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叶软
傻子一觉睡到天亮,直到日光穿透了不怎么遮光的窗帘,他才朦胧醒来。他闭着眼咂了咂嘴,又挠了挠屁股,奇怪的是身边好像空荡荡的。他刚想睁开眼看看,从楼下传来一阵急躁而凌乱的脚步声,踩得木楼梯‘嘎吱’作响,上楼之后,那脚步声急匆匆地赶向这边。
傻子坐起身揉了揉眼,还没把眼里的困意打消,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几个人挤了进来。
“傻清!”一个熟悉的声音尖叫道,随即他就被人紧紧抱在怀里,几乎都喘不上气,那人呜呜哭道:“你跑哪去了……”
傻子张了张嘴,像是仍在做梦一样,不大真实地看着眼前的人,“妈?”
“可算找到你了……急死我了……”赵姐伏在他肩膀上痛哭。
傻子穿过她的脖颈,看到她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男人削瘦了许多,往日微胖的身材不复存在,眼睛通红,满脸憔悴。
“爸?”傻子伸手去够他。
陈叔扶着额抹了把脸,他走到床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把另外两人一起搂住了。
老板娘站在门口靠着门,看着这一家团聚的样子不大自在地说道:“啊找到了就好……你们聊着,我下楼了啊……”
赵姐忍着鼻子里的酸意回头,“谢谢,谢谢……”
“没事,应该的!”老板娘替他们关上门,自己下楼去了。
赵姐埋头在傻子身上哭了好久,最后还是陈叔把她拉开了,“好了好了,人已经找到了,就别哭了。”
赵姐拿纸巾擤了把鼻涕,又笑了下,“就是,找到就好!”回过头看着仍处在云里雾里的傻子,嗔怒道:“你这个白眼狼!走了那么多天就不想我跟你爸啊!”习惯性地伸手就去戳他的额头。
傻子被她戳了一下,脑中仿佛有个开关被瞬间开启了,往日一幕幕涌向脑海,他慢了半拍似的这才感觉到眼前的人是真真切切的。他嘴一扁,眼睛里像埋了两汪泉水,眼泪一直往下掉,怎么也流不尽。“妈……”
赵姐看他哭,自己也又跟着哭起来。
陈叔见这母子两人抽抽搭搭地哭个没完,忙劝道:“别哭了,咱们快问问这一个多月傻清到哪里去了,有没有出什么事?”
赵姐放开傻子,把他从被子里剥出来,从上到下地检查了一遍,“看起来也没什么事……傻清,你这些天都去哪里了?”
傻子想了想,这些天自己都是和桥哥在一起的,桥哥……对了,桥哥呢?他猛地站起来,冲到卫生间门口,打开门一看,没人,又往房间里看,还是没有顾北桥。他急的原地打转,又走进卫生间里,探头往门后看,甚至拉开了洗手池底下的抽屉去找。
赵姐一脸莫名其妙,“傻清,你找什么呢?”
傻子充耳不闻,又去翻床头柜、被子,连窗帘都掀了好几遍。
赵姐看他行为奇怪,忙把他拉住,“傻清,你干什么呢?跟妈妈说说……”
傻子胸膛一起一伏,他着急地问:“桥哥呢?桥哥呢?”
赵姐心里打了个激灵,“什么桥哥?你是说桥桥吗?他不是从我们家走了吗?你别找了……”
傻清气的捶床,“没有!桥哥没走!”他挣脱赵姐的手,不死心地又往床底下钻。小旅馆的床很低,木床板好几次磕在他脑门上,他往里钻着,也不顾扑面而来的陈年霉味,口中嚷嚷:“桥哥?桥哥!”
陈叔拉住他露在外面的腿,像拔萝卜似的把他给□□了,“桥桥不在这!人家早都走了!”
傻子听言愣了一下,然后直摇头,“没有……没有……”
陈叔不确定地问道:“傻清,这一个月你都是跟桥桥在一起的?”
傻子失魂落魄的看着自己的床,点点头。
陈叔见状皱着眉问赵姐:“昨天给你打电话的人是桥桥吗?”
