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雪宝脆皮鸡
赵易宁喝了一口茶道:“摊子上的那些所谓的‘名画字帖’有多少是赝品?”
“这……这和你们范家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我把那张范家祖师爷的字帖起来就是了……”
赵易宁皱眉,脸色转瞬就黑了下来,厉声道:“你最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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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告诉我,否则我让你在景阳待不下去!”
刘苑一阵哆嗦,小声道:“都……都是赝品……”
“谁写的?”
“我自个儿临摹的……哎哟公子,我就赚点儿小钱,养家糊口,再说了,写的也还不错不是?你可别赶尽杀绝啊……”
原以为赵易宁是来严打他这种骗子的,谁知男子不怒反笑道:“手艺不错,若非我们祖师爷的字帖挂在门中,我也被你唬住了。既然是你写的,那一切就好办了。”
刘苑尚在惊愕中,赵易宁便已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
“这是什么?”
男子朝他抬抬下巴:“打开看看。”
刘苑依言展开纸来,白纸黑字寥寥写着几行字。字迹清隽秀气,单单是看上一眼就觉得心旷神怡,令人联想着执笔者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人。
刘苑前前后后看了许久,茫然的抬头:“一张药方。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赵易宁笑了笑:“没什么意思,我让你照着这个人的字迹,写一份一模一样的出来。”
刘苑愣住,愈发茫然:“你这不是有一份了么?”
“改几个药方,重新写一份。”
刘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未几又道:“不会是去害人的吧?”
赵易宁冷眼道:“不该你问的,就别问。你只管写好,这里一百两都是你的。另外这件事不许和任何人说,否则你的性命怕是有危险。”
刘苑拿着药方的手都抖了起来,大气不敢出,连连点头。
“行了,你走吧,明天午时来这儿给我,明白么?”
“好……好的……”刘苑胆战心惊的捏着纸条出了茶楼,只觉得手中的纸条有千斤重。
眼下他再无心思留在小摊卖字画了,扭头就冲回了家里,紧闭房门点了盏小烛灯,翻出纸笔准备写字。
盯着那纸条上的字看了好一会儿,终是提了一口气开始落笔,要说复印一张一模一样的也着实不是件易事,稍有大意,错了分毫便得重新来过。
初冬时节,天气已入寒,可他却写了满头大汗,写下最后一个字时,他几乎花了眼,手都在发抖。
窗外已是夜色如幕,不知不觉竟到了深夜。刘苑捶了捶酸疼的肩膀,满意的看着那两张字迹一模一样的药方,吁出一口气,都懒得拾自己,爬上了床就是蒙头大睡。
不过这一觉睡得并不深,约莫四更天时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想起夜,然而刚翻身就彻底清醒了过来。桌边站着个黑漆漆的人影,手里正拿着他临睡前写好的两张纸条。
“什么人?你做什么的!”
刘苑一声喝,那黑影转过身来,一双目光凌厉的扫来。
“你不是那公”刘苑瞪大眼,瞳孔在急剧放大,话音未落胸口就被一道剑光刺了个对穿。
甩落血珠,赵易宁起灵剑转身离去,徒剩一扇木门在风中吱呀摇晃。
第57章夜寐
翌日,阳光初上枝头,窗外传来几声鸟鸣。
谢语栖觉察到身侧的动静缓缓睁开眼来,只觉得眼底发干,阳光明晃晃的刺眼。
卯时五刻,范卿玄已巡视完范宗早课,带回了早饭。
谢语栖支身坐起,眼底尽是疲累。
范卿玄探了探他额头,道:“不舒服?昨夜你似乎睡得并不好。”
谢语栖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回想了片刻,摇头道:“不记得了,只觉得做了一夜的梦,半睡半醒的。”
“白日再睡会儿。”
谢语栖起身下了床榻,冬天的寒意冻的他一个寒战,立刻扯了件外衣裹了个结实。
“再半个时辰就要给你娘施针,不睡了。”
范卿玄等着他拾整理好,将手边的早饭递了过去:“吃了再去。”
白衣人笑了起来,凑到碗边嗅了嗅,眯眼道:“有点难看,你做的?”
范卿玄眉梢不经意跳了一下。
谢语栖尝了一口乐道:“没想到你也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人,贤惠呢。”
“你到底吃不吃?”
