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蝴蝶法师
它的身体还是温热的,他看见它的脖子上有道狭长的刀口,血从那里不住地往外流。
脑海里突然扯过一道雪亮闪电咩咩!
徐洛闻放下阿黄冲进去,一边大声地喊着“咩咩!”一边挨个房间找。
可是没有,到处都没有咩咩。
脑海里闪过无数可能,每一种可能都剜他的心。
徐洛闻强迫自己冷静,立即掏出手机给白郎打电话,却在听到白郎声音的一刹那溃不成军,眼泪夺眶而出,虽然他已经极力隐忍,但声音还是抖得厉害:“白郎,你快来!咩咩……咩咩不见了,它被人偷走了,你……你快来!”
接到电话时白郎刚到家,他安抚徐洛闻两句后挂了电话,然后边往徐洛闻家跑边给肖润打电话。
五分钟后,白郎跑到徐洛闻家,看到门口的阿黄,心猛地一沉,快走两步进屋,看到了在客厅来回踱步的徐洛闻。
他浑身湿透,手上、衣服上全是血,脸色白得像纸,失魂落魄。看到白郎,他的眼神既绝望又欢喜,扑过来抓住白郎的胳膊,急切地说:“你快用你的嗅觉找咩咩!快!”
白郎摇头:“刚下过雨,气味都被冲没了,行不通的。”
“那怎么办?”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徐洛闻慌得六神无主,几乎要站不住,他紧紧抓住白郎,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咩咩一定是被猎狼人抓走了,一定是的,你快想想办法,咩咩绝对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如果咩咩真的是被猎狼人抓走的,那么它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白郎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我已经通知肖队,他很快就会过来,他破案能力一流,肯定能帮我们找到咩咩。你湿透了,先换身衣服吧。”
徐洛闻点头,白郎拉着他进了卧室,帮他脱掉湿衣服,又帮他擦干身体,找一身衣服给他穿上,把人拥进怀里安慰。
白郎身上的热量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徐洛闻渐渐镇定下来,身体不再发抖,思绪也恢复清明。
徐洛闻问:“等肖润来了,我们要把咩咩是狼人的事告诉他吗?”
白郎考虑片刻,说:“只能实话实说了。”
徐洛闻说:“那你是狼人的事也就瞒不住了。”
白郎说:“没关系,我相信他。”
他注视着徐洛闻的眼睛,笃定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咩咩找回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徐洛闻用力点头:“我相信你。”
“洛闻!”外面有人叫他,徐洛闻和白郎一起出去,就见肖润来了,身后还跟着谭嘉应和肖想。
肖润原本约了他哥和谭嘉应一起吃饭,有话要说,谁知还没开始点菜就被白郎一个电话叫到了这里。
肖润进门,抬手把肖想和谭嘉应挡在门外,以防他们破坏现场。
肖润一边四处勘察一边说:“洛闻,你把事发经过详细地给我讲一遍。”
徐洛闻尽量平稳地说:“我五点二十左右出的门,去了一趟药店和超市,回来的时候是六点半,一开门就看见阿黄倒在血泊里,紧接着发现咩咩不见了,我立即给白郎打了电话,就这样。”
“咩咩就是那条白色的萨摩耶?”徐洛闻之前抱着咩咩去参加过一次聚会,肖润见过它。
“对,”徐洛闻说,“咩咩就是我的儿子,拜托你一定要帮我找到它。”
肖润不养狗,不能体会把狗当儿子养的人的心情,但完全可以理解,他点点头,说:“放心吧,相信我。”
仔细勘察过后,肖润说:“门锁有被撬的痕迹,阿黄被一刀毙命,凶手用刀用得很溜,没有丢失任何贵重物品,只有咩咩被抱走了。凶手劲巴拉地入室盗窃就为偷一条萨摩耶,这不合逻辑呀。”
偏头和徐洛闻对视一眼,白郎沉声说:“咩咩不是狗,是狼人,我是咩咩的爸爸,我也是狼人。”
肖润一脸懵逼:“……啊?”
事实胜于雄辩,白郎不再废话,直接脱掉衣服,摇身一变成了一头威风凛凛的白色巨狼。
除了徐洛闻,其余三人皆是一脸惊悚。
肖润自不必说,肖想和谭嘉应虽然早就知道白郎是狼人,却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它变成狼的样子,也受到了巨大冲击。
白郎维持狼身片刻,眨眼之间又变回人身,边穿衣服边问:“相信了吗?”
