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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雪宝脆皮鸡
范卿玄在门外驻足,隔着屋门道:“冒昧打扰姑娘清修,却是有求于姑娘,希望姑娘能出山救人一命。”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道:“救命?你怎么知道我会出山?”
范卿玄皱紧眉道:“人命关天,姑娘难道置之不理?”
“你这人好没道理……我与你素不相识,凭什么非要帮你?”女子的声音冰冷的就像极北的冰川,一丝余地也不留。
范卿玄余光瞥见一个黑影晃过,侧过头去看到木屋边站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那是一只柴犬,右前爪和后腿缠着厚厚的绷带,它睁着双乌黑的眼望着他。它身上的伤当是这女子所治。
范卿玄问:“你要如何才肯帮我?”
女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范卿玄……”
“你是范卿玄?”屋内的女子微微愣了一下,过了好久木屋的门开了,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站在门边。
她五官清秀,神色淡淡的如同远处晕开的一抹淡墨,一身鹅黄衣衫像是天上的月。
女子上下打量了范卿玄一番,笑道:“你就是范氏宗门的宗主?能见上一面倒是莫帆的荣幸。只是不曾想,你是这个模样,倒是跟晚晴说的不太一样。”
“莫姑娘。”范卿玄向她拱手。
“能让你如此挂心的人,是谢语栖?”莫帆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勾起唇角,“我若是不救呢?”
范卿玄蹙眉:“姑娘究竟要怎样才肯出山?”
仿佛是听到了有趣的事,莫帆眯起眼笑道:“我想怎样都行?”
“不错。”
莫帆:“那好,你跪下来求我,我尚可考虑。”
女子见他愣了一下,笑着讥讽道:“这就做不到了?做不到就走吧,我正好乐得清闲。”
女子说着就要转身进屋,范卿玄却道:“慢着。”
女子回头,就见范卿玄双膝一曲跪在了她面前。
“你”莫帆心里突然就有些窝火,“你这算什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是一家宗主,怎可轻易就跪别人的?”
“只要你肯救他,你就算要我性命,我也给你。”范卿玄说。
莫帆笑:“说的简单,你能做到?”
她的笑声尖锐刻薄,仿佛在听一件滑稽的事,然而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只看范卿玄反手一掌就往心口按去,喷出一口鲜血,旋即他又是一掌。
莫帆大惊,冲上前按住他:“你真疯了!你这又是何苦!你就算这么做,谢语栖也不会知道,不会谢你,你认为这样还值得?”
范卿玄身子撑着地面摇头道:“不需要他回报我什么,我只想他好好的活着。”
“……”莫帆沉默,少顷她从怀里拿出个药瓶,“我先替你调息一下,你把这个吃了,然后”
“救他……求你……”范卿玄死死抓住女子的手腕。
莫帆感到他在颤抖着,半晌终是服了,无奈的叹气道:“我救我救,等你好些了,我就随你下山救人。”
“现在就走。”
第80章如意珠
他们回到村庄时已是丑末寅初。
当莫帆看到榻上的男子时微微愣了一下,她张了张嘴似乎有话想说,可看着范卿玄快步走到他身边,脸上浮现的那种温柔似水的神色时,她便没再说什么。
莫帆仔细查看过谢语栖的伤,脸色却再不复之前的镇定,连着指尖都在颤抖,她退后两步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们二人。
范卿玄问:“如何?”
莫帆摇头,咬着下唇正考虑着要如何说比较妥当时,范卿玄却道:“你如实说,我要听实话。”
莫帆看向谢语栖,目光落在了范卿玄一直被紧握不放的手上,轻叹道:“他……心头那一剑虽失血过多,却并不致命……要命的是他体内的剧毒。”
“毒?”范卿玄皱眉,“什么毒?”
“这是九荒的一种蛊术,将它种在人心就像牵丝木偶,对指令绝不会违抗,他们多用来制约杀手来完成任务,但它一旦被人强行挣脱就会产生一种剧毒,名唤蚀心。”
“蚀心如其名,随着血液流入全身,然后腐蚀经脉直到死。此毒一旦发作,中毒者少不过几日,多不过一月便会痛苦而死。而他此刻又身负重伤,实在无力抵抗蚀心之毒,怕是到强弩之末了吧。”
范卿玄:“如何解?”