“吃啊。”谢语栖展颜微笑。范宗宗主亲自下厨做的饭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到的,自然全部进肚。
用过早饭后,谢语栖同昨日一样去了静室替云英施针,将近午时左右才出来,出来时脸色微微泛白,眼底的困乏之色更加重了,扶着栏杆靠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范卿玄接过他递来的药道:“回屋休息,半个时辰后自会有弟子前来送药。”
谢语栖横了他一眼道:“真会使唤人。那我睡去了,你呢?”
“守着你。”
谢语栖笑了笑,随后往栏杆上借了个力才站起来,拍了拍脑袋自嘲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神都不如从前了。”
范卿玄上前一步跟在他身后:“施针要耗大量心神,尤其母亲情况不算好,施针起来会更力些。”
“力是真的,不过神差也不假……九尸毒那一次可更棘手,熬个七八天不吹灰之力啊。”谢语栖笼着袖子漫不经心在说,而身边那人的脸色却逐渐冷如寒冰,直到白衣人说到“再熬上十天半个月都没问题”时,冷冷的开口道:“你是觉得我奈何不了你么?”
谢语栖顿了一下,笑道:“有你在,我任性一下有何不可?”
兰亭阁内,檀香轻绕,内室放着炭炉,暖意融融。
范卿玄宽袍缓带倚在书案边,正拿着卷书简在看,而离着不远的床榻上,一人缩在被子里小憩,羽翅般的眼睫微微颤动,时而轻蹙眉头,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就在范卿玄翻过一页时,谢语栖轻呢一声,皱紧眉头猛的颤了一下,惊动他望了过去。只看谢语栖原本是侧身而卧,挣扎着就成了躺卧,然而此刻他却愈发不安神起来,辗转反侧。
范卿玄起身过去推了推他,他却一时未醒,额角布着细密的汗珠,神色痛苦。
“语栖!你醒醒!”范卿玄轻拍他的脸,可男子也只是微微睁眼,并未醒来。
范卿玄伸手按住他眉心,将一股内力徐徐传入他体内,未几他猛的睁开眼,目光涣散半晌没有焦点,呼吸急促竟一时难以平缓。
“醒了么?”
谢语栖茫然的看向他,无力的点点头,眼底的困乏之色较之白日里并未减去多少,反倒愈发浓烈,眼神都暗淡了许多。
范卿玄探探他的脉象,脉来如线,搏动无力。他的医术不比谢语栖,一时只能断出是劳损气虚,只是看他的样子,似乎又并不尽然。
“我没事……就是没睡好,不碍事。”
“再睡会儿?”
谢语栖有那么一瞬的失神,甚是乏累的合上眼。
这大半天里他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不管如何犯困,都在将将入睡的那一刻惊醒。后来他便起身到院中去坐着,看着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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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远水,吹着初冬的冷风,总算是提起了些神。
小院一角,一道凌厉的目光紧紧盯着那袭白色的身影。直到他回了小屋,那人才缓缓从暗处走了出来,旋即走到另一头隐蔽的石柱后,就着昏暗的光线轻轻在石柱上擦拭了一下,然后从腰包里抽出了一柄小刀,在柱子上刻下一个小小的符号,趁着院中无人快速离开了小院。
倚在树上的一袭灰布衣余光瞥见那人逃开的背影,咬了咬嘴中叼着的竹签,轻声嗤鼻,随后一个兔起鹘落跃下树枝,绕到了那人停留过的石柱后。
石柱上一个奇特的符文映在男子眼底,他饶有兴致的笑了一声。
景阳城外,常青林。即便是初雪过后,仍旧一片青翠葳蕤,只是少许的积雪像是棉花团般拥簇在绿色之中。
林间一道紫色的身影极速穿过,最后一弯腰进了山壁的石洞内。
紫衣女子拧开石门,内里是一座坑洞,正中的古树下盘膝坐着一个带着铁面具的男子。
“领主。”
穆九微微睁开眼:“素翎?何事?”
女子抱拳道:“领主,赵易宁想对付谢语栖……我要动手么?”
穆九冷哼道:“动到我的人头上,这小子胆子不小,赵黎的儿子……呵,有点意思。”
素翎犹豫着抬头看了过去:“那……我要怎么做?”
