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不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火棘子
比如,钟斐认为蝎子梅的阴冷神经质很有趣,像星隐三兄弟,亦是气质特别。
而像慕竹这种不倾国却自惊艳的,更是惊为天人。
梅恶可不知道这些,不以为然地说:“怎么会,像钟公子这般姿容的很少见吧。”
钟斐:“无论如何,他找的一定不是我。”
星隐和梅恶异口同声:“为什么?”
钟斐一直睡在逃生舱,压根儿没出来过。逃生舱是仿生设计,就像变色龙一样,能自动隐藏于环境之中,只有专业仪器能测出它的存在。何况落在那个茂密的原始山林里,普通人根本看不到这里有东西。
钟斐没法细解释,只是重复自己绝对不是画中人。
梅恶却很坚定:“那男子每年都会来,少不了在我的场子里找乐子,我们有点交情。他笃定画中人一定在这附近,曾嘱咐我,见到相似的人一定要替他挽留。他一般是三月中旬来,现在已是三月初一。二位公子就多待几天,权当帮梅某一个忙了,我也算不负朋友所托。”
果然是善设陷阱的庄家,三言两语就把人要说留下了。
钟斐推辞说:“我们真的没时间。”
梅恶随手招一个仆人进来,问他可认识钟斐。仆人眨眨眼,露出有什么呼之欲出可就是想不起来的神情。梅恶提示了一个字「画」,仆人立刻拍手,表情夸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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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道「对对对,他这不就是画中人吗?」这两人跟演双簧似的,也不知道排练过没有果然梅恶眼珠一转就是鬼点子,随手设陷阱,怨不得坏事找上门。
不过,钟斐也有些迟疑。
十年里,是否发生过什么,从逃生舱里出来他就想过这问题,后来事太多给忘了。
被安排进浮华的厢房,星隐闷闷地说:“你信了他的话?你不是确定自己不是画中人吗?”
钟斐说:“万事没有绝对,多待几天求个心安。”
星隐坐在椅子上,背对钟斐,再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气压很低,总觉得是赌气了。真是孩子,还非要哄哄哄,钟斐戳了戳他的肩膀,星隐一动不动。钟斐索性伸手去揉揉他的头发,不小心触到半边面具。星隐瞬间伸手压住面具,紧张地回头,一瞪凤眼:“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不说话的是你。
初见时那个「伟岸的少将军」上哪里去了,怎么越处越像孩子。钟斐拉来一张椅子,和他背对背:“如果画中人是你,你不会好奇吗?”
星隐理直气壮地说:“不会。他找我,又不是我找他!”
钟斐笑出声:“你到底懂不懂同情?”
星隐:“你说过不是你啊。”
是很肯定,可不是百分百的绝对肯定总之一言难尽,钟斐叹一口气。
星隐闷闷地说:“怎么了?”
钟斐下巴搭在椅背上:“只是在想,如果他找的是我就好了,至少说明有人记挂我。”
睡了十年,战争结束了吧。最坏的结局,就是星球被毁,所有的人和物荡然无存;最好的结局,是得到和平,人人开始新生活,幸运的话,自己的名字会和很多人一同镌刻在某一块石碑上,清明雨下,与众多灵魂一同凝视纯洁的白菊花。顶多这样吧,毕竟,谁有空惦记已飞灰湮灭的人,真是寂寞啊。
星隐转过脸来,讶异地说:“我就在记挂你啊!”
钟斐笑道:“你不懂。”
星隐异常认真地说:“我懂的。遇见你之前,我没觉得哪里不对,日子平淡如水。可是第一次见到你,我忽然觉得以前是空白。那个人,他至少知道自己要找一个人,还有画。而我混混沌沌,根本不知道自己缺失了,只有遇见你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以前是空缺的这不就是记挂吗,虽然以前我没意识到。”
你这种话,很像表白你知道吗?
