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贾浪仙
沈鲤:“……你当给狗取名啊”思索片刻,沈鲤决定道:“就叫‘九畹’吧。”
第35章第35章
自那次跟沈越吵架,沈摇情就安静了许多。沈鲤想,该是女孩子长大了,知道考虑未来去处了。
可沈摇情安静不要紧,要紧的是,遵循物质守恒原则,沈摇情的那份闹腾转移到沈疏桐身上去了。小姑娘见姑姑心情低落,不好烦扰,便改道去找别人麻烦。私塾带头捣蛋让塾师投诉已是小事,闹腾一点的,干过偷偷尾随亲爹上官府视察工作,曾躲在下人带酒出府的马车里,这倒霉熊孩子竟喝下小半坛甜酒,最后让人发现醉得不省人事送回来,人家养姑娘是琴棋书画样样通,而沈越女儿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屡教屡犯的情况下,沈家人无奈,尤其是下人,只得从严于律己做起,小厮出门前检查马车有没有藏人,丫鬟出门前确认没有混入大小姐扮的假人。可还是防不胜防,这不,奶娘才替她拾包袱上学堂,转身人就不见了。
沈鲤正在鹿柴接受沈越吩咐,就见奶娘气喘吁吁找来,道:“不好了,大小姐又不见了。”
“府里都找遍了?”两道男声,同一时间,异口同声,潜意识的默契让沈越沈鲤对视了一眼。
奶娘没心思注意这个,继续道:“这附近的院子刚刚都搜了一遍,还是不见人。”
正想着解决办法,突然听见甘霖叫道:“夫人!夫人!”两声,第二声尤为凄厉。沈越吓得立马冲出书房。
待沈鲤赶到暖阁,沈越已将抱起腹部高高隆起的田夫人,绕进屏风背后。沈鲤扫视房内一圈,只见妆台旁的椅子倒了,地上一滩呕吐物,旋即听甘霖交代道:“方才我拾碗碟,再回来就见夫人倒在地上,吐了一地。”
沈越没做他评,只着急道:“请刘大夫快来。”
甘霖应了,急急跑出。
“哎呀,这真是……那大小姐那边可怎么办……”身后奶娘哀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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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多点人去找!回头必须教训她一顿了。”沈越满口焦虑。
沈鲤略微思索,道:“爷,官府里的事中午再办也不迟,我跟着他们一起找找先吧。”
“好。”
几乎发动了每个院的下人,搜索了半个多时辰,还是没找着沈疏桐踪影。沈鲤直觉人多半不在府里了,便交代一同寻找的引章道:“我出府看看。”说罢便跑去马厩牵马。
上午时分,街市一派热闹,沈鲤的快马不能施展拳脚,只得放慢马速,仔细搜索每张面孔,三条最繁华的街道都搜遍了,还是一无所获。大冬天的,沈鲤却出了满额头的汗,也不知是跑出来的还是焦急出来的,叹一口气,凝神思索,确定几个沈疏桐可能出现的地方,再次驾马过去。
首先去的是‘尘香尽’,一处尼姑庵。沈府在这里捐了不少香火钱,不时还会请庵中师傅做法,老尼过来时往往携了弟子,与疏桐年岁相仿,孩子们便玩在一块。果然,距‘尘香尽’还有一段距离就见庙庵门口站着几个小尼,纷纷往庙门里张望,突然又蹦跳着冲出一伙孩子。沈鲤眼尖,赫然发现一身鹅黄衣裳的沈疏桐,便喊道:“疏桐!”
沈疏桐闻言回头,见着是沈鲤,非但没有被叫住,反而叉了腰道:“是爹爹派你来的吧。我不要回去!”
沈鲤驾马缓步上前,无奈道:“什么事让你不愿意回去。”
“我不要跟那个老头子念书,又老又迂腐!”
