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潜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恒山羽
赫戎的面皮被生生擦出来一道红印。
“对不住,扔过头了,”祁重之嘿嘿笑笑,三下五除二将手头杂物好,又不知从哪捞出一把木梳,对准了赫戎的脑袋,“那什么,你坐着就行,我给你梳头,你今儿是想绑一条辫子,还是两条?”
赫戎将头往后一躲,充满警惕地瞪着他。
“嗨!”祁重之懊恼一拍额角,“瞧我扯的什么淡,哪有大老爷们梳俩麻花辫的,对不住,那我就单给你扎一条。”
说着就要去祸害赫戎的头发,半途被人家一把扣住了手腕,二话不说往旁用力一别。
祁重之顿时吃痛大叫:“疼疼疼!改了改了,你快松手!”
赫戎冷哼一声,甩开他的腕子,劈手夺过木梳,起身呵斥:“坐下,别再乱动了。你是猴子吗?”
祁重之只好心气郁结地揉着腕骨,像被如来佛定住的孙悟空,老老实实在床边坐好。
自打那天赫戎答应在关键时刻做他的护卫后,两人间的相处模式便起了微妙的变化。祁重之似乎真把赫戎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改从前“恶劣”的态度,成了“三从四德、无微不至”的小媳妇说小媳妇可能有点牵强,因为在被迫享受备至关怀的赫戎眼中,他更像个烦不胜烦的老妈子。
赫戎自去打了盆新水来洗脸,在祁重之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拿木梳稍一蘸水,不疾不徐梳开棕发,修长手指灵活地三弯两绕,不多时便编出条赏心悦目的浓密长辫。
祁重之嘴里犯贱,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获了赫戎一月以来的第五十三记眼刀。
等看他拾掇得差不多,推门要走时,祁重之重新拎起床头被冷落已久的粽子,忘了赫戎让他坐着别瞎动的禁令,眼巴巴捧上去。
祁重之作可怜状:“吃一口呗,我起了个大早特地做的。”
门开了一半,赫戎回手来,饶有兴味瞥了眼他手里的东西:“你做的?”
祁重之连连点头。
赫戎略一思衬,很给面子地接了过来。
他曾经尝过祁重之的手艺,虽然凉透了,还沾着点落地灰,但味道依旧很不错,比吃过的很多糕点都要好。
他低头摆弄粽子上的细线,但无奈缠得太紧,迟迟找不到解扣的方法,于是很没耐心地使劲一扯
祁重之忙道:“诶,且慢!”
已经晚了,细线突然绷断,滑溜溜的粽子骨碌碌脱手而出,半空中滑过一道弧,“啪”地落到了地上。
外包的荷叶缓缓散开了一角,祁重之弯腰捡起来,抬头看赫戎拧着眉头站在原地,好像不明白素未谋面的粽子到底和他有什么仇。
祁重之噗嗤一笑,熟稔剥开层层荷叶,万幸白胖胖的粽子还完好无损藏在里头。他捏着黏糊糊的里皮,把半露甜枣的粽尖儿举到赫戎嘴边。
赫戎下意识要去接,祁重之拿着粽子往旁一躲:“糯米黏手,我来吧。”
赫戎觑了他片刻,意外顺从地回手,低头满满咬了口香喷喷的粽子。
蜜枣是去了核的,裹在热腾腾的糯米里头,从舌尖一路甜到舌根。
祁重之又把荷叶往下剥了剥,赫戎刚想去吃第二口,门口响起小二风风火火的吆喝声
“客官,端午佳节,本店今日有招牌雄黄酒赠”
虚掩的门被推开一半,两人四目齐刷刷瞪了过去,小二一见这阵仗,剩下的话登时一股脑儿噎回了嘴里,讪笑着往后退,并贴心给他们带上了门:“对不住对不住,打搅二位了,您请继续、继续……”
及至心惊肉跳地下了楼梯,前台掌柜看他脸色不对,莫名其妙问:“怎么回事,魂不守舍的,酒咋没送进去?”
“嘶,别提了,”小二把酒放到桌上,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压低声音凑过去,“俩大男人藏屋里正卿卿我我呢!这就得了,还不关门,嘿呦,可臊死我了……”
房里两个“卿卿我我”的男人面面相觑,祁重之苦笑:“好了,这下我晚节不保了。”
话是这样说,却依旧伺候着赫戎吃完了整个粽子,接着放下粽叶,照他洗过脸的盆子里涮了涮手:“我过会儿要出趟门,你来吗?”
