东南面的羊肠山道上,一队行马浩浩荡荡的往南方去,月夜里就如同一条山间长蛇。
黑色的骏马稳稳的走在山路上,它每一步都走的很轻,似乎是怕惊到了背上的人。
范卿玄抱着谢语栖骑在马背上,他用斗篷将谢语栖裹的严严实实,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谢语栖还未醒来,此刻的脸色倒是好了一些,如墨羽般的眼睫微微颤动,似乎睡的也并不安稳。
怀里的人忽然轻咳了一声,范卿玄忙替他将滑下肩头的斗篷盖上。
谢语栖发出一声轻呢,又动了动,范卿玄低头看向他,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未几,谢语栖悠悠睁开眼,又过去半晌他的眼中才有了焦点,似乎是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脸上微微有些发烫,想坐起身。
“别动,伤还未愈合。”范卿玄又将他按了回去。
谢语栖从怀中摸出那颗温润如火的珠子,眼中微微讶异:“如意珠?”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轻的几乎被耳畔的风声淹没。
范卿玄说:“拿好了,你的心脉尚弱,有它护着我安心些。”
谢语栖默默的看着手中的珠子,没有说话。
他记得在他们刚见面的那一晚,范卿玄说过,离开了灵珠便会死,如今却为护他一命取下了如意珠来,而对方的脸色也尽透着苍白,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
指尖在如意珠上轻轻摩挲着,谢语栖无声轻叹,参商纵是毒不至死,那终己一生的折磨只怕也折尽了阳寿,余生里还能用一次如意珠,算是自己上世得来的福分吧。
算算时日,参商毒发至今已过了三日忽然谢语栖睁大眼,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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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范卿玄的手皱眉道:“巫马呢?”
声音中的颤抖他自己都能清楚的听到,时至三日,却并未毒发,一直牵扯着心口的那丝微痛也消失不见,仿佛是牵扯着彼此的那条弦断裂,他心中不安:“参商……为何……”
“毒还是解了的好。”范卿玄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自然有他该做的事。”
谢语栖紧紧抓着范卿玄的手臂,力气大的指尖白的几乎透明:“你告诉了他参商的解法,是不是?”
范卿玄没有回答他,谢语栖挣扎着要起身,范卿玄立刻按住他让他别动。
蛊虫似乎感受到了宿主的情绪崩溃,也开始躁动起来,而如意珠发出的淡淡光芒,又将它们尽数压制了下去。
谢语栖一连咳了好几声才喘过气道:“他救过你……也救过我……你为何……范卿玄,你究竟在想什么……”
范卿玄感受到怀里的人在颤栗,伸手拂过他的脸,强迫着他抬头看自己:“他救过谁无所谓,重要的是我要你活着。”
谢语栖瞳孔微微放大。
“我要你活着,所以,他必须死。”
谢语栖扭头挣开了范卿玄的手,激动道:“这又与你何干?参商纵是这一世折磨又如何?我能忍!可他不该为此丢了性命!为什么要他死!为什么”话音未落忽然猛的咳了起来,心头窒息般的哽的发疼,怀中的如意珠绽放出火红的光芒,却丝毫没有缓解白衣人的痛苦,他颤抖的蜷紧身子,指上的力道抓得范卿玄都感到疼。
范卿玄见他情绪不对,一指点上了对方昏穴,将他紧紧抱在怀里,配合着如意珠的灵力,将内力缓缓输进血脉中,隔了好一会儿才见他气色好转。
看着他逐渐平静了下来,范卿玄却微微皱起了眉,一向风轻云淡的谢语栖从未有过这般的情绪失控,而今竟为此人甘愿受一世之苦也不愿伤其性命。
直到如今他才明白,有些或许是他怎样做也无法代替的吧。
第26章暗涌
一行人回到范宗已是月末。
刚回范宗,范卿玄便带着谢语栖去了兰亭阁,命人立刻前往丹药房取了九花玉露丸。
赵易宁听说范卿玄回来了,第一时间就跑去了兰心院,却只见到兰亭阁砰然关上的大门。
她心中极不是滋味,这是第二次了。
回头看到瑶光尊送药过来,立刻就拉着他问:“瑶光尊师,范大哥怎么样了?你们这一去发生了什么?最后事情解决了么?”
