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长宇宙
杜星星耷拉脑袋,想问又不敢问,默默拾垃圾去水房洗漱,回来钻进被子。
躺了一会,胡唯睡不着,屏息静气地盯着床板:“星星,你晚上在哪看见我的?”
杜星星憋了一会:“在超市门口。”
“……”
胡唯枕着胳膊很镇静:“看见我干什么了?”
星星是个老实孩子,翻了个身:“看见你跟人亲嘴了。”
一阵低笑。
杜星星终于憋不住了,转过来面对他:“排长,是你女朋友吗?”
胡唯嗯了一声,“是。”
“那,是你同学?还是老家的?”
“老家的。”
“你俩认识多长时间了?”
“认识倒是有年头了,九年?十年?记不住了。”
杜星星围着被子坐起来,兴奋道:“那还是青梅竹马嘞!我猜是你邻居,要不就是你同桌!”
胡唯笑一笑,不置可否。
他连他上学时候的同桌长什么样都忘了,他个子高,班里总坐最后几排,上课不认真听讲,就给罚到最后,站在表下头。
老师恨恨指着他:“我让你总回头看表盼下课!”
那时胡唯刚跟母亲去雁城,被送到寄宿学校心理不适应,很叛逆。胡小枫每个周六才来看他,带着出去买点生活必需品,吃点东西,再给送回学校。
那阵子,胡小枫一到中午,就着急走。
他问妈,你总急着回去干啥?
母子两个坐在洋快餐打着空调的店堂里,胡小枫点一份和胡唯一模一样的餐,仔细打包。“你杜叔家里有个小妹妹,没爹没娘,从县城接回来,我答应中午给她带好吃的。”
“没爸妈?不是杜叔的孩子?”
胡小枫温柔地摇头,怀着惆怅心事:“是你杜叔弟弟的孩子。比你小几岁,特别可爱,等你放假,可以过去跟她作伴。”
小胡唯心里对杜家尚有抵触,负气留下句话:“以后你周末要是有空就来,没空,也不用来看我。”
胡小枫拿起儿子喝剩的可乐一口气啜掉半罐,撇撇嘴,拎着东西追上去。
想想其实那时,应该就知道二丫存在的。
小胡爷枕着手臂也侧过身:“星星,你有女朋友了。”
杜星星挠头:“这……怎么说呢。”
胡唯咧嘴笑了:“不知道怎么说,那就是有,好看吗?”
杜星星憨厚一笑:“好看!我们村里最好看的就是她!”想了想,又有点羞涩。“当然了,没有今天看见的绿衣服姑娘漂亮……”
“多大了?”
“今年刚二十一。”
“正上学的年纪。”
提起这,杜星星渐渐没了笑容:“当初是考上了大学的,可她家穷,父母不让她上,她一气之下就去了城里打工,我们那里有个特别大的服装批发商城,她做点小生意。”
“我们是一个村的,上小学就认识,以前总去村里那条小河一起抓鱼。后来,她考上镇里的中学了,我俩就一直通信,再后来我去了部队,就两三年都没见过面,只能偶尔打打电话。排长,我想好了,等我攒够了钱,就供她上大学。”
年轻的星星躺在床上憧憬着,脸上微笑着,眼里倒映的是月亮般纯净的光。
胡唯问他:“还差多少?”
杜星星神情紧张起来,“排长,我不能要你的钱,我都算好了,再攒三个月,就够她去服装学院进修的学了!”
“谁说要借你了。”胡唯轻斥,懒洋洋在被子里动了动。“自己的老婆得自己供,这是骨气。”
杜星星开心咧嘴:“对!自己的女人自己养!”
一声闷闷地:“排长。”
“说。”
“跟女孩子亲嘴,啥滋味啊。你心里紧张不?”
胡唯惊奇,胳膊支起身体:“你还没亲过人家哪?”
杜星星把头埋进被子里:“就亲过脸。”
胡唯重重躺回去,抑制不住地乐,乐够了,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那滋味怎么说呢……
小胡爷也词穷。
反正
挺好。
月亮爬地高高的。
胡唯和杜星星都楞楞的发着呆,毫无睡意。
“排长,我一直想问你,那天来咱屋里看你的首长,是你爸爸吗?”
