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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ceer
他知道,所有的解释都是徒劳,父母永远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们之间已经互相伤透了心。
阿河平静下来后才洗了脸回办公室。他根本没发现,刚刚厕所里还有别人在。
当晚,叶飒跑到阿河家上门谢罪,抱歉地跟阿河说,今天你妈妈给我打电话逼问,我实在没法瞒她,就把翔形婚的事儿照实说了。
阿河点点头:“我知道。”
“你生气吗?”叶飒可怜巴巴地瞅着他。
阿河笑笑,说:“来,转过来。”叶飒不知所措地转了个身,阿河照着屁股给了他一脚,直接蹬出了大门。
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能怎样呢?谁都无可奈何。自此,阿河的父母再没给他打过电话,阿河忐忑地给父亲打了几次,都被挂断了,便也对他们的态度心知肚明,不再去惹他们厌烦了。
直到过年前,阿河母亲突然惊慌失措地打来电话,说他爸爸中风住院了,让他赶紧回去,阿河吓得取消了全部计划,连夜坐飞机赶了回去。
第28章
阿河满心忐忑地到了家,发现父亲正在沙发上好端端地坐着,才明白过来自己被骗了。母亲看着他叹口气:“妈要不这么说,你今年过年又不回来了吧?”
确实是这样。
“不管怎样,好歹你也是我们儿子,过年得回家来看看啊。”父亲接过他的东西,语气闷闷地说。
阿河犹豫着进了屋,心情很复杂。有些埋怨,有些生气,更多的是愧疚,让父母担心的愧疚。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饭菜,都是他最喜欢的。一家人围着小圆桌坐下,默默地开始吃饭。母亲不住给阿河夹菜,夹着夹着,就不由地擦着眼泪,阿河只能低着头装作看不到。
父亲边看电视边随便聊着,不知不觉提起了阿河小时候的趣事,餐桌上的气氛开始缓解,三个人都轻松了一点。
“……你六岁的时候,你妈妈跟我都带毕业班,轮流上晚自习。有时候两个人同时去了,只能把你也带到学校。开始的时候怕你吵,就把你一个人扔在办公室里,给你个作业本自己画画玩,还记得吗?”
“嗯。”阿河点头,他当然记得。那是个崭新的作业本,散发着纸页的味道。他觉得自己画的不好看,可惜了这么好的纸张,就故意把每个图案都画的很小,一张纸上密密麻麻画了很多。
“人家的孩子都会撕纸到处扔,你连本子皮儿都不舍得弄皱。同事们都说你又乖又懂事。”父亲回忆着:“后来还把你带到过班级里,我上自习,你就在旁边坐着,那些哥哥姐姐都喜欢你……那届学生现在都有四十来岁了吧?”
“有了。前些天我在街上看到你们班那个班长了,带个十来岁的孩子跟我打招呼……”母亲自然地接过话茬。
“二十多年了啊……”两人感慨着。
“你上初中的时候参加运动会,把脚扭了,硬是没告诉我们,自己挺了好几天,我才发现你走路不对劲儿……到了医院,医生把我好好骂了一顿……”母亲回忆着。
“还有一次我们同事聚餐,我喝多了,你妈妈不在家,你自己连扶带拽把我带回家,又烧水又打扫的……当时你才十二岁。”
阿河默默听着,觉得有些温暖,又有些无奈。这些事情他全都记得。扭脚的时候是春季运动会,当时快要高考了,父母都忙得很,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们添麻烦,结果想不到肿得越来越严重。接喝醉的父亲回家,一路上,他几乎是背着父亲走的,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到家,他想给爸爸沏杯茶醒酒,自己烧了壶热水,倒的时候还不小心烫到了手。他以为父母早就忘掉了这些陈年旧事,没想到他们也都记得,提起来的时候又是自豪又是心疼。一个孩子为什么会一直懂事,除了因为他天性体贴善良,大概就是因为看到父母会为此而高兴吧。看到他们的神情,阿河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你越是懂事,我们就越担心你一个人在外边。像是去年,你自己做了那么大的手术,连说都不跟我们说一声……”母亲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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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埋怨,说起来就有些哽咽。