赫戎品着嘴里的余味儿,问道:“一月期限





潜锋 分卷阅读43
已到,你的计策进行得怎么样了?”
祁重之擦干净手,稍加思索:“最迟今晚,有心人应该就会有所行动了。”
赫戎:“那你这时候出门,不怕遇上危险?”
而且还没说要他必须跟着。
“现在还不会,”祁重之眯起眼,慢悠悠说,“野兽捕猎前,总会先隐在暗处观望一阵子,得打草惊蛇。我现在出门,就是去给他们观望的。”
赫戎看他翻出了包袱里的断剑,拿布条缠住了两截剑身,单露出雕刻美的剑柄,打结系在了背后。
“为了已死之人,让自己置身险境,不值得。”
祁重之忽然听见赫戎这样说,语气很沉,不像在说笑,他猛地愣住,觉得这话说得实在没道理。
“……可那两个已死之人,是我的爹娘啊。”
不是值不值得,而是必须去做,否则才是大逆不道、铁石心肠吧?
他想到这里,蓦地记起赫戎的经历,此人曾经亲手弑父,更没听他提起过自己的生母,不知道“爹娘”二字于他而言,究竟代表着什么意义。
他佯装漫不经心瞥过赫戎的表情,见后者亦在垂目沉思,整张脸上的神色有点儿说不上来的空茫,似乎在仔细琢磨过后,最终发现爹娘两个字,没什么意义。
赫戎毫无预兆抬起眼睛,和祁重之窥探来的目光对上,祁重之不禁一惊。
赫戎再次开口,声音很轻,轻到祁重之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你的命就不是命吗?”
祁重之陷入沉默,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与赫戎间隔着天堑鸿沟,从认知上就大有异同。要照从前,他可能还会慷慨激昂地指正这位大将军错得离谱的观念,而在时过境迁的如今,他得知了赫戎身负奇毒,在鲜血浇筑的人生路上踯躅独行二十多年,前无友人,后无亲眷,或许直到一二载后毒发身亡,他仍是孑然一人,便突然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的确,他劝祁重之不要因为父母之死而以身犯险的想法为世俗所不容,可如果仅仅因此就判定他冷血无情,未也太以己度人了。
那些众民俯首、统领千军的虚荣与繁华终究只是浮于表面的镜中花水中月,真正能直达心底的,无过于血浓于水的父慈母爱,而这些人人生来所获,往往不会多加关注的舐犊之情,他却从未感受过一星半点。
他的父亲唯一教给他的,是如何榨尽己用,如何泯灭人性,如何去做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刃。
该劝吗?怎么劝?拿什么理由劝?
……罢了,自己的事儿还没个头绪,不如不劝。
“我虽然置身险境,可我从未有轻贱其身的想法。”许久,祁重之轻叹口气,迎着他的视线,缓缓道,“当年我骤然丧亲,失去所有,平白多了一桩血海深仇,整宿整宿睡不着觉,高烧烧得神志不清,还疯了一般拼命练剑。是义父心疼我,搁下生意,日夜陪伴,不厌其烦地哄我照顾我,后来又不惜万里,亲涉关外,捧回爹娘的骨灰,从此让我有了寄托,才没至于忧思成疾,白白丢了一条性命。”
究竟是从未拥有更痛苦,还是曾经拥有、又于一夕间历经生离死别、空余半生寂寂思念更难以忍受,没人能够说得清楚。
“你只要知道,”祁重之拉开房门,“我没有轻视自己的命,这就够了。至于你心里其他的问题,我回答不了。”
屋外飘起了毛毛细雨,天渐渐阴沉下来,祁重之撑起一把伞,跨出客栈门槛,独走于朦朦雨幕中。
踱出数十步远,他停下脚步,似有所感地转回身去,见赫戎不知何时跟了上来。
祁重之低低一叹,将伞柄递给略高一首的赫戎,后者默不作声接过,挡在二人的头顶。
佳节盛景,两人比肩而行,慢慢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却并不觉得拥堵。
赫戎的过去浸满了痛苦,但时至今日,痛苦都已过去,他却好似还沉溺其中,做着日复一日的噩梦,醒不来,也不知该如何醒来。
但实际上,枯骨生花,荆棘萌芽,再冗沉无光的梦境,也必定能等得冰澌雪消,雾散云开的那天。
也许将来有一天,会出现那么一个人,引他走出困境,窥见光明。
第32章第三十章
绵绵细雨并未能浇灭人们高昂的兴致,一条康庄大道,三分之二被两岸云集的小贩占据,余下一分挤满了水泄不通的人流。
祁重之二人不急于游景看花,他们随波逐流,甘心被人群推来搡去,哪里热闹便往哪里凑合。
不绝于耳的吆喝声里,有一嗓极其嘹亮,祁重之拉着赫戎停下脚步,朝贩卖端午小件儿的姑娘笑眯眯道:“来一壶!”
