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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不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火棘子
星隐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有凶手人选了?”
钟斐说:“不好说,我还没想透。”
梨花椅,是房中唯一的不协调。为什么上面布满新新旧旧的刀痕?想飞刀发泄的话,往墙上不是更好吗?还有,飞刀上哪里去了?钟斐想起,坐在椅子上看到的那片林子。
这天,依旧阴雨绵绵。
钟斐想去林里看看,却见前边,木槿的小厮小石子奔入雨中,没撑伞,脸冷得发青,瑟瑟地看了眼林子里,爬上一棵桃树,折了七八枝桃花,然后,像害怕有鬼一样飞快地跑回来。
待小石子忙完了。
钟斐想问他话,小石子见到他,一瞪眼,跑开了。跑得急,没看清路,咚的一声撞在屏风上,咣小石子抱着头,却没听到碎声,抬头,只见钟斐扶住了。
钟斐微笑递出药:“以后走慢点,这药能治冻伤、皴裂。”
小石子低头,不语。
钟斐说:“为什么给他门上插桃花?”
小石子:“愿他投胎后,还能像这一世这么漂亮招恩客喜欢。”
薄薄的人情味,尽在桃花枝上。所以即使害怕那片林子,小石子还是壮胆冒雨去攀折回来。
“为什么害怕林子?”钟斐好奇。
“那里有鬼。”
“你见过?”
“大家都说有。”
“木槿也怕林子里有鬼吗?”
“他好像不怕,他还会去林子摘桃子吃,桃子可好吃了。”小石子认真地说。
钟斐拿出一锭银子,说「买一盏莲花灯放河上,就能投个好胎」,放在小石子手上,小手皴裂粗糙。小石子拘谨地抿了抿嘴,握紧了银子。两人坐在台阶上,渐渐有了话题。
“最近他跟掌柜或别人吵过架?”
“没,没人吵得过他。”
“他有没有拾过行李,或买很多东西?”
“没有。”
“他常在椅子上发呆吗?”
“嗯,一生气,还会用刀子划椅子,可凶了。”
没离开的打算,没跟谁闹过大矛盾,跟掌柜的关系不咸不淡。恩客的话,争风吃醋有,但没到闹人命的地步。
跟相公们玩赌弈时,钟斐有意无意问起那一片林子。
相公们脸色一变。
原来,后山林子围着梨春院,是天然屏障。最初为防止相公逃跑,里边设着陷阱、埋着暗箭、缠着拌倒绳等。多年前,一个逃跑的相公穿过林子时,栽入陷阱不幸身亡,当时的掌柜杀鸡儆猴,就地埋了。后来延伸出无数故事,什么鬼魂出没之类的,这么些年没人愿意靠近那里。
“是十几年前吗?”钟斐心口一纠。
“少说也二三十年了,掌柜都换三个了。”一个年长的相公感慨。
元桐当掌柜后,不逼良为娼,去各地无家可归的人,想赎身的话交钱就行,所以相公们逃跑的少,林子也闲下来。因为死过人,提起时还是的。那么,木槿凝视窗外埋有枯骨的林子,会想些什么?
钟斐抬起滴雨的树枝,钻进林子。
这林子果然不太有人来,树都长野了,树下杂草没膝,陈年的枯木横斜在地。桃花李花零落,混入泥泞中。相公们说得没错,到处都有陷阱的痕迹。因为幽深,暗风袭袭,独自在此难心惊肉跳。
钟斐和星隐寻了一个多时辰,见了那小坟堆。
覆在坟堆上的荆棘条长得茂密,红的、白的小花,缀在密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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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扎的绿叶上,风雨越盛,它们开得越恣意。钟斐挑开无数荆棘,看到一个枯朽的木板墓碑,字迹模糊:xx之墓,卒年是二十七年前。
钟斐想,死亡于死者,是虚无;于生者,是伤心和思念;最后的胜利者,仍是孤独吗?在星辰中化为灰烬的人,会有墓碑吗?荆棘挂住伞沿,钟斐拔去小尖刺,雨丝落在发丝与睫毛上,冰冰凉,顺着湿漉漉的长发,一滴一滴滑落。
“怎么了?”
