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尸灯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吉小仙
镇尸灯
作者:吉小仙
八方百宝照,千里一盏灯,进取先人物,出世救苍生。七十二行有外八行,外八行之外还有一门,寻物理气观峦头,分金定位掐时辰。这一门就是以寻宝找物著称的觅宝门,我们所讲的故事就从这觅宝门开始。
第一章:子母钱
我祖上姓周,民国年间在河北辛集镇倒腾皮货布料生意,有一份家业,传到我祖父周家生这一辈直奉军阀冲突,打仗就用钱,店铺货资被充了公,家道中落,曾祖气不过卧床病逝,所余家产房田被几房姨娘兄嫂分了干净,我祖父最小眼见老家没法讨营生只好北上天津去投奔曾祖有生意往来的布庄老掌柜学徒。
天可见怜,这布庄老掌柜人和心善,对我祖父还是照顾,给了饭碗,学徒两年一转尔过,周家生上了柜成了正式伙计。这布庄在南门外大街,民国年月这块儿日法租借边缘俗称“三不管&ot;,五行八作黑白两道鱼龙混杂,老掌柜姓贾靠着与人为善诚信经营生意还算红火,传言这老掌柜有一枚子母钱镇店,何为子母钱,说是北京出名的瑞蚨祥有八十一枚子母钱,店名中的“蚨”是古代传说中一种形似蝉的昆虫。晋代《搜神记》卷十三记载,青蚨“生子必依草叶取其子,母必飞回,不以远近,以母血涂钱八十一文,以子血涂钱八十一文,每市物或先用母钱或先用子钱,皆复飞归,轮转无已。”那意思有这宝贝,钱用了还能飞回来,那时候为商的愿意讨个吉利要饭的打数来宝说句吉祥话都给几个钱,别说有这寓意的稀罕玩意了,那时候也没有什么宣传途径,有奇闻异事就是个活广告,一传十十传百,不买布也都慕名而来看看的都大有人在生意能不红火么人怕出名猪怕壮,虽然借这传言生意越做越好,却也遭了歹人惦记。
这时节直奉军阀又起了战事,少帅从东北打了过来,天津这片有个直隶奉系督军褚玉璞的干儿子叫李七猴,这褚玉璞土匪出身,干儿子也一身匪气,势力颇大。惦记上了贾老掌柜这传家宝,使唤蜂麻燕鹊等江湖骗门的人物做“扣”,唬骗贾老掌柜放印子钱吃利差(低息进高息出的高利贷),结果下家卷款跑了,上家催债,上家背后便是这李七爷,放话叫老贾交出子母钱,不然收了铺子,再把老贾抓进巡捕房。
老贾掌柜老实生意人哪经的了这变故,赶忙找来南门外芦庄子开宝局(赌场)的袁八爷商量对策,这袁八爷的父兄是南市脚行锅户的把头,三不管买卖家进货出货都少不了袁家脚行的参与,后来叱咤津门的青帮袁文会,便是这袁八爷的侄儿。老掌柜和袁家有交情,八爷也算手眼通天,便请其来平这事。
两人内堂一叙,八爷给老掌柜撂了底,这事是老掌柜您有贪念,让人家钻了空子,上家咱惹不起,下家找不到,只能自己出钱平。本息一共八千银元,加上疏通利事,没有小一万块现洋是了不了事。
老掌柜犯了难,低目垂泪,说八爷啊,我就您这么一位江湖上的朋友,我实在是拿不出这巨款,有这钱都够盘我铺面了。八爷抿茶叹气劝道:“老哥哥,不然就把您老那子母钱交了顶账,怀璧其罪啊,得个平安以后也享个清乐”。老掌柜苦闷摇头:“生意人图个吉利,把这保家宝给了人,我也对不起先人”。
