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童
作者:贾浪仙
一介妓馆红倌百灵,好容易钓到的金龟婿,跟沈越见了一面就被揭穿嘴脸,前功尽弃了。为了尽快争取自由身,这位小倌充分发挥得天独厚抖m气质,找上沈越家门谈条件最后成功把自己卖了。本打着小算盘找个人家是为下半生安稳过日子,没想进了门还要从0做起(这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数字0而已……)于是,百灵开始了【改名沈鲤→学账房业务→成功当上秘书→终于嫁入沈府(?)→成为私人管家→沦为搓澡工→最后沈越】的重生之路宏图大志瞎扯淡,动了真情都作废。其实别看沈鲤惨,沈越更惨。好端端替友除害,最后不但屁颠屁颠把害带回家,还从母胎级骨灰直男摇身一跃,成为为日常涂满马赛克之朝廷栋梁替友除害反倒引火烧身跳入爱河开启新世界【攻】金盆洗手可惜遇人不淑又干回老本行【受】本文脑洞不靠谱但坚持1v1。珍爱生命,拒绝n。s:很期待写到结局~内容标签:情有独钟近水楼台相爱相杀励志人生
狡童 分卷阅读1
第1章第1章
时已三更,漏断人静。夜幕如一袭黑毯,直绵延至街道尽头。唯有一处楼宇,华灯璀璨,悄寂乌漆的大地凭添一颗闪耀明星。
楼宇不过三层,上面二层,晕黄灯火自窗幔透出,继续往下,只见一紫檀木底镶金大匾,匾上行楷飘逸灵动。进入店面,大堂金碧,正中二根顶梁大柱,其上有镂牡丹娇艳欲滴,四周墙面更是无数凤凰振翅盘旋,大臂粗细的蜜烛上火苗妖娆,流光溢之外,脉脉郁金香气萦绕鼻尖,浓郁却不刺鼻。
此楼便是举国名噪的天上人间,世人皆知的快活去处蓬门为君开。
此时,内堂座无虚席,环绕内堂的二三楼走廊,更是人人扶栏倾身眺望,环视一周,竟无半处空缺,一室人满为患,却不闻人语,只有一嗓天籁在空中作无形回旋。
所有人目不转睛,直视院中舞台,只见上有一树桩,饰以袅袅绿幔,竟是一树‘万条垂下绿丝绦’,一歌者身姿纤长,窈窕曼妙,犹抱柳木半遮面,那天籁歌声,正是自他口中吟出,只听他唱道:
杯中酒、和泪酌,心间事、对伊道,似长亭折柳赠柔条。从今虚度可怜宵,奈离愁不了,哥哥!
一声‘哥哥’,凄厉哀艳,竟唤得台下无数捧心怜爱,紧接着,却听歌者语调一转:
你、休有上梢没下梢。
明明是谴责,却让歌者唱得摧心挠肝,叫人怎舍得下这般美娇娘。
红衣歌者声,东座西邻悄无言,唯听得台下一两声啜泣,直到歌者整顿衣裳起敛容,袅袅自树后步出,往台下略一鞠躬,众人才恍然大悟:
一曲竟就此终了了!
掌声裂帛般暴动,紧接着叫好声一片,顷刻如雷震耳,好几名礼相公游走台下,均不过才走几步,红绡缠头就堆满了篮筐,有些观众甚是激动,生怕未能及时献上心意,竟将礼直直往台上掷去。
歌者似早已习惯,莲步轻挪,稍稍退后,待得片刻,一龟公上台对其耳语,红衣歌者点点头,再次往台下盈盈一鞠,旋即转身离去,回眸瞬间,粲然一笑,竟是万般风情,台下即刻倾倒一片,只听叫唤声此起彼伏:
百灵!
百灵!
百灵!