“有点伤心。”
“每个人都会死,要活得自在一点。”星隐的手轻轻遮在钟斐的头发上。
这安慰也太泛泛了,钟斐继续寻找别的踪迹。
“有人来了。”星隐忽然警觉。
星隐修玄黄之力,迎风绝佳,迎风可听一两里,所以那两人争吵声一字不差地落入他的耳朵里。其中一人是元桐,另一人是个陌生的男声。
“事到如今,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元桐有些烦躁,“我不比谁知道得多,你问我,我也只能说所听和所见的!”
“但你没说真话。”男声冷静。
“你告诉我什么叫真话。”
“真话就是,他死了被谁呢,被你吗?”
元桐冷笑:“护法,你在说笑吗?”
“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因为他曾说过,假如他……”男子的声音骤然低下了。
元桐听完,震惊地失语了。片刻,他撂下一句「护法好自为之,某不奉陪了」默默转身回梨春院,男子却走进了树林。
星隐将所听到的告诉钟斐:“看来,他认为元桐杀了朱槿,而且还有证据?”
钟斐说:“也许吧。”
离得越来越近了,钟斐故意大声地说话。那男子自然听到了,步子没停,在竹林旁,三人遇上了。钟斐看见了这个男人,一身神的素衣,三十余岁,两鬓霜发,黑眸深邃,看人时深不可测。
“兄台,这林子有鬼,你还敢一个人进去?”钟斐笑道。
“你们看见鬼了?”
“要是看见,我们还能竖着出来?”钟斐牵住星隐的手,表现得亲昵。星隐反手握住,热热的。
“呵,多谢提醒。”
男子凝目钟斐,目光深邃,如深塘静水。忽然一挥手,劲风袭来。星隐眼疾手快,将钟斐护在怀里,同时掷出封魔镜,镜光一耀,将劲风生生挡了回去。两人就地过了几招,星隐将钟斐护得严严实实。
男子一袖子,打量星隐:“果然是高手,不知阁下属于哪个门派?”
星隐说:“无门无派,散修。”
男子颔首,侧身,擦肩而过,往林子深处走去。
当天,钟斐就从小石子那里打听到了。「护法」,不知其姓名,只知是浮生洲某门派的大护法,每隔一两年会来梨春院一趟,只找元桐。若干天前,「护法」点了朱槿的外局。
“护法喜欢朱槿吗?”钟斐问小石子。
“当然,喜欢才会点外局吧,对了,护法也会玩飞刀。”飞刀像弯月划过,飞回来时托着一朵朱槿花,小石子又惊又羡,所以印象深刻。
恩客被撬,只有金钱受损。
恋人若是被撬,可就得以命相搏了。
元桐的性格内敛,城府颇深,喜怒不形于声色,就算愤怒也能隐藏得很好,而一旦爆发,必会置人于死地。这手段,绝不是朱槿能应付得了。
桌上的壶,被投了毒,却遭星隐误喝了;元桐一不做二不休,手刃木槿,嫁祸给昏迷了的星隐。
这推理很合逻辑。
可是,这解释不了朱槿为什么愿意呆在梨春院。
也解释不了他坐在梨花椅上的痛苦。
第10章惹事不生非
【第十章】
云柳找上门来,想让钟斐点他的外局。梨春院规定,有外局,相公才能出去。今日是他父亲的忌日,他想去未艾镇唯一的庙司命祠上个香。
钟斐欣然前往。
司命祠是供奉神明司命的小庙。在未艾镇人的眼里,司命执掌的不是性命,而是海上的风雨。所以守祠的人无需信佛或信道,却必须会观星象,并能推演出最佳出海时日大约就是天气预报了,钟斐琢磨。
司命祠的石墙上,贴着字,之前是凶,而明天,久违的大吉。
守祠人,也被称为司命。
司命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两撇胡须,眼睛像老鼠一样溜来溜去。他八卦心重,少不了留云柳喝茶,问木槿的事,这事尽人皆知了。云柳添油加醋描绘一番,钟斐趁聊八卦的空隙,问「护法」是不是元桐的情人,要不怎么住在元桐的别院里。
云柳欲言又止:“他们好些年的交情了,掌柜的挺中意护法。”
司命却笑:“护法喜欢的另有其人吧?”
钟斐想,难道护法与朱槿的「奸情」大家都知道?
云柳会心一笑:“司命也知道?”
司命骄傲地说:“就老夫这对小眼睛,谁逃得过呀,老夫无意中看见的。也不奇怪,那个人虽不是绝色,但生性洒脱,自然不做作,人都喜欢。”
那个人指的是谁?