瑶光拦着她,无奈道:“你先放手,这些事回头再和你说,眼下救人要紧。”
“到底怎么了啊?哎!喂!”赵易宁跟着追了几步,这一次是被瑶光尊挡在了门外,她挤着门缝也就堪堪只看到范卿玄正守着昏迷不醒的谢语栖。赵易宁气的咬牙,转身跑了出去。
兰亭阁内。
范卿玄喂谢语栖服下了九花玉露丸,朝一旁道:“瑶光,施针吧。”
瑶光尊望着手边放着的一排银针,眉头紧锁的叹了口气道:“老实说,我当真没什么把握能将倦飞尽数拔出。要逼出他血脉中的蛊虫,须得将所有蛊虫逼至指尖,慢慢放血散毒,光是这火针刺法,我就无甚把握,要说认穴施针,怕是无人敢和谢少侠相提并论,我只得尽力一试,若是失败了……”
范卿玄道:“用针。”
瑶光犹豫了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拾起一枚银针过火,而后刺入了谢语栖颈边,旋即迅速针,并指在针孔出细细按压,并微微施以内力。
如此反复十个穴位后,他拿过匕首在谢语栖的左手食指心划下一刀,不过多时就有黑色的细线顺着血淌了出来,滴在瓷盘中左右流窜,如同一只脱水翻腾挣扎的鱼。
看着陆续排出的十条细线般的蛊虫,范卿玄皱紧了眉头,手紧握成拳,捏的咔咔作响。
瑶光生怕他发怒,忙道:“宗主,不然你先回避一下吧,这实在有些不合适。”
范卿玄道:“继续,拔毒。”
瑶光只得擦去头上的汗继续施火针。
这一凝神便是到了三更天,瑶光甚至都有些头晕眼花,这一天扎了多少针已数不清,直到最后十针落地,逼出七条蛊虫,他才算看到尽头。
回过头看到瓷盘中黑压压交叠蠕动的蛊虫,他自己都觉得反胃。而范卿玄更是脸色黑的可怕,若不是阳珏已死,只怕当场就要身首异处了。
“宗主,蛊虫应当是都逼出来了,只待修养一段时间,他就能恢复。不过……倦飞一毒原本并没有这般厉害,可谢语栖的骨质似乎与旁人不同,如今余毒已渗入骨髓,无法尽数拔出,日后怕是要遭些罪。”
范卿玄沉吟点头,拿了些绷带和金疮药仔细包扎好谢语栖食指上的伤。
“此番辛苦了。”
瑶光道:“算是我替师弟们赎些罪吧,未能及时察觉到师弟的异心,这样的局面我也当担些责任。”
“这与你无关。”
瑶光苦涩的笑了一下,简单的拾一番后,推门走了出去:“他已无大碍,如意珠你就拿回去吧,我看你脸色比他还差。”
当一切尘埃落定,范卿玄这才觉得一股困倦乏力排山倒海的袭来,攻陷了他最后一丝神志。
从离开苍域洛家起,如意珠已离开了他近五天,身体早该透支了。这恐怕是六年来唯一一次可以离死亡这么近。
梦中断断续续的片段纷扰而至,残破不全的在脑海中闪现,走马观花的就像皮影戏一般。
他看到自己骑着黑马在萧瑟的道上缓缓走着,四面是交战的弟子。可明明就在拼杀在身边,怒喝在耳边,却仿佛远在天边。
他茫然的看了一圈,事不关己的样子。
也不知毫无目的的走了多久,道路远方出现了一个白点。
他看清了,那是谢语栖。
他静静的站在那儿,背对着,似乎并没有感受到范卿玄的存在。
范卿玄轻轻夹了下马肚,催着马儿加快了些速度,朝着那个白影而去。
近了,再近了,他甚至觉得只要抬起手就能触摸到这个男人。
然而就在此时,远方似乎传来了一声呼啸,谢语栖惊动了,略有迟疑的转过身看向范卿玄,一个淡淡的笑容浮现在嘴角。
范卿玄不由呆住,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笑容,虽倾城依旧,却又带着黯淡。他甚至觉得这样的笑容比哭更沧桑,更痛苦,就这么望着就觉得眼中的世界坍塌了,化成齑粉消散无影。
他伸手想去抓住眼前的男人,下一刻漫天长箭飞至眼前,眨眼就将对方淹没,鲜血飞溅染的白衣触目惊心。