关于胡唯,杜星星一直是崇拜又怀着疑问的。
俩人一间房,同吃同住了几个月,又一起进过山,他为了自己手上还留了那么一道疤,杜星星从心底里感激他。
他人聪明,无论是考试还是作业,始终都排前几名;可只有一点,胡唯话少,从没跟人提起过他的家庭,说起自己的私事。
这样的人,难带着些神秘色。
杜星星也听过班里关于胡唯的一些传言,尖子嘛,放到哪里都是惹人非议的。
有人说胡唯在雁城是挤掉他好哥们,走后门才争取到的名额;有人说,这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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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嘴上话少,心眼其实比谁都多,着呢。有人说,那天看见有人来找他,他爸爸是大官,要不老宋怎么会明里暗里关照他。
说了那么多,杜星星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别人洗着袜子笑话他:“杜星星,还帮人家说话呢?压根都不是一个档次,你也不问问他能不能瞧得上你。”
杜星星想说排长才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可老实憨厚的星星吭哧了半天也说不出句反驳的话,最后生气地回了宿舍。
“你听别人说什么了?”
杜星星担忧地扭头望着他:“他们说你的那些话,你也听见了?”
胡唯不在乎这个:“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呗。”
杜星星气恼:“可你明明不是那样的!”
片刻沉默。
胡唯将自己的身世低低说出来。
“你那天看见的人,是我生父。”
“生父?你还有别的爸爸?”
“对,我还有个继父。”
这下算是破案了。
难怪,杜星星在宿舍听他跟人打电话时的态度,就不像那天对着自己生父那样冷漠。
“我生父是军医,就是那天来宿舍看我的人。我妈在我不大的时候和他离婚了,带着我嫁给了现在的继父。后来”
胡唯静了静。
“后来,我妈意外没了,我就一直和继父生活在一起。”
杜星星没想到他是出身于这样复杂的家庭背景,“那,你怎么不跟你生父在一块?”
呵,这个问题胡唯也想知道。
小胡爷幽幽叹息:“谁知道呢?可能过着过着就把我给忘了吧。”
这样自嘲的话,听的星星心里不是滋味儿。
“排长,我觉得你爸爸是有苦衷的。”
“你说哪个爸?”
“就是首长,他那天来你宿舍,一直帮你打扫卫生,整理床铺,还说让我和你互相照顾。从来没有首长那样跟我说过话,我接触最大的官,就是我们连长。他要是真把你忘了,是不会来看你的。”
胡唯咧了咧嘴:“都跟你说了他不是什么首长,文职,搞医的。”
“文职,文职也是入伍的年限比你我长,也是老兵。排长,你为啥不问问他当时为什么不来找你?”
问?怎么问?傲气的小胡爷哪能舍得拉下这个脸来问!
越想心越烦,胡唯挺尸似的一蹬腿:“不想了,拉灯睡觉!”
“排长……”
“再说话让查夜的给你拉走了啊。”
“已经拉灯了。”
静悄悄的宿舍开始响起轻微的呼噜声,夜正酣。
二丫最近人逢喜事神爽,每天都乐呵呵的。
一个是杜锐说好周末要来她这里看她,一个是就要十一放假了,胡唯有七天的假期。
本来约好周六上午胡唯去找她,二丫一想,杜锐也说好了周六上午来,连忙捂着电话拒绝:“不行不行,我哥上午来,你下午吧。”
“您排的还挺满。”
“我见不得人啊。”
“不是……”二丫抠着沙发上的花儿,“我哥那人,看见咱俩在一块指不定要怎么想。”
她不愿意,那就不去。
挂了电话,还没一秒钟,一个陌生的,尾号四个六的号码就呼进来了。
二丫奇怪:“您好”
没人说话,二丫看了眼号码,又喂了一声。“您好,哪位?”
卫蕤阴嗖嗖的声音响起:“你是杜豌吗?”
二丫对这句话有阴影,小时候她同学找她,往她爷爷家打电话,接起来也是一个严肃男声。
你是杜豌吗。
当时二丫正晃着脚丫子看电视呢,听见这么问,手都抖了。
那端说,杜豌,我是你学校的赵老师,你这次数学成绩没及格,我要见你家长。
小二丫都快吓哭出来了,捧着电话筒也没心情看葫芦兄弟了,抽着鼻子说赵老师对不起,我家里大人没在,我保证下回考及格,你别找家长了行不行呀。
正当幼年二丫颤颤巍巍跟老师保证的时候,那端哄地笑开,一帮男孩子的尖锐欢呼声传进二丫耳膜,小二丫气的脸通红,气急败坏跺脚骂:“李奇奇你有病呀!我要告诉你妈去!”