八爷思量片刻,给老掌柜出了个主意,说是钱咱没有,宝也不出,咱爷们哪有和人家军阀亲眷赖账的本事还是找个来快钱的营生把帐对上为好。
老掌柜听见快钱吓了一哆嗦,说我一本分生意人干不了打家劫舍的营生,还请八爷指条明路。八爷笑道您这老哥哥听见快钱就是打劫您老打亮子(做梦)也没这么打的。闻听太古码头王老把头言,前些日子上海祥泰布庄委托洋行进了一批阴丹士林蓝布的紧俏货,北京瑞蚨祥东号买了一批,从咱这儿下的船。您是布业元良,何不去北京赊一批阴丹布,转手卖了还账,这俏货上市就是哄抢,估摸耽误不了时限。若此事不成我也无法了,老哥掂量着办吧,恕老弟无能。
老贾掌柜千恩万谢又拿了十个现洋茶水钱,送别八爷。才落座苦笑自下思量,虽然我和瑞蚨祥孟家有些生意往来,但这老脸哪里值得几千现洋的紧俏布货,罢了罢了,孟家儒雅大商,诚信为本。不如把这布业佳宝子母钱押给孟家换一批布货,周转起来解了燃眉之急日后再赎,传孟家大户有八十一枚,也不会贪图我这小门户一枚。
老掌柜思定大喊上板歇业,柜上伙计账房先生打杂徒弟有一个算一个都来后堂议事。先生伙计到齐我祖父也在其中,老掌柜一脸愁容清咳两声道:“诸位同仁,咱这小店买卖赏咱一口饭,都指望铺子养家,而今时局不稳我老眼昏花着了骗门,眼见帐归不上,待到铺面被收列位也留不住,想留下共度难关的站出来,想走的便账房拿一份常例走人也好早作打算另谋高就”。
那年月朝不保夕,柜里伙计也听得掌柜的得罪了李七爷,这坎可不好迈,大多都诺诺低了头,没几个留下,老掌柜眼见连几个心腹伙计都不言语叹了口气叫账房先生给要走的结了账,不言语的伙计也纷纷退了出去,内堂只剩下我祖父和抬布的伙计孙大力二人。
这孙大力本是“攒上”的力本儿,入脚行就干点卸车背土的散货,贾老掌柜见其年轻体壮,就收来做了抬布的伙计,是个实在人。贾老掌柜喝了口水,站起身作长揖和二人说道:“好、好,家生家道中落,投我两岁有余,大力老实本分,二位都是之恩图报之人,我老贾谢二位不弃之恩,只是你们尚且年轻都年方弱冠而已,有心就可,还是领了钱走罢”。
我祖父上前搀扶说道:“老叔,有什么难处直说,我虽年轻,也知反哺之孝,您二年来对我照顾有加,苦难时得您收留,两年就让我上柜拿五块的常例。今您有难处我哪能一走了之当报答,再说我无家可归光棍一个又能去哪”
大力也附和:“家生说的是,咱是个下苦人,光棍一个逃难来没少受罪。亏了您收留,有事您就念语,咱爷们那叫啥,赴汤蹈火”。
老掌柜感动不已,把前因后果详细说给二人,然后道:“咱柜上还有二百来块现洋你们拿一半去收四匹壮马两套大车也别去雇车夫,就自己驾车出城,北平虽近但这年月兵荒马乱,你们空车去满车回,遇见强人兵痞也是凶险,不可没防身之物,大力去置办车马,家生明早去西广开鬼市淘换点防身物件,碰见强人招子放亮点,你们一个家中生意世家,一个江湖出身,规矩行话不用多说。大力你去柜上拿银子置办,我和家生有点交代,后天早起就上路”。
大力一抱拳转身出去,老掌柜执笔给孟老板写了一封手信,又从脖子上摘下一个红绳上串着一枚古钱,一并交于我祖父,并叮嘱贴身放好,道这便是子母钱,我祖父瞧了个仔细,大铜钱年代久远黑黄透亮的一层包浆,不知道几代人贴身盘磨。上书永乐通宝,后背书三钱。我祖父不解问道:“老叔这子母钱顾名思义不是两枚么,怎么只有这一枚”。