肖润点了点头,但还是一脸难以置信无法接受的表情:“卧槽,怪不得你追犯人的时候那么猛,原来你的本体是狼啊。”
白郎又简明扼要地向他解释了什么是“猎狼人”,然后说:“我和洛闻怀疑是猎狼人把咩咩抓走了。”
肖润强迫自己暂时接受白郎是狼人的设定,稍一思索,问:“都有谁知道咩咩是狼人?”
谭嘉应插话:“我和肖想都知道,对了,还有裴澍言。”
在这个特殊的关头听到裴澍言的名字,徐洛闻蓦地一怔。
裴澍言。
裴,澍言。
不,不会的,不可能!
徐洛闻不假思索地否定了这个离谱的猜测。
可是,怀疑一旦滋生,便无法轻易消弭。
当所有的巧合都指向同一个人的时候,不管你原来有多相信这个人,你的心上都会猛地豁开一道口子,那些从未思及过的可能骤然从这道裂口蜂拥而出,猛烈地冲击着心墙。
肖润扭头说:“哥,你给老裴打个电话,问他现在在干吗。”
肖想皱眉:“绝不可能是澍言,他没理由这么做。”
谭嘉应立即说:“我打。”
他掏出手机打电话,那边很快接了:“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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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啊,好,我知道了,谢谢。”挂了电话,他说:“护士接的,说裴澍言正在做手术。”
肖想说:“我就说不可能是他。”
肖润有条不紊地说:“真相大白之前,所有知道咩咩是狼人的人都有嫌疑,包括你和谭嘉应。拿裴澍言来说,即使他有不在场证明,但他还可以买凶,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目前来看,裴澍言是最大嫌疑人。白郎,你跟我去查监控。”
白郎握了一下徐洛闻的手,跟肖润走了。
谭嘉应和肖想绕开阿黄进屋。
“洛闻,”谭嘉应抱住他,“你放心,咩咩一定会没事的,当初你被埋在废墟里白郎都能找到你,这回也不会例外。”
徐洛闻还在想裴澍言,越想越觉得惊心。
信任崩塌得如此迅速,怀疑如雪球般越滚越大,不止因为那些客观事实的巧合,还因为裴澍言现在极端的神状态。
徐洛闻突然发现,他对裴澍言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了解。裴澍言几乎从未向他提起过家里的人和事,而他也从未过问,他只知道裴澍言的父亲是医学界的泰斗级人物,不仅在c市甚至全国都享有盛名,而这仅有的一些了解还是刚认识时从肖想口中得知的。
“肖想,”徐洛闻说,“你和裴澍言打小就认识,你对他的家世一定很了解吧?”
肖想不答反问:“你也怀疑他?”
徐洛闻说:“我没办法跟你一一解释,但请你相信,我有我的理由,你回答我几个问题,行吗?”
肖想短暂地沉默片刻,点点头,说:“好吧,你问。”
徐洛闻说:“裴澍言家祖籍就是c市的吗?”
肖想摇头:“不是,是从他爷爷那辈才在c市安家落户的。”
徐洛闻心如擂鼓:“那他们家原籍是哪儿?”
“不知道,他没跟我提过。”肖想说,“其实他特别不愿意跟人提家里的事,他从初中的时候跟他爸关系就很僵,因为他认为是他爸害死了他妈,他恨他爸,几乎从不跟人提他爸是谁。”
谭嘉应也是头一次听他说这些,忍不住插嘴问:“裴澍言为什么会认为是他爸害死了他妈?”
肖想说:“当时他妈得了急性白血病,确诊后三天就去世了,裴澍言在他妈的葬礼上无意听到,他爸原本是有办法救他妈的,但是他爸没救,从那之后裴澍言就恨上他爸了。”
谭嘉应追问:“那他爸为什么见死不救啊?”
肖想说:“不知道,裴澍言没说。”
徐洛闻沉思片刻,问:“他有没有跟你提到过‘裴湛琪’这个名字?”
肖想认真地想了想,说:“好像没有,这人是谁?”
徐洛闻不答反问:“那他爸叫什么名字?”