“妈……”
父亲捅捅母亲的胳膊:“你看你,本来挺高兴的,非要提这些……”
“嗯,不提了不提了。回来就好,多吃点……”母亲擦着眼泪强打起笑容。
阿河无言地吃着饭。他知道,父母咽下去的不只是这件事,还有别的事情。他们始终不能接受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可他也相信,他们自始至终都爱着他。
过年几天,阿河一直乖乖在家陪着父母,聊天,看电视。家里的气氛表面和谐,实际小心翼翼,每说一句话都如履薄冰,生怕提到了敏感的问题破坏了好不容易的天伦之乐。阿河想,就维持着这个假象吧,反正过完年他还要回去,何必非要惹父母不高兴呢。
初五早上,阿河睡了个懒觉,醒来时已经上午十点了。火车是傍晚时分,所以不用着急。阿河慢慢腾腾起身穿好衣服,发现父母都出门了,桌子上摆好了早餐。他洗漱完毕吃饭刷碗,然后开始拾东西。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东西都找不到了,行李包,衣服、手机,什么都找不到了。阿河纳闷,明明记得手机昨晚放在床头充电了,怎么找不到呢?父母又去哪里了呢?他想出门找一找,这才发现家门被反锁了。
阿河觉得自己的心跳猛地加快了。不是吧,开什么玩笑?这是被父母……软禁了吗?不可能,不会有这种事的。他在家里转了几圈,手机、电脑,所有能跟外界联系的东西都不知道哪里去了,阿河懵了。
正在这时,大门响了,父母走进来。阿河松了口气:“爸妈,你们去哪了?”
父母走进来,阿河这才发现,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又加上了一道铁栅栏,好像监狱。他觉得脸上的笑挂不住了:“你们干什么?”
父母不说话,在他对面坐下来。
“我的东西呢?”
他们互相看看,还是不说话。
阿河硬逼着自己冷静:“妈,把我东西给我吧,今天晚上要走呢……”
“阿河,你就听妈一句吧……别走了!”母亲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可是我……”阿河无力地辩解着,却说不出什么来。
“那个人已经结婚了!你就别再纠缠人家了!”
阿河还试图解释:“他结婚是假的……”
母亲痛心疾首:“只有你认为是假的!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人家已经打算好了,结婚生孩子,什么都不耽误,就在骗你一个人啊傻孩子!”
“妈,真的不是这样的……”
“阿河,你冷静点。我知道你觉得自己这是爱情,但是我跟你说,你不知道!”父亲企图跟他讲道理:“你这是心理疾病,我问了心理医生了,人家说是可以治疗的。”
阿河无言以对。
“你就听爸爸妈妈的,难道我们会害你吗?”
父亲如释重负般给他开脱:“我就说你小时候就那么懂事,怎么会大了反而不省心了,因为你生病了,但是你自己不知道!”
母亲拉着他的手:“阿河,心理医生说,只要用对了疗法,很快,一两个月就能治好的。你试试好不好?医生说,有保守的药物疗法,可以吃中药,或者什么……什么行为疗法,厌恶疗法什么的,很快你就好了。到时候你就发现,男人跟女人在一起结婚才是天经地义的,两个男人是反人道的,是变态的……”
“别这么说孩子,他不知道他生病……”父亲劝着母亲,也为阿河找托词。
阿河呆若木鸡,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抽回手,默默地回到自己房间。
“这就对了!”母亲以为他听从了,竟然很欣慰:“先别走了,啊?”