穆九瞥了她一眼道:“什么也不用做,就让他先计算着,替我分歧了他们两个正好省事儿。不过你多盯着些,若是那小子要杀小谢,立刻动手。”
“是的……另外……”
穆九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皱眉道:“有话就说。”
“我发现还有一个人也跟着谢语栖他们……”
“还有一人?”穆九眯眼。
“对,因为他一直藏的深,也没什么动作,我也不太确定究竟是什么来头……”
“那先留着。若是碍事了,杀了就是。”
“是。”
天空又纷纷扬扬飘下小雪,天色渐晚,正酉时分,已近全黑。范氏宗门,静室内,烛灯摇曳,云英坐在圆桌前望着灯蕊发呆。
这时门外传来咚咚几下叩门声,一个声音道:“云夫人,可以进来么?”
云英起身走到石门边,也朝门上敲了两下,道:“小谢?”
咯啦一声,石门打开,门外那人白衣如雪,脸上带着轻笑。云英让了几步,男子进屋,衣摆卷进几片雪花。
在施过两次针后,云英已能自己下床走动,虽言语不便,但也能说些简单的词句,神情也没有之前那么木讷了。
“感觉可好?”
云英点点头:“多谢。”
谢语栖伸手替她探了探脉象,笑道:“明日施针过后,夫人虽还不能恢复如初,但也可如常人一般。”
云英握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小谢,好孩子。尘埃落定后,你与玄儿,完婚。”
谢语栖微微一愣,手上不由的一颤。
云英低头看了看他的手,诧异道:“怎么了?”
谢语栖笑的有些苦涩,道:“夫人在讽刺我么?我和范卿玄如何能成婚?他是名门正宗,而我是卑劣的杀手,夫人就不怕落人笑话?更何况……还有赵……”
云英蹙眉摇了摇头,道:“宁儿变了。我虽病着,但明白……小谢,那日你的话,我听着,你是真心待玄儿的,你师父的事,我很抱歉。你与玄儿能好,就当是赎咱们的罪,范家欠你的。”
谢语栖低眉,指腹在桌沿轻轻摩挲,沉默了许久后,他才淡淡开口道:“云夫人,你们不欠我什么。我很感激你今天说的话,有这份心意我已足矣。”
云英点点头,微笑着看他,道:“还有三天,一切拜托。”
谢语栖也回以微笑。之后又随口聊了些天南地北的事,谢语栖徐徐在说,云英专心在听,她发现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男子到过许多地方,所见所闻竟是她和范祁山这些年来云游四方都不曾经历过的。
云英忽然对九荒那一段他绝口不提的往事有了些兴趣,一代圣手骨清寒究竟为何会沦落至此……她咬了咬下唇,终是没有问出口,因为她看到谢语栖在提及九荒时,眼底藏着的是悲鸣和痛楚,那一定是一段伤痛的过往。
谢语栖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起身道:“快三更天了,夫人休息吧,我明日再来为你施针。”
云英亦要起身,谢语栖抬抬手示意她坐着,自己转身在外走:“睡吧睡吧,我走了。”
“夜路当心。”
男子回眸笑了笑,顺手关上了石门。
静室外寒意逼人,谢语栖身着一件单衣倒真觉得有些冷,他习惯性的笼着袖子朝兰心苑去了。刚一踏进院子,一阵困意就席卷而来,隐蔽在石柱后的记号微微亮起了一丝红光。
兰亭阁内还亮着灯,范卿玄似乎是听到了屋门外的脚步声,推开屋门站在门口望着他。
“回来了。”
谢语栖点点头,带着寒意进了屋子。范卿玄立刻脱了外套将他裹住,微微蹙眉道:“去哪儿了?一身寒意。”
谢语栖笑道:“云夫人那儿看了看。”
“如何?”
“有我在自然是好的很,难道你也信不过我的医术?”