……
在这乱纷纷似蜂酿蜜,急攘攘如蝇争血的一片躁动之中,台下有一玄衣男子,神色冷淡,只见他直视着舞台,似在思索,一双眸子乌亮,此刻的目不转睛,平添一股无名的执着深情。
不过寅时,窗外雨点淅淅沥沥。百灵从小憩中醒来,果然心上挂了事,人便警醒一些。随手调亮了油灯,百灵起身正欲下床,屋外一人即时入房服侍。
“才送走客人,床被都还没捂热,公子怎么就醒了?!时辰还早,再睡片刻也不耽误事。”服侍小倌劝道。
“不可。”百灵私下向来话少。
沙鸥清楚眼前公子的性子,无奈叹一口气,转而退出,片刻后端进一银盆,倒一盅才放温的洗漱茶水,递予百灵。
百灵就着沙鸥端好的杯子,含了口茶水,仰头漱口时扫了一眼眼前的人。沙鸥本就机灵,难得师傅看自己一眼,眉眼立刻弯弯,煞是好看。
百灵有些许怔忡。
沙鸥跟着百灵已有两年,是百灵进‘蓬门为君开’以来唯一一个亲自从贩子市场带回的孩子。想当初,看中的就是这双眼。只是当时这双眼中写满了懵懂无助,但其中的清澈与灵动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或许正是物以类聚吧,百灵沙鸥,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多少有些相似,这或许也是向来懒理琐事的百灵会出手买下这孩子的缘故了。当年在万众瞩目中,蓬门为君开首届花魁的得主,竟然是百灵这种一身恬淡安然气息的角儿,当晚百灵便被冠以白莲美号。处在‘蓬门为君开’这般泥潭里,一张干净恬淡的脸,反倒更能激起客人们的猥亵的欲望。
“公子?公子?”见师傅不应,沙鸥只好对着百灵涣散的眼神摆了摆手。“公子,别出神了,卯时左右秦爷便会到灵光刹,您可不能误了事。”
听到秦爷二字,百灵猛然回神。沙鸥果然机灵,看师傅不在状态果断拧了毛巾主动给师傅擦脸,期间还不停唠叨打听到的秦爷出行详细。
百灵不禁叹一声。这娃娃纵然有再多跟自己的相似,但多话这一点,却是与自己截然相反的。
南越是仅次于京都的第二大城市,地势开阔平坦,濒临出海口的地理优势,使得南越当之无愧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航运大城。南越城各方面确实繁荣,但寺庙却只有一座,那便是灵光刹。对于这唯一的一座庙宇,选址当然也是煞苦心建在桃花山山顶。虽说山顶,但对于童年在群山环绕的扬州生活过几年的百灵而言,桃花山不过一座小土堆。
今年季候好,不过阳春三月,寺外桃花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开了个热闹。加上初一缘故,卯时未到,前来寺里上香的人就已经络绎不绝,烟雾缭绕仿若仙境。
百灵虽然长得恬淡,但蓬门为君开出身,打扮香艳已成习惯。只是今日脂粉淡薄,眉眼间艳情褪却,取而代之的是低垂的眼睑也挡不住的虔诚。今日前往寺庙,邂逅秦爷是一个,但还有一个更不可说的,是百灵三年以来的坚持。
沙鸥在成为红倌之前得以踏出‘蓬门为君开’大门,还得感谢靠上了师傅百灵这棵大树。虽名义上是师徒关系,但二人年龄差距不过五岁,只是优伶这一行都讲究品相,吃的就是青春饭,倌儿还红着呢就要着手培养接班人了。师徒间多少有点竞争关系,沙鸥虽单纯,但这两年蓬门为君开的明争暗斗也算让见识了人心叵测。
只是,不知道为何,与师傅百灵之间,从未有过如此对峙。师徒和谐是难得好事,但也一度让沙鸥怀疑自己是否没太没出息。直到渐渐明白,师傅有着不为人知的能耐。铲除身边对手,除了明争暗斗,若说还有第三种方式,想必便是自己这种了让对手在浑然不知中虔服。沙鸥也曾奇怪,觉悟之后,对师傅敬而远之的念头纹丝未动,反倒升起更多的仰慕。
沙鸥心里有事,不留神撞在了突然停住的百灵身上。所幸百灵衣着柔软,沙鸥没觉得疼,赶紧抬头看师傅。百灵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朝前方行礼。沙鸥才看见,与师傅相熟的僧人原来早已备好的香火等候在内院门前。
