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叶软
傻子虽然一直都睁着眼,但意识并没有恢复,过了好久,他才慢慢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他尝试着动动手指,又动动腿,感觉全身像散了架一般,又疼又酸。除了身体上的变化,他也明显感觉到有其它什么不一样了。比如当看着赵姐和陈叔正守在自己的床打瞌睡时,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愧疚。
原来妈妈比起从前来已经老了那么多……爸爸的头发也稀疏了……
都是因为我吗?
傻子没有惊动两人,他仰面躺着,看着天花板,此刻他突然特别思念一个人,桥哥,他在哪里?他到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罕见的4000+。。。还短小吗?
ps:文中的治疗方法是作者胡诌的!没有一点点科学依据!医生也不是杨永信!
☆、第48章
接下来的一周内,傻子又经历了两次电击治疗。当他最后一次进入治疗室,在电流刺激完大脑之后,医生关掉开关对他说:“陈清,结束了。”
傻子虚弱地躺在椅子上,累得指头都动不了,但他这一次却没有昏迷,“我……我好了?”他的嗓子已经恢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声带受损,声音变化了很多,不再奶声奶气的像个孩子,反而沉稳下来。
医生笑笑,“该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赵姐与陈叔将他送回病房,又按照医生的嘱咐去了趟办公室。
“你们觉得陈清有变化吗?”医生扣了扣桌面问道。
赵姐想了想,“应该是有一些,感觉……没有以前那么傻里傻气的了?”
陈叔也是点头,“不过最近好像变得不爱说话了,总是在想什么事一样……”
医生嗯了一声,“看来他已经在缓慢地恢复了,不过要让他突然从七八岁恢复到十七八岁还是有点难度的,需要一步步来。对了,我开的那些药按时给他吃了吗?”
“吃了吃了,我们看着他吃的。”
“好,那就可以先办出院手续回家了。”医生拿过病例本在上面写了起来。
“啊?这就可以回家了?”赵姐不敢置信。
“对啊,疗效已经有了,难道你还想让他再经历几次电击?那滋味……”
“不不不,够了够了,别来了……”赵姐想到傻子刚被电击完的样子就是一阵心疼。
医生对她笑了笑,“就算你想,也不能再做了,做多了对人还是有副作用的……其实住院嘛,也无非是有医生护士照料着,陈清现在只需要按时吃药,这些你们在家就可以做到。而且s城毕竟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在家里休养,你们还可以做点营养品给他补补,起码比在医院强,况且让他多见见熟悉的人与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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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也是件好事。”
赵姐想到可以回家也是有些开心,“不影响那就行,不过要是有什么事……”她迟疑了一下。
“有事就让陈先生立刻联系我,按理来说到了这一步不会再有什么差池了,陈清的身体素质很好,比起其他人他应该能更快的恢复。”
“那就好……谢谢医生了!”两人拿着病历就要出去办出院手续。
“等等,”医生又叫住了二人,“陈清目前处于恢复阶段,对一些事可能比较敏感,所以……陈先生陈太太,你们对他的称呼还是要改改,不要再叫他傻清,也不要提跟傻字有关的内容。”
“好的好的。”两人连声答应。
办好了出院手续,很快就回到了家。
傻子看着自家门口挂着“陈记面馆”几个字的招牌好像第一次见似的,反复看了好多遍。
卷闸门上还贴着“有事停业”的告示,上面显示的日期已经是一个半月前了。
陈叔把那页告示撕掉,拉开门,里面熟悉的气味立即扑面而来。
“傻……清清,走啊,进去吧!”赵姐从车上拿出行李,感叹道:“终于到家了!”
“还是家里好啊!唉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陈叔眉开眼笑地把东西都接过来。
“当然记得!”赵姐挽住傻子的手,“今天是十月十一号,我们清清十八岁的生日!”
“这么重要的一天,下午咱们一起去买个蛋糕庆祝一下!”陈叔提议道。
“行!我现在先拾拾东西,老陈你先去睡一会吧,中午再喊你。”
待到都休息好,三口人傍晚一起出门把订好的蛋糕拿回了家。
像往年的生日一样,赵姐亲手为傻子插上蜡烛,戴好寿星帽。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三个人拍着手唱完了这首歌。
“好了,又到了清清最喜欢的吹蜡烛许愿环节了!还记得你去年许的什么愿吗?”