老掌柜微笑道:“当年永乐大帝怀柔远人,开海贸易,四大布政司铸造永乐通宝,古法铸造制成三百九十六枚母钱,母钱留库,子钱大肆铸造,然后开市散布,取“游子归乡”的寓意,当然子钱散的越远越好。散发海外诸国均是子钱,寓意终究回流,所以后世商家以为至宝,蚨虫之说多是后人杜撰,永乐通宝的母钱三百九十六枚之中有四枚是大黄铜钱折三钱,也称“背三钱”其余均是小平钱,北平孟家八十一枚均是小平钱光背。咱这背三钱取意背三代富贵,可想而知的多么难得。更传说有一枚大母钱折十钱,背书十钱。至今也未现世,那可是十代富贵啊”。
我祖父不解问:“哦,原来就像是鱼饵,这母钱是引子钱的诱饵。老叔既然人家北平瑞蚨祥母钱还不如咱这珍贵,怎么人家买卖做得如此之好,咱这眼见就店破人散了”
老掌柜苦笑道:“这些传说只不过讨个吉利,真要做成富贵买卖还要诚信为本,脚踏实地,人家孟家大德儒商那才是正途大道,咱这年老德薄的小户那能撑得起,我不愿交宝不过怕亏对先人留个念想罢了,就比如皇帝不向民心不问政务,指着这个宝贝那个风水还想千秋万代那也不会改朝换代了”。
我祖父点头称是,贴身藏了宝钱信纸,辞了掌柜,回房歇息好赶早去鬼市不提。
却说那大力柜上提了钱置办了四匹壮马两套四轮车,这两辆大车可是稀罕物,是租界邮政替下来的四轮双套大车,原隶属美国行营马车上标有usail,最早是单套单马,后因拉重物改造双套,车套后两小轮,车厢两大轮,厢长一丈三尺(43米)车梆高三尺二寸两侧是三竖四横铁栅栏,大力花了一百大洋从租界连车带马淘换来的。
次日清晨我祖父也在鬼市淘来一把二手大沽造镜面匣子十八发子弹,两把被木匠加了实木握把汉阳造步枪上卸下来的刺刀,二十个大洋花绝了,回了店,老掌柜与大力早在内堂等候,我祖父把物件一摆,发起了牢骚:“我说老叔,两年前军阀打仗,我一个人从辛集来津,也没防身利器,照样没事,这又买枪买刀的,北平不过300里路,慢马慢车十天也能打个来回,至于么”老掌柜正色:“先前不比现在,时下溃军如蚁,遍地匪患,你没瞧见来咱天津地面的他乡难民落魄户越来越多么这近路也不太平,况且你来时空身一人,除了怕抓了你壮丁还怕啥这车去货回,不提防点行么”
我祖父笑道:“若那时节抓了壮丁也是有饭辙了,不过老叔这枪我也不会用,装个门面还行真碰见硬茬子还是刀子管事”。
大力也附和:“家生说的有理,俺就刀子傍身就行,这枪给家生冲门面罢了,俺这膀子力气,来了不长眼的脑壳子给他扎漏气”。
老贾掌柜还嘱咐道:“你们俩后生于路小心,不可走大路,来回都要从津北往蓟州到北平走山路,走大路碰见兵痞溃军可比土匪强人厉害,碰见土匪还能盘盘道,还有个江湖心性,不强人所难,遇见老总们可凶多吉少”。
三人唏嘘一番时局,眼见正午已到,老贾掌柜摆了一桌酒菜,各自小饮一盅送行酒,酒足饭饱老掌柜带着账房先生和几个学徒送到店外,我祖父和大力一人架一车侧身拱手抱拳一揖,扬长而去。
这一去有分教正是那:今健儿报恩险象环生,古秘术缘到觅得传人。毕竟两个后生路上有何际遇,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章:三官庙