赵姐啧了一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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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的声音感觉不像……还想再问问时他就挂了。”
“真要是他,那他怎么不早跟我们联系呢?”陈叔纳闷道:“昨天你跟我说有人让我们去接傻清,我还以为是骗子呢,还好来了……”
赵姐道:“待会下去问问老板娘不就知道了?不管是不是桥桥,现在既然找到了傻清……”她看了看傻子,“咱们还是早点把他治好才是……”
陈叔点点头,“那就快点走吧,待会我给医生打个电话预约一下。”
两人商量好就要带傻子下楼,谁料他死活就是不肯离开这间房子。
傻子双手拽住床沿,蹲在角落里,两只眼睛瞪着他们像只警惕的小狼,“桥哥没走!”
陈叔叹了口气,弯下腰去捉他,用手拧住他的胳膊,赵姐抱着他的腰,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他拖下楼。
老板娘在柜台后坐着,见两人力才将傻子弄下楼,忙问需不需要帮忙。
赵姐冲她笑了一下,“谢谢,不用了……”走到门口,突然又回过头来问:“请问你知道昨天跟他一起来的人在哪吗?”
老板娘点点头,“那个小孩天不亮大半夜的就走了……”
“小孩?”赵姐问道:“看起来很小吗?”
“也不算小啦,”老板娘指了指傻子,“看起来也就比他小一点点吧,哎也不对……那人个子也挺高的,也可能是他显小吧,两个小孩应该差不多大。”
“哦哦,”赵姐恍惚了一下,“谢谢,我知道了……”
“不客气。”老板娘目送他们离开,长舒了口气,叹道:“以后可不敢接待没有身份证的人了……”
赵姐压着傻子上了车,问陈叔道:“老陈,累不累?还能开车吗?”
“行,没问题!”陈叔笑道,回头看了眼仍在扒窗户的傻子,无奈道:“能看到傻清好了,再累我也乐意!”说着在导航上标好路线,发动了汽车,往首都开去。
两天后的一个夜里,傻子被送到了首都的一家治疗神科的医院。医生见到傻子后,先全方位地检查了他的身体,发现他除了几天没有休息好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于是安排他到病房先休息好,自己则制定出了一套治疗方案。
傻子坐在医院的病床上,自从离开y城那个早上,他就没怎么睡过觉,眼里满是红血丝,眼眶青紫,嗓子被他喊也哑了。由于他情况特殊,不方便与其他病人共用一间病房,而赵姐和陈叔,被医生喊到了办公室里讨论病情去了。此刻整个房间,除了他自己并没有其他人。
他蹑手蹑脚地赤脚下了床,先是趴在门上的玻璃后看了一会,注意到除了几个偶尔经过的护士,也没有其他人。于是他把手放在门把上,想偷偷溜出去。谁知道医院为神方面的病人准备的房间都是特别的,除了室内没有会导致人受伤的玻璃、瓷器、尖锐的边角之外,门锁也只能从外往里拧开,里面的人想出去,就必须要有钥匙。
傻子气愤地踢了一脚门,转身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姐和陈叔在医生的办公室里听着医生说着这几天的注意事项。
“一定要休息好,休息好大脑才能正常运行,治疗起来也就更有效。至于之后的治疗方法,我也说过的,治好的可能性会很大,但虽然危险虽然可以降到很低很低,也不是完全没有,你们是傻清的监护人,你们还是想清楚吧。”
赵姐一时也拿不定主意,看向陈叔。
陈叔沉默了一会,问道:“如果发生意外……那概率会是多少?”
医生说道:“十万分之一,不过根据目前的医疗手段,还没有一起意外事故发生过。”
两人松了口气,互相看了一眼确认道:“我们治疗。”
医生点点头,“对了,傻清有什么特别重视或者喜欢的东西吗?吃的玩的都可以。”
赵姐顿了顿,“他好吃甜的,糖啊、巧克力都很喜欢,要是说最重视的……应该是桥桥了,”赵姐心里有些泛酸,“我跟他爸都从没见过他为了什么这个样子过……”
“哦?桥桥?”医生好奇问道,“是个人名吗?能再多说一点吗?”