沈鲤下马,道:“那等回去了让你爹爹给你换。”
沈疏桐一脸不屑,道:“爹爹不会同意的,陈老头已经教了家里三代人了,连爹爹都敬他。”见沈鲤越来越靠近,沈疏桐提了提裙摆,狡黠道:“鲤哥哥你陪我玩个游戏吧,你赢了我就跟你回去。”
沈鲤实在无奈,可又不忍心当着众小孩的面训斥这个眼如点漆的漂亮女娃娃,只得讲道理:“方才你大娘病倒了,你爹爹忙着照顾,官府里的事情我得多替你父亲担着,这次真的没空,下回再陪你玩好不好。”
沈疏桐长得虽然高挑,但心性却仍是十岁小孩子该有的任性,只见她一跺脚,怒道:“不要,你不陪我玩那我就不回去。”
沈鲤这下着急了,出手去抓,不了小姑娘一个后退让人给跑了,见沈鲤追上来,号令道:“给我拦住他。”
话毕,沈鲤就让一群小尼姑给牵住,好容易甩开,沈疏桐早跑远了。沈鲤按着她跑走的方向追,转了几处街道,才再次见着这一身鹅黄的身影。这下沈鲤不敢出声,欲悄声将人逮住捆回家去。只剩数步之遥了,那姑娘突然脑袋一转,看向街市对面,原来是个捏糖人的小摊,小姑娘步子一转,欢欢喜喜蹦过去。
一匹骏马如风飞驰,突然拦路冲出一个女孩,马上之人急急勒住缰绳,可惜距离太近,马匹已来不及减速,眼见得那小姑娘将要命丧马蹄之下,却突然冲出一个大人,将女孩往前一推,生生挨下马蹄。
沈疏桐迈开脚步才发现一匹骏马飞奔至顶,恐惧还没来得及传遍四肢百骸,就突的让一股猛力推开数米,跌到在地。再抬头时,只见方才那个糖人摊子已让一道白影撞散,伴随着极猛烈的‘嘭’一声。
沈疏桐堪堪爬起,待看清了那撞在台阶上的白衫人,不由‘哇’一声咆哮,跌着跑着冲向倒地的人。
沈鲤只感到身上挨了两记重拳,接着整个人就腾空了,之后脑袋一片混沌,待意识回流,先是听到女孩撕心裂肺的啼哭,接着视线慢慢能够聚焦,就见上方小姑娘熟悉的脸,沈鲤抚了抚女孩的脸蛋,再看看自己身上,并未见血,想着没事,挣扎着撑起身子,腿部正要发力,突然一道剧痛自右小腿传至大脑,沈鲤‘啊呀’一声,整个人倒回地上。
再次睁眼,眼前是熟悉的雕栏画柱,环顾周遭,引章就在桌上拾掇着什么,沈鲤出声呼唤,才发现不知多久没开口,喊出的竟然是气声。不过引章还是立刻察觉动静,丢下手上东西就冲上前来。
“公子!”
沈鲤点点头,当应答,本想要起身,右小腿传来碎裂似的剧痛。
引章连忙按住人,着急道:“公子别动,你右腿折了,好好躺着静养。”
方才一动,痛得更剧烈了,沈鲤咬牙道:“难怪……我就说怎么痛得这么……振奋人心。”打量四周,可惜窗户都让捂严实了,沈鲤遂问:“什么时辰了?”
“还是下午。”
“我怎么回来的?”沈鲤还是不习惯仰躺着看引章一张姣好的脸只剩鼻孔,还是挣扎着爬起来,引章知道拗他不过,便取来几个枕头叠放在一起,好给沈鲤靠着。
“不巧,撞人的是二夫人胞弟,他正要上府找夫人,不想路上撞着公子了。”
“噢,好。”从来只听夫人归省娘家,千年难遇娘家人跑上夫家找人,自己不但碰上,还让人撞成骨折,这运气也没sei了。不过倒是奇怪,赶来找的是家姐又不是找死,大街上奔这么快作甚。可惜这问题问引章也得不到答案,沈鲤便没说出。突然发现暖阁冷清得打紧,平时倒也无所谓,可……毕竟自己受伤了嘛,而且还是为大小姐受的伤,好歹派个人送送临终关怀啊,遂问:“这里就你一个?”