阿河在房间里五脊六兽地转了两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觉得异常憋闷,脑子里要炸了。他拿起自己小时候心爱的铜质小雕像走出去,两眼发红,当着父母的面狠狠地砸着门锁。
“啊……”母亲惊叫起来,两人同时上来制止他。
“放我出去……让我走……”阿河哑着嗓子,不知道自己是在愤怒,还是在哀求。
“阿河,求求你了……”母亲抱着他的胳膊哭。
父亲用尽全力从背后控制住他的双手:“他妈,快把东西拿下来,别让孩子弄伤自己……”
“爸……我真的没病……”阿河挣扎着喊,他的手不小心划过母亲的脸,铜雕像一下子将她的下巴磕青了一大块。
“阿河你冷静点……”父亲喊着,加大了力量。
阿河又是伤心又是内疚,一下子泄了力。他从未想过要伤害他们,他宁愿自己死掉。这两个正在极力控制他伤害他的人,是他的父母啊!是他们给了他生命,是他们养育他二十几年,是他在世界上至亲的人。他们爱他,这是毋庸置疑的,正因如此,他们的不理解才比全世界的歧视都更让阿河心痛。母亲抱住他哄着:“没事了没事了,好孩子,妈妈没事儿,你冷静点就好了……”
这时候,阿河真希望自己还没做手术,如果是那样的状态,这么激动地折腾一番肯定会昏过去,运气好了大概能当场死掉。可是现在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和正常人一样,不会轻易晕倒,可是现在这个状态,真是生不如死。
他们自以为是地为他好,用自己的方式爱着他,却是最让他伤心的方式。
阿河好像瞬间丧失了所有力气,没再抵抗,回到自己房间,只觉得全身瑟瑟发抖。他关着门,只听父母的声音从门外断断续续地传进来。
他们说,会好的,都会好的。他们说,治疗方法有很多种,药物、心理治疗也是有效的,可以先尝试,实在不行,还有电击疗法。他们说,你还小,不知道世道险恶,人家自己的人生路走的好好的,偏偏要把你带歪。他们说,人生的意义就是传宗接代,没有后代,就没有意义。
阿河觉得自己脑子里已经被无尽的愤怒和咆哮填满了。他一直在耳鸣,时而听得到父母的劝说,时而只能听到尖厉的划玻璃声。自己已经被世界上最该支持自己的人抛弃了,或者说,遭受了来自他们的伤害。他们是爱自己的,可是这爱敌不过偏见。阿河真的很恨自己,很想做点什么来发泄。他可以打碎玻璃,可以跳楼。可是他不想死,他不能死,他还有沈郁翔啊。翔在家里等他回去,他们就快拥有自己的孩子了,他们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可是他们还有幸福的时候啊!阿河眼前一片漆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用头撞着墙,他感受不到疼,他只想远远离开这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只想回到沈郁翔身边。
晚上,阿河试图趁父母睡着时悄悄离开,结果父母防着他,又引发了新一轮冲突。他对离开牢笼彻底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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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回到自己房间,锁上门。
他最爱最亲的父母,要求他去做电击疗法治疗原本无罪的性取向。他没有手机,没法跟外界联络,估计翔要急疯了吧。他会怎样想呢?是以为他出了意外设法找他,还是认为他放弃了,就此了断不再来打扰他?他会不会其实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呢?他会不会早就把他们之间的爱情当成了人生的负担呢?
种种不安和猜想几乎要把阿河折磨疯,他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干脆连卧室门也不出,接下去的两天滴水未进。他听到父母在门外哀求他出去,让他吃点东西,求他正常一点……可是他知道,自己永远也正常不了了。
直到第三天早上,阿河听到外面敲门的声音,有人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阿河的身体和心理本来都已经接近崩溃,突然分辨出了沈郁翔的声音。他觉得原本已经混沌的世界裂开了一道缝,有光射了进来。于是他跳起来打开门冲到客厅回应翔:“我在这儿……”
“阿河!阿河你在家吗?”
“我在呢……我被锁起来了……”
“你还好吗?”