赵姐叹了口气,“要从两个多月前说起了……”
等医生了解完事情的经过,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记事本上潦草地记了些东西,然后就让他们回去看着傻子好好休息。
回到病房时,傻子仍在床上坐着,两只脚荡在床沿上一晃一晃的。
“傻清,你怎么还没睡觉?”赵姐心疼地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
傻子摇摇头,眼睛没神地看向天花板。
陈叔冲她使了个眼色,说道:“傻清,你快睡吧,说不定一觉醒来桥桥就回来了。”
傻子听到那两个字时表情终于有了波澜,他咧咧嘴,翻身躺在床上把眼睛闭上。
赵姐欣慰地道:“这就对了……好好睡觉,睡饱了,一切都会好的……”
听到这句话,傻子突然又把眼睁开,他苦恼地瞪着天花板,使劲又把眼闭上,没过一会又睁开了。
“怎么了傻清?”赵姐摸摸他的额头,“不舒服吗?”
傻子摇摇头,他自己也感到很疲惫,但就是不能闭眼,一闭眼就能看到一幕令人难受的场景:白茫茫的大雪中,顾北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四周广阔无人,只有冰冷窒息的寒意。
傻子只有把眼睁开,白色的天花板平平整整,还好上面没有桥哥。
赵姐正为傻子不肯睡而发愁,一个小护士端着药走了进来,“主任说怕病人不肯入睡,让我给他注射一针镇定剂。”
“好好好,”赵姐让出位置给小护士,还顺便怕傻子反抗按住了他的手臂。
熟料傻子动也不动,安安静静地任由一管药物注射进了他的血管。
很快,傻子就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没有梦,没有大雪,没有桥哥。
☆、第47章
“主任,他都睡了两天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大夫不是让他好好休息吗,可能是前几天傻清一直保持清醒,估计累坏了,多睡睡也好,不要紧。”
“陈先生也不能这么说,睡久了身体机能也是会出问题的,还是快点叫他起来才是。”
“就是……快叫他起来吧……”
“傻清……傻清……”
傻子听到有人在他耳边细语,可眼皮就像粘起来了似的,怎么也睁不开,那团晕在他脑中的浓墨有意无意要将他吞没,稍不留神就又进入了熟睡状态。
“傻清……醒醒……”那声音仍在唤着他。
“嗯……”他不自觉地逸出一声低吟,倦意也渐渐地散了,刚想眯眼,一个放大的脑袋就出现在他眼前。
“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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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着那只脑袋,露出警觉的眼神。
脑袋的主人身上穿着白大褂,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看着装,跟阮唐医生倒是一模一样,这位正是负责给他治疗的医生。
医生见他醒了便稍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用安抚的语言对他说道:“傻清,你别怕,这段时间你爸妈就把你交给我了,你也可以把我看做你的家人。”
傻子侧头看了看旁边,赵姐和陈叔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另一张床上,这才稍稍放下心。
“你现在还觉得困吗?”医生问道。
傻子先是点点头,后来又摇了几下。
“困还是不困?”医生想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又问了一遍。
傻子这回干脆地摇头。
医生笑了一声,回头问赵姐和陈叔:“傻清平时是不是不愿意和陌生人说话?”
赵姐也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否认道:“也不是……到了首都后才这样的,”又扭头交代傻子,“傻清,医生问你话是要给你治病,你要回答的,知道吗?”
傻子乖乖点头。
医生嗯了一声,继续问道:“现在身上有没有力气?来,”他伸出手,“跟我比一边掰手腕,你妈妈说你力气很大,我不太相信,除非你能比赢我。”
傻子撅了撅嘴,不屑地看了看医生并不粗壮的手腕,攥住拳头就抵了上去。
医生微微一笑,喊了声:“准备好了吗?开始!”
傻子胳膊绷直,只一个猛力就将医生的压了下去,然后略有些得意地看着他。
医生回手臂轻轻抚了抚掌,“看来力气也恢复了……行,”随即起身,对另一张床上的两人说道:“陈先生,陈太太,你们先准备点吃的给傻清吃,下午我们就开始治疗,我先回去准备了。”
陈叔送医生出门,赵姐忙过来问傻子:“傻清,饿不饿?想吃什么?”
傻子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果然感受到肠胃里一阵饥饿蠕动,于是对赵姐点点头。
赵姐心里的不安又扩大了些,“傻清啊,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了?跟妈妈都不愿意说话了吗?”