“慕竹,一个已经赎身的相公。”云柳很热心地解答了疑惑。
瞬间话题就转到了慕竹。
慕竹,也是风云人,与元桐并为花魁,想为他赎身的人排到海那头,可惜他不为所动。此人「只穿蓝衣」、「颇有胆识」、「赌术强,无人能敌」、「刀剑舞得好」,「性格洒脱」,都是好词,似乎很得人心。
两人八卦聊得飞起,钟斐在一堆花边八卦中,抓住重点:“慕竹也有真武艺吗?”
云柳点头:“好几次修真人喝醉滋事,都是他打下去的。”
这么强的人为什么会当相公?只能说是自愿的。在梨春院呆了十几年,两年前,慕竹忽说厌倦了,为自己赎了身,云游四海去了。时间正是,木槿来后不久。
钟斐恍然大悟,辞行时,问:“司命,你跟木槿熟吗?”
司命没避讳:“木槿敬畏神明,常来敬神。”
次日,果然天气极好,红日高悬,海面一片湛蓝,宴清无浪。海边多了许多大船和小船,人们迫不及待地告别,驶向了传说中的浮生洲。
元桐和护法,也在辞行的人群之中。
元桐递上一份竹编的食盒:“我买了一些点心,你路上吃。”
护法客气地说:“让你心了。”
元桐苦笑:“你以后不会再来了吧?”
护法:“大概不会了,”
护法提着食盒要上船,钟斐快步跟上:“护法请留步,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不了多少时间,护法,你在林子里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吗,我昨天,也许看到了呢!”
护法质疑:“哦,你看到了什么?”
钟斐:“一具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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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尸体,身着华丽的蓝衣,我带你去看。”
护法和元桐的脸色同时一变。
事到如今,钟斐已知。当天,这两人在林前争吵,护法找的并不是木槿,而是另一个人。果然,护法只说了一句你带路,御气拽着元桐,跟钟斐二人飞到林子前。
钟斐缓了一口气:“故人已去,就算找到也活不过来,不如,先说清朱槿一事吧。”
护法冷漠:“朱槿与我何干,我只想找他。”
元桐在一旁,清秀的眉毛微蹙:“钟公子,朱槿是星隐暴虐而死,这一点仵作也证实过了,你还想说什么。实在没有银子,可以再商量,不要耽误护法上船,这是一个月来唯一的好时辰。”
钟斐摇摇头:“星隐可不想背这种黑锅。”
元桐:“既然如此,就让官府来吧,护法,你赶紧上船,误了好时辰想走都走不了。”
沉默许久的星隐终于按不住愤怒,这几天他又自责,又羞愧,尤其被人指点时恨不能砸了梨春院,和揍扁那一夜的自己。然而,这一切只是别人给他扣的黑锅。
“元桐,明明是你爱恋护法,先杀慕竹,后杀朱槿,为什么嫁祸在我身上!”星隐脱口而出。
元桐怔了一怔,忽的笑了,薄薄的嘴唇弯起弧线,笑起来好看,比愁容好看一万倍,可惜一瞬间,复归冷淡。护法只看了元桐一眼,却出奇的没有愤怒,甚至可以说毫无表情。
“慕竹没死,他只是云游四海,跟我有什么关系。”元桐冷漠地说。
“你骗得了谁呢!”星隐愤怒地说。
“证据呢?”
“不就在那里吗?”
星隐直接打开食盒,发现真的只是青团糕点,翻到底都是,别无他物,一时尴尬无语。钟斐被星隐的联想逗笑了,将他拽在身后,望向了始终沉默的护法。
“我觉得你更清楚真相,对吧,柳俊悟护法?”钟斐微笑。
护法的黑眸如墨,似黎明前的黑暗,更似积蓄愤怒而将爆发的压抑,他冷冷地说:“不错,竟查到了我。”
护法,是柳俊悟;那么慕竹,自然就是他的恋人了。
一切像链条瞬间解开。
慕竹,不肯原谅柳俊悟犯下的错,也许是出于「你风流一夜,我夜夜风流」的报复心思,到梨春院中成为了相公,化名慕竹。即使被柳俊悟找到,也不愿恢复那种关系。所以柳俊悟每年都会来一趟,赎罪一般。
“旧事有什么好提,慕竹厌倦了,自然走了,仅此而已。”元桐面无表情地说。
“何必隐瞒,大家都清楚,慕竹不是走而是死了。”钟斐说。
“所以就是我杀了他?”
