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周泠
他曾给了她新生,如果他死去,那新生也会泯灭吗?
路鸣泽第一次对死亡感到了恐惧。
“我靠?!”
路明非迅速向路鸣泽奔跑过去,楚子航闻声也动了。
“你怎么回事?你说的everythingforyou是不是把你的力量都给我了,这是副作用吗?”路明非扶起来路鸣泽,他在不停地吐血,身上的伤口变得越来越多。“我怎么就没见你这么慷慨过,我都说了做人不能太小气,你看你好不容易慷慨一下副作用这么大。”路明非垃圾话狂飙,然而小魔鬼的血也狂飙。他这次没有请来任何助手,奶妈二人组还在国外悠闲地度假,金发小女王还在学校写论文,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谁也不知道他在经历什么。
路鸣泽猛地咳嗽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只好伸了伸手,他的手指着路明非的身后。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他在想怎么了?不是一切都结束了吗?难道是楚子航?
难道又要有人跟他说一句,你来晚了。
他回过头,只来得及在停滞的时间里看到一个恍惚的影子。
他想。
来不及了。
那是一个人类,被赋予了自己的希望,像王侍却更像朋友,他曾见证过他死亡,而命运注定他就该守护他的王,所以每一世,王都该见证他的死亡。哪怕被放慢一千倍,等来的也只是一千个消亡。
你能等我一下吗,最后再等我一下,我不想听到有人对我说你来晚了。
他盯着那个恍惚的影子,还有那个提着双刀立在冰面上的人。
我把时间都给你,我把躯体也给你,我把心也给你,你等我一下吧。
以爱之名,你还愿意吗。
他把路鸣泽一个横抱抱起来,踏着冰像要飞起来,直到他看清楚了那个影子,他想,在近一点,再近一点吧!
那人的脸色无比苍白,黑色的鳞片布满全身,手中的长刀就要刺向楚子航的心脏。楚子航的脸上是多年未见过的夸张表情,带着震惊,带着感动,带着覆灭。
楚子航也条件反射的伸出刀,刀剑对着刀尖,离对方都只剩下一刹那。
撤销!撤销!
言灵时间零!路明非大吼着!可有一个领域在无限的扩张,不管是他的撤销,还是他的言灵,统统没有用处。
远处的光箭闪着比那两个带着饿狼的奥丁用出的任何攻击都亮的光,飞一般的撕裂着这倒映着天色的冰原。
“唰”的一声,刀刺穿了一个人的血肉,路明非大吼着“不!”
可他赶不上的有许多。
楚子航还保持着出刀的动作,他看着眼前那个男人的手垂了下来,自己的刀贯穿了那个男人的血肉,而那个男人的刀,被他自己一把插进了冰的裂缝中。黑色的血慢慢的顺着刀滑下来,快要滑到楚子航手上,他像是受惊的鸟,振翅就欲逃亡,他的这双手沾过多少鲜血,唯独这黑色的绝望,他甚至不敢触碰。
光箭几乎是在同时穿过了他们两个人的心脏,楚子航在最后一刻,那万丈的光芒中,看着那本该在雨中被留住的,他描摹了无数次的脸。他好像看到那个男人已经不能言语的口中要说出那句:“儿子,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那个男人张了张嘴,吐出了一大口黑色的血。他的口型楚子航甚至能读懂。
“对不起。”
男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对不起,爸爸让你久等了;对不起,爸爸从来都没对你说过这些事;对不起,爸爸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对不起,爸爸害你卷入了这些;对不起,这一箭爸爸没挡住。
对不起,缺席了你人生这么多年。对不起,没陪你看到那些花开花落起起跌跌。
可我再见到你,甚至连对不起都没机会说。
他化作黑色的烟雾,和刀上的血一起慢慢消失。楚子航伸出手想拦下根本拦不下的一切,最终还是被光箭一箭钉在冰原上。远处的神,如万丈高楼般光辉的身躯,拿着长弓笑的无比诡异。
“师兄!!!”路明非哭着跪在冰面上,小魔鬼闭上了眼,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把自己的躯体撑在路明非旁边。
你来晚了,你只来得及看到他还没闭上的眼睛。
时间并不能抹平一切,真正抹平一切的是在这些时间里同一件事情重复的频率,让你从痛不欲生到麻木,也只是很短的一段日子。这样的别理他见过太多次,可他笃定不会有任何一次,他会这样绝望,心在滴血,痛不欲生。路明非咬着牙,却不敢伸出手去摸这具马上就要变得冰凉的躯体。他知道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资本和正牌奥丁对抗了,神谕就在那里,如群山万重,把他一切不成熟的想法都隔的千万里那么远。
“我还能救他吗,路鸣泽”
小魔鬼摇摇头,“我没法对抗神谕,这是来自天堂的箭。”
死亡就像是酒后的别辞,从此置身事外,我可以看透这光阴,但光阴的尽头没有你,又有什么好?