谢语栖望着他,脸上依旧带着笑,嘴角浸出的血沫显得他的脸色尤为苍白。
他往前迈了一步,似乎同样想抓住范卿玄的手,然而尚未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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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往下栽去。
范卿玄立刻跳下马,箭步上前托住他倒下的身子。
谢语栖的血流了一身,也流了他一身,血是暖的,可人却一分分冰冷了下去。范卿玄几乎发疯了一样去堵那些伤口,甚至不知自己的手已抖的不成样子。
“范卿玄,你杀巫马,我也绝不独活……”男子声如飞烟,嘴里涌出鲜血转瞬就将后面的话语尽数吞没。
谢语栖咳了几声,颤抖着从怀里拿出如意珠,轻轻的按在了范卿玄心口。
那一刻如意珠传来的温度将范卿玄慌乱的思绪拉了回来,如同跌入深渊,失重感让他的魂魄急速下降,他紧紧抓住了放在自己心口的那只手,睁开眼。
夜色如墨,一人坐在榻边,青丝滑落肩头,随意的垂在身前,搭在脸畔的头发显得脸色更为白皙透明。他披着外裳,微微倾身向前,一只手正放在范卿玄心口,将那枚如意珠放了回去,之后忽然被范卿玄死死抓住。
谢语栖没有挣开,任由他这么抓着,眼底映出的是他心口那些扭曲盘旋的符咒,就像是一种禁咒,钉在灵魂上的禁咒。
谢语栖看了许久,又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脸上,喃喃:“终归还是前功尽弃了。”
范卿玄欠身坐起,将衣领拉好,遮住了那些诡异的符咒。
“为什么?”谢语栖问。
未几,范卿玄看着他的眼睛道:“还你人情,两清了。”
“两清了……”谢语栖轻声重复了一遍,眼底划过一丝失落,半晌才苦涩道,“范卿玄,你当真如此绝情……”
他背过身起身往门外走去:“既如此,便后会无期吧。”
“你去哪儿……”范卿玄皱眉。
“……与你无关。”
范卿玄眼底一动,起身想去拦他,可身上突然而至的无力感又让他跌回坐榻,眼睁睁看着那个白衣身影渐行渐远。
后会无期……无期……
范卿玄蓦然从坐榻上挣了起来,冲出屋子拉住他。
“不能走。”
谢语栖回头:“为何不能走?”
范卿玄:“……”
谢语栖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我萍水相逢,既已两清,当就此别过。”
范卿玄有些困乏的甩甩头:“萍水相逢……我不信。”
谢语栖挣了一下未能逃开,倦飞刚解,功力尚未恢复,也只得任由对方抓着。
他皱眉:“范卿玄,你究竟想怎样?说两清的是你,说不能走的亦是你,我谢语栖在你眼中如此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么?你又拿我当什么?”
范卿玄默然不语,脑海中一片嗡鸣,除了耳畔的风声,什么也听不清,仿佛一切都远去天边,恍惚中只看到眼前那袭白衣拂袖离去,他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伸手去抓,却只摸到一片虚空。
一切恍若惊梦,范卿玄猛然睁开眼来,入眼的是兰亭阁的天顶,自己仍旧躺在坐榻上,和晚间一模一样。
他微微吁出一口气,支身坐起揉了揉眉心,可当他的余光扫到空空的床榻时,脸色忽然就变了,几乎是反射性的就往外冲,正撞上了端着饭食进来的赵易宁。
她拉住范卿玄道:“范大哥你去哪儿?”