钟斐啼笑皆非:“我们的记挂不是一个意思。”
星隐很固执:“是一个意思。”
钟斐不再试图解释,笑着扭头,恰与回过身来的星隐对视。星隐眼神清澈,正如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杂质。钟斐忽然间,被安慰了。无论过去如何,至少明日有朝晖相伴。
第14章运气好,跌倒拣元宝
【第十四章】
钟斐不再试图解释,笑着扭头,恰与回过身来的星隐对视。星隐眼神清澈,正如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杂质。钟斐忽然间,被安慰了。无论过去怎么样,至少明日有朝晖相伴。
拿人钱财,□□。
星隐提议从蝎子梅的父亲查起,毕竟是缘起。钟斐却摆摆手:“没用。十五年前,他父亲死时,必然就查了个底朝天。以蝎子梅多疑的性格,一有怀疑,肯定也暗地里找别人查过。他们都没结果,咱们就别事了。”
后来证明,的确如此,蝎子梅之前找过好几个人暗中调查,毫无结果。
钟斐说:“就从蝎子梅本人开始,他是一切的焦点。”
先钉桩子后系驴,先撒窝子后钓鱼,是常规做法,太慢。钟斐直接从蝎子梅下手,要的就是一刀入魂。之后三天,钟斐泡在蝎子梅的各个赌场里,算起来,小赢。不多时,场子里的人都知道,蝎子梅有个钟姓「远房表弟」,出手阔气,技术一等一的好。
管理赌场的坊主见到他,都笑开了花。毕竟十赌九输,不怕你赢,就怕你不来。
“钟公子,你跟你表哥一样,运气好得不行。”有人妒忌地说。
“承让承让。”
钟斐主要赌有技巧的,比如叶子牌和牌九,跟打扑克麻将差不多,靠记忆和技术可以掌控输赢。人是有运势一说的,有人看他运好,钟斐押什么,他也押什么,跟着赚。其中一人叫秦小出,二十来岁,眼睛圆得像荔枝,嘴唇薄如叶子,爱说,爱笑,跟着赚了点,越发与钟斐套近乎问技巧。
赢得差不多,钟斐就去斗鸡。
钟斐准备押斗鸡「大白」,秦小出赶紧问:“钟小哥,「大白」行不行啊,「茶礼」比它好。”
两只看上去都差不多,钟斐又相不出斗鸡的成色,就买了「茶礼」。斗鸡场真是沸腾,尘土飞扬,赌徒们个个声嘶力竭地为自己押的雄鸡呐喊助威。一地鸡毛之后,输赢尘埃落定,「大白」没赢,「茶礼」也输了,最终胜家是一只大黑鸡。
随后两局,不出意外也输了。
赌场杀人不见血,钟斐无数脑细胞赢的钱输了大半。
秦小出扁了扁嘴,都快哭了:“我就不该斗鸡,没事瞎斗鸡干什么,这里边肯定有黑!「茶礼」那么壮,被轻轻一撞就倒了,你说,是不是押它的人多,坊主做手脚了,比如给「茶礼」下毒了?”
赌场哪能没黑幕?
但钟斐不赞同他的说法。
庄家是通吃,赌场赚钱靠的是抽水,而不是靠赌钱赚钱。庄家请高手坐镇,只要客人不是一直赢或赢得过分,庄家是不会管的。否则,信誉倒了,谁还来?梅家祖传赌场,铁打的信誉,出过「把闹事的客人打死」的事,但没出过「做黑手脚」的事。
赌徒都希望「下一把就翻盘」,秦小出把最后的积蓄拿出来要孤注一掷。钟斐拽住了他:“留着,改天带你翻盘。”
秦小出被他的自信打动了,八字眉一苦:“我什么时候能赢够三千银两啊。”
你一没技术二没眼力,怕是没指望了:“你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
秦小出要替人赎琴。
秦小出有一个救命恩人,是一名琴师,弹琴鼓瑟为生。年初,跟人打赌,一不小心把家传古琴给输掉了。那琴贵重,现在在一家乐器店里,标价三千两。琴师央求店主别卖,他筹钱买回来。可三千两哪那么容易,两月过去也没筹到几个钱。幸好古琴贵,识货人少,这事就这么拖着。
前几天,乐器行店主下了通牒:有人看上了琴,最后十天,琴师再不拿钱就卖掉。
琴师一没家产二没地契,哪里拿得出来?
秦小出将自家的家产地契盘算了一下,差一千银两,他就想到赌场。搏一搏,说不定两千变三千呢?结果可想而知,两千变一千,一千变五百。眼看要没了,好不容易抓住钟斐这个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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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翻回了一千五,希望在前,没成想一斗鸡又回一千两了。那琴,眼看就要飞了。
这世界的乐师很多吗?钟斐好笑:“你傻啊,什么都不会,进赌场不就等着挨宰吗?”