“好嘞!”小姑娘不大的年纪,手脚倒麻利得很,大勺在酒缸里一舀,浓香酒液哗啦啦呈一线,一滴不漏流进了缠红娟布的葫芦嘴里,“来,您的雄黄酒!还要点别的啥不?”
祁重之接来深深一嗅,心情大好,往旁一拍赫戎的后背,豪气千云:“这摊上的物件儿,瞧上哪个了,随便挑。”
赫戎轻飘飘接口:“反正一个都买不起。”
姑娘面前,岂可丢了脸面?祁重之把眼一瞪:“那就把你押在这儿抵债。”
小姑娘被逗得捂嘴咯咯笑,眼神不住往祁重之俊俏的面貌上瞟,大大方方说:“没有钱也不要紧,奴家愿意白送公子一枚香包。”
“那敢情好,”祁重之挽起袖子,竟真在摊面上挑了起来,“麻烦送我一枚‘娃娃抱公鸡’。”
姑娘讶异打量他:“看不出来,公子这么年轻,已经有妻室了吗?”
祁重之接口:“可不是吗,孩子都这么大了。”
边说着,边一指身边人高马大的戎将军。
小姑娘惊讶张大嘴,半晌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乐得前仰后合:“公子真有意思!”
耽搁人家生意这许久,不买点东西过意不去,祁重之到底花了三个铜板,捞走了几样可有可无的小件儿。
雨聊胜于无,二人索性起了伞,时近正午,两个人就着雄黄酒,蘸着天上下的无根水,解决了一顿全粽宴。
祁重之眼见着卖粽子的小贩笑得愈来愈像九月老菊,半个板车的粽角几乎全进了赫戎的肚子,在他再一次拿起不知第多少个甜粽后,终于忍不住吸起凉气来:“亲娘啊,好吃也不能照死了吃啊。”
“不好吃,”赫戎当着小贩的面儿中肯点评,“米硬,不够甜,分量少,不如你做的好吃。”
祁重之大感惊奇,能从戎大爷的嘴里听到一句夸奖,那真是堪比铁树开花:“我可真受宠若惊,既然如此,你能否少吃几个,给我省一点钱?”
赫戎点一点头,又捞起两个,往后退开一步,表示吃够了。
祁重之




潜锋 分卷阅读44
认命地掏银子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怎么不撑死他呢?撑死了,我就顺势倒地上,拽住小贩让他赔钱。败家的东西,下次再不带他出门了不,没有下次。
小贩涎着脸接过银钱,指路说:“您二位是外地来的吧?再往前不远就到了济湖边上了,那里景色好,今儿还有赛龙舟的,热闹着呢。粽子不好消化,您二位闲的话,不如去那儿溜溜食。”
祁重之问:“人多吗?”
小贩:“多是多,可现在哪里的人不多?”
祁重之满意颔首:“那就成,人不多我还不去呢走了儿子。”
赫戎跟上来,手指拨弄伞身,伞在掌心唰唰转过半遭,顶端依次准无误击中祁重之肩、背、腰三处大穴,打得他猝不及防往前一个趔趄,即将以脸着地时,及时被赫戎拽住后脖领,稳稳捞了回来。
他还没站稳脚跟,赫戎随即握着他的肩膀扭回正脸,低头警告:“再乱叫,小心你的舌头。”
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生疼,祁重之两条眉毛挤到了一起,只能好汉不吃眼前亏地告饶:“不敢了!”
赫戎这才撒开他。
说起济湖,称之为湖,实则是条大江,东起齐鲁,西到京兆,浩浩荡荡绵延千里,中央由大坝一分为三,越往江流的北面走,水的流势越湍急。
还不到地方,震天的鼓声已由天边遥遥传了过来,两岸密密匝匝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无人举伞,均拿自己的头来接雨,更有情绪激愤的,还没等见着龙舟的影子,已呼朋唤友,镇臂高喊了起来。
击鼓手排成一排,高高站在垒砌的木台上,鼓身上描龙画凤,张牙舞爪,喜庆非常。领头人拿着头,冲天长喝:“举桨喽!”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天喜地的吆喝,一时间浪声迭起,震耳欲聋,离江面过近了,连彼此间贴耳吼话都听不清楚。
祁重之与赫戎仗着武艺傍身,双双跃上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拨开层层枝丫,朝下看去,各方景色一览无余。
“好水手!”