“略略略,杜豌没出息,看见老师吓放屁。”
杜嵇山从楼上下来,就看见孙女跟电话机那头的人喊的脸红脖子粗,气的呜呜直哭。
老爷子心疼地搂着孙女,给她擦金豆豆。
问她谁打来的,她说是骗子管她要钱。
“不哭了,不哭了,骗子你别理他就得了呗,坏人,打他。”老爷子抓起二丫的手假模假式在电话上打了几下。“以后咱再也不接电话了,不哭。”
杜嵇山一面哄一面想,我家这小丫丫气性儿也忒大,
从那以后,谁要再给二丫打电话,开场白只要是‘你是杜豌吗’,二丫就生理心理都跟着紧张。
于是,二丫一脸郑重严肃,仿佛报丧似的:“我是”
那头卫蕤忽然一拍桌子咆哮起来:“让你二十七二十八两天来报道你拿我说话当耳边风呐?你看看几点了!几点了!”
二丫重重松了口气,听出是卫蕤,也嚣张地拍案而起:“你让我去我就去啊!我又没答应你!”
卫蕤气短:“这么好的工作你哪儿找去?”一思考,卫蕤掐腰。“有谁挖你了?”
“谁人挖我,我这样谁来挖我。”
“没人挖你你怎么不来呢?我办公室都给你拾好了!”
“哎呀你烦不烦,都说了不想去,我要安心学习。”说完没等卫蕤再讲话,二丫直接把电话挂了。
秘书在门口等待:“卫总,那个办公室给您拾出来了。您看怎么用?”
卫蕤咬牙切齿:“给我买一排培育盆儿,我种菜。”
胡唯想了想,既然上午不能找二丫,那就去办另一件事。
他展开上次从卫蕤那里拿来的地址,开车摸去了翠微街上的一个小区。
翠微街,听着就该是郁郁葱葱的模样。
路两旁种着高大的国槐,一溜临街的门市店铺,拐进去,两三栋半新不旧的楼,文化气息很浓。
按照门牌号找到一个只有三四层楼高的房子,胡唯把车停好,走进楼道。
202。
岳小鹏刚从南方出差回来,南方这个季节还是湿热气候,车马劳顿,出了一身的汗,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冲凉。
他正在换衣服,听见敲门声,匆匆套上家常的衣服,应了两声过来开门。
“谁啊?”
门外的人没说话。
岳小鹏疑惑地开了门,瞬间愣在了脸上。
胡唯一身便装,端端正正地站在门外。
岳小鹏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个时候来!或者说,他没想过他还能愿意来!一时嘴唇抖了抖,不知该说什么好。
可这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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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胡唯眼里,就是意外之中的不欢迎。
“我是从卫蕤那里问来的地址,以为您没在家,正好,把这个还您。”
一把车钥匙原封不动的递过去。
岳小鹏神伤,迟迟没接。
胡唯深吸气,不欲多留,直接把钥匙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
“我在学校也没什么用车的地方,停在楼下了。”
说完,他就要走。
岳小鹏追了一步,心碎地一声呼唤:“胡唯”
胡唯下意识回头,见到岳小鹏的穿着,见着他的形象,震惊万分!!!
他洗过澡的原因,染在头发上的油膏掉了颜色,头发鬓角有几抹花白,穿着系扣子的老式睡衣,哀伤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的儿子。
没了平时的风度偏偏,气度不凡。俨然是个寻常老人的样子。
真正让胡唯感到吃惊的,不是岳小鹏的长相,而是他的下半身。
本该和睡衣一样的裤子,却是五分的长短。
其中那条左腿没了一半,竟然安的是假肢。
第三十五章温风至
岳小鹏的家干净宽敞,普通装修,客厅的沙发是老式红木的,铺着几个薄垫。他拎起开水壶去厨房打了点水:“渴了吧,我烧点水,给你沏茶。”
胡唯坐定,平静看着这屋里的布局:“不渴,您别忙。”
岳小鹏把水坐到煤气灶上,拧开火:“那也先烧上吧,放杯里晾着。什么时候渴了什么时候再喝。”
烧好水,岳小鹏从厨房过来陪着胡唯坐,看见他那条装着假肢的腿,胡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他刻意别开目光。
岳小鹏也略显尴尬,尽量找着话题:“今天学校放假?”