范卿玄轻笑,将他搂进怀里保暖:“天色不早了,休息吧。”
谢语栖靠在他怀里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道:“不想动了,就这么睡吧。”
范卿玄推了推他,无奈的摇头,旋即一把将他抱起朝卧床走去。
屋子里的炭炉烧的很暖,不出片刻谢语栖就陷入了睡眠,传来绵长平稳的呼吸。范卿玄拂灭了烛灯,躺在了外侧。
然而就在他将将要入睡时,身侧那人忽然颤了一下,平稳的呼吸紧促起来,不安分的皱起了眉头,就仿佛是在经历一场噩梦。
这个模样让范卿玄的神色凝重起来,就在午间,谢语栖也是方才入睡便出现了这种症状,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他盯着对方的脸看了一会儿,伸手握住他的手,缓缓催动着如意珠的力量传入对方体内,直到看着他睡得安稳了些才松下一口气。
然而刚松开手不过多时,谢语栖又渐渐皱皮眉头,隐隐有些不安神起来。如此反复多次后,范卿玄纵是再平庸,也该察觉到这并非普通的失眠,更何况他是一派宗主,早在午间他便感觉到兰心苑中有些不寻常的气息,只是断断续续他也无法断定始于何处。
这一夜,他亦无眠,半分也不敢再松开手,愣是徐徐传送着如意珠的温和之气,才让谢语栖能安然睡到天明。
窗外鸟鸣声起,谢语栖就睁开了眼,眼底带着晦暗的阴影,虽一夜安稳入眠,却仿佛经过了百战一般疲累,竟比昨日还要困乏上许多,半晌无法回神。
范卿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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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色凝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你感觉如何?”
谢语栖无力的摇摇头:“不如何,像是一夜长跑,没有尽头……不过好歹是睡着了罢……”
范卿玄:“今日你好生休息,待你身体好些再施针。”
“那可不行……施针不可误了时辰,更不可中断,否则病情回转便再无他法了。”
“可你”
“我答应你,施针过后便回来休息,如何?”
范卿玄点点头,扶他起身。
约莫巳时左右,谢语栖前往静室,范卿玄负手而立,守在静室门前。静室内的床榻边,谢语栖凝神施针,云英沉沉睡去。
一旁的烛台上烛火跳动,白衣人拈了银针过火,随后向着云英肩头的穴道刺了下去。起初指下用针还是快而准,可次数逐渐多了之后,他额头已冒出细密的汗珠,下针也没有之前那般利落,望着一处穴位却是皱眉半晌才刺下一针,可仍旧分毫不差,而他的眼底已渐渐爬上了血丝。
范卿玄等在门外,这一次不知为何却比前两日花去了更久的时间,当谢语栖满身疲惫出来时,已过未时。
“出了何事?为何这么久?”
谢语栖有些晃神的摇摇头,顿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的说道:“没事,施针很顺利。”
范卿玄蹙眉:“你很累了。”
“……嗯。”谢语栖不置可否,茫然无措的在原地愣了半晌,抬头看向范卿玄道,“你说什么?”
黑衣男子叹了口气,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回屋睡觉,你不能在这么下去了,我担心出事。”
就在他话音刚落,谢语栖便已靠在他怀里睡去,眼底暗淡的疲惫之色和苍白的脸色倒显得他像一个重病缠身的人,已然是累极了。
范卿玄看着远处的小庭院,此刻却并未带他回兰亭阁,反倒是朝兰心苑外走去。
转过两条小路,来到一座小院前。
这儿是范宗招待外客时所用的地方,也供不时之需。如今兰心苑内漂浮着不寻常的气息,范卿玄猜测是导致谢语栖辗转难眠,神不振的原因,先暂且住到这里的客房中为好。
这儿虽时常空着,但内里的东西一应俱全,也干净整洁没有浮灰,平日里负责当值的弟子也都会连带着这里的客房都整理拾一遍。
然而原以为搬到了这客房中,谢语栖该是能好好睡上一觉,可他仍旧在入睡后不久淡淡的蹙起了眉头,有些不安的动了起来。
范卿玄拧眉:如若无关住处,那便只有咒术了。藉由某些对方血脉上的联系,加以诅咒,即便身在他处,亦能施展奏效。
这般狠毒的术法用在他身上,施术者究竟想要些什么?