“裴印驰,”肖想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这个名字,搜索,点进他的百科资料,然后把手机递给徐洛闻,“你自己看,特别牛逼的一个人。”
徐洛闻滑动页面,浏览着裴印驰取得的众多医学成就。
他对医学一窍不通,但敏感地捕捉到几个关键词:血凝素、流感病毒、愈合……
徐洛闻几乎可以确定,裴印驰就是裴湛琪的后代。
他瞬间不知该悲还是该喜,千方百计寻不到一点踪迹,原来要找的人就在身边。
把手机还给肖想,徐洛闻抓起桌上的车钥匙,拔腿就向外跑去。
“你去哪儿?!”谭嘉应喊。
徐洛闻不应,谭嘉应急忙去追,眼见徐洛闻冲进电梯,把他挡在了门外。
肖想说:“他一定是去找裴澍言了!”
谭嘉应边按电梯边喊:“快给肖润打电话!”
第61章
裴澍言刚做完一场大手术,疲累至极,此刻正端着一杯咖啡伫立在办公室的窗前,怔怔地望着窗外雨中的黄昏出神。
在深冬下这样大一场雨,实在很怪异。
突然就想起刚和徐洛闻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看完夜场电影从电影院出来,街头空旷无人,他们便手拉着手在街上走,突然天降大雨,两个人也不找地方避雨,就这么牵着手在雨中漫步,像两个二傻子。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他凑过去亲吻徐洛闻,拥抱他,红灯明灭好几回,他们忘情拥吻,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们两个。滂沱大雨也浇不灭他熊熊燃起的欲望,他拉着徐洛闻跑进一条漆黑小巷,将人压在墙上从后面进入。那是他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事,也是这辈子最难忘的事。当高潮来临时,快感强烈到灵魂出窍的程度,还有汹涌而来的幸福感,他几乎要窒息。他紧紧地抱着徐洛闻,心想,他要和这个人一起生,一起死,这辈子都不分开。徐洛闻于他,就是光,是救赎,照亮他,温暖他。
可是,他终究还是失去了他的光,他重新跌进了阴暗寒冷的深渊。
如果一直吃苦,便不觉得苦。
如果尝过甜的滋味再去吃苦,就再也受不了苦味。
人啊,真是懦弱又可怜。
身后响起开门声。
裴澍言转身,看着走进来的人。
来得可真快呀。
徐洛闻快步走到裴澍言面前,直截了当地问:“是不是你抓走了咩咩?”
裴澍言平静地注视着他,毫不避讳地点头承认:“是我。”
徐洛闻陡然心惊,既惊于自己的猜测得到证实,更惊于裴澍言会如此坦荡地承认他的所作所为。
裴澍言紧接着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它,因为我绝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
徐洛闻稍稍安心,但依旧惊疑不定:“你到底想干什么?”
裴澍言说:“我只是想用咩咩做筹码,向你要三天时间。”
徐洛闻疑虑更重:“三天时间?”
裴澍言平静地说:“对,陪我三天,我就把咩咩还给你。”
“好。”徐洛闻毫不犹豫地答应,为了咩咩他可以做任何事。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白郎、肖想、肖润和谭嘉应一起走进来。
“嘉应,你来得正好,”裴澍言说,“借你的别墅住三天,可以吗?”
谭嘉应有点懵,他看看裴澍言,又看看徐洛闻,问:“什么情况?”
徐洛闻正要说话,被敲门声打断。
一个护士探头进来,说:“裴主任,305房病人家属找你。”
裴澍言点头说一声“知道了”,放下茶杯,说:“你们先聊,我去去就来。”他从衣架上取下白大褂披上,举步向外走去,没人拦他。
等裴澍言走了,谭嘉应问徐洛闻:“到底什么情况啊这是?”
他的提问再次被无视,徐洛闻走到肖润面前,一脸平静地说:“肖润,麻烦你跑这一趟了,这件事就到这里吧,你们都可以回去了,接下来我会自己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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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润看着他:“所以真的是裴澍言找人偷走了咩咩?”