莫帆摇摇头道:“你先别忙着问解法,我还有话要说。”
女子顿了顿,注视着范卿玄道:“在他身上,除了心口的剑伤和蚀心蛊的毒之外,还有一张催命符,你是李问天的弟子,应当知道散魂钉吧,自然也是明白散魂钉用在人身上会如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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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范卿玄的脸色变得青白,他想到了一年前,李问天曾问他关于散魂钉的事,在当时李问天就看出了赵易宁对谢语栖用了散魂钉。
莫帆见范卿玄脸色难看迟迟不说话,便替他说了下去:“若是活人,散魂钉便会一直吸他的生命,直到他死后魂飞魄散。所以,即便解了他身上的蚀心蛊,这散魂钉却是死结。”
莫帆低眉:“蚀心蛊的毒需以命换命,说的直白些便是以生鲜的活人之血来引毒,可以让蛊虫从他体内剥离,也就是转移毒性,如此一来,这引毒的人也命不过月余。至于散魂钉它和蚀心蛊一样属极阴之物,只有用至阳的如意珠才能将它融去。”
范卿玄伸手撩开谢语栖脸边的青丝,眉眼里划过一丝温柔的神色,在他脸畔轻轻摩挲着,仿佛想将他的模样深深印在脑海里,这张他梦过千万遍的容颜如今却憔悴不堪。
谢语栖的眼睫微微颤了一下,他似乎有些难受的动了动,却依旧不见醒来。
范卿玄揉了揉他的头,等了好一会儿,莫帆才听到范卿玄开口:“就用我的血替他作引吧。”
莫帆微微蹙眉道:“你当真想好了?你若死了,范宗怎么办?其实随意找个人来都”
范卿玄笑了笑:“我这如意珠终归是要用掉的,待到这里空了我也不过几天寿命。”
莫帆看了看他指着的心脏位置,忽然惊了一下,问:“如意珠是你的……心脏……”
范卿玄没有回答她,只径自道:“既然我本就只余下这几日寿命,又何必浪别人的?这本就是我欠他的。”
莫帆:“那他呢?你可有想过他若是知道了这一切,又会如何?”
范卿玄点点头:“所以日后他若是醒了,还请姑娘替我转告他,待我处理完手上的事便回来,我在木牙山的沧木崖巅等他。”
“你何苦要我骗他?”
范卿玄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我不想让他绝望,也许过了很久之后他就会把我忘掉,找到自己新的生活,没有什么是不可替代的,包括我。”
莫帆无声轻叹,点了烛火,了匕首和银针,深吸了一口气后在谢语栖身上施下了第一针。
阴沉沉的天幕下,山林里透着沉闷的湿气,一场大雨迟迟下不来,鸟鸣阵阵,虫声不断,空气中夹杂着数不尽的郁结。
直到拂晓,天空的云层才逐渐翻卷起来,黑云滚滚压城,雷声带着豆大的雨点席卷而来。
莫帆将最后一根银针从谢语栖的身上拔了出来,这才敢吁出一口气:“好了……蚀心毒已清理完毕。不过如今他的身体承受已过了极限,这一折腾纵是仙神也无回天之力,怕是无法再享天年。”
范卿玄听着谢语栖逐渐匀称的气息,心头大石才算落下。
换过血后,他气色依旧如常,然而却能从眉间笼着的一层灰暗里看出命数正在枯败。他低眉望着自己泛黑的右手,沉吟了许久,才道:“能换他活着,我已心满意足。只可惜不能陪他再多时日了……”
莫帆抬眼说:“你要走?”
“……今夜便走了。”范卿玄紧握着谢语栖的手,低声道,“在蚀心毒发之前,我一定回来。原本想着若是语栖没有遵照穆九之命来夺如意珠,那段木牙山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直到……直到青丝转白发。”
莫帆低眉看向昏睡中的白衣人朝范卿玄道:“你打算去哪儿?”
范卿玄看着谢语栖清瘦的容颜,血红的眼眸中泛起一丝狠辣阴诡的光:“一共五十人,还剩二十人,一个都逃不掉的。”
“你说什么呢?”