引章垂下脸,似乎也失望,低声道:“公子是沈爷抱回来的,留了一会儿,后来说官府还有些事,就回去了。”
沈鲤点点头,沉默了。
“引章。”轻轻一声呼唤,似乎是红巾的声音,室内二人同时看向阁门,不看还好,这一看沈鲤吓得垂死病中惊坐起,要不是来人叫住,他真的就跪在地上了。
只听沈母道:“快别多礼,安生躺着。”
沈鲤还是坐直了身子,忙道:“老祖母,小伤而已,这外头天寒地冻,您亲自过来探望,让我怎么受得住?”
引章和红巾联手搬过躺椅,沈母拄着拐杖颤巍巍坐下了,责怪道:“这还小伤?方才我听凉生说了,当时惊险,要不是你,阿蛮可能就没命了。”老人家转而问引章,“大夫怎么说?”
引章道:“除了右边小腿骨折,背上还有四处瘀伤。”
沈母点头,转而问沈鲤:“我只听说腿折了,这瘀伤又是怎么来的?”
其实要不是引章提起,沈鲤几乎都要忽略身上那隐隐的疼痛了,毕竟腿上那伤实在酸爽过头,不想沈母担心,沈鲤遂轻描淡写:“应该是摔得时候撞着的吧。”沈鲤突然想起助自己腾空一臂之力的那两记马蹄,估计也有份。
沈母替沈鲤按了按被角,嘱托道:“你们年轻人可能不知其中厉害,这腿上骨头伤了,若不好好养,将来可有一辈子受的。我早年就是,骑马摔的,当时没大在意,可是呢,年纪上了,一到阴湿寒冷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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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筋、痛风样样来。”回头对引章道:“接下来让厨子多熬些田七骨头汤,喝上几个月,哦对,红巾,把东西拿来。”
红巾闻言双手捧上一大红包袱,沈母打开,却见一黑底黄棕斑点兽皮,拿出了替沈鲤双腿盖上,道:“这块豹皮绒毯,我原有一块,不透风,盖着着实暖和,前儿又得了一块,便拿过来给你,好生盖着,别落下毛病。”
沈鲤看着老人一双褶皱密布的手,细细替自己盖好被角,一时眼眶发酸,出手握住老人,郑重道:“老祖母放心,我一定保重好自己。”
老人笑得慈祥:“你这么说,我就放心点了。”
突然闻得一声低低的童声叫唤:“鲤哥哥。”
却见阁门口,沈摇情沈疏桐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沈母严肃道:“站着作甚,还不快道歉,看你淘气害了人。”
沈疏桐虽淘气,但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咬着唇挪着步子近前,道:“对不起,鲤哥哥……今后我不敢淘气了。”
沈母看小丫头认错态度诚恳,便对沈摇情道:“既然来了,那你就陪鲤哥儿说说话,我就先回去了。”
沈摇情答应了,沈鲤谢过沈母,目送老人在红巾搀扶下出去。
沈摇情看着沈鲤的腿,问道:“很疼吧?”
“还好,”沈鲤看一眼难得乖巧坐床边默默不出声的沈疏桐,出手抚了抚孩子脑袋,又问沈摇情:“最近你那边怎么样?还……还逼你吗?”
“甭提了,前两天,连二哥都来游说我了。”沈摇情一脸忿忿。
两个大人沉默,忽然稚嫩童音问起:“女孩子长大了一定要嫁人吗?”