话接上回,我祖父家生和大力驾车北行,出了天津城过了城郊,于路看不尽褴褛逃难的庄户,垂头丧气被打散的溃军,也有路边守着躺尸哭爷喊娘的孩童,也有卖儿卖女的老人,人间惨景犹胜两年之前,二人唏嘘不已就不一一赘述。空车马快半天光景到了宝坻县蓟州交界,天可就黑透了。两个后生光顾着赶路错过了店家驿站,寻思找个野店过夜,实在不行就寻个农家破庙也能凑合。人困马乏的又对付了十里路,隐约间望见荒野林间有一点光亮,二人商量一番,眼见就半夜了,荒郊野外哪来的人家马也走乏了,这有枪有刀平时和脚行的弟兄也学过江湖切口听过不少道上规矩,不如硬着头皮去看看,就是黑店强人也能全身而退,保不齐是看林子的庄户,能寻口吃食,找个过夜的地儿。
我祖父心思缜密少年老成加上身上有老掌柜身家性命之物不得不小心便吩咐大力:“虽然咱不怕歹人,但这时节需谨慎为妙,大力你牵两车挂上绳索,独自牵着过去,我自暗中接应,如若是溃军败将,你只说是美国邮局的车队,去玉田取货回天津租界,和车队走散了,借个路过。若遇土匪强盗,就按道上的切口春典盘盘,往大里盘,报个响名头,这兵荒马乱去哪查你底子。得个全身而退不可硬碰。我自暗中跟着你,若不得已要动起手来,我自暗处放冷枪,惊走贼人便可”。
大力喃喃道:“家生兄弟啊,不是哥哥多心,你脑子活络,学什么都快,两年都坐上了柜,可你不曾习武练脚,也没见你动过火器枪械,这玩意你会使唤么”
我祖父心里也没底,宽慰大力道:“嗨,介有嘛了(这有什么难的)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脚行那小关东不是个逃兵么,我私下问过他怎么使唤枪这盒子炮保险一抬,一搂就响。不过确实没开过,这行市对盘上剪镖的水漫,我淌进七寸子放个冷枪,不求清人,顺风子吃惊扯乎松人就行。”(这次要是劫财的杀过来我潜入要害放冷枪不求杀了对方,他们耳朵听见让他们逃走就行。)大力一愣问:“没看出来兄弟你这春典够顺溜,咱这是布店还是土匪窝子你这一口黑话和谁学的还崩出一句天津土语,这两年合着没干啥正事,尽学这些玩意了”。
我祖父答道:“老哥也是脚行出身,春典想是比兄弟懂的多了去了,人说宁舍一锭金不教一句春,可那弄曲艺的,五行八作谁不会这个,我爹年轻时跑过江湖,从小我就会一些,老掌柜着了雁尾子(骗子)的道,身家性命托付咱哥俩,甭闲聊了,马前点(快点)去吧”。大力憨憨笑答:“你这说胖还喘上了,得嘞,走着”。
二人分头而动,我祖父把搭包里盒子炮取出别在腰间,脱下长衫换上自家店里裁缝师傅给做的紧身小衫拿好了刺刀挺子,自侧路沒进了林子。大力牵着两辆大车,去往亮光处左近,见是一座庙宇,庙门匾额上倒是看出三官庙几个烫金字,这兵荒马乱也断了香火,破败不堪,窗户纸所剩无几,庙墙还塌了几个窟窿,。庙里里面漏出火光闪闪。外面栓着几匹骡马。
那大力找了棵树,卸了车套栓了马匹,走到庙门前,清了清嗓子,朗声喊:“庙里的朋友,可否给过路客人行个方便,腾个一方地方对付一宿”。
话音刚落庙门嘎吱开了,跐溜钻出来四个穿军装的军爷,手里端着一水的辽十三步枪,冲着大力拉开了栓。大力哪经过这阵势,一下慌了神,忙说:“军爷,老总!小的就是个给租界邮局赶车的,美国人的车美国人的车啊,和大队走散了,莫开枪啊”!