傻子想了想,“有很多很多的糖吃……”
“那今年呢?”赵姐笑着问道。
傻子盯着蜡烛看了一会,然后猛地一口气吹灭,“我要去找桥桥!”他坚定地说道。
赵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清清……”
傻子抬头直视她,“妈,让我去找桥桥吧。”
陈叔摇头道:“傻孩子,医生说你现在需要休息,况且你知道桥桥在哪吗?”
傻子连忙点头,“我知道他在哪,”他咽了口唾沫,央求道:“让我去好不好?”
“你真想去找桥桥?”赵姐严肃地问。
傻子点头。
“那我和你一起去,你自己我不放心。”赵姐道。
傻子却不肯,“不行,我自己去。”
“清清,不要再胡闹了,你知道妈妈为了你这几个月有多辛苦吗?”陈叔绷住脸瞪着他。
傻子默默地点头,“我会很快回来……”
“不行,哪里都不能去,你不能再出事了!”陈叔摇摇头,用刀把蛋糕切成了八块,给每人分好。
傻子低着头默默不语。
“清清?”赵姐把叉子递给他,“这是你最喜欢的那家的蛋糕……”
傻子不说话也不接蛋糕。
赵姐叹了口气,看向陈叔,陈叔也是无奈的扶额。
半晌,赵姐上楼拿了个东西下来,她把东西放到了傻子手里,“清清,这是你的身份证,你得拿着它去买票,记住,路上不要和别人说话,不要喝别人给你的水,知道了吗?到了地方记得给妈妈打个电话……”
傻子接过身份证,那张四四方方的照片中的自己眼神茫然,他还清楚地记得去拍身份证照的时候,被妈妈按在一张凳子上,脸被掰着正对着镜头,接着白光一闪,坐在电脑前的人冷漠地说一声“好了,”就让自己走了。
“清清,十八岁生日快乐。”赵姐把他搂在怀里,说是搂,实际上她的身高只到傻子的肩膀,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只能依偎着儿子了。
“谢谢妈妈。”傻子回抱住她,并且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谢谢。”
傻子顺利地买到了到y城的车票,临行前,赵姐和陈叔一起送他到车站叮嘱他:“要是别人问你叫什么,你就说你叫陈清,其它的就别多说了。还有,我和你爸的手机号码都背熟了吧?”
傻子点点头,“背熟了,到了就给你们打电话。”
“好……好。”赵姐看着他背着包走进车站,又是惆怅,又有点欣慰,“清清长大了,可以自己出远门了。”
陈叔站在她身旁,“等清清真的好了,咱们就把这个店留给他,你是想过清闲日子呢还是想另开一家店?都随你。”
赵姐看了他一眼,“去年我不都跟你说我相中了超市街头那家店面了吗?再不拿下就被别人抢走了!”
“好好好,你愿意累着我就陪着吧,咱们争取把陈记面馆开成连锁店,开遍全国!”陈叔笑道。
傻子坐在车上,心里回忆着以前跟顾北桥相处的细节,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仿佛脑袋里的浆糊都被抽掉、蒙上的纱纸也被撕破,怎么想怎么觉得他的行为有些异常。对于旷野,他也不像是旅旅游,看一下就回来,更像是抱着一去不回的决心要留在那似的。
他一不认识那里的人,二不了解那里的环境,怎么留?
傻子越想心越急,恨不得马上就到草原上。
一天之后,他来到去往草原专线的客运站,大巴车依旧是无票满座,于是包了辆车,决定要在几天内把草原上的几处景点走完。
司机师傅听说他要去找人,嗤笑了一声:“你要说你去哪个学校找人还行,去草原上?”他摇摇头,“又不知道他住哪,又没大喇叭帮你通报,这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傻子道:“我一定能找到他的。”
“反正我就给你送到地方,你自己去找,咱们沿着大巴的路线四天内走完全程,不管你找不找得到,四天之后就得离开,行不行?”司机下了最后通牒。
傻子只得点头答应。
一路的高山深谷,皑皑雪顶。傻子想象着顾北桥走在这条路上时的情景,他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他在想着什么?会不会害怕?