百灵接过香火,打赏了僧人,回身从沙鸥手中接过牲品,便径直进了内院。已经熟悉师傅习惯的沙鸥乖乖在门外等候。
相比起前院的热闹,这内院显得冷落,但百灵要的便是这样一份静谧。曲曲折折进入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子,里面没有大厅,有的只是一间间小房间。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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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门熟路,走至拐角,右转第二间,在门口静默了会儿,才从里衣中掏出荷包,往荷包里搜寻了好一会儿,才从里边摸出一把极细巧的钥匙,开门,进房。
这座祭拜小殿会有人定期打扫,神龛上的牌位并未沾染太多灰尘。
百灵神情肃穆,稽首三回,方才起身,手边是交待主持准备妥当的东西。四盆清水,百灵依次在三个银盆里仔仔细细洗干净手,取过帕子擦干,才拾起放置在玉碗旁的手巾,浸湿,拧干,转身,郑重为供奉台上唯一的一块牌位仔细擦拭。
一切结束,百灵从房里出来。瞧天色估摸已过了卯时,一改往日的从容,快步向前院走去。
走到财神殿,阶梯还没迈完,隔着人群百灵还是一眼找准了秦爷,男人正跪坐在蒲团上参拜。百灵思忖了会儿,并未上前打搅,静候在殿外。
“公子,站里边一些,外面太阳晒着呢,人也多,挨挤。”沙鸥看师傅站得辛苦,好心相劝。
百灵摆摆手,沙鸥眼珠一转,旋即了然师傅的用意,朝里望了眼虔诚跪拜的秦爷,狡黠笑了。
人群熙攘,但百灵一身明艳,身姿挺拔,单单站着就足够出,不时有男女老少投来欣赏目光,百灵不回避,也不漠视,而是报之以微微一笑,所谓巧笑倩兮,也不过如此吧。哎,明明什么都没做,师傅却总能这么轻易吸引人驻足。沙鸥不禁慨叹。
留意到秦爷插好香准备离开,百灵才移步殿门旁。秦爷一转眼就注意到了门口对着自己微笑的人,迈步上前,执起百灵双手,慨叹到:“一切都妥了,全靠有你啊。”
百灵轻轻把手抽出,眸光流动,暗示秦爷周遭好奇目光在不断积聚。
秦爷抚掌顿悟,这一年来,百灵的细心总是令他动容。正要示意百灵挪步僻静处说话,沙鸥突然横插进二人之间,对着百灵抱怨道:“方才方丈请咱们进殿里歇息,你却偏说‘这儿秦爷好找’,瞧瞧,现在晒得一脸汗珠子!”话毕,掏了汗巾踮起脚替百灵擦拭干净。
果然,秦爷眼里的动容加深,柔声向百灵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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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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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灵低了眉眼,答非所问:“刚到,见秦爷您上着香,就一直等着了。”百灵余光捕捉到男人心疼的表情,心底倒是有些好笑,果然自己相得准,这人心软,要想爬出火坑,日后还能图个安稳,眼前这位金主是不二人选。转眼掠过沙鸥,小家伙正对着自己,笑得一脸得意,百灵没有理会,不动声色回眼神。
二人步下阶梯,不少百灵方才吸引的目光继续追寻,百灵一身打扮便透露了身份,而秦爷又是南越小有名气的富商,二人的结合,引起身后人的低声议论。秦爷留意到身后的探讨,有些难为情。百灵暗暗拉了拉秦爷衣袖,示意加快脚步,而心底却得意于自己又引发了一次与秦爷的饭后话题。
下了山,沙鸥被吩咐坐自家马车回去,而百灵则乘上秦爷的车,绕进东三街的思茗轩,那儿是二人约会的常地。
在包房落座,秦爷才问起一直纳闷着的问题:“怎么今儿个到寺庙来寻我?”