“他妈的狗屁美国人,老子的队伍开克(打仗)被打散了,不算队伍上的,怕他娘的美国人,哪来的不知死的上这借路来了,老子这正弄买卖呢,并肩子把这外码插了(弟兄们把这外人弄死),等回绺子给你们记一功”。屋内摇摇摆摆出来个大胖子拍着肚子瞪眼喊道。
大力一听这是东北胡子的黑话,心下说有门。原来这春典最早分南春北典,后来为了方便交流整合成一套春典,金柳团彩挂等算命曲艺的江湖手艺人叫老合他们使用居多,但是也分地域京津一带的黑话春典和东北绺子里土匪的黑话。各有差异东北土话很多,但也有相同的地方都是起源北典,大力大体也模糊知道一些。
大力赶忙跪下道:“不是外码空子是熟脉子里码人,不知列位是绺子里的四梁八柱,敢问哪位是托天梁对对码让我挂柱”。(不是外人同是内行同伙,不知各位是山里的头目,哪位是大当家,请盘盘道让我入伙)
那胖子兵一愣抬手示意让几个小兵放下枪,往前走了两步道:“什么蔓报报迎头”。
大力一听心下奇怪,蔓不是万或碗么江湖念万老合(曲艺艺人)念碗,这是问我姓什么么心下狐疑硬着头皮答:“龙子龙万,不是不是,龙子龙蔓”。
那胖子也皱着眉头像是没听明白,原来天津春典孙姓是龙子龙万东北却叫断子蔓,难怪不明白。只得接着问:“春点开不开”(到底会不会行话)
大力一看要冷场也急眼了这辽东的黑话他们自己那地界都各有不同,这道盘的驴唇不对马嘴,也是老实人性命攸关被逼急了想起我祖父的嘱咐报个大名头,直接磕了个头喊道:“英雄,我这半春半典和您碰不上道,我直接和您明说了吧,我父亲追随过康八爷,八爷何许人敢和老佛爷瞪眼的人,后来落难我就在三不管寻了个脚行的差事,美国行营用人我就被雇来赶车,天黑走散了在这遇见了一条线(同门)上的英雄,真是老天开眼”。
那胖子原是土匪出身,有股子豪迈匪气,心机不深。康小八又是京津有名的悍匪,在东北也有名头,传说被凌迟时还大笑三声,被天津杂巴地(地痞)奉若神明。他看这后生人高马大,身材魁梧,有了爱才之心,上前扶起大力道:“俺说噶哈的呢,原来是关内康八爷的子弟,一条线上的并肩子,既然想入了咱这伙绺子,就跟着咱干,咱这有一碗水端起大家喝(有买卖一起做),里面那嘎达老哥绑了俩肉票,兄弟进来把这俩插了(杀了)算你是投名入伙了,哥哥新拉旗,需要人才,等回了咱那嘎达,给兄弟干个八柱子(小头目),噶哈你随便挑”。
我祖父年轻气盛,十八岁就顶着兵荒马乱独自从辛集独自赶到天津,这会和大力分开后早就找了个左近草丛枪顶上膛埋伏起来,把前前后后听了个清楚,心下取笑道这大力逼急了瞎话也是张嘴就来,看来平时是装老实,也省的我放枪了,这胖胡子也是个粗人,此时我把子母钱书信都埋了起来做好记号身上也啥没要紧物件不如和大力一起去会会几个胡子。也罢既然是胡子出身听小关东说他们规矩也不少,同行邮差都不杀,去会会未尝不可。想罢把盒子炮往腰间一插,双手高举站了起来。
“各位英雄,这位兄弟还有同伙”。这一声吆喝着实吓了匪兵和大力一跳,几杆步枪全举起对着我祖父,大力不明白他怎么自己亮了相破了局,也是一脸无措。家生少年心性有心戏耍匪兵,双手高举咧着嘴一脸凶相道:“各位并肩江湖多险,我兄弟二人杀了美国兵,抢了车马,怕官警围堵,所以小心行事,让我这位弟兄踩踩盘子,没想到是自己人,一路的好汉,我也不必暗中躲藏,出来报个门”。说罢挺了挺腰,故意露出大沽造盒子炮。那胖匪先是一楞旋即骂道:“他妈的,吓老子一跳,哈哈二位真是有勇有谋,是个江湖好汉的心思,还杀过人去卸了这位兄弟的家伙,看看使唤没使唤过”。一个眼色两个匪兵过来卸了我祖父的盒子炮,拿了过去给了胖匪,他拿手里端详了一阵,哈哈大笑道:“是个老手,使唤过不少药(子弹),同是一条线上的,噶哈呢老兄弟,甭站着了,快进屋吧”。这不废话么,鬼市淘换的二手玩意能是新的么,这就正好给几个匪军糊弄住了。
胖匪头把盒子炮别在自己腰带上,引着众人进了庙,点了篝火,围坐一圈,我祖父二人扫视庙内瞧见墙角捆着两个人,一个教书先生模样,一个像是个老道揪着发髻,俩人堵着封嘴不住挣扎。心下思刚胖匪让大力进屋插的肉票想必就是这俩,眼下胖匪得人高兴忘了这茬,也不好多问提醒,便互相使了眼色,同匪兵聊了起来。攀谈许久原来这胖匪原是绺子里的胡子也有几十人几十条枪,后来招安从了奉军当了连长,这回跟着进关打仗,仗打胜了,人也打没了,这胖连长匪性难忍,一气之下夺了军响,拉上剩下的几个老弟兄当了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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