“不,木槿杀了他。”
木槿杀了慕竹。
木槿望向林子,看到的是他犯下的罪孽;飞刀划木,划的是纠结的心;去敬神明,想来也是无法释怀。
一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了。护法望向天边,霜发被红日染上血色。求而不得,每年一寻,并非想得到什么,只是看看就够了。然而,那个人,却再也见不到这红日。
“护法去年因故没来,两年未见,为什么立刻断定慕竹是遇害了呢?”钟斐问。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默契,无需跟旁人说吧。”
柳俊悟的语气生硬。
“好吧,总之,你去查,结果查到他是被木槿害死的,你一定很愤怒吧?”
“你觉得我会开心吗?”
“所以你杀了木槿。”
“呵。”
柳俊悟冷酷的脸上没有一丝怜悯、愧疚或同情,说及旁人时毫无感情,只有望向林子时才露出深藏于心的伤心。
“你们有什么证据?”元桐拦在两人中间。
“证据,当然有,那把带真气的飞刀,就在护法的身上。”
星隐手指御气,直指护法的腰间,说「飞刀的真气是隐藏不了的」同时摸出了封魔镜。柳俊悟反手压住腰带,袖子一拂,木叶翻飞,枯枝乱滚,惊起一窝乌鸦鸟雀。两人交锋了十数下,星隐忽然长啸一声,封魔镜绽放茨木光芒,柳俊悟被击倒在地。
“你这是……”柳俊悟扶住胸口。
“是你绝对赢不了的力量!”星隐居高临下,一脸扬眉吐气。
柳俊悟直起身,忽然抽出一把飞刀:“你们猜对了,都是我干的,飞刀上沾满他的血,我带走了。”
钟斐望着那霜“你不止杀了他,还在死前凌|辱他发泄,对吗?”
柳俊悟说:“那又如何?我的至爱因他而死。”
“你知道木槿是谁吗?”钟斐愤怒了。
“我何必知道!”柳俊悟冷笑。
对了,柳俊悟不知道,他从没见过儿子,又怎么能知道木槿是谁。愤怒而丧心病狂的他,肯定也不会去想查一查木槿的身世。他一生所演的角色是一个痴情至极的恋人,拒绝成为别人的丈夫和父亲,无视世俗,也无视道德。
“那你可以想一想,木槿为什么要杀慕竹。”
钟斐不想点破,这种残忍的事,不想做。他默默地领柳俊悟到那个坟堆前,说「慕竹就在里面」,留他一个人在那里,悲伤地挖坟墓。
钟斐、星隐、元桐三人下林子。
元桐忽然问:“你们挖开来看过吗?”
钟斐:“没有。”
元桐:“那你们怎么知道?”
那块木牌子,有点腐,但又不够腐,并不像过了二十七年的样子。所以钟斐掰开来,看见了里面嵌着一块小木牌,写着「慕竹之墓」。
一切,不难想象出来。祁槿暗暗跟踪父亲,来到了梨春院,看到了慕竹,他应该既震惊又愤怒。
因为慕竹,柳俊悟拒绝接受自己的母亲;而慕竹,却过着自在的日子。
在祁槿看来,这不可原谅!
聪明而走极端的少年,为了报仇,有一万种方法。所以,他杀了慕竹,并埋尸于这个小坟堆里,这林子闹鬼,很少人进来,更没人祭奠这个死亡二十七年的旧坟主。手刃之后,祁槿又愧疚,所以立一个小木牌并日日远望,无法消除内心的负罪感。
钟斐:“这三年,他过得很难受吧。”
元桐:“平时看不出来,木槿不是那种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
这一点,倒是很像他的父亲柳俊悟。再一次来到木槿的房前,小石子桃花已经枯了,徒留绿枝,难以想象短短数日,灿烂的生命就凋零了。
钟斐又想起一个问题。
钟斐:“慕竹真是一个奇男子啊,在风尘中,洒脱地呆了十几年。听说他被杀前,的确是已赎身并准备云游四海的。”
元桐:“的确如此,所以大家都没起疑。”
钟斐:“为什么呆十几年后,恰是木槿来时,他忽然就想要赎身走人呢?他跟你关系最好,应该说过什么吧?”