“啊,没什么事。”
又是一阵呼吸相闻的沉默。
胡唯却忍不住了:“您的腿……是什么时候的事?”
岳小鹏穿着五分裤,假肢刺眼地暴露在外,能看出来,丢的是左腿小腿部分,膝盖往下紧绷着蓝色压力套,掩盖伤口兼带连接假肢,支撑岳小鹏行走的,是一截模仿关节能活动的金属材料。
既然都看见了,岳小鹏也没打算再瞒。
手拍了拍左边的大腿,释怀微笑。“它啊,时间可长了,九九年夏天的事了。”
胡唯问:“是车祸?”
“一次自然灾害,被山石砸住了,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坏死,没有什么挽救价值了。”提起那段往事,岳小鹏始终是平和的,像一个给儿子讲故事的温和父亲。“我那时分的单位在第五防疫医院,也就是现在的传染病医院,你可能还小,不记得了”
“我记得。”胡唯淡淡打断。“那时医院在丰州,离市里远,就因为这,才搬到保障大队院里去住的。”
胡唯对那个医院印象很深刻,因为那里进出的医生和别的医院不同,小胡唯每次去找爸爸,都被拦在一个走廊门外,然后有护士说,你在这等着千万别乱跑,我进去给你找。
然后岳小鹏就从那道走廊门里全副武装地走出来,带着白色帽子,白大褂,口罩,有时还带着防护面罩。
看见儿子来找自己,他也不敢拎起来抱抱他,就问,找爸爸干啥?
小胡唯伸手,给我一毛钱,我要和卫蕤买冰棍。
你妈哪去了?又去排练了。
岳小鹏高举着双手,侧身,自己拿,自己拿。
小胡唯从爸爸裤兜掏出一把钱,捣蛋捡走两毛,欺负岳小鹏不能逮他,一路嬉皮笑脸地跑远了。
岳小鹏脸上挂着宠爱笑容,看着儿子渐渐跑远:“小兔崽子!看我回家怎么拾你!”
小胡唯拉开医院大门,朝爸爸做鬼脸:“略”
岳小鹏没想到胡唯还记得自己的老单位,不无欣慰。“对,你那时候常去找我。”
“和你妈妈离婚那年,各个单位组织开展医疗小分队援建下乡的活动,当时安排我们单位去的是西南钤省一个县城,那个县城里有好多村子,常年受环境和地势影响,多发疫情。我在那一待,就是三年。”
刚离了婚的岳小鹏本就处于情绪低谷,加上母亲病逝,毅然决然地报了名。
离婚是冲动之下提出来的,两个人都有责任,原因很简单,婆媳关系不和。
岳家奶奶瞧不上胡小枫天天打扮地妖里妖气去跳舞,胡小枫也和婆婆谈不来。
这其中更深层次的原因是胡小枫很强势,当初生下来的儿子跟了她的姓。
婆媳一起相处,总是关系缓和没几天,就又拍桌叉腰对着吵了。
岳小鹏母亲有一句很经典的话。
“你天天有什么可牛的啊!要不是我儿子没出息认准你,他什么样的儿媳妇找不着!别说生孙子了,就是生一个战斗班现在也该有了!”
胡小枫年轻当闺女的时候也不是善茬,掐着杨柳细腰,气死人不偿命:“生一个战斗班?老太太您倒是想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计划生育的政策都出了您还做着哪个姑娘给您家一窝一窝生孙子的美梦?”
接着,就是砸盘子摔碗地稀里哗啦响。
从胡唯刚学会翻身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吵到胡唯上幼儿园,又从他上幼儿园吵到他念小学。
终于岳小鹏工作调动分到防疫医院,给安排了新住处。
一家三口这才算是真有了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小家。
岳小鹏是很爱胡小枫的,处处纵容她,属于不吭声但胳膊肘向外拐的人。
两人年轻恋爱时属于一见钟情。
八零年胡小枫所在的市文艺团搞军民联合慰问演出,岳小鹏是军医大学的学员,她跳舞把脚扭了,被扶着送下来,有人喊:“哪个同志能帮我们演员看一看脚,严不严重啊!”