哽咽到了喉咙,阿河说不出话来。父亲无声地将他拖回了屋子,锁上卧室门。外面的声音模糊起来,他听到父母在哭,他听到沈郁翔砸着门喊他,而他什么都无能为力。阿河朝窗口看了看,一拳打碎了玻璃,用碎玻璃狠狠朝自己手腕划下去。他感到整个世界越来越安静,直到他倒在了地上。
再醒来的时候,他在医院,床边是满脸焦灼的沈郁翔,看到他睁开眼睛,翔长出了一口气:“你醒了……”
阿河在两年内已经有三次在医院苏醒的经历,这个经历让人厌烦。他这才知道,是邻居看到有人气势汹汹砸他家门,还以为是什么坏人,就报了警。警察赶到时,正好父母发现他倒在房间里,着急忙慌地把他背出来。这回,父母想要隐瞒的所有事情都昭然天下了。他听完了事情经过,想象到自己被从家里弄出来时的困窘样子,觉得就好像被脱光了衣服在大庭广众下展览。自己的所有隐私、秘密、羞耻,全都成为了他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他闭上眼睛,恨不得现在死去算了。
沈郁翔温柔地用手指擦拭着阿河的脸:“我在呢。”
阿河爱他,可是这一刻,他却也恨他。如果没有遇到他,如果没有接受他,是不是这些可耻的经历都不用发生呢?他会平淡活到老,会家庭美满和和睦睦。可这是阿河自己的选择,他宁愿经历这一切就是为了跟翔在一起,那还有什么可恨的呢?爱都来不及。阿河把翔的手盖在自己眼睛上。他到底是来找自己了,他们还在一起,就比什么都好了。
等阿河恢复了体力,跟翔去派出所做笔录。他的父母在另一个房间,执意不肯见面。
年轻警察摸摸脑袋小声抱怨:“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他妈什么事儿,俩同性恋要私奔,闹的要死要活的……”
一个年长的警察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怎么说话呢?”
小警察不满地揉着肩膀:“本来就是!队长,你看这笔录,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吗?报警的邻居听说了都觉得臊得慌……哎呦,我错了错了……”
年长警察放开掰着下属胳膊的手,挥挥手把他轰走了,然后坐下来跟沈郁翔说:“他是个成人了,你再不放心,也应该采取点温和的方式,这回闹得天下皆知,你高兴了?”
沈郁翔摇摇头。
对方叹口气:“你父母囚禁你,肯定也是违法的,如果你追究,他们可能还要付刑事责任,你真的要追究吗?“
阿河也无力地摇摇头。
“你们这情况,其实在我们接警的案子里也不算少见。我对同性恋没有偏见,但是也不做评价。你们自己的行为对家里的伤害,希望你们自己能负起责任来。”他起身到走廊里跟同事说话。
沈郁翔一直紧握着阿河的双手,看着他几天内又瘦了一圈,又看他手腕上的绷带,不禁心疼得红了眼睛。
“嗨嗨嗨,别缠绵了哎。这是你父母拿来的东西,”警察走进来,拎着阿河的包,“他们不想见你,说,你要是走了,就别回来了。”
阿河接过自己的行李,看到里面的身份证和手机,默默点头。
“父母跟子女,可能有一时的误会,没有永远的仇恨。你们还年轻,再好好想想吧。将来他们老了,该给他们养老还是得尽责任。”
阿河没摇头也没点头。他已经决定,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临走的时候,警察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突然拍拍阿河的肩,说:“人生都不容易,别恨你父母。祝你们俩幸福。”
沈郁翔回头看着他笑得满脸灿烂:“一定的。”
第29章
因为被家里硬扣了三天,又没有手机联络,阿河回来时早就超过了假期,他到单位跟所长说父亲病危,算是给了个解释。所长看了他一会儿,说:“小江啊,你前年生病请长假,到档案室清闲了半年,刚回来做设计,今年又闹这么一出,你自己觉得合适吗?”