范卿玄习惯性的捏了捏谢语栖的手心,没有回答莫帆的话。
在这一日夜里,范卿玄离开了,莫帆不知他去了何处,也不知他说的最后几句话是何意。只是在大半个月过后,范卿玄突然出现在木屋外,浑身是伤的倒在门外,那模样简直就像经历过一场屠杀。
后来她听说了两个消息,一个是九荒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元气大伤,就此从江湖上隐没。只要是出任务的杀手总会被人截断去路,然后用极为残暴的手段杀死,纵是高阶杀手也走不过百招,最后的下场,或五马分尸,或腰斩碎裂,或只剩白骨森森,没有一具尸身是完好无损的。
后来又有人传说曾看到过那个凶手,一身黑衣如墨,瞳眸如血,身后阴鬼林立,如暗夜中的修罗。
而后又有人传道那黑衣人法力惊人,所到之处皆化焦土,一路杀来,视那十数人为无物,最后更是如天神降临直取其性命。
传到最后已是将这黑衣人神化般,什么带着金光而来,一招屠尽,又裹着金光回去了天上。
听到后来莫帆已是摇头唏嘘,只道这些人无聊透顶。
而另一个消息,南方的宗家大派,范氏宗门也遭受到了一场摧毁灭门般的冲击。
就仿佛是八年前,赵家被屠的再现。
一切来的太突然,夜黑风高,毫无征兆的一片浓厚的黑云席卷而来。有人说天上落下无数道黑影,一人站在云端看着地上的一切,任凭哭嚎惊天,却并没有一人敢出来看。
范宗八师结剑阵相守,拼杀了一夜,直到拂晓第一缕曙光破开云层,黑云退走,地面上一片残迹。据说那一夜臻宇殿外尸骨如山,血流成河,弟子死伤惨重,余下来的不足三成。
莫帆看向守在床榻边的范卿玄问:“范宗这样了,你竟还如此淡然?当真坠了鬼道,宗门也不管了?”
范卿玄浑身裹着白布,虽上了疮药仍是渗出血来。他浅笑不语,只看了看谢语栖,问莫帆道:“他如何了?”
莫帆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这几日里有过梦呓,却听的我难受,他说……范卿玄,我不想一个人。”
“……”范卿玄沉默了半晌,“多谢……我想最后和他说几句话。”
莫帆心中涌起一丝波澜,只觉得喉头梗得慌,她扭头就跑出了屋子,她如今半刻也不愿多待,压抑的难受。
莫帆站在门外看着天空微微泛起的白光,摇头挥去了脑中纷杂的思绪,看着自己一双手苦笑着喃喃:“时隔十余年,没想到却是这样的方式再见……师父若是知道了,怕是会恨死我。小谢,若非当年我心生妒忌,何来你如今这生不如死的日子……不知我还能如何弥补当年的错……”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苍白无力,原本以为自己一身妙手能救许多人,如今看来却是可笑至极,却不知骨清寒九泉之下又会如何责骂于她……
此时木屋中就剩着范谢二人,安静的甚至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范卿玄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旋即往前倾了身子在谢语栖的额上落下轻轻一吻,然后如蜻蜓点水的顺着他的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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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而下,最后在他的唇上深深的吻下。
他看着谢语栖,无奈的笑道:“她的话你不必太在意,范宗已经无事了,一切都很好。”
他紧握着谢语栖的手,苦笑:“原以为可以陪你更久一点,哪怕是在你什么都无感的情况下,只看着你也足够。”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你结束那段地狱的日子。你放心,当年欺辱你的,全都死了,也包括穆九……你高不高兴?”