“谢语栖呢?”
见他一醒来就问那个男人的下落,赵易宁气不打一处来:“他个白眼狼早就走了,范大哥你昏睡了两天,他问都没问过!”
“两天……”范卿玄睁大眼,脑中嗡的一下炸开一片,自己竟昏睡了两天,谢语栖原本就来去自在,如今又该去哪儿找?那些追上门的仇家,会放过这个机会么?
看了眼天色,男子略一沉吟后,绕过赵易宁疾步冲出了兰心院。
赵易宁跟在后面叫了好几声也未能拦住,一气之下将碗碟摔了个粉碎:“你心里除了他还有什么!”
景安街头,一个淡蓝衣裙的小丫头挎着个竹篮,竹篮里铺着各色甜点,一路往城外去。
小女孩出了城门,穿过常青林,沿着常青河畔直到河边的一座小屋前。她轻轻拍了拍心口,调整了一下呼吸,咚咚的叩响了屋门。
隔了好一会儿屋里才响起动静,屋门被打开来。
女孩扬起笑容:“语栖哥哥。”
谢语栖披着件单衣,似乎是叫窗外的阳光刺了眼睛,微微眯起眼,抬手挡了挡光。洛家回来损了元气,即便休养了这许久,他的脸色依旧苍白,颈边隐约浮现出青黑的血脉。
他看到门外站着的人,牵起嘴角笑了笑。
女孩将手里的竹篮举了起来:“来,吃。”她的音节不是很准,发声也并不连贯。
谢语栖拍拍她的脑袋,接过竹篮:“桃酥饼?”
容儿点点头,期待的望着他。
虽然此刻并无多少食欲,谢语栖仍是犹豫着咬了一口。
“好吃吗?”
男子道:“嗯。”
女孩儿心里美滋滋的,探着头往屋里看。屋中漆黑一片,所有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密不透光,仿佛想将所有的尘事都隔绝,一如封闭的内心。
容儿皱眉,哗啦啦的将窗帘都束了起来:“不要黑,要,亮!”
谢语栖被她的样子逗笑,脸上的笑意变得明快起来。他走到女孩身边坐下问:“这几日如何?可有觉得不舒服?”
容儿摇头道:“哥哥有伤,疼吗?”
谢语栖在她头上摩挲了一阵,眼中装着满满的宠溺:“无妨,正好了,咱们一病一伤,倒是不寂寞了。”
容儿盯着自己的脚尖,想了许久才喃喃道,“遇上你,真好。哥哥不知去向,好在有你陪我。没有你,容儿说不出话,如果……如果的话……”容儿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子,在阳光下明媚且耀眼,她微微红了脸道:“我想……想嫁给,语栖哥哥这样的人。”
谢语栖好奇道:“我这样的?那你说说,我是什么样的?”
“厉害的,好人!”容儿眼中闪着亮光,一想到身边的那个人,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害羞,脸就红的像苹果一样,“语栖哥哥笑起来,好温暖,好安心。对容儿好,关心我的。”
“你年纪虽小,眼光倒是不错。”谢语栖捏捏她的脸,轻声笑了起来。
“那……”容儿眼中的光忽闪忽闪的,她又不敢看男子的脸,别过头道,“可以吗?”