沈鲤沈摇情同样眼神,对视一眼:沈疏桐竟然听懂了。
沈疏桐见两个大人一脸愣,道:“你们总不拿小孩子当回事,但其实,小孩子懂的要比你们想象中的多。姑姑不差劲,又不用担心嫁不出去,为什么还非要逼她嫁给不喜欢的人。”又瞟了二人一眼,嘟囔着道:“我也不是不喜欢念书,只是那老头子着实沉闷,好好一首《关雎》,那么美的景色他看不见,非要说是后妃之德。”
半晌,沈鲤才反应过来,本想说‘成人世界没那么多随心所欲’,但碍于沈摇情在场,再加沈疏桐虽自认自己不幼稚,但毕竟还是个孩子,这番道理,想必还是不能理解,只得作罢,转而问道:“既然不喜欢这位陈老先生的教导,那你喜欢怎样的呢?”
“我自己学就挺好。”闻言,沈鲤沈疏桐对视一眼,放下心来,果然,孩子终究是孩子。
突听门外一阵脚步声,沈鲤看向门外。竟是沈越,玉漱在一旁,手上抱着几个包裹。
第36章第36章
突听门外一阵脚步声,沈鲤看向门外。竟是沈越,玉漱在一旁,手上抱着几个包裹。
沈摇情见了来人,果然脸色沉下来,嘴上才问了好,就找了个托词告辞了。沈疏桐眼色雪亮,自然不会留继续在这里等着挨骂,忙跟着姑姑屁股走人。
沈越在方才沈母坐的榻上坐下,看向沈鲤的腿,可惜几层被子覆盖,也看不出究竟,便道:“刚打好石膏,这半个月你就别下床了。”
沈鲤第一反应就是推辞,可立马想沈越必然不答应,便道:“那这些天沈爷若有吩咐,就请交代引章,我再去处理。”
“不了,这几个月内子怀胎,你替我担了太多,现在情况稍缓,理应放你好好休息一段时日了。”沈鲤看沈越又替自己掖掖被角,直接怀疑自己多动症,连续三个人看望连续三个人都看不下去了要给自己盖被子,腹诽着,又听沈越低声叹道:“又是这条腿。”
沈鲤反映了半晌,才想明白沈越所言为何。四年前救落水的沈越,伤了右腿,留下一道五寸来长的狰狞疤痕;而今救沈越女儿,又是伤了同一只腿,沈鲤的手不自觉地在被窝里抚了抚右腿,就听沈越嘱咐道:“安心养病,骨伤多喝骨头汤,方才差玉漱去打包了一些煮汤药材,”回头道,“玉漱。”
玉漱上前应答,沈越道:“你跟引章交代一下药材用途。”
玉漱引章齐齐应答了退下。
沈越将人支开,室内只剩下二人。这是自那次不快之后,沈越沈鲤首次在水无月独处。久违的面对,沈鲤有些不习惯,想起方才的疑惑,便没话找话:“方才我听老祖母说,是二夫人胞弟,当时他马驾得急……”
“错都在他跟阿蛮,你不用替他辩护。”沈越打断道。
沈鲤黑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好奇,到底什么事儿,能让李公子都这么着急。”
沈越确实对沈鲤几乎满分的信任,只斟酌片刻,便道:“李家确实出了些不好的事,不过具体我还不清楚。”
难怪,也只有事关家族利益才会让一个富家公子都如此失了分寸吧。沉默片刻,沈鲤又道:“田夫人呢,上午可吓着人了,现在怎么样……”沈鲤见沈越额上突然爆出青筋,自知讲错话虽然不知道错在哪儿但还是乖乖闭了嘴。
蓦地,就见沈越伸了手,抓向自己,沈鲤躲无可躲,让他结实捏住了两颊,不痛,但沈鲤知道此刻自己一张嘴嘟成了鸭嘴。只见沈越靠近了,终于抬眼,一脸不耐,道:“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你都能关心个遍,”说罢放开了人,叹口气,无奈道,“能不能关心一下你自己。”
沈鲤:“??”这前言不搭后语,沈越这是怎么了,敢情自己只是踢坏了一条腿而沈越吓得坏了脑子?