百灵提壶,给秦爷沏茶,简单的一个动作却是优雅动人,一方面得益于百灵生得赏心悦目的一双巧手,另一方面则是蓬门为君开自小的训练。‘蓬门为君开’对小倌训练极其严格,大到举止,小到眼角眉梢的情态,都有一套审美标准。因而,作为男馆,‘蓬门为君开’不仅在南越首屈一指,名气更远传京都,不少京都大亨,都曾慕名前来,专下南越,觅一回优伶邂逅。
不多不少,茶水沏了七分满,百灵端起瓷杯放好在秦爷面前,才回道:“前些日子听闻秦爷初五便要举家迁往京都,等了几天也不见秦爷过来,百灵自作主张,只想在您离开前特意来见一面。”说罢,眼眸低垂,楚楚惹人怜。
明明是这么不轻不重的几句话,却着实戳中了秦爷心窝。说实话,当初要不是百灵牵线搭桥,自己能够结识滕王并得到赏识,从一名普通商人一跃成为众人欣的皇商,不啻于做梦。
而在后来,发现三弟做假账,私下转移家产,向来老实且重情的秦爷顿时慌了手脚,深夜烂醉街头让百灵给领了回去,苦无处诉,遇了百灵好似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股脑儿倾吐出来,而百灵得知原委,还给六神无主的自己出谋划策。
蓬门为君开的残酷,百灵要强,多苦都宁愿自己咽,不会透露一点风声,但秦爷多少耳闻一些。所以在做出迁家决定时,不是没有考虑到带走百灵,离开炼狱。只是自己以老实闻名,迁家时竟然带上一名小倌,而且还是南越城最负盛名的红倌,让世人作何感想?
一时难为,迟迟拿不定主意,便连见面都搁下了。
百灵见秦爷不语,幽幽道:“除了见秦爷一面,其实百灵还有一事相告。”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份文书,推至秦爷面前。
“京都会计司李鸣宇大人,别无他好,只对银子钟情。李大人与南越彭县令交好,而小人恰与彭大人有些交情,便托他卖个人情。李大人。您到了那边,把这封信送过去,关系通了,您在那边也好过些,”顿了顿,才继续道:“您一切妥帖,百灵也就宽心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爷猛然起身,双拳握紧,突然砸在桌上,茶水四溅。
百灵着实被吓到了,惊愕抬头,只见秦爷深深吸了口气,看似下了什么决心。片刻,长嘘一口气,郑重握起百灵双手,沉声道:“都说商人重利不重义,我秦某自踏入商场,便决心要破这一规矩。”
百灵抬头,赫然看见秦爷眼中热泪滚动。百灵不过演一场戏,万万没想到真有人被感动了,自认早已失去悲悯的心,似乎动了一下。只听秦爷继续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好听的话你上哪儿都能听,我更想为你做点什么。”
百灵感觉手被握得更紧了,也感觉到秦爷不仅声音颤,连手也在发颤,接下来一句,虽在百灵算计之中,但真正传入耳膜,饶是百灵阅人无数,在听到这一句时,百灵还是怔忡了。
我带你走!
自己过去日日的盼望,真正摆在自己面前,却恍如异世,不甚真实。
见百灵久久不答,眼前人难得的失态让秦爷慌了神,以为自己会错了意,忙问:“百灵公子,你不愿意?”