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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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元桐长呼一口气:
“慕竹说,那把飞刀是他送给柳俊悟的信物。”
慕竹送给柳俊悟,而后落在祁家手里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慕竹看到飞刀,立刻就猜到木槿的身份。慕竹知道,孽缘又来了,所以他要立刻离开这里,就像从前逃离他的恋人一样。
钟斐忽然怔住了。
慕竹一看到飞刀,就猜到了木槿的身份;柳俊悟看到飞刀时,会没有反应吗,何况他后来还跟木槿打了几次交道。
他明明认出祁槿……钟斐久久说不出话来。
元桐回视他,苦笑:“护法的性格偏执,目中无人,只视慕竹如珍宝,十八年来,他风雨无阻,每年来一次,看完就走绝不纠缠。如果当初,没有酒后乱性,或者乱性后没有生出别的什么,他们应该很幸福吧。”
祁槿,恨让自己不幸的那个人。
柳俊悟,何尝不是深恨毁了他幸福的人呢。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安排」吧。
到底是谁的错,都是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吧。怪犯下错而为此付出十几年分离代价的人?还是怪固执得不肯原谅的人?谁知道呢。钟斐回望林子,翠色浓郁,让人伤怀的幽深。
第11章惹事不生非
【第十一章】
星隐催促着「快走啊,错过了最佳时辰又得等好几天」,钟斐没怎么着,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带飞了,风过脸颊,倏然轻盈,心情也豁然轻松了。
海边只剩一只运货的海船,管事的急得满头大汗,扯开嗓子喊:“开船开船,误时辰了!”
钟斐和星隐飞上,管事的看也没看。
护板上,一个皱纹满脸的老船夫眯着眼睛说:“少侠,过了最佳时辰啊。”
钟斐笑道:“次佳时辰也不错。”
船夫解开绳索,鼓起风帆,一声长号,大船慢悠悠地前行。钟斐松了一口气,又觉得遗憾,没有好好跟云柳他们道别呢。
“以后再也见不上了吧,每一次都没有好好道别。”钟斐怅然。
“又不是多远,随时都能回来啊。”星隐纳闷。
钟斐笑,眺望越来越远的海岸。忽见岸上,飞来一男子,像蝴蝶一样踏浪疾行,眨眼间,飞上了船,动作潇洒一气呵成,而船依旧悠悠前行。
男子一脸庆幸:“我就多吃了两包子,差点误了好时辰。”
老船夫笑:“现在不是最好时辰。”
男子爽朗地笑道:“但凡我赶上了的都是最好的。两位少侠也是去浮生洲吗,正好同路。”
男子三十多岁,五官端正,不算特别俊朗,笑起来却别有光芒,像映水的珠宝,粼粼生辉,一袭宝蓝色的锦袍,阳光下折射出华丽的光。他一笑,连带远处的山林也明媚起来了。
星隐拽了一下钟斐:“看那边。”
钟斐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海面湛蓝,海水粼粼,没有别的东西:“怎么了?”
星隐两眼看天:“刚才有只海豚跳出来又钻下去了。”
钟斐再看向那男子,还没两秒,星隐狠狠拽了他一下:“快看!红海豚!”
新鲜了,海豚还有黑的?
当然还是「钻下去了」,星隐说:“你专心一点,说不定还会出来。”
钟斐再没看那个蓝衣男子,专注在海里找,也没见到海豚、鲨鱼、海豹或者海象之类。星隐若无其事,两只眼睛飘来荡去,嘴唇抿得紧紧的,隐隐含笑。
海船高昂向前,船夫开船的开船,理货的理货。
管事的皱眉头来船:“这船不载客的,你们来得急,我也没空往下赶。丑话说前头,各自顾好各自。”
这管事的真奇怪,说得跟会发生什么一样。
这个最佳时辰就这么重要吗?
海天一色,空气中有淡淡的海腥味。钟斐常年纵横星际,不太看到这种景色,看一个时辰也没厌倦,就是饿了,星隐自告奋勇去弄吃的。
星隐一离开,宝蓝色锦袍的男子朝钟斐走过来,意态很清闲。
“兄台怎么称呼?”钟斐微笑。
“你猜。”
哪有这么叫人猜姓的,又不是街头算你姓氏的骗术。虽跟想象中的风情万种很不相同,也得正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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