“你说龙最重要的是什么。”路明非直愣愣的抱着啷当落地的两把刀。
“眼睛。”路鸣泽嘶哑地说。
“那他还没死……”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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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个人类,”路鸣泽使劲咳嗽,“千万代王侍只有他的父亲找到了和拉维尔的尸体一起降临到人间的龙骨,正是因为他和龙骨融合了,才能在部分时间脱离死侍状态。”
“你救不了他,他真的死了。”路鸣泽绝望的看着远处一步一步踏来的神,他想,是我错了吗,那是我就应该不做任何举动,躲到最后一步再臣服,又或者和他们一起归于灰烬,一个世界至少要有一个统治者,不论他好或坏,只要存在就还有无限希望。
可现在活着的马上就要死去,死去的永远不可能再活过来。
“这是他的刀吗……”路明非颤抖的说。
“嗯……”路鸣泽盯着那把天丛云,那本来是黑王铸给拉维尔的。
路明非绝望的把脸贴近了楚子航的手背,他能感觉到的那最后一丝温度终于在冰天雪地里快要消失了,在不久前这双手曾经那么温柔的抚摸过自己,曾给了自己最大的勇气和希望。在这种万里无踪的绝对静寂中,他甚至能听到千万年前那个人温柔的接下他的一招一式,再进行指点。王侍之刃,刃之弑王,以血为刀,从不出鞘。他终于知道了被刻在七宗罪和天丛云上不能够忘记的是什么,从七宗罪最次的一把刀到天丛云,上面都刻着不同形态的世界树,当它们展露出真正形态的时刻,正是世界树此时的状态。而天丛云此刻印证出的只有一切濒临毁灭。
路明非的皮肤被天丛云一寸寸的割破,天丛云开始和他的臂膀连为一体,变为锐利的骨刺。
我不要王座,我要去摘星,我不要财权,我要你微笑。他把天丛云反手插入自己的心脏,刹那间时间静止了,血肉重铸,神凝聚,无数符文在他周身飞速缠绕。
这是你的刀,这是你的愿望吗?这是你的寄托,这是我的救赎吗,你会让我的死亡迎来新生吗?
路鸣泽笑了,“哥哥,聪明。”他诱导了无数次,最后真正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甚至只是想去拦下。为什么!为什么!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他在咒语中披上了一层层的麟甲,那把白骨所做的长刀插在他胸口,他每推进一寸,那白骨就和他的躯体融合一点,他就离人类社会越发的遥远一点。他金色的血滴在楚子航的躯体上,他绞下了心口所有的鳞片,拔下了定住楚子航的那支光箭,俯下身起双翼将心脏贴近那残缺的人类躯体。
你有一把刀吗?
有。
你有一颗心吗?
没有。
那拿你的刀来刺穿我的心吧,我还有一颗心,我不想反抗,我手无寸铁软弱至今就是为了给你准备这一刻。那之后,我就再也不会痛。
黑色的巨龙睁开了额间的第三只眼睛。他振翅飞向野原夜空。他最后的心被留在了他的爱人身上,如果他还能想起什么,也许只会说,独/裁者向来是孤独的。他也许还会说,弟弟你没错。也许像他这么随和的独/裁者,真的从来不和别人以君臣相称。
如果时间能倒流,我可能会变成一把伞吧,回到高中那天,下大雨,你没叫你爸来接你,打伞回家,我被举在你手里,可雨哗啦啦的下,你还是被淋湿了。
他想,我要说点什么呢,马上就要踏上分别的道路,前程未卜。我要说点什么呢,我的一生浪了太多时间,却突然在意起了这几分钟。
我能说点什么呢,everythingforyou。
刹那间天光乍破,万钧金色的雷霆从巨龙的身侧直攻向奥丁。
言灵烛龙!言灵莱茵!