鼓令一响,汉子们齐声喊着号子,近二十米长的龙舟红彤彤五六条,争先恐后,火龙般滑了出去。
祁重之重重击掌,喝道:“再加把劲儿!”
他的声音湮灭在滔天巨浪里,赫戎稳坐在旁,离他不过七八寸之距,只能看见他口型翻动,半点都听不见他说的什么。
祁重之双眼灿如烈阳,眉毛高高扬起,目不转睛盯着下方赛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划龙舟的领头人物是他。
正看着,祁重之忽然转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不由分说抓过赫戎的手,从怀中摸索一番,取出一条五颜六色的绳,就要往他手腕上缠。
赫戎莫名其妙由着他动作,不知他又在搞什么名堂。
缠完了,祁重之笑着朝他吼了几句话,赫戎皱起眉峰,依稀辨认他的口型:……一生…延年……寿……
端午佳节,腕系五绳,保一生祛病消灾,延年益寿。
震天的喝此起彼伏,不消须臾,江中龙舟竟已划了个来回,为首的舟头停靠上岸,水手们欢呼雀跃,场面又是一番压不住的喧闹,再次吸引了祁重之的目光。
领头人傲慢大喊:“岸上的汉子们,谁再来和俺们走一遭!”
顿时齐刷刷站出十来个莽汉,分列两头,各自虎视眈眈,船老大气势汹汹四顾,又喊:“还有人吗?今年的年轻人不行啊!”
祁重之眼睛一亮,霍然来了神,朗声笑道:“我来!”
竟扔下赫戎,径直飞身而下!
众水手只见人从天降,靴点岸沿,稳稳而立,一身灼灼气韵,乌发沾叶,剑眉星目,恍若谪仙。
船老大粗声粗气:“赛龙舟可是体力活,小白脸儿能行吗!”
他话说得不中听,但神色忠厚,并没有瞧不起人的味道,祁重之露齿一笑,傲然道:“小白脸儿行不行,爷们儿待会就知道了!”
“小伙子爽快,来,接桨!”船老大抛来木浆,祁重之凌空接过,撩袍坐进船身,随着领头人的二声吆喝,他与一众汉子们齐声高喊起震天的号子,臂下发力,抡起桨来虎虎生风,将江中水花拍得白浪频起。
击打起的水浪接近半人高,岸边的人潮雾蒙蒙罩在腾起的水雾里,不间断地往后撤去。
方才的雨还如细丝,不经意的功夫,已哗啦啦落成了珠点,渐渐成了漂泊之势,水流愈发急重,催得龙舟火烧屁股似的往前赶去。
左右原本并驾齐驱的几艘,都被远远甩在了后头。
太急了祁重之突然心跳如擂鼓。
“小伙子,好臂力啊!”船老大影影绰绰的声音传来,“等划完来回,咱就撤了!雨大了,容易出事啊!”
“好嘞!”祁重之稳下心神,迎着雨幕喊,“您瞧好吧!”
龙舟驶过一道激流,该返程了,硕大的舟头往回调首,长条形的龙身在江面上打了个弯,底下的江流立时变了脸色,绕中疯了似的钻出个漩涡,舟身被拽得往一边倾侧过去,祁重之半个肩膀几乎沾到了江水,船老大猛地吼道:“掌好桨!”
祁重之心头急跳,耳膜被震得鼓鼓作响,水中像有看不见的钢筋铁骨在前阻拦,每划一下,都得使出吃奶的力气。
汗水混着豆大的雨珠疾哗哗泼在脸上,打得人几近睁不开眼睛,惶惶然间听到“噗通”一声闷响,随船的水手惊声喊:“老三掉下去了!”
“快!快救人!”
“抓住他胳膊!!”
“掌好桨!船要歪了!”
混乱的场面里,祁重之余光瞥见水中衣角一闪,转眼人已被吞没不见,他狠狠一皱眉,单臂奋力把住足有数十斤重的木浆,抬脚牢牢勾住舟头,将大半个身子往下倾探过去,伸出手去:“抓紧我!快!”
十几个水手全都乱了套,舟身落叶般摇晃不稳,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惶神色。
江水此刻如同吃人的幽幽巨口,自顾都不暇,没有谁敢跳下去救人,进去就是尸骨不寻。
祁重之的手在混沌不清的江水里胡乱摸索,雨水浇得他呼吸不畅,他咬牙又将身子探出两分,险险挂在了船沿。
他再次看见了那片衣服,兼之先前那个水手的脑袋在水面浮出了一霎,他竭力瞪大眼睛,往那方向聚力一抓
一把刺骨的水流从指缝中穿过,刹那间,只觉胸口蓦地一紧,有人趁乱拽住了他系在胸前的断剑,正要往下死命薅夺!