傻子到了一个目的地就开始找人,他拦住许多人问有没有见过顾北桥。
有的能听懂汉语的就摆摆手,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跟他说没见过,有的干脆就跟他大眼瞪小眼,最后他只好放弃。
傻子从白天找到傍晚,问遍景区的工作人员,又去问在附近开店的人,结果都没人见过顾北桥。
“小陈啊,要不然就报警吧,让警察叔叔帮忙不比你自己找有用多了?”司机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劝道。
傻子摇摇头,“他连身份证都没有。”
“你这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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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什么人啊……”司机嘀咕了一句,“算了,也不要着急,不是还有三天呢吗?”
傻子看看天色,只好去开了间房休息去了。
十月份的草原已是寒冬,刚送走十一黄金周的游客,草原上顿时显得空荡荡的。夜里又飘起了雪,店老板好心提醒他未来几天都有大雪,叫他注意防寒。
傻子这次本来准备的就不充分,厚衣服也没怎么带,不得已只好又买了一件军大衣保暖。
司机见了直笑:“你要是再把狗皮帽子一戴,准被人以为是土匪!”
傻子照了照镜子,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自己,剑眉扬起,一脸凶相,果然有几分匪气,不禁也笑了笑。
接下来的三天对他来说漫长而短暂,走遍了草原上的几个主要景点,问遍了所有能问的人依旧是没有顾北桥的下落。
傻子想: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他现在已经回家了?
但冥冥之中他又有所感应,顾北桥仍在草原上,两人抬头就能看到同一座雪山。
司机催促他道:“小陈啊,还是算了吧,下去找警察叔叔帮忙,一个大活人不见了肯定要报警啊,你在这瞎找能找到才怪咧!”
傻子裹紧了军大衣,看看茫茫雪地,只好上了车。
不知道是不是临走前水喝多了,司机师傅刚往下面没开多久就憋不住想找厕所,这路上几里都见不到一处公厕,哪有厕所给你上?
“师傅,前面好像有个村子,要不要去那里问问?”就在司机忍不住要在路边解放的时候,傻子探头看到了山脚下有十来座小楼,因为被雪覆盖住,不经意还发现不了。
“好好好。”司机急踩油门,片刻就冲到了人家门口。
一座二层小楼的门前,坐着两个正在编织吉祥结的小姑娘,看年纪也就十六七岁。
“扎西德勒!借个厕所!”司机捂着肚子跟门口的两个小姑娘打招呼。
两个小姑娘笑着指了指旁边一个简陋的厕所,并伸出一根手指,“一次一元。”
“好的,让他给!”司机憋得受不了了,回头冲傻子喊了一声,“小陈!快下来帮我付一块钱!”说完就往厕所冲去。
傻子无奈地找了一枚零钱,下车递给其中一个小姑娘,也顺便透透气。
两个小姑娘心灵手巧,编出来的五色吉祥结十分致。见他在打量自己,一个女孩偷偷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声地问另一个,“拉吉,你家的那个扎西哥什么时候娶你啊?”
叫拉吉的藏族女孩害羞了似的低下头,“阿爸说等春天到了,让他上山为我放三年牦牛。”
“你家的扎西哥长得比他还俊,”小姑娘看了傻子一眼,“可惜啊,是个古巴。”
拉吉不大高兴地瞪了她一眼,扭过身不再理她。
“生气啦?”女孩摇了摇她的胳膊,促狭道:“要不要叫扎西哥来哄哄你?”说着昂起头往楼上喊了一声:“古巴,拉吉生气了快来哄哄她!”
傻子的目光随她往上看去,只见二楼的栏杆处正靠着一个人,那人穿着藏族人家的厚袍子,裹得严严实实,似乎没听见楼下的声音,一动不动,只是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
傻子像是被定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那张脸被冻得煞白,鼻尖泛着红,呼出的白气萦绕在他的脸旁,久久不散去。
“扎西哥,你别听她胡说!”拉吉把五吉祥结甩到女孩身上,“你再胡说我就告诉阿爸了!”