巨龙扇起双翼,脚下的摩天大楼顿时土崩瓦解,碎掉的玻璃,漫天飞舞的文件,绝望的人们,从高处坠落。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夕阳是血红色的,天空明明很晴朗,但地上却开始出现冰晶,大块大块的开始凝固。身边的一切都停止了,资料纸在冰晶上好像快融化的雪花,人们的脸上还保留着最后求生的信念。
火光冲天而起。
醒来吧!醒来吧!沉浸在黑暗深渊中的眷族!为我而战吧!
无数骨肉重建,龙骨十字被重新赋予生命,吼叫着,咆哮着,带着残躯的血肉冲向面前不可一世的存在。他们带着腐朽的怨念,有火焰围绕,有寒冰炸裂,有树木生长,有暗影如夜,他们神虽死,肉体永生,他们应王血而来!
青铜炼狱七宗罪傲慢、嫉妒、暴怒,出鞘!
以黑王为中心展开了一个巨大的领域言灵弑王!那汉八方、太刀、斩马刀化作一把巨型利箭,以黑王为弓,直逼奥丁。奥丁手中如有尖利的城墙,那些被囚禁的瓦尔基莉和死侍一层层的被那利箭摧残,光芒万丈的堕入黑暗。
你挡不住的,你永远挡不住王的怒火!
奥丁的披风被君焰灼伤,巨龙扇着双翼直逼利箭,神四处逃窜。
言灵霜印!这是你欠她的,她是个真正的骑士!
言灵归息!这是你欠她的,她是追逐黑暗的黎明!
言灵风王之瞳!这是你欠她的,她是古灵怪的纯净阳光!
言灵湿婆业舞!这是你欠他的,他是集瓶盖爱吃薯片的幼稚鬼!
言灵烛龙!这是你欠他们的,他们是炼金领域的绝对强者!
言灵君焰!这是你欠我的,他是我的挚爱!
远在大洋彼岸的诺诺削了个苹果,刀不小心戳破了皮肤,她正奇怪今天怎么这么不在状态,就觉得心口一痛,那滴下的一滴血直直坠落到桌下无底的黑暗,不见了。
那血液穿过归息和霜印的扭曲时空,穿过风王之瞳和湿婆业舞的漠北狂沙,穿过烛龙和君焰的火山千重,低落到只剩下四把刀的刀匣上,刀匣扭曲变化,瞬间重组,被握在巨龙的利爪上。
毁灭轮回,开启新生,青铜炼狱七宗罪炼金领域“罪与罚”!
凡王之血!必以剑终!
巨龙将那利刃直刺入神的胸口,金光万重,一切都在此刻崩塌了,强大的反噬让他的骨血跟着神的生命一起脱落。
他想,结束了,如果没有如果,我还能回到从前吗。巨龙闭上了眼,从半空中跌入湖中裂开深渊,那通向哪里,没有人知道。神的躯体在瓦解,带着不甘心和悲愤惊恐的痛苦。
灭亡吧,灭亡吧,我只是暂存了你的苦难。
他在坠落。
他看见了两个影子,伸出手,他想触碰。
他的羽翼和鳞片在瓦解,最后只剩下了人类的躯体,残破不堪,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空落落的,他笑了,伸手拽过深渊中的岩石,砸向了自己额间的第三只眼睛。
他在坠落。
路鸣泽看向尼德霍格,他在一片玄空中坠落,身边是醒来的楚子航,迷茫而决绝。
他拽住了楚子航的手,不知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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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能看到深渊之底,巨大的落差感让他不知所措。
“你还活着,你要让他活着,我要让你们活着。”路鸣泽笑了。他把只剩下了骨头的手穿透了自己的心脏,他的骨肉重塑,变为了巨大的白王的躯体,撑满了已经失去了支柱的深渊,无数嫩绿的枝叶从他的骨肉生长出来,他一千一万年都在担忧、悔恨的存在,他终于变成了它,变为了世界树,支撑着新生。
他在坠落。
楚子航看着底部的金色湖泊,那是活泉赫危高密尔,能够重塑一切,滋养一切、满足一切的圣泉,只要你愿意付出同等的代价。奥丁曾用一只眼倒挂九天换来无限智慧。我的殿下,你将沉睡在一泓金色的湖泊,我守在此,是否能等到你的新生。
王在坠落,王沉入湖水,被无尽的黑暗包围。
他跪在岸边,冥界的苦难往往要比人间和神界要折磨万物,人间的一天是冥界的一千年,而只是天堂的一分钟。
他跪在岸边,万物重塑,恢复秩序,世界树茂盛的生长。
他坠入人间,王陨落后一直寻找,找了九千年。
王跌入冥界,他重生后一直等待,等了九千年。
至死不渝。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已经完结啦,小漫画也已经集合成帖,出本及番外咨询请关注微博:三途川边的l
非盈利番外共有三篇,其他录在加购本中。
第13章后记(1)