范卿玄从腰间解下银心铃,放进了谢语栖手中,铃儿当中那枚金色的药丸微微泛着暖光。
“这是你当年留给我的塑魂丹,也是我当年欠你的债。有些话当时没说,现在说也没用了,我知道回不到从前。当初那一剑刺进你心口时,我就知道一切都结束了。这颗塑魂丹我没资格用,我身上的血契是我该受的罪。语栖,我很抱歉……”
男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描摹着他五官的轮廓,最后指尖停留在对方唇边,无奈的轻叹:“如意珠,终究还是被你要走了……你的任务完成了……”
范卿玄取下如意珠放在谢语栖心口,然后闭目催动它的内息流转,直到光芒越来越亮,罩着整间屋子亮如白昼。如意珠开始变得模糊,仿佛一团水雾在扭转,逐渐渗入他的体内。
随着如意珠融进谢语栖心口,一阵青黑色的气息从他眉心浮出,一丝丝消散在虚空中,直到如意珠全部化作白雾钻进他体内,那青黑的气才尽数散去。
范卿玄有些脱力的靠上床沿,一双血红的眼眸渐渐失去了光,暗淡无光。附着在半身的血契似乎得以解脱,渐渐变得血红,一分分刻进了血肉里。
在没了如意珠的压制后,蚀心毒也肆意起来,开始疯狂的在他全身游走。
范卿玄不由皱紧眉,他紧握住谢语栖的手,久久不愿松开:“抱歉……这次又要留你一个人了……”
谢语栖似乎睡得并不安神,眉心微微蹙起。
他对外界的事并不知情,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在梦里,心头似乎有一股暖流钻了进来,将缠绕他半年多的痛楚全部化解。
他梦到了许多事,纷纷杂杂也记不清了唯独他与范卿玄初遇的那一天,就好像发生在昨天。月夜下,范卿玄站在远方,一身黑衣如墨,依旧如同笔锋潇洒的挥毫一笔。
谢语栖和他隔着大约十来步,范卿玄回头看来,目光轻柔似水,他启唇似要说些什么,谢语栖未曾听清,不由的往前走了几步,却只听到一声:“永别。”
那一瞬谢语栖脸色变得苍白,疾步上前想去抓住他,然而堪堪触及他的衣袂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道推开,再回首时已不见人影。
“范卿玄!!”谢语栖一声呼喊,瞬时间从梦中惊醒。
他微微蹙眉,眼前的景象模糊不清,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明晰起来。
他醒来已是在几天之后,大脑中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是生是死。直到小屋的木门被一个女子推开,他才回过神来。
“你醒了?”莫帆放下手中的药碗,“感觉如何?”
谢语栖茫然的看着她,又环顾了一番四周的景象,却是问:“范卿玄呢?”
莫帆沉默了一下道:“他不在。”
“他去哪儿了?”谢语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可看着女子静如止水的模样又觉得是自己太紧张了。
莫帆拿着药碗递到他面前:“喝吧,别是他回来了,你还病着,我可不好交代。”
谢语栖看着那碗药,伸手接了过来一饮而尽:“多谢……师姐……”
莫帆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底却藏着说不出的情绪,直到谢语栖望着窗外开始发呆,她才道:“范卿玄在临走时,有些话让我转告你。”
第81章惊梦
窗外竹影摇曳,叶间透过的阳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谢语栖看向女子,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莫帆起药碗,稍稍整理了一下心绪才说:“他托我转告你一些话,他如今有点事脱不开身,等他处理完了就回来,在木牙山沧木崖巅等你。”
“是何事?”
莫帆淡淡道:“不知,大约是宗派里的事吧。”
谢语栖默然,两人静对了良久,他忽然问道:“蚀心蛊,你们如何解的?”
莫帆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这一段,她略微思忖了一下道:“寻了个毒引子,将你身上的毒引出来了”
“谁引的毒?”谢语栖蹙眉。
体内有一丝难以言明的异样感觉,不只是蚀心蛊的毒解了,就连散魂钉刺在体内的那种沉闷的感觉也没有了,只感觉有一丝暖流在气脉中流转,就像是那温热如火的灵珠,带着那人的心跳。
莫帆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端起药碗往屋外走:“我没有替你排疑解答的义务,你若想知道不妨等伤好了,自己去问他。”
谢语栖低眉问:“那他何时回来……”
“……”莫帆的步子顿了一下,旋即微微皱起眉头,“不知,或许等你好了,他就回来了。”
等你好了,就回来了。
谢语栖在心底默默的重复了一遍。这时他才注意到,床头边静静放着的银心铃,里头的塑魂丹仍在,带着温润的淡金色光芒。
他伸手拿起银心铃,“叮”的一声轻响传进他心底,再烦乱的心绪转瞬就静了下来。他握紧银铃,喃喃:“等你回来……范卿玄你为何每次都是这样……”
每当他一个人时又会想起梦中的情景,范卿玄站在月下向他告别,然后就剩无尽的黑暗。
他总是觉得心慌意乱,无法静下心来,却也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那只是梦。
往后他依旧是每天喝着莫帆端来的药,然后便是望着窗外出神,一看就是一整天。
而莫帆则坐在门外陪着他,望着天空发呆,一直到夜幕降临。
他们二人之间除了起初醒来之时的几句对话后,便再无交流。
莫帆看着男子形销骨立的模样,叹道:“你就这般不愿和我说话么?”