阿河连声道歉。
所长又随便对他的工作发了几句牢骚,最后说:“你们年轻人啊,观念总是跟我们这种单位不大一样。我们这儿又累,工资还低,有合适的机会呢,也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嘛。”他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好像隐含着别的意思。
阿河还在为自己无故旷工感到抱歉,除了一再道歉外,也没往深里多想。
等他从所长那里出来,回到大办公室的时候,在门外就听见里面正在发生冲突。有人正大声嚷嚷:“……又不关别人事儿,就别干涉人家私事了……”这声音是办公室里一个比阿河大十来岁的热心大姐,一向好打听别人的事,常要给他介绍女朋友的。
阿河听见副所长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那大姐又说:“这年头同性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还挺流行的呢……怕什么……”
刚听到“同性恋”这三个字,阿河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猛然想起自己之前在厕所跟母亲通电话时的情景,看来,大家是都知道了。
这么一想,他才反应过来,几个月来,大家对他的态度似乎确实有所改变。原来私下里勾肩搭背大大咧咧找他吃饭的两个男同事,现在总是找借口不和他一起了;实习的小姑娘最开始对他有些意思,也是十月份左右就不太搭理他了;有几次加班,他都被单独分到一个项目,没人跟他共事。他以为这些都是偶然,他以为都是错觉,原来并不是。
他们从知道他是个同性恋开始,就集体孤立他了。
看来,这位热心大姐是在为他鸣不平,她平日里看起来又八卦又会吹拍,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开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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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这么想着,阿河心中又涌起一阵暖流。
他听到有个男同事说:“我们也没有多排斥,但知道他喜欢男的,就有点不得劲……”
听到这里,阿河沉住气,坦然地推门走进办公室。
看到他走进来,整个办公室瞬间都安静了。大姐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坐到自己位置上,男同事也赶紧装做什么都没发生,埋头做图。反而是刚才还说过话的副所长很不自在,目光躲躲闪闪一阵子,好像想跟阿河说句什么,但最终是没有说。
阿河不说话,在座位上悠闲地喝水,开始整理电脑上自己所有的存稿,按照时间、项目等一一归档保存,给自己也拷贝了一份。办公室很快又像往日一样聒噪起来,聊闲天的聊闲天,赶工的赶工,吃东西的吃东西。
太过正常,反而就不正常了。一切都是装出来的,明明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傍晚,阿河把整理好的文档存好,又把简短的辞职信打印出来,径直交给了副所长。副所长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对工作认真负责,想必是接受不了他这样的另类的。他对人际关系不怎么感兴趣,和所有人关系都一般,平时对员工也很严格。但是,上次阿河上班时心悸的时候,就是他主张赶紧送医院的。从这个角度来说,阿河觉得自己要离职,有必要跟他交接好,算是对得起这份工作,对得起这个领导,也对得起自己这几年的辛苦。
副所长接过阿河只言片语的辞职信看了看,神情非常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问:“你考虑好了?”
阿河点点头,朝他笑:“抱歉,事先没打招呼,给您添麻烦了。”
副所长摇摇头:“原因呢?”
“是我自己的私事。”阿河不卑不亢地回答。
“唉。那你交给所长吧,我没有批这个的权利。”
“好的。谢谢您几年的照顾。”这句不是客气,阿河真的觉得,在设计院的几年学到了不少东西。
副所长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几秒,点点头让他去了。阿河不由笑了一下,真的挺搞笑的,这几天见到的人,全都是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让全世界都对他这副表情呢?一副不忍责备的样子,可他根本没有错啊。
趁下班前,阿河走进所长办公室,交上了辞职信。所长大致看看,麻利地签了同意,说了一两句客气话,便放他走了。阿河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心里已经清楚,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就算他硬要再待在这里,也是不可能的了。
回到办公室,阿河拾自己不多的东西,回头看看空荡荡的办公室。夕阳光斜射进来,照亮了空气里漂浮的尘埃,中式风格的办公室老气横秋,有年头的桌椅、电脑纷纷沉默着,冷眼旁观他离开。阿河不知为何,只觉得一切都很正常,也都很可笑。他并不怨谁,也不记恨谁,当然也不留恋什么,更不觉得自己可怜或者无辜。这就是人生,只是这个阶段应该结束了而已。于是,他朝静谧的空间笑笑,心中坦坦荡荡地走出了这个工作了四年的地方。
走出设计院,阿河突然听到有人叫他:“小江!”
阿河诧异地回头,看到副所长把车停在路边朝他招手。阿河犹豫片刻走过去。
“上车,我想跟你聊聊。”
“有事吗?”阿河客气地问了一句,他想不到这个人有什么跟他聊的。
副所长沉默两秒才回答:“有。”
阿河想了想,虽然有点莫名其妙,还是上了车。
“辞职了?”
“是。”
“嗯……也好。你还年轻,有很多更好的机会。”副所长说着,发动了车子。
“要去哪里?”
“哦,我有个东西给你。”副所长没细说是什么,突然转换了话题:“上次你生病以后在档案室工作半年,应该学了不少东西吧?我看你最近几次交的图纸,风格改变很大。”
“是的,有些老设计给我不少灵感。”
“你还没来的时候,二十年前吧,还是设计院的黄金时代,不止待遇,各方面发展都很好。那时有个老设计师,是建筑总工,领着全所做了不少工程。档案管理那边存了他很多旧稿,叫简佑宁。你看到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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