也不是傻子不愿说话,自从他的嗓子嚎哑了之后就一直疼着,话到嘴边有些空落落的,也没有想说的欲望,所以就干脆用点头摇头代替了。他看着赵姐,又是一阵摇头,然后躺回床上发起呆来。
“好吧,好吧,”赵姐也不勉强他,“妈妈去楼下的餐馆里做你最爱吃的肉丝面。”叹口气走了。
下午两点。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瓷砖,白色的天花板。
脚步踩在地面上发出‘嗒叭’、‘嗒叭’的声音。
傻子跟着医生走,也不知道沿着这条空旷的长廊会到哪里。
陪在旁边的赵姐和陈叔看起来很激动,手从头到尾都在抖着。
“到了。”医生指着一扇门,门上没有玻璃窗,看不到室内的情景,“家属在外面等着吧,不用着急,如果形势好的话一次就行结束了。”
“哦,好的,好的,谢谢医生了。”陈叔拉着赵姐有些诚惶诚恐地在门口的座椅上坐下,两人的手紧握在一起,互相安慰着,“没事……傻清肯定能好的……”
医生打开那扇门,轻轻把傻子推了进去,然后反锁住门。
傻子逐一扫过室内,发现这间房子很小,也就二分之一的病房那么大,墙上贴着厚厚的隔音板。里面没有窗子,只摆了一张普通的木桌,两把椅子。其中一把椅子很特殊,后面还有个像洗衣机一样的设备,设备上连着一个帽子形状的东西。
医生把他领到那个特殊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则坐到对面,依旧是用很平和的声音跟他说话,说道尽是些无关紧要鸡毛蒜皮的小事。
傻子刚开始还会用点头或者是摇头的方式回答他,后来也头也懒得动了,干脆冷冷地瞪着他,看他到底想干嘛。
医生无奈地摇头,“好吧,咱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傻清,你知道我让你来……还有你家人带你来首都是要干什么?”
傻子摇摇头。
“你记不记得你八岁的时候有次发烧,当时只有你自己在家,后来爸爸回来看到你坐在地上上吐下泻,他们在夜里把你送到医院……”医生紧盯着傻子的表情,试图看出什么波动,“那天晚上夜很黑,去医院的路很长很长,风雨又很大……爸爸抱着你,妈妈一直在喊你的名字,‘清清……’、‘清清……’。你身上很热,像掉到了开水里,我知道当时你没睡着,因为你嘴里还在叫着妈妈……”
傻子听着他所说的话,双目渐渐失焦,眼前放佛真的闪过了一个很黑的夜晚,雨打雷鸣……但也就是一瞬,很快就如烟一般消散在脑中,怎么也抓不起来了。他摇摇头,直视医生,眼里划过一片茫然。
医生继续说道:“到了医院,很多护士姐姐围着你,她们把你单独推进了一个房间,把你跟爸爸妈妈隔离起来,你很害怕,想要找妈妈,挣扎的过程中还不小心挠破了一个姐姐的手臂……”
“后来又进来了一些穿的和我一样的人,他把灯都关了,只留下头顶的一盏大灯。他们给你打了针,你开始浑身无力,然后睡了过去……”
傻子对于这些一点印象也没有。
医生观察着他的表情,“傻清,你听到外面妈妈的哭声了吗?”
哭声?傻子的眉头猛地一皱,脑中好像裂了条缝,有风灌了进来,呼啦啦,呼啦啦,越吹越大,也吹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呜呜呜……清清,都是妈妈不好……”
那是妈妈的哭声吗?隔着一堵墙的哭声?
医生的嘴角悄悄扬起一道浅浅的弧度,他继续问道:“傻清,你的名字叫陈清,你以前并不傻,你相信自己可以治好吗?”
傻子恍惚了一下,对啊,他们都叫自己傻清,为什么没人这样叫他们呢?傻杨?傻小飞?
“你想想,如果你变成了一个正常人,你就可以跟同龄人一起玩,一起上学,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天天都待在面馆,爸爸妈妈也不会那么心……”
傻子心道:我才不想和赵小飞玩……不在面馆我能去哪呢?
医生见他仍是没有表态,又说道:“对了,还有桥桥,你不想去找他吗?”
傻子愣了一下,“桥……桥哥?”他的声音又干又尖,嘶哑至极,就像是被烟熏坏了嗓子一样。
医生被他突然的发声吓了一跳,很快又恢复平静,他微笑道:“对啊,你不想去找他了吗?他应该是你第一个朋友吧?”