秦小出:“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两人出了赌场,秦小出说他家在不远处的街巷里,邀请钟斐吃晚饭。盛情难却,钟斐跟着去了。到了一看,乖乖,也是一座好宅子,难怪说家产抵两千。不过里面萧条,没什么家当,院子里长满草。
里边有人喊:“你个兔崽子才回来,饿死你爹了。”
秦小出怒:“你自己不会弄啊。”
秦父拄着拐出来,长得滑稽,眼睛一个大一个小,八卦起来唾沫横飞,方圆百八十里没他不知道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工夫,钟斐问起梅家,秦老爹一拍大腿:“别给我提梅家!”
原来,当年秦家富足,走路都是横着的,娶的秦母也是明眸皓齿楚楚可怜。彼时,梅父还没发达,拐带秦老爹进了自家赌场,从此一发不可拾。都说赌博赌博,越赌越薄,秦老爹赌了十几年,田产家产陆陆续续输给梅家赌场,就剩这个独宅。最后一场,赌注是秦母,输了,赔给梅父当小妾。
秦老爹事后一想不对劲,拖着秦小出去梅家闹,叫人打断了腿。
不久,梅父暴毙,沦为小妾的秦母也去世了。
秦老爹顿时觉得人生不过如此,管你怎么风光,最后都得死。没了争闲气的心,他守着空宅子跟儿子,吃咸萝卜干,就白米饭,就这么过下来了。这些年,秦小出跟着经历人情冷暖,深恨赌博,若不是为了琴师,他绝不会进赌场。
听完那些陈年旧事,都入夜了。
秦小出点着花灯要送钟斐,才出门,就见前边柳树下,星隐靠着树干,鼓着脸颊,一脸不悦,不知等了多久。
钟斐纳闷:“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星隐:“有你的气息。”
你是猎犬的鼻子吗?钟斐戳了戳那张气鼓鼓的脸颊:“又怎么了,谁惹你了?”
星隐别开脸:“不是答应跟我吃夜宵吗?”
钟斐:“没说不去啊。”
星隐:“那你怎么在别人家吃饭?”
钟斐笑了:“晚饭又不影响我吃夜宵,我还能吃得下粉羹、阳糕、馄饨、银丝丁香粥!”
二三月的韭菜骨朵鲜嫩,卷成春卷,放入油锅,油滋的一声炸开,春卷滚了几滚,炸得金黄酥脆,捞起,摆在小碟子上,香气直往鼻子里钻。钟斐吃了两个,又吃了一碗皮薄个大的馄饨,满足得不行。
以前,吃的是压缩太空餐和智能厨房的食物,制作准,味道一成不变。现在尝过无数味道,才觉得,最美妙莫过于手工的美味,咸也好,淡也好,有烟火气。
“你在那户秦家没吃饱吗?”星隐托着半边面具。
“不是答应跟你吃吗。”
“你记得啊?”
“我还没老到说的话转头就忘吧。”钟斐夹起一只馄饨,放进星隐的嘴巴。
星隐一口咬下,嘴角弯起,隐隐含笑真是,稍微哄一哄就好了钟斐早发现,星隐很少吃东西,但从不拒绝投喂,一投喂就特别乖顺。三月,晚风暖暖,两人顺着青石板路往回走,影子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很长。
这两天,星隐以护卫的名义跟着蝎子梅。
他将搜集到的信息整理成一份清单,全是近年来蝎子梅大笔进出账的来源,有正当的,有不义之财,涉及事件及人员相当详细钟斐看完,顿时觉得,星隐当个警察也是妥妥的。
钟斐注意到一行:秋七弦,三千两。
钟斐问:“这一笔怎么回事?”
星隐郁闷地说:“你怎么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是慕竹的朋友。”
秋七弦,慕竹的朋友,秦小出的恩人,地方小,来来去去就这么些人。
与秋七弦对赌的人,正是蝎子梅,当时打的赌很随意:「下一个人进门是抬右脚还是左脚」,乐师输了蝎子梅运气旺,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当时席上的人都见证了他们的赌。秋七弦自认倒霉,一千两就这么稀里糊涂输了。他付不起,典当了古琴,才付清了蝎子梅的账。而典当期限一过,他还是没钱赎,典当行以两千的价格,把古琴倒手卖给乐器行,乐器行现在标价三千两。
一千两的赌,最后抬成了三千两。
钟斐疑惑:“蝎子梅明明只得了一千两,怎么写成三千?”
星隐说:“不知道,这是从梅家账房抄来的。”
钟斐琢磨了一下,一拍桌子,恍然大悟:什么典当行,什么乐器行,全是蝎子梅授意的。最初赌一千两,是引鱼上钩,诱秋七弦典当古琴,后来一层层设套,最终加到了秋七弦怎么都还不起的三千两。
星隐:“就为一把古琴?”