那人终于垂下眉眼往下看去,目光刚巧与傻子相对上,他愣了愣,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抬起头看向天空,那双眼睛里好似没有落下任何东西,只有雪。
作者有话要说:古巴:藏语,哑巴的意思。(百度的,错了不要打我~)
据说汉族人想留在藏区娶藏族姑娘做老婆,留下来放三年牦牛就可以了~而汉族姑娘想留在藏区,只要能生、可以传宗接代就行,不过女人在那里十分没地位。。。(一个藏族卓玛告诉我的)
☆、第49章
“呼,舒服!唉?小陈你看什么呢?走了!”司机从厕所出来后变得神清气爽,对陈清招招手,提前钻进了车里。
顾北桥余光瞥见那个穿着藏青色军大衣的少年仍是站在楼下往上看着,不禁皱了皱眉。那人浓眉大眼,棱角分明,天生自带三分横劲,此刻不知为何一直盯着自己,他的眼神实在令人发毛,只好背过身去。
陈清在底下张了张口,半天才不敢置信地喊了一声:“桥桥?”
顾北桥心想:桥桥?这是在喊我吗?他为什么会认识我?他扭头看着楼下的那人,漫天的雪花自他头顶飘落,雪絮粘在他的短发梢上,他也毫不在意。
陈清见顾北桥看向自己,几日的疲惫顿扫一空,他张手向楼上伸去,好像是要隔着空气触摸他的脸庞一样。
和拉吉站在一起的女孩此刻站起身,悄悄扯住拉吉的袖子轻声说道:“他好像认识你的扎西哥啊?”
拉吉小声地说了句“不知道”,两人好奇地看着陈清。
陈清冲她一笑:“我当然认识他,他叫顾北桥,才不是你的扎西哥。”
拉吉的脸倏然变红,她气恼地哼了一声,“你胡说!”往楼上喊道:“扎西哥,你认识他吗?”
顾北桥摇摇头,靠着栏杆重新看向远方。
拉吉红通通的脸颊鼓起了一个弧度,她对陈清笑道:“看来是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陈清看着顾北桥,“桥桥,是我啊!”
顾北桥又朝他看去,少年的嘴唇在雪中冻得有些苍白,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担忧。这么一看,他长得很像从前梦里的一个少年,但他不会是他。顾北桥失望地叹了口气,都是假的,怎么可能是他呢?
陈清抬头冲他温声道:“桥桥,下来。”
顾北桥先是趴在栏杆上想了想,然后下楼朝他走来。
陈清伸手想拉住他,要问问他这些天发生了什么,谁知顾北桥却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你是谁?”顾北桥站在檐下疑惑地问道。
“古巴,原来你会说话?”两个小姑娘大吃一惊。
比她们更惊讶的是陈清,“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顾北桥茫然地摇摇头。
陈清看着他熟悉的眉眼有些不知所措,他拉住顾北桥的手小声地说:“我是傻清啊……你怎么能把我忘了……”
“傻清?”顾北桥电光火石间想起了往日种种,又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仍是摇头:“你不是他……”傻子才不是这个声音。
陈清着急地解释:“我就是,”他拿起顾北桥的手往自己的头上放,又让他摸自己的耳朵,“我就是傻清……”
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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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桥捏着那片肉乎乎的耳垂也陷入了迷惑,“是你吗?”
陈清重重地点头,轻声道:“是我,我来找你了!”
顾北桥看看他又看了看远处苍穹下的一座雪山,他出神地说道:“你来了……”原来他真的还在。
陈清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于是轻轻掰过他的脸正视他,“我来了,我们回去吧。”
顾北桥突然回过神来,对他笑了笑,“你是傻清?”
陈清看着他的笑,飘雪的草原似乎有春意在缓慢萌发,一阵暖流激荡,“是我……”
拉吉看着雪中执手而立的两个少年,心里莫名烦躁,好像感受到了威胁似的,她用力把陈清推开,亲密地挽住顾北桥的手臂,“扎西哥,我们去找阿爸!”
顾北桥任她挽着,看了眼陈清,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傻清?”
陈清长眉一扬,刚要把他拉过来,身后传来两声鸣笛。
“小陈你干嘛呢?看到人家漂亮的小姑娘就不愿意走了?”门口的司机师傅在车上左等右等也不见他上来,打开车窗冲他喊道。
陈清回头喊道:“再等我一会!”