谢语栖朝她看来:“说什么?”
莫帆皱眉:“我知道,你还在意当年我将你赶下山的事,若不是我妒忌,如今你还是师父最宠爱的弟子,或许早已继承了师父的衣钵,济世天下。而不会在这样的阴诡地狱里垂死挣扎。”
谢语栖合目摇摇头,一双清浅的眼眸看向窗外:“我偷学《骨心录》不假,触犯了门规,师父理应赶我下山,逐我出师门。”
“你明知是我故意让你去学的,你为何不对师父说?”
“说了能改变什么?难道我能装作没看?又或是未曾学过?”谢语栖轻叹一口气道,“如今师父已不在了,空说这些又有何用……”
莫帆低眉不语。事已隔多年,再看前尘怕是许多事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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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既然无从开口,倒不如缄默不言。
她看向软榻上的男子,神色无光的看着窗外,好像所有的事都与他无关,往日里眉眼间的浅笑早已荡然不存,单衣裹着清瘦的身形,松松垮垮的露出凹凸有致的锁骨,然而一道陈旧的疤痕却有些刺眼。
“那是在九荒留下的伤?”莫帆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却不想只此一句,男子的神色立刻就变了,仿佛听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东西,眼底的清湛笼着阴霾微微荡漾,指节用力抓紧裹在身上的被褥,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床缝里,记忆中一片黑暗席卷而来,瞬间将所有的清明淹没。
莫帆有些诧异,走到窗边想去碰他,可谁知指尖刚碰到他的手,谢语栖便如惊兽一般。
“你怎么了?”莫帆握住他冰冷的手,感受到对方的颤抖,轻声道,“你在怕什么?这儿不是九荒,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那些人已经死了。”
“死了……?”谢语栖眼底划过一阵迷茫,旋即又被惊诧代替,“死了……”
莫帆点头道:“我……我听人说的,死了好多人,好像有五十多人吧。”
“为什么?是谁……?”
莫帆移开视线,不冷不热:“不清楚,传说的,谁知道呢。”
可谢语栖却仿佛肯定了什么答案,倾身抓住女子的手,神色复杂的问道:“是范卿玄……是他杀的,对不对?”
莫帆哑然,谢语栖压抑了这许久的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起身要下床,却腿脚无力摔倒在地。
莫帆要上前扶,却被他大声喝住:“范卿玄呢?他到底去了哪里!”
“你想知道,就养好伤,去沧木崖等他。”
谢语栖几乎崩溃,双手紧攥,心中惊惶难安:“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求你告诉我,范卿玄他究竟去了哪里……他在哪里……我求你……你告诉我……”
莫帆眉梢微动,隐有不忍之色,却仍旧强作淡漠,看了他一眼:“我说了,等他事情了结,会在沧木崖等你,你何必急于一时?待你伤好了,他自然就回来了。”
看着男子痛苦的模样,莫帆无奈的轻叹一口气,将他扶上了床:“你如今这个样子能做什么?你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别说我拦着你,就算我放你走,你又能走多远?到时候还未到沧木崖你就倒下了,如何能见到他?”
谢语栖咬牙,奈何心里愤然却无济于事,望着莫帆离开的背影,他垂下了头,双手紧握成拳。莫帆说的不错,如今他就连站起来也做不到,可他无法这般一天天的等下去,远方没有那人一丝一毫的消息,他就仿佛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一般,不知去向,生死未卜,而他心中万般牵挂,却束手无策只能坐倚病榻干等,如何熬得住?
这一夜里,他在梦中又一次看到了那熟悉的一袭黑衣,立于常青河畔,眼底映着潺潺远去的河水,目光如熠熠星辰,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两人隔岸遥望,耳畔的流水声静了,天地间寂静无声,徒剩心跳如鼓,一声声将心底最渴望的情愫明晰。
谢语栖沿着河岸一路走,看着对岸的那人心急如焚,他想过到河对岸,想抓住那如夜空的黑色。然而一路走一路看,除了满目的树影,河岸边没有任何可以过河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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