只听沈越又道:“其他人你不好意思提,但我你总没必要客气吧。”
沈鲤实在听不明白,只得问道:“沈爷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我不明白。”
“我才听玉漱说,你借了引章银子。既然开支困难,怎不跟我说一声。”
“啊?”那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还是替沈越还愿导致的手头紧张,沈越怎么突然提起了,沈鲤疑惑道:“都是两个月前的事了,也就几日而已。”
“若不是你这次受伤,玉漱估计还不会跟我提你的难处,以后也是这样么,宁可找丫鬟借钱也不愿开口向我要。”沈越几乎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了。
以后,确实没以后了。毕竟再过一个月,就到了宁献王府进购布料的日子,而上次的一千两银子还有大半,短期内都不会缺银子花了。但沈鲤怕沈越忧心,便道:“好,以后我会说的。”
沈越冷笑一声:“从来你都是嘴上答应得好。算了,我跟沈超那边打过招呼了,以后每月你的例银升到二十两。”
沈鲤半是好笑半是心虚,连忙应道:“好,谢谢沈爷。”
沈越沉默,看了几眼沈鲤,似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决定说出口,只听他低声道:“你可想过终生大事?”
沈鲤愕然,旋即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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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笑道:“怎么沈爷,玩够了,现在终于到该摆脱的时候了?”
沈越急急辩解:“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叹了口气,接着又道,“怎么每次说起这个,你就格外不讲理了呢。”
呵呵,关乎至爱,你让我如何冷静。“若不是我有伤在身,沈爷还打算揍我一顿,是吗?”沈鲤歪了脑袋,玩味问道。
沈越突然倾身,一只手伸向沈鲤,这动作,不知是抱还是揍,只见他胸膛起伏,似在忍耐,又似在克制,许久,垂下手,却是拍拍沈鲤沈鲤肩膀,道:“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沈鲤呢喃着,莫名熟悉的对话。瞬间明白引章当时的感受了,沈鲤暗暗发誓,这辈子除非引章自愿离去,否则,自己再也不推开她,伤她的心。不过眼前的人,这辈子怕是不会有人能让他明白自己这种难受吧。
沈越看着沈鲤,平日的清亮的一双眸子此刻水痕隐隐,似开裂一地的碎玻璃,这番神情,沈越实在不忍心看,再按捺不住身体本能的冲动,倾身一把把人揽入怀中。
沈鲤游着神,突然背上一记猛力,就撞进一张熟悉的怀抱,往日分外眷恋的怀抱,此刻却只有满怀委屈的抗拒,遂拼尽全力挣脱出来。这一番挣扎,头上的簪子甩得松了脱落下来,沈鲤只觉得头上一松,顿时发丝倾卸了一身,乌黑柔顺,不输方才沈母送来的毯子,盖住自己,也覆上了沈越,像过去许多个日日夜夜那样。
引章进屋,瞧见的就是这番图景。
这一次,引章再不逃避,耗尽全身气力,打扰道:“我去吩咐厨房准备饭菜,沈爷可在这儿吃?”