二零一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莫斯科郊外
风声呼啸。
墓碑一排排的竖立着,但很显然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活人来过了,雪砌了一层一层,每一步都会留下将近三十厘米的深深的凹陷,雪太过松软,湮没了台阶,一个女孩从高处摔下来,她还以为只是个坡,却没想到都是台阶。她穿着长款的白色羽绒服,带着驼色的围巾,没扎起来的头发像抽芽的柳树一样被静电扯在帽子里,围巾四散铺在雪地上,她就像个白色的球,也砸进了白色的雪里。
雪太厚了,她根本没感觉到疼,又爬起来,又绊到了台阶,又摔了下去。不过好在没有多少台阶再给她摔了,破旧的围栏上缠绕着一圈圈锈了的铁丝,本来肃杀的气愤却被库藤蔓堆得极具历史感,太久没人清理的围栏早已爬满了植物,雪化之后在这个初春的北国之地又会轮回般日复一日的生长。
“那块是平地?”高处一个灰色大衣高马尾的女孩问。
“你不废话吗!这可是老娘用生命换来的实践!”摔倒在地的女孩索性不起来了,在雪地自己砸出的坑里用带着厚厚的羊绒手套的手揉着自己被摔的有点疼的屁股。
高处的身影一跃而下,单脚落地的稳稳踩在她旁边却没想到这并不是平地!而是刚好踩在台阶砍上,她一个后空翻,马尾在风声中好像能发出“飒”的一声,落到临近栅栏的最后一排墓碑前站稳了。
“你还骗起我来了!”酒德麻衣双手插兜,她并没有戴手套,在这样的寒冬里,皮肤几乎都可以被冻裂,但她也只是穿了件呢子大衣,围巾虚虚的搭着,好像只是个装饰品,并起不到保暖的作用。
“谁叫你不扶我!”苏恩曦手撑地站起来,“戴着手套还这么冷,这地方能住人吗?”
“当然是不能。”酒德麻衣径直往前走,走到这小小的墓园最边上的一个矮墓碑,拿双手扫落了上面的雪,她的手没有被冻得通红,也没什么血色,好像感觉不到温度一样。
酒德麻衣和苏恩曦在一个月前到了她们最后的任务,一份行程计划表,还有两张天价车票。金鹰豪华列车之旅从莫斯科至德黑兰,重走丝绸之路,沿途能领略到古代波斯的景观和文化。
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度假,列车上的设施极其奢靡,为期两周的列车之旅就像是在超五星级酒店里居住一样,只是还要更加自由一点,玻璃顶的观景车厢、俄语教学、沿途博物馆参观,总之你想到的没想到的,都能在每天变换的日出日落里来到你身边。
而换取这次度假的条件非常简单,只是在出发点的荒野里为破败的坟墓献上一束花。
莫斯科是信奉东正教的城市,如果雪下的没有这么厚,也许还能看见早就变成干花的花环放在那些墓碑前面,不过或许早就被风吹走了。
在一堆高竖的十字架中,只有这个小墓碑跟其他不一样,那是一块黑色的石头,据说来自比莫斯科还要严寒的北极,冰封了百年的严寒。石头上模模糊糊的刻着什么东西,而且透光度很高,里面像是被封进去了一个铁皮盒子。
酒德麻衣从苏恩曦的背包里拿出一束花,花还很鲜艳,被装在一个玻璃罩子里保存着。她轻轻地放在那个黑色的墓碑前。
“为什么老板让我们来这里,我特想知道这里面到底埋的谁?”苏恩曦说。
“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项工作了,你就别问为什么了吧,赶紧搞完,要不然回去雪就下大了,到时候我们只好睡在雪里,因为你一步都迈不动。”风雪划过两个女孩的脸,她们看起来年轻,其实应该已经不能被称作“女孩”了。
“反正老板把大部分产业都留给了路明非那个衰仔,自己说去周游世界了,就算我们玩个五六天,等到列车开了上车就行了,献没献这束花他也不知道吧,不过说起来三无真是好运,跟老板一起去逍遥了。”
“老板留给我们的那些也够我们什么都不做逍遥一辈子好吗,你别不知足了。”
“反正等着呗,等着他们周游世界回来。”
酒德麻衣又扫了扫墓碑上刚落上一层薄薄的雪,“老板说不用等了,一切都结束了,让我们找个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去。”
“嗨哟,谁看的上大小姐你呀。”苏恩曦笑道。
“走吧。”酒德麻衣拢了拢装饰似的围巾。
风声依旧。
这里不通车,要走出去还要五六个小时,所以两人很早就启程了,但走出去仍要快到天黑,风霜刀子似的带跑了酒德麻衣哼的小调。
“downbythesalleygardensmyloveandididmeet.”