百灵猛地被拉回现实,赶忙辩解:“不,百灵本想着不给秦爷添麻烦……”话还未完,就让秦爷抢了话去:“你我之间还拘什么礼……”
剩下的,秦爷说了什么,百灵听不进去了。
多少个日夜为止可以不眠不休为之花心思的东西,一朝真成了真,却觉得不甚真实。痛苦持续了太久,或许,痛苦才是百灵认为自己的正常状态了。
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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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中进店用餐,到这一刻得到确切答复,窗外,已是点点残阳,屋内所有器具却都被镀上晚霞余晖。
无论如何,一些不幸,终于要落幕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我的第一个故事。
新人写作,肯定存在很多问题,昨天到河山阁主的建议,反映段落之间太密。回来检查发现确实有碍阅读,便把前面十几章全部编辑一遍。
举这个事例,是真心希望并鼓励我的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多多发表意见。我会努力改进,努力呈现出更有质量的故事。
最后,写的故事能够有人喜欢,真的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谢谢大家厚爱~
补上一段,鲤儿没想到的是,跟沈越初见比自己理所当然认为的要更早。
第2章第2章
好雨知时节。
昨晚一场春雨,百灵隔着帘子都感受到了凉意。挑开窗帘,凉气扑面而来,清晨的街道人烟稀少,马车疾驰,却没有带起灰尘。
车马在‘蓬门为君开’门口打住,小厮挑开车帘,百灵下了车。虽说上午是‘蓬门为君开’的休息时间,不开放营业,但起码留几个龟公看门,今天奇怪,大门紧闭便罢了,以往没带沙鸥出门,回来他也会第一时间候在门口。
种种不寻常,答案只有一种可能。只是这一次,罚的是谁?
百灵面不改色,径直往后院炭房走去。
离炭房还有一段路,就已经听到了皮鞭鞭笞在肉体上的声音,看来这次被抽打的人犯的错不轻,一鞭未完,另一鞭又扎扎实实落在了皮肉上。
这里的小倌,进‘‘蓬门为君开’’多身不由己,要么家道中落,被人整蛊至此,要么就是从人贩子手中买进。堂堂男儿,有谁会愿意在别人身下承欢。
然而‘蓬门为君开’至今没有跑过任何一名小倌,并非没人尝试过逃跑,而是,这‘蓬门为君开’的郑鸨头不一般,一来惩罚逃跑小倌的手段极为残忍,为杀鸡儆猴,还号令全员围观;二来郑鸨头勾结官宦,在南越城中眼线遍布,小倌就算足够能耐,跑出了‘蓬门为君开’,但若想逃出城门,不啻于登天。渐渐地,院里的小倌明白了:哪怕逃出院子,只要待在城里,迟早有被抓回的一天;一旦被抓,等待自己的,定是恨不得从未降生的残虐。
炭房作为惩罚之地,上演的净是些不愉快的事,百灵素来厌恶此地。但纵有千般抗拒,即便自己身为红倌,‘蓬门为君开’的规矩也违不得,还是得挪步前往。
逼仄的屋里,空气凝重潮湿,才一进去便觉窒息一般。所有人按身份等级站开,虽是上百号人,竟井然有序。愈靠近屋子中心,炭火味愈浓重,百灵难得皱了眉,听闻动静的人纷纷回头,看向来着,全场唯一在座的人,也投来好整以暇的目光。
百灵只余光扫了一眼被吊打的人,面色如深渊平静,径直走向郑鸨头跟前,小倌云雀抬眸挑衅了百灵一眼,继续伏在郑鸨头膝边为其按揉小腿。
明争暗斗在‘蓬门为君开’是家常便饭,百灵虽不知这次事情原委,但对于始作俑者,此刻多少了然。却见百灵面色如常,步态依旧轻盈,绕至躺椅后。
手如柔荑,其上肤胜凝脂,轻轻搭在郑鸨头肩上,五指如玉,纤白修长。郑鸨头只斜蔑了一眼,在道道鞭声中,在众人瞩目中,握住了百灵的手把玩。手感一如既往的好,郑鸨头不由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摆了摆手,底下的云雀便悻悻退了下去。百灵总算绕至椅前,正要蹲下,却被郑鸨头拉住。
百灵会意,抱起郑鸨头双腿,虽只是一双腿,却肥厚圆滚,也不知郑鸨头是否暗自使了力刁难,百灵只觉得,这简单的挪动几乎要耗尽自己气力。脸上却依旧云淡风轻,在鸨头身边坐下,开始按捏。
郑鸨头似乎心情转好,示意打手停止用刑,环视了围观的一群人,目光最终停驻在百灵专注的侧脸上,郑鸨头伸手撩起百灵落下的一绺头发,只听他问道:“昨儿会见秦爷,怎么没带上沙鸥?”语调是一如既往的阴森,有如指甲抓刺在墙壁上的划响令人悚然。
屋里阴暗,吊盆的森森火光是唯一光源,郑鸨头的脸色在火光明灭中不甚清晰,但百灵却是闭着眼也能想见他说话时嘴脸,强按下自心底泛起的一股反胃。
然而郑鸨头到的回视,却是媚意盎然,百灵百灵,悦耳之谓,果然应答如莺歌燕语:“秦爷与我有要事相谈,我便支开了沙鸥。”
话毕,没有立刻听到郑鸨头回应,百灵却感受到手腕突地被捏紧,紧接着便是夹着酒气肉臊的一口臭气冲自己耳边呼出,只听这嗓音道:“鞭子都抽一上午了,沙鸥嘴里还是那几句话,真假我辨不清,你说怎么办?”