徐洛闻说:“你别问了,在咩咩回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肖润沉默片刻,说:“你是当事人,你说了算。”
徐洛闻说:“你们走吧,我有话要和白郎单独说。”
谭嘉应要好奇死了,他不肯走,被肖想硬拖走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徐洛闻和白郎两个人。
白郎看着他,什么都不问,等他主动开口说。
“咩咩被裴澍言带走了,”徐洛闻平静地说,他惊异于自己此刻的镇定,他想,这份镇定应当来自于他对裴澍言深植于心的信任,裴澍言说不会伤害咩咩,那么咩咩就绝不会受到丝毫伤害,“他刚才说,只要我陪他三天,他就会把咩咩还给我。”
白郎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洛闻说:“因为他姓裴,他是裴湛琪的后代,他的爸爸裴印驰,应该就是我们之前寻找的猎狼人,但是不是裴印驰抓了你的父母还不一定,我想裴澍言会告诉我的。”
白郎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又平静地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徐洛闻说:“你什么都不用做,等我三天,三天后我会带咩咩回家。”
白郎沉默片刻,问:“裴澍言要带你去郊区的别墅?”
徐洛闻点头:“好像是的。”
白郎说:“这三天我会待在山上,如果他敢伤害你,我就杀了他。”
徐洛闻抱住他:“不会的,他不会伤害我,你也不要轻举妄动,答应我。”
白郎抱紧他,没有回答。
门突然开了,裴澍言径自走进来。
徐洛闻立刻和白郎分开。
裴澍言问:“肖想他们都走了?”
徐洛闻“嗯”了一声,说:“我让他们回去了。”
裴澍言说:“那我们也走吧。”
徐洛闻看白郎一眼,说:“好。”
从办公室到医院外,白郎一言不发。
他看着徐洛闻上了车,看着车驶进雨里,很快消失不见。
白郎掏出手机,给肖润打电话:“肖队,我要请三天假。”
肖润什么都没问,直接批了。
徐洛闻和裴澍言的车一前一后开进地下停车场。
停好车,徐洛闻下车,说:“你在这里等我吧,十分钟就好。”
裴澍言点头:“好。”
徐洛闻转身走了。
裴澍言靠着车门站着,点一根烟,抽了两口,便夹在手里任它自燃。
徐洛闻推开家门,阿黄依旧躺在原地,眼睛不知被谁合上了,身下的血迹已经凝固,那么深的红色,刺得眼睛又酸又胀。
徐洛闻强忍泪意,屈膝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阿黄僵冷的身体抱起来,站起来往浴室走。
轻轻地把阿黄放进浴缸,取下花洒,打开水龙头,调好水温,小心地冲洗阿黄的身体。
红色的血水汩汩流淌。
眼泪终于忍不住,默默流下来。
直到不再有血水流出,徐洛闻关掉水龙头,把阿黄抱起来放在洗手台上,用吹风机把它的身体吹干。棕黄的毛发蓬松起来,它安静地躺在那里,就像是睡着了。徐洛闻把它抱起来,低头蹭了蹭它的脑袋,哑声呢喃:“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抱着阿黄回了卧室,徐洛闻找了一条新床单把阿黄包起来,换衣服的时候头猛地一晕,他差点倒在地上,摸了摸额头,烫得厉害,他发烧了。
换好衣服,抱着阿黄出门。
坐电梯到停车场,走到裴澍言车前,扫一眼地上的烟头,说:“走吧。”
徐洛闻坐进副驾。
裴澍言看一眼他怀里的阿黄,低声说:“对不起。”
徐洛闻没应声。
汽车发动,驶出停车场,驶进黑色雨夜。
一路上,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
到了别墅,徐洛闻开门进去,开灯,然后径直朝杂物间走去,不一会儿,拿着一把铁锨出来。
路过裴澍言身边时,徐洛闻说了句“别跟着我”,然后径自向门外走去。
郊外的雨似乎比市区更大些,淋得徐洛闻几乎睁不开眼。
他走到湖边,把阿黄放到地上,看一眼远处黑的山,开始用铁锨挖坑。
他挖了个一米深的坑,然后把铁锨丢到一边,把阿黄抱过来,用床单把它整个包裹住,又抱了它一会儿,才把它放进坑底,一捧土一捧土地把坑填起来。
坑平了,徐洛闻在大雨里静静地跪坐了一会儿,他想要站起来,但是头晕得厉害,双腿一点力都使不上,伸手把铁锨够过来,支在地上借力,刚挣扎着站起来一点,眼前倏地一黑,昏倒在雨里。