范卿玄深深看了看挣扎不安的白衣人,转身出了屋子,眼底的光芒却是寒冷雪亮。
施术者的目的:谢语栖此刻就算再疲累,倘若离开了咒术的阵眼,仍旧不会有任何影响,更不会有性命之忧。而如今他的神如此疲累,直接影响的将是对云英的治疗,倘若有所耽误或是闪失,轻者病情回转,重者怕是会丧命。
范卿玄朝兰心苑走如今有人真正想要的,恐怕是云英的性命。
第58章错骨
睡得迷迷糊糊中,谢语栖慢慢清醒过来,看着四周陌生的房间摆设,他愣愣出神了良久。
披着外裳推开窗子,一阵寒意卷进屋中,惊的他一个寒战。这儿并不是兰心苑。
谢语栖看着天色,算了算时辰,如今约莫是酉时了,不知觉中自己一睡就是近三个时辰。
只是不论如何睡,却仿佛永远清醒着,怎样也不解乏。
窗外朦胧的雪景使人心神宁静,只这么看着就能到天荒地老,虽然疲惫,可此时此刻却异常的清醒。
门外传来咚咚两声叩门响。
“谁?”
外头吱吱呜呜一阵后,一人道:“宗主让我送来的饭菜,他说有些事走不开,晚些再过来。”
谢语栖打开门,屋外站着的是个瘦瘦小小的弟子,大约是新进的,眼底透着些胆怯。谢语栖无声笑了笑,从他手中接过食盒,道了声谢。
小弟子却并未就走,偷偷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谢语栖抬眼看来,他才匆忙挪开视线,脸上还带着未来得及消退的红晕。
谢语栖心下好笑道:“你很怕我?”
小弟子忙摇头,扯着衣角道:“我不怕。我上个月才拜进师门,听师兄师姐们说到过你,听说是个像画儿一样的人,我就是好奇……”
谢语栖笑出声,让了让身,示意他进屋,将寒意关在了门外。
展开食盒,里面菜色倒是不错,飘香四溢,还真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那小弟子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脸上红扑扑的。
“你吃过了么?”谢语栖问。
“没,还没有……”
男子笑:“那一起吃吧,这么多我可吃不完。”
小弟子“哦”了一声,小心的坐到了桌边,看着他衣袖下纤细的腕骨,不由道:“你可真不像个习武的高手。”
谢语栖饶有兴致道:“那你说我像什么?”
“书生……不对,更像个大夫。”
谢语栖眯起眼:“你倒有些眼光。”
小弟子被夸赞后,脸更红了,埋头扒了几口饭,抬头却见白衣人一筷未动,诧异道:“你不吃么?”
“没胃口,你先吃。”谢语栖支着头把玩着手边的碗筷,又过了半晌,他淡淡问道,“你们宗主做什么去了?”
小弟子:“老夫人喊他去了静室,好像要宣布什么。”
说到此,谢语栖手下微微一顿,朝他看了过去:“宣布什么?”
“我只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好像是说过几天则个良辰吉日,成婚。”
谢语栖皱眉:“成婚……”
小弟子点头道:“是啊,谢大哥,听说你和宗主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的,我听过苍域洛家的事,你们好了不起。”
谢语栖往他头上拍了一下,旋即往他嘴里塞了根鸡腿道:“吃你的饭。”
谢语栖低眉看着自己的手,这一天他并非没有期望过,只是期望终归只是梦,他不敢想象成为现实后会如何,说到底连他自己都明白,这一天永远不可能成为现实。
静室内,范卿玄静静的望着对面的老妇人,不得不说谢语栖的医术之高的确是举世难寻,如今看来云英已与常人无异。
一想到那个白衣如雪的人,方才的对话便浮现在男子脑海中
“玄儿,今日找你过来,就是想说说你与小谢的婚事。”
范卿玄微惊,却没有立刻就回答她的话。
云英:“你父亲这几日在外,后天便回来了,到时候我和他说说,再选个好日子。”
“母亲……”
云英笑了笑:“小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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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好孩子,无关身份和男儿身,他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我也认了这个‘儿媳妇’,你可不许负他。”
范卿玄沉默片刻,道:“我奇怪的是,母亲为何突然这么说。”
“……”云英淡淡的“嗯”了一声,然而却并没有要说出口的意思,只是道,“有些事我也是经历过才明白的。那一天小谢来找我说话,他的心里藏着事你知道么?”
范卿玄顿了下,摇了摇头。
云英:“你该多和他谈谈。你就是不善言谈,对谁都这副冷冰冰的样子,看似云淡风轻,运筹帷幄的,可有些事不自己去争取,是不会有结果的,并非所有事都会自己蹦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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