钟斐摇头:“不,蝎子梅的意图是秦家宅子。”
以秦小出跟秋七弦的关系,肯定出手相助。秦家清白,值钱的就一个宅子,紧紧巴巴,能挨得上三千两。蝎子梅这个人,可不只是善赌这么简单。老猫房上睡,一辈传一辈,梅父榨干了秦老爹,蝎子梅继续榨小的,秦家可算倒血霉了。
星隐怒了:“这种人,被害死也活该,咱们走吧,别帮他查了。”
钟斐笑:“所以,你以为我们是要帮他吗?”
这孩子,太天真是会被吃得渣也不剩的。钟斐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这张认真的脸。星隐吓一大跳,手里的灯笼差点掉地上,盯着钟斐说不出话来,亮眸灼灼。
钟斐被这反应笑到了:“我答应的只是查清楚而已。”
星隐好半天说:“心思真多。”
智脑可以准地分析出异常数据,钟斐不如智脑,要多看几遍。回到厢房,星隐端来一木盆热水给他泡脚,水温一直暖得恰恰好。钟斐泡了大半天,不对劲,再一看,星隐一边闭目「修炼」,一只脚搭在木盆边,不动声色输送「热量」呢。人工调节,可比空调舒适多了。
第15章运气好,跌倒拣元宝
【第十五章】
临睡前,星隐说:“明天,我去查梅家跟秦家的旧事。”
钟斐摇摇头:“没必要,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查清楚了又怎么样。我们要做的,是尽快弄明白谁在害蝎子梅,有什么目的。”
星隐说:“秦家就很有嫌疑啊。”
钟斐揉了揉眉心,跟星隐谈阴谋,是很残忍的事,毕竟,越看越单纯:“秦家和乐师的事先撂一边,别被一叶障目,明天我去梅家赛马场,应该有获。”
星隐:“就你一个人吗?”
钟斐:“还有秦老爹,这人是相马高手。”
星隐:“我也跟你一起去,我不喜欢蝎子梅。”
钟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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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忍一天,很快就好了,别总绷着脸啦,笑起来多好看。”
星隐闻言,飞快一侧脸,银黑色的面具闪过一线光芒。
赛马场。
钟斐走的最后一个场子。
不同的是,赛马场还没有开业。后天,三月十二,会有开业盛典,举行第一场赛马。
赛马场很大,场子里有十几个骑师,个个瘦,谈笑风生;十几匹骏马斗志昂扬,红色、白色、褐色等,看上去都是夺冠的苗子;几十个客人在查看骏马的牙齿,讨论着成色,到时候好下注;场主叫胡老六,两撇胡须尖又细,小眼睛溜得像狐狸一样。
“这不是秦老弟吗,好几年不见了啊,今天怎么有空来。”胡老六老远就跑过来。
“我就不能来透透气?”
这地方不大,都互相认识。秦老爹拄着拐杖,一路打招呼过去,倒也悠然自得。他走向了一匹白马,胡老六跟在他旁边,寒暄,打趣着:“别说老了老了,眼睛还这么毒,这是小白龙,在别的场子跑过第一,脚力厉害着呢,押它准没错。”
“行啊,输了算你的。”
两个老家伙互相寒酸着,把所有马都相了一遍。
秦老爹问:“不是总共十匹吗,还有一匹呢?”
胡老六连连摆手:“别提了,倒霉死了,骑师从泞洲来,水土不服,能不能跑是一回事呢。喏,树下那边睡着的就是。”
马场边缘,有个四十多岁的骑师靠树根坐着,歪着头,像是睡着了,旁边一匹骏马悠然自得地吃草。胡老六一眯眼,看不太清:“感觉也是一匹好马,不过骑师病了,马再好也不顶用。”
逐一相完,秦老爹跟钟斐说:“翼电、小白龙还有「绝羽」都是极品千里马。绝羽的缺点是,骑师是个毛头小伙,历练少。你要押,就押那两匹,稳当一点。”
钟斐:“赌还有求稳的吗?”
秦老爹眸光黯淡:“无论求稳还是孤注一掷,赌到最后都是输。钟公子既然要老夫帮忙,老夫只能到这里了。”
是否,人到一无所有时,才会顿悟呢?
秦老爹前脚才走,秦小出从荆棘丛里窜过来,惊讶地说:“钟斐,你懂马吗?”