祁重之悚然一惊,当下连救人都不顾了,反手成掌拍向那人胸口,一击之下,对方竟极其敏捷地闪身躲过,并从袖间抽出一柄短匕,狠厉向他刺来!
此人有备而来,绝不是普通水手!
第33章第三十一章
好啊,不枉他特地




潜锋 分卷阅读45
出来现眼一回,鱼儿终于上钩了!
杀手招式诡谲,用的手段狠辣,递向的穴位准而致命。森寒匕首携破空风声倏然刺向祁重之的面庞,他侧首疾避,刀刃齐刷刷削下一缕鬓发,发丝转眼被卷进了呼号的北风里,不见踪迹。
逼仄的一方余地上,杀手再次挥刀刺来,照准他的大腿横砍下去,祁重之神色一凛,掌刀下劈,击在对方的腕骨上,杀手痛嚎一声,刀刃卡在半空,尖端刺破衣物,扎进大腿皮肉,戳出一个见血的小洞。
十多个人乌泱泱挤在一艘窄船上,因为同伴的落水而乱作一团,有几个年轻沉不住气的,早被江面凭空刮起的大浪吓破了胆,慌不择路地你推我搡,有往东划桨的,有往西指挥的,龙舟更像是块砸进缸里的瓜瓢,晃来荡去,几近倾翻。
一时竟无人注意到祁重之这边的骚乱。
而岸边离此处相距三四百米,一眼望去,看热闹的人群都缩成了攒动的黑点,就算有个别眼力奇佳的看出来大事不妙,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两人在风起云涌间已过十招,杀手专攻祁重之肩腿两处,为的是让他在窄舟上支撑不稳,试图将他打落下水。
祁重之迫不得已,只能将勾住舟头的脚撤回,险险歪着身子,抬臂架住击向肩侧的一拳,手腕从空隙中灵活捣向来人胸口。
杀手被这一记重捣撞得后仰,眼见要濒临落水,垂死挣扎地劈手竖割,锋利匕首划出一道刺目的光,斜斜剌过祁重之身前衣物,断剑系着的带子霎时崩断,剑身下坠,被杀手情急之下扯在手里,随之咕咚没入了湍急江流!
“找死!!”
祁重之捞抓不及,目眦欲裂,甩手脱下破烂不堪的外衫,闷头一个猛扎,紧跟着跳进水中!
旁边水手循声惊疑不定下望,只来得及看见祁重之正在潜下去的半个脑袋,吓得怪叫道:
“天哪,又有人掉下去了!”
“什么?!在哪儿?!……亲娘啊,抓紧去岸上喊人!”
乱套了!全乱套了!
密集的大雨早已把看赛事的百姓赶没了一半,剩下一多半,都只顾着给另一条新夺魁的龙舟喝,等沸腾的气氛稍稍降下去一点儿,终于有人回过了味儿
“不对啊,少了一条舟啊!”
“咦,你一说还真是,本来该六条,怎么只剩五条了?”
围观人等这才察觉不对,纷纷沿江面探望,眼力好的几个年轻小伙登上高处,朝远处一瞧,登时出了一后背冷汗,急声喊:“乖乖,快看,船要翻了!”
众人哗然蜂拥近前,探头探脑仓急张望,果然见一条蚯蚓大小的龙舟在江北急流处东倒西歪,险得让人狠狠捏了把冷汗。
一道过江风呜呜吹过,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人们的惊呼声中,舟身猛地侧翻了过去,十几个水手下饺子一样,通通被倒扣进了汹涌大江。
此时纵是化身海龙王,也敌不过天降的灾祸。
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人聚集着往官府跑,另有人反应过来,悄没声地作没事儿人走掉,剩下的一众,急慌慌沿江奔走,扯下绸带做绳子,削尖了脑袋找能救人的办法。
一个小伙子跺脚:“不行啊!船都太小了,进去就得全翻了,得找大船!”
他话音刚落,余光瞥见一道人影闪过,定睛细看,竟有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衣男人不管不顾就要往江中央冲,小伙子忙一把拉住他,急道:“兄弟,你疯了吗!人这么进去,转眼就能被吞得不剩骨头!”
“滚开!”黑衣男人沉声怒喝,猛地挣开他的手,把他推了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男人只身一个,如天降煞星,以身为器,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危机深处!
1...1213141516...2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