说话间,拉吉已经拉着顾北桥往屋子里走去,他忙跟上,脚下踩着咯咯吱吱的木楼梯上了二楼,掀起厚厚的门帘,进入了一间像是会客厅的房间。
房间里暖烘烘的,墙壁与柜子上满是漆绘的壁画,画的是卷云纹缠吉祥八宝,墙上还挂着几幅绣着六字箴言的唐卡。
客厅的正中央坐着一位中年大叔,穿着传统的藏服,面色黝黑,正围着火炉烤火。
“阿爸!”拉吉拉着顾北桥走到他面前开心地说:“古巴会说话了!”
被拉吉唤作阿爸的藏族大叔闻言看了看这边,“真的?古巴,你会说话?”
顾北桥点点头。
“太好了!”大叔笑了笑,这时注意到还有一人进来了,皱眉向他身后看去,“拉吉,这位客人是谁?”
拉吉撇撇嘴,摇摇头不愿多作介绍。
陈清自己凑了上去,“叔叔好,我叫陈清,是桥桥的朋友。”
大叔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叫拉吉搬过两张凳子让两人坐下,问道:“你是他的朋友?他叫桥桥?”
陈清思索了一会,“嗯……他叫顾北桥,不过他怎么会在您家?”
大叔皱着眉回忆道:“古巴是我在雪地里捡到的……那时候草原刚开始下雪,我们牧民要把牦牛和马匹赶下山圈起来,等来年春天再上山放牧。我和大儿子多吉赶着牛群下山,果日在前面跑,过了一会它就叼了个东西回来了。它是一条很有灵性的藏獒,我养了它八年,有时也会叼些老鼠什么的放到我们面前,可这次叼回来的竟然是个人的背包。果日放下东西冲我们叫了几声,又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它从来都没这样过,多吉说果日这是发现了什么,于是我们就骑马跟着它过去看了看。到了一个坡头的时候,就见雪地里躺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古巴……当时他脸都紫了,一动也不动,不过好在还有一口气。我给他喂了一口腰上的青稞酒,脱下羊皮袄把他裹好放在马背上,马儿就把他驮回了家……”
陈清看了看顾北桥,他正面无表情地给火炉添柴,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
大叔接着道:“回来之后我给他找了多吉以前的衣服,他睡了三天,等他醒了,一句话都没说过,问他什么只会摇头点头,我们都以为他是个哑巴,就叫他古巴……也许这一切是真佛的指引,拉吉喜欢他,我就问他愿不愿意跟我上山放三年牦牛,他点点头,我都准备好三年后让他娶拉吉做我的女婿了……”
陈清低头抠了抠顾北桥的手心,没由来地感到一丝难过。
“不过他既然有家人有朋友,那我们也不能强留他啦,你可以把他带走。”大叔摆摆手。
拉吉在一边听着,脸色一变,拽了拽他的袖子,“阿爸!”
大叔瞪了她一眼,“你下楼去。”
拉吉委屈地跺了跺脚,留下一句:“我去喊阿哥!”转身跑了。
大叔在火炉上摊了摊手,“以后不要留他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
陈清郑重地点头,“一定不会了。”
谢过了藏族大叔,陈清带着顾北桥下楼,刚走到门口门,迎面走来一个壮硕的青年,他的手里牵着一条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系着一只半人多高的黑色藏獒。
拉吉抓着青年的胳膊,指着陈清道:“阿哥,就是他!”
拉吉的阿哥,也就是多吉,瞪了陈清一眼,抖了抖手里的绳子,喊道:“果日!”那只凶猛的藏獒立刻伏首贴地冲着陈清龇牙低吼了几声。
果日今年八岁,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它的毛黑亮蓬松,随着它的吼声,这栋房子几乎都要颤抖起来。
陈清站在前面护住顾北桥,前面的路顿时被两人一狗堵死,气氛剑拔弩张。
这时楼上却传来大叔的声音,“多吉,让他们走!”
多吉听到父亲的声音抿了抿嘴,他看着陈清,半晌,将手里的绳子又抖了抖,只见刚刚还凶悍的果日立刻乖乖回了獠牙,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就往旁边撤开,留下一条供人走过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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