谢语栖看着指尖微微出神,逼出倦飞的那道伤已愈合,可在他的手腕上,仍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刀伤,微微泛红的伤口扯得心底一丝丝的疼,那是断肠留下的伤,为了压制七绝散而种下的断肠毒。毒虽解,却尤为可笑,仿佛是一张咧开嘲讽的笑容,刺在他眼底。
他握紧手腕,挡住那道伤,神思有些飘忽,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容儿忽然凑到男子脸畔轻啄了一口,脸上红扑扑的,心里怦怦乱跳。她靠在椅子上断断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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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的讲着自己看过的,听过的事,时而咯咯的笑,时而看看身边的白衣人,等待着他的回应。
然而谢语栖的目光似乎看到了很远的地方,一直沉默着。
容儿望着他不自觉皱起的眉头,道:“哥哥的脸色,不好。”
谢语栖愣了一下,讪讪回目光:“没事……有些累了……”
容儿学着他平日里的样子,踮起脚尖在他头上拍了拍:“放心,会好,一切不变。”
看着天空,万里无云,风清怡人,谢语栖的心情也一扫方才的阴霾,耸了耸肩,转而道:“过些日子便是中秋,可想去逛逛庙会?”
容儿眼睛一亮:“真的吗?”
“我何时骗过你?待我们伤病好了,一起去。”
容儿忙点头道:“说好了,逛庙会,勾手指!”
城郊小屋里,一大一小坐着两个人,他们伸出手勾住尾指,轻轻许下约定。他们就这么组成了一幅图画,简单明澈,没有丝毫杂乱的颜色。
屋外的草丛中簌簌传来些响动,像是有动物窜了过去,静了片刻后,响声又窜了回来,那东西行动快的很,眨眼如风过。
谢语栖微微皱起眉来,起身往外走。容儿也跟着跑了出去,躲在他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往外看,陡然间眼前晃过一道黑影,吓得她一声惊叫缩了回去。
谢语栖自然也看到了那道黑影,而且比容儿看到的更清楚些,那是一个筋骨纠缠五官模糊的尸人,带着阴郁的鬼气。
那尸人躲在暗处朝他们这边嗅了嗅,谢语栖便轻缓的将容儿推进了屋里,容儿哆嗦着往后退,将将要进屋时却被门槛绊了一下。
惊呼声惊动了尸人,它喉咙中发出一声兴奋的吼叫,向谢语栖这边飞扑而来。
男子一把将女孩推入屋中,而自己则往一边躲去,尸人扑了个空,然而它却不看容儿,单单就往谢语栖这边手脚并用的追了过来。
谢语栖伤势未愈,功力也未曾恢复,气力虚浮的厉害,就连方才侧身躲开都几乎拼上了全力。眨眼间尸人已至眼前,那双惨白的手更是攀上他的肩头,转瞬就缠上了男子,一口咬住他挡来的手臂,鲜血斑斑驳驳的染红白衣。
阴冷的气息顺着伤口涌入,瞬间半条手臂就麻痹无感,谢语栖被尸人扑倒在地,挣扎解脱不得。
“仇……报仇……”尸人死死咬住他的手腕不松口,喉头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忽然间一人从侧方掠来,手指虚空掐印带着金光按上尸人后脑,霎时间尸人脑袋崩裂四溅,裹着血水摊在地上,倒地抽搐着蹬了两下腿便没了动静。
来人迅即将白衣人从地上捞起,喂了他一粒药丸。他朝身后不远的树丛射去目光,灵剑“咻”的一下刺了过去。树丛剧烈的摇晃了一下,两个黑影迅速的朝远处逃了,林子里又渐渐恢复到了平日的宁静。
躲在屋中的容儿垫着脚尖看着窗外的情景,小院里一黑一白站着两人,一匹黑色的灵驹在院外来回踱着步子,不时朝他们打两个响鼻。
她认出了黑衣的是范卿玄。
院中黑白二人静静对立,一个目光清冷,望着院中的花草沉默不语,一个眼神如炬,沉吟的看着身边的人。
一只鸟儿落在院中,豆大的眼珠滴溜溜的盯着这两人,奇怪的歪了歪头,旋即又一展羽翅飞走了。
谢语栖轻咳了两声,转身进了屋,范卿玄望着那扇虚掩的门,沉默了一会儿也跟了过去。
容儿一看范卿玄也跟进来了,忙躲到了侧厅,冒出眼睛看了几眼,还未看清什么就被一人拉到了里间。旋即一个比着嘘声的脑袋在她眼前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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