守着一帮学医的还能让这事冷场,乌泱泱涌上去十几个起哄好青年,岳小鹏冲在头一个。
“我来我来!我是骨科的!我专业!”
“岳小鹏你说话也不寒碜,你是骨科的,你怎么不说你是看神病的呢!”
岳小鹏笑拨开一帮竞争对手,脸皮比城墙厚:“神病也是临床医学的一种”说着,接过被人扶着的胡小枫,一脸殷勤。“来来来,咱俩到那边医务室去,这儿人多。”
胡小枫那时才十九岁,性格机灵,生的娇俏。
岳小鹏一边用酒棉擦她脚踝一边套近乎:“你叫什么啊?”
“胡小枫。”
“哟,真巧,我叫岳小鹏。”
胡小枫切了一声,“谁问你了。”
“我主动交代,不用人问,我今年二十一,学临床医学的,你多大了?”
“有病你就看病,别跟我套近乎,要不,一会我告诉你们队长去。”
“别别别!”岳小鹏不敢言语,只低头帮她看脚。捏一捏,动一动。他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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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认真帮胡小枫穿好鞋袜:“没事,扭着筋了,尽量少活动,回去冰敷一敷,弄不着冰就自来水泡毛巾拧干了,常换。”
从来没被男孩子穿过鞋袜,胡小枫脸绯红:“我自己来,不用你。”
岳小鹏手指飞快将她鞋带系了个漂亮的结,抬头灿烂一笑:“我去叫你团里的人扶你回去休息。”
他走出医务室,胡小枫扶着门框哎了一声,“你,你叫什么来着?”
岳小鹏倒退着走,笑容满面地看着这个漂亮姑娘。
“我姓岳,岳小鹏。”
然后就是一段春风得意意气风发的故事。
一个根正苗红的大学生和一个文艺团舞蹈队的小姑娘甜蜜恋爱了,结婚了。
每每婆媳吵架,母亲跟儿子数落胡小枫的不是,岳小鹏就靠在厨房门边,脚尖一下一下踢着墙皮,心不在焉。
他妈妈气的刷着锅,忿忿跺脚:“我跟你说话呢!”
岳小鹏啊啊敷衍两声,帮媳妇说几句好话,迫不及待地搓手回房间看儿子。
他在母亲的不满和妻子的委屈中走天平似的,哄了这个哄那个,对待胡小枫,也始终怀着当初少年情怀,温柔灿烂地如一股初夏微风。
本来以为从母亲那里搬出来,能过上安逸日子。谁知没两年,家里掀起一股大风浪。
婆婆揪住儿媳非说她和文艺团舞蹈队主任有不清白的关系,这下胡小枫算是彻底翻了天。
婆婆提着给孙子买的生日蛋糕,气的脸色惨白:“你清白?你清白你跟他在那小屋里又搂又抱?你让我们岳家的脸往哪搁……还连自己儿子的生日都忘了!!”
“我说了我们是在排练节目!我是有原因的!”
“排练节目怎么没有别人!就你俩哪你知道你们团里的人都怎么说你!”
老太太也是好心,自从儿子媳妇搬出去,脾气日渐敛,偶尔也会周六周日来家里看一看孙子,问问两口子。
那天是胡唯生日,老太太提前买了生日蛋糕想给孩子送去,一想,胡唯没放学家里没人,她送到岳小鹏医院,那地方有细菌,孩子吃了不干净。正好离胡小枫的单位近,老太太就提着蛋糕去了文艺团。
一进去,人家都说,哟,您来了,可是稀客啊。
老太太一派以前当过干部的作风,面带微笑和儿媳同事打招呼,问我们家小枫呢?
文艺团那帮女人们眼光向后瞄,一句话里拐着三个弯儿。“小枫啊……在里面跟我们主任说事儿呢。”
老太太七十二岁,那眼里话里的意思要是再看不明白就白活了,当即就闯进后台道具间,这一看,可不得了,啪地给了胡小枫一耳光,气的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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