话里的威胁百灵似全然未觉,语调仍旧自在:“头儿惩处沙鸥,自有沙鸥该整治的错处。只是罚归罚,头儿也该替我想想。”说着回握住郑鸨头扣紧自己的手,低低娇声道,“我在这厮身上下了这么多银子,要是落下瘢痕,今后从他身上回来的养老钱可要大打折扣了。当然,规矩坏不得,只是我自有更好的罚法,头儿日理万机,这点小事交给我就是了。”
百灵一边说,一边给郑鸨头揉腿,只是不知何时,百灵的手按上了要紧穴位。久经沙场如郑鸨头,还是几下就给百灵征服,接下来再无心惩处沙鸥,打了个响指,行刑的人会意,解开绳子放下了奄奄一息的沙鸥。郑鸨头由百灵搀扶着起了身,紧挨着一起走向门口。就要踏出房门,百灵回头,吩咐善后的龟公:“人不要带回我房里,先丢后院大缸泡着,回头我再处理。”
百灵在‘蓬门为君开’呆了十年,没有哪处角落不熟悉,所有去处都说不上喜欢,哪怕是自己的居所,也只能算上熟悉。但讨厌的去明确有两处,一处是炭房;另一处,便是郑鸨头的住处。没上牌匾,也没取任何名号,但作为‘蓬门为君开’的心脏,院里的人还是起了个称号‘回事厅’。
听着是办事的去处,而此时房内,纱帐飘渺,戏码落幕,气息却仍旧弥漫。
“你家小子胆儿可够肥。私下藏钱就该打死了,背地里还妄想买动恩客赎自个儿出去。只是,这小子终究太嫩,竟选了刘公做自己的摆渡人,呵呵。”郑鸨头笑声阴鸷,接着又道,“不过,攒了三千两银子,这小子是真有通天能耐?还是,你这即将赎身的师傅想把徒儿也携上?”
秦爷决定赎走自己,不过昨日才做的决定,还是私底下透露,郑鸨头怎么这么快就掌握消息了?饶是百灵平日再镇定,这下也不由得头脑发麻了。定了定神,才道:“秦爷跟我的交情,头儿您是知晓的,前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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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他将迁往京都,这几日也不见登门道别。我只得自作主张,昨儿过去见一面。未料,秦爷已经拿定主意要将我赎走了。”
“那秦爷可知道你的价钱?”这才是郑鸨头最关心的。
“秦爷的为人,南越城无人不晓,他既开口,想必也是有所准备了。”百灵叹息一声,继续道:“干这一行不是长久之计,再过几年,我也就不讨喜了。所以,我早些打算,买了沙鸥,看他也算乖巧,指望将来靠着他能吃口饭。不料,这小崽子只是脸上作晴,背地里却算计着怎么跑。”说到最后,百灵已是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