沈越沈鲤闻言俱是一惊,沈越立马松了胳膊,沈鲤捡起簪子胡乱将头发盘起。
“不……不了。”沈越尴尬着起身,就要走出暖阁,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对沈鲤嘱咐道,“别只吃鱼,其他肉也吃些。”
沈鲤冷冷道:“谨听沈爷命令。”
休息了半月,再加上引章好吃好喝照顾着,沈鲤拄着拐杖勉强能下地了行走了。这几日沈越都没再入房探问,安慰也是托了玉漱带来。沈鲤在房中闷得百无聊赖,书都翻遍了,便只剩下发呆,引章看得担忧,除开干活,其余的时间都陪着沈鲤。引章深知公子虽然待人周全热情,但私底下却是个极少话的人,此刻更甚,除了吃饭,几乎就不见他张嘴了,便也不打扰,只是搬了小板凳,托了腮,陪公子数窗外飘雪。
今日一早竟然雪霁,难得晴朗天气,引章喜冲冲跑来对沈鲤道:“我一会儿上街,看给公子带点什么回来。”
沈鲤仍旧恹恹,有气无力道:“外头怪冷的,有什么好带。”
“有自然是最好,没有就当散心。”引章踏出屋门,又折返回窗前,对窗里的公子交代道:“等我回来噢。”
看着沈鲤点了头,引章才放心离去。
或许是引章预期太高,虽然停了雪,但外头寒气仍旧刺骨。街上除了三三两两早餐铺子,再无其他热闹可逛。引章满心失望,正打算折回府,突然肩上让人轻轻一拍,回头,却是个披了雪白狐皮斗篷的公子。引章打量着来人隐在宽大斗篷帽里面的脸,疑惑道:
“你是?”
时近正午,沈鲤仍旧没等到人回来。正打算回房歇息去,却见月拱门里出现了两道身影,一个是引章,另一个是……
沈鲤目不转睛,看着白斗篷走向自己,那身影越发熟悉。白斗篷留意到窗边的一抹目光,回看过去,继而朝沈鲤走去,沿途松动脖颈处绑带,低头摘下帽子。到达窗边时,恰好抬起一张脸。
竟是沙鸥!
沈鲤自己都能感受到眼睛瞪得极大,满腔不可置信,试探道:“沙鸥?……是你吗?”
来人没回话。
不过沈鲤不必再追问了,因为绽开的这张笑脸,太过熟悉。时隔多年,一如既往的暖意。只听他极自然地唤了一声:“师傅。”沈鲤忙道:“快进来坐。”
引章早已泡了茶,二人就在圆桌前挨着坐下。沈鲤疑惑:“引章说给我带惊喜,竟然带了你回来。你们事先有约?”
引章扑哧一笑,道:“说来也巧,街上压根没什么可看的,我正要回府,沙鸥公子就跟我打了招呼。怪我这记性,好一会儿才想起他就是当年离开南越前唯一拜访公子的人。”
沈鲤点点头,又对沙鸥道:“怎么……你……”
引章看出沈鲤的欲言又止,识相道:“二位先聊,我去厨房吩咐午饭。”说着带上门出去了。
沈鲤接道:“你跟的人也在苏州?”
沙鸥摇头,柔声答道:“在京城,现在刚巧路过苏州。”
“他做什么的?姓甚名啥?”
“他姓乌,做酒水生意的。”
沈鲤见他几乎一问一答不愿多说的样子,便不再探问。可突然想起这人在京城,沈鲤前后联系,遂问:“可是为了接近……”最后二个字,沈鲤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下。
沙鸥看了,笑笑,摇头道:“看开了,活在计较中,日子实在不好受。”
这些年,沈鲤不放心,一年还会送几次信到南越。而今年只回到一封回信,想必那之后沙鸥让人给赎出来了。沈鲤听他这么道,放下心来,又问:“可改回本名了?”
沙鸥一脸不可思议,却带着笑意,看着师傅,道:“以前在蓬门,师傅可从不关心我的事。突然好奇,这沈爷到底是施了什么样的法,让师傅彻底变了个样。”
提到沈越,沈鲤眼中的光就暗了暗,转而推推沙鸥,道:“方才的问题,你还没答我呢。”
“方、灵、修。”说罢,沙鸥还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下。
“好名字。”沈鲤赞道,却隐隐觉得熟悉,但高兴之下,却想不起来哪儿生的似曾相识之感。
沙鸥笑笑,又问:“最近日子可好?”
真巧,戳到沈鲤痛处,沈鲤避重就轻:“平日忙碌,哪来得及管日子如何。这几日受了伤,沈爷吩咐养着,才闲散下来。”
沙鸥却似乎只捕捉到师傅受伤的事实,忙问:“什么伤?伤哪儿了?可严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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