“shepassedthesalleygardenswithlittlesnow-whitefeet.”
“shebidmetakeloveeasyastheleavesgrowonthetree.”
“……”
这天曾是她的生日,也曾是他们相遇的日子。
没有追思,没有若望福音的吟唱,没有告别仪式,也没有缓慢的送行摇铃。风吹着一片温室里心培养出的papa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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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dicatum花瓣贴在了黑色石头做的墓碑上,生命嘲笑着死亡,可却不知道那铁皮盒子里也曾有一颗种子,努力悄悄绽放。
花瓣被吹走了,雪也被吹走了,墓碑上的字迹是三个英文字节,这个墓碑显然不是新塑的,沟壑遍布,已经快要看不出写的是什么了。酒德麻衣如果认真辨认,会发现这小小的墓碑却涵盖了不小的地方,与旁边的墓间隔比普通的排列要宽。
这里埋葬了两个人。
我们将重逢在水清沙幼白鸟飞翔的岸边,那时我会死在席卷天下的战场上,你教我种的那些花,都已枯萎。
第14章后记(2)
二零一八年九月十六日,美国伊利诺伊州,卡塞尔学院。
“你就不能快点?走路比我奶奶的轮椅还慢,我六点三十分在你宿舍门口敲门,你室友把我轰出来了一次,我就知道你绝对还没起床,你看看你这什么态度,还想去搭讪学姐呢,伟大的尼德霍格奋战奥丁流下的血就传承了你这么一个败家玩意?”
钟楼摇摆着响了九下,旁边几个二年级三年级的骑着摩托流星一样的从布拉提身边划过,这个金发少年横眉倒束,一脸像被欠了九百万似的表情不加任何添加剂的摆在他顶多打40分的脸上。
今天是卡塞尔学院狮心会和学生会的入会仪式,在这个非常适合享受柳橙汁、煎蛋和培根的清晨,无数个心怀热血的年轻混血种们要正式成为校园两大黑帮其中之一的小弟了。
“反正你去你的狮心会,我进我的学生会,我们俩会场都不在一个地方,你得啵啥呢搁那,人黑王殿下流的血传承的是初代种,三环五绕的跑咱这儿还剩下几滴?我努力活到三百岁就算对得起我这身宝血了成不,兄弟?”
扎黑马尾的男孩儿跑的直喘气。
“你这就没追求了,还去学生会呢,上任会长四杀屠龙载入校史,上上任已经坐上校董的第一把交椅了,你们中国有一句古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真希望你也能赤一赤。”
黑马尾白了他一眼,“我努力赤,行吧,不过说起来,我看我还没赤呢,你先近陈者北京话讲得倍儿棒了,我现在觉得你忒有语言天赋。”
40分男孩显然没再想跟黑马尾纠结赤还是黑这事,他看着中央广场绿化带边闪过的一个穿和服的身影,一把勾过黑马尾的脖子,悄悄说:“老陈老陈,我说的就是那个,红发小公主,日本妹子,贼高冷,入学第一天就被评为校花了,有老油条说她长得特像上上任学生会长夫人。”
黑马尾嘴一咧,眉毛挑的老高:“哎哟,名头都给冠上了,这妹儿肯定不好撩啊,你这40分颜值就别想了,再说了,你知道人家俩哥干啥的吗?”
被光明正大说出40分长相的布拉提恼羞成怒,但八卦心至上的他告诉自己在面对掌握了第一手消息的友军面前不易激动,于是他沉下一口气,压住火求知若渴的问:“干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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