钟斐:“不懂才叫令尊帮我相的嘛。”
「绝羽」是一匹石青色的高头大马,骑师是一个阴沉的小伙子,瘦,穿灰布裳,孤僻地呆在角落给「绝羽」梳毛,马毛油光放亮。见钟斐过来,也不说话,只拍了拍马头,令它转过来,好让钟斐相个清清楚楚。
一旁秦小出忽然说:“雀项,是你吗?”
小伙子讶然:“小出?”
原来是童年小伙伴,在同一个私塾上过学。秦家中落,雀家搬去别处,两人再没联系。秦小出嘴巴哒哒哒地问,雀项拘谨地有问有答。雀项孤僻,秦小出外向活泛,倒是不冷场。
秦小出兴奋地说:“听说,骑师多从西域那边来的,我们这边的不行,想不到你也是骑师。”
雀项回答:“我继父是西北名师,我在那边学了十来年,还算正宗。”
蝎子梅为了赛马场的人气,不惜花重金从西域请名马名骑师过来,雀项的继父在其列。不过,水土不服,继父一到浮生洲。连人带马病倒了没错,就是靠树睡觉的那位。雀项跟着继父十几年,也不差,靠继父的提携进了这个赛马场。
秦小出使劲拍了拍「绝羽」的背:“这马,这膘,太带劲了,跑个第一没问题。”
雀项腼腆地笑了笑:“去年在琛州一赛马场跑过第二的。”
秦小出惊叹:“第一是谁啊?”
雀项骄傲地回答:“自然是我继父,他的骑术无人能敌,纵横西疆二十余年,在这边,知道的人少。要不是他病了,第一名肯定是他。”那口气,既尊敬,又崇拜,就像述说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赛场如战场,一病,那是没什么希望了。
此时,蝎子梅带着一帮人过来,星隐在其左侧,个子高挑,面带冰霜,异常醒目。一见钟斐,蝎子梅指着自己的黑眼圈说,最近事多,太忙,一直没顾得上问钟斐查得怎么样了:“待赛马场的事一完,咱们再好好聊一聊。”
后边,胡老六高声喊:“大掌柜,这边请。”
钟斐笑道:“梅少你先忙。”
与星隐擦肩而过时,星隐悄然拽住他的衣带。钟斐一愣,转头看他。星隐欲言又止,难为情地说:“晚上,还吃夜宵。”说罢,跟着众人离开了。
秦小出一脸郁闷:“原来你真是蝎子梅表弟啊,我们秦家跟他不对付。”
对他人家事,钟斐保持沉默,他早查清:梅父与秦母是青梅竹马,秦母嫁给秦老爹。梅父也娶了正妻,但贼心未死,将秦母赢到手后,很是宠爱。正妻很愤怒,曾将秦母抓伤。梅父一死,秦母没人护着,沦为奴婢,不久自杀而亡。
秦小出叹了一口气:“我爹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让我别找梅家事,我也就心里恨一恨。”
钟斐:“蝎子梅对你如何?”
秦小出郁闷:“他压根儿没把我放在眼里。”
钟斐笑着提醒:“这未必,他心机深,不表现出来而已。”
看来,秦小出没意识到梅恶对他下手了。
梅恶的生母恨受宠的秦母,他肯定也不待见秦母。恨这东西,深埋心底,当时没发芽,并不代表消失,总有一天会蘸满雨露生叶抽枝的。梅恶,可不像他表现得那么脆弱。
秦小出又邀钟斐去他家,钟斐婉拒了。
钟斐等在马场外,蝎子梅等人在商议开业事宜,故而迟迟未出。
没多久,天半黑了,骑师们陆续出来,倒数第三是雀项。雀项得知他在等人,递给他一盏竹灯笼:“这附近没人家,树多,没个灯,你连路都找不着。”
小伙心肠不错,钟斐接过灯:“后天首赛,多留意「绝羽」,有人为了赢不惜对马下黑手。”
雀项一愣:“这话从何而来?”
钟斐胸有成竹:“我自有一些小道消息,你可别掉以轻心。你父亲是老江湖,经历的黑事多,你可以问问他,做些防备。”
雀项顿时提高警惕,千恩万谢后离开。钟斐百无聊赖,提着灯笼,举头望着半弯明月。
马场里,星隐等得有点烦。
他心念一动,感知钟斐待在不远处,好不容易听完,他迫不及待告辞。
星隐飞奔而出,远远看见,月下,树旁,有一人孑然而立,橘红的灯暖暖地笼罩着他,有风拂过长裳,翩然若飞,仿佛要随风而去。时间流逝,悄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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