傻子想到他明明答应自己要一起走再一起回去,却又不告而别,心里无限委屈,头一低就要往下掉眼泪。
医生想了想,“桥桥肯定也想让你快点恢复呢,你愿意配合我吗?”
傻子抹掉眼泪重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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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劲点了点。
医生的额头渗出点点汗珠,这才松了口气,温声道:“陈清,说出来,你愿意配合我吗?”
傻子张了张口,“我……我愿意!”
当医生把那个类似帽子一样的仪器戴到他头上时,他感到有点别扭,想甩掉那个累赘的东西。
“别动哦。”医生扶住仪器,用脚踩了踩椅子底下的踏板,椅背就缓缓地降了下去,变成了躺椅。
傻子不再动弹,任由他把一些线状物贴到自己的头皮上,贴好之后,又从抽屉里拿出几条布袋,将他结结实实地缠在椅子上,最后用魔术贴粘紧。
“待会会有点疼,你怕不怕?怕的话就让爸爸妈妈带你回家,但是以后可能就见不到桥桥了……”
傻子大声喊道:“我不怕!”
医生点点头,把一截棍状的东西塞到他嘴里,“咬住。”
傻子顺从地衔住,舌头抵在棍上。
医生这才打开仪器的电源,轻声说道:“陈清,我开始了哦。”他扳下一截电闸,电流顺着仪器自电线流向傻子的大脑。
傻子感觉头皮都要炸了,从喉间发出“啊”的一声,但由于咬着东西,那声音变得有些沉闷。
医生这时又开始扳第二枚电闸,电流加大,傻子的脸开始抽搐。
片刻之后,医生又把第二枚推了上去,还没等傻子好受一点,第二枚、第三枚几乎同时被扳下来,更强大的电流向他袭去!
“呜!”傻子脑门上的青筋爆出,嘴角不受控制地流出涎水,瞳孔上翻,露出的眼白里还夹杂着未消退的血丝。
“陈清,挺住啊……”医生操控着电闸,看着他不断抽搐的身体轻叹一声。
赵姐在门口坐得心焦,从医生带着傻子进去后,里面就一直静悄悄的。越是静,她的心跳就越是不稳,几乎都蹦到嗓子眼来了。
“他爸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医生不是说要用电击疗法吗?那么疼,傻清怎么不叫呢?”
陈叔心里也没底,但此刻需要他的镇定,他拍拍赵姐的手,“你别瞎担心了,还是等医生出来再问问吧。”
两人又坐了一会,赵姐心神不宁地问道:“老陈,你有没有听到傻清的喊声?”
陈叔屏息静听了好一会,“没有啊?你别瞎……”
“不是瞎想!你再听听?”赵姐侧着耳朵对着门,“我好像真的听到傻清在喊了……”
“不会吧?”陈叔四顾了一番,确认没有人后踮着脚走到那扇门前,把耳朵贴了上去,半天回来仍是摇头,“我怎么什么也没听到呢?”
赵姐在门口走来走去,“上回他发烧也是这样,我在外面总觉得心里上上下下的,怕不是清清出了什么事,才算把你叫走,不然咱们还留在外面,清清的情况会更糟!”
陈叔也觉得有道理,女人的第六感与母子之间的心灵感应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但现在他们在外面,也看不见傻子的情况,干着急也没办法,只好安慰道:“这次不一样,医生在里面看着呢,人家专业,治好过好几个病人,咱们要相信人家。”
赵姐站着深呼吸了几次,重新安心地等起来。
两个小时后,那扇厚重的门终于被打开,医生面色青白,出门透了透气才露出一个笑容。
“医生,傻清怎么样?他人呢?”赵姐和陈叔迎上去。
“人没事,就是第一次做这个,一般人很难承受住,现在有点虚弱了,不过还是很顺利的。”医生将两人叫进去,“先把他带回病房吧,等他醒了再通知我。”
陈叔看着傻子双目涣散地躺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又是心疼又是难过,忙把人背起来。
“陈清很坚强,以前我见过很多人在我这间治疗室里破口大骂、口吐白沫,甚至失禁的都有,他表现的很好,我也相信他能好起来。”医生对两人说道。
赵姐摸了摸傻子的脸,“对啊,我们傻清是很好,老天一定要让他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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