裴澍言一直站在落地窗前注视着他,见他骤然倒地,立即冲出去,奔到徐洛闻身边,把人抱起来跑回房子里,快步走进卧室,一脚踢开浴室的门,小心翼翼地把人放进浴缸里,剥掉层层湿衣,用温度适中的热水在他全身浇了一遍,拽一条浴巾把人裹着捞出来,抱到床上,从头到脚仔细擦干,裸着身子塞进被子里,又跑出去找水找药,喂他吃下去,这才松口气,意识到自己浑身湿透,动手脱干净,随便擦一擦,打开衣柜,找了一件t恤一条长裤当睡衣穿上,走到窗边拉上窗帘,关灯上床,掀开被角躺进被窝里,一手扶起徐洛闻的头,另一手从他颈下穿过去,让他枕着自己肩膀,然后把人侧翻过来,半趴着压着自己的半边身子,双手把人抱在怀里,充实了整个怀抱,就像以前一样。
裴澍言终于心满意足。
他侧过头,轻吻一下徐洛闻滚烫的额头。
一滴泪悄然落下来。
第62章
夜里,裴澍言起来好几次,给徐洛闻擦身喂水,直到晨曦时分,高热退下去,但人还昏睡着,裴澍言找身衣服给他穿上,这才抱着他安稳睡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裴澍言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高质的睡眠。
怀抱空虚,睁开眼,搂了一夜的人没了踪迹。
裴澍言蓦地生出错觉,仿佛昨夜种种只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房门突然被推开,徐洛闻探进半边身子:“你醒了?”
裴澍言坐起来,怔愣地看着他。
“起床洗漱吧,”徐洛闻说,“早饭马上好了。”
不等裴澍言应声,徐洛闻便关门出去了。
裴澍言后知后觉地对着空气说了声“好”,起床去洗漱,两分钟搞定,去到厨房,看见餐桌上丰盛的早餐,有一瞬恍惚,好像回到了从前。他抬头看向准备早餐的人,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感觉到怀中人蓦地僵硬,他心下苦涩,却没松手,微微哑着嗓子说:“以前我做早餐的时候,你总会像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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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后面抱住我,我嘴上嫌你碍手碍脚,其实心里很享受你这样抱着我,每当你这样抱着我的时候,我都觉得很幸福,无与伦比地幸福。”
徐洛闻不想回忆过去,但裴澍言的话将他硬拉进回忆里。过去的甜蜜现在想来却全变成了苦涩,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划拉着皮肉,不会流血,却会痛。他蓦然想起曾在微博小号上发过的一句话:所有回不去的良辰美景,都是举世无双的好时光。那些好时光,于徐洛闻来说依旧是好时光,于裴澍言来说却变成了裹着蜜糖的砒霜,在不停地折磨他,荼毒他,让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越来越疯狂。徐洛闻想救他,却不知道怎么救。或者说,他知道裴澍言想要什么,但他给不了。
徐洛闻掰开环在腰上的手,低声说:“吃饭吧。”
怀里的人走了,裴澍言怔怔地站了一会儿,走到餐桌前坐下,随口问:“哪来的食材?”
徐洛闻说:“白郎送来的。”
裴澍言沉默片刻,问:“他对你好吗?”
徐洛闻“嗯”了一声,再次说:“吃饭吧。”
裴澍言看着他,又问:“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
徐洛闻垂着眼睛,声线轻淡:“我不恨你,从来没有。”他抬头,“我现在喉咙很难受,别跟我说话,行吗?吃饭吧。”
裴澍言不再说话。
沉默地吃完早饭,徐洛闻问:“这三天,你想让我做什么?”
裴澍言说:“什么都不用做,陪在我身边就好。”
徐洛闻看一眼窗外,阳光灿烂。
他说:“出去晒晒太阳吧。”
裴澍言说:“好。”
于是冲两杯咖啡,一人端一杯,去了湖心亭。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湖水暴涨,还差半米就要漫上木桥。
微风吹来,水波荡漾,空气清新,沁人心脾。
远处的山上大片枯黄,分外萧瑟,让人怀念夏天时的漫山青翠。
裴澍言远眺片刻,将视线投在对面的人身上,说:“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想问什么就问吧,我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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