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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垢(NP)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牧葵
此时此刻,郑小媛的神态可以说悲凄了,她抿住唇等待愚鸠答复,抽回手,放在腹部前方十指交扣……如果一颗矛盾的心脏、终得割舍到只剩一块纯粹的地方──你,还要选择爱他吗?
愚鸠顿了很久,闭上眼,艰难地出声: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忽地感觉郑小媛贴了上来,固执地扯住了他颈上的项圈。她把愚鸠的脑袋拉低,直到与自己的视线呈水平,接着轻轻抚上他的脸,让他随着这一连串的动作再把双眼慢慢打开。
「愚鸠。」
「是。」
「──别这么和我说话,不需要。我只是想,给你选择吧。」
互相凝视,她眼底是无底深河、他却是无尽的空旷天空,隔着层层牢笼。
「跟他到此为止。或者你把我的人借走,在这里,像你怎么对待其他人、你就怎么对我……要利用就利用得彻底一点、利用到一点骨肉都不剩,也不需要可怜我。」
「我不想这样。」
那要怎么办?郑小媛蓦然瞠大了眼,绝望地望着眼前的男人。随着她退开,愚鸠仰起脸,避开她目光、紧接着用力摇了摇头。复杂混乱的感情各自蠢动,他觉得肩上似乎真的有无数锁链,嵌着他的血肉准备将他分尸。
「我需要的人,但我也真的不愿意、伤到。」
呵。他听见郑小媛冰凉的轻笑声,少了情绪的张力,果真成了无温的寒冰。她爱的人如此自私、要她继续摆荡挣扎,就像他爱他那般。
果然是魔鬼吧?那个人。郑小媛垂眼看向脚边的程光,不自觉地又笑了声。她抬头,发现愚鸠在看出口的方向,他想逃了,从这个血光与绝望的地狱中,逃回他佯装纯粹的痴情世间。
──你逃不掉的。因为你终究不是他的手脚,你的心四分五裂,你捡起了想爱他的那块碎片却舍弃不了其它。
自己的爱何尝不是这般畸形呢?明明害怕又不甘,偏要看着这只垂死挣扎的落魄禽鸟。
「我知道了。」
郑小媛如是说,愚鸠向她深深地鞠躬,嘴唇轻嚅,说的是:对不起。
她只有一声干涩的冷笑。
2.
梁谕来到机构的当晚,穆老三特地设宴,把所有住在这里的老人邀来。为款待远来的贵客,连久藏的几个大瓮都拿出,叫上所有佣人,从底下升起柴火。放几名真正的白子入了瓮,在众人的喝采中慢慢烧红柴火。
穆老三也许只是想展示那幅人皮画,他展开画卷,铺设在座席中央,脸上的表情难掩得意──那些年近百岁的老人们无一不争相上前,彷佛疯了,个个想去触碰画的肌理。
梁谕擅长的是工笔,借皮肤本身的色细细摹出了层叠的青峦。无限猎(奇、又典雅到极致的景色,这些有权有钱的老人们要的「乐趣」不过如此。比起瓮里渐渐溢出肉香的白子,他们在展画的桌边停留了更久。
「好!」
称奇声此起彼落,梁谕靠着穆老三坐,会场的喧嚷使他发晕。他几乎想叫自己的保镖把拳头砸上那些人的脸,让他们满口金牙的嘴巴除了哀号以外,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
全都疯了。
带来的两个保镖已经有个承受不住,获准到外头待着了。剩下的脸色也越发不对劲,席至中途,穆老三忽然离席,梁谕坐了会儿,干脆也遣走保镖,自己悄悄地由后门走出会场。
噪音消失,头晕的现象才纾缓了点。
「呵……呵。」
梁谕按着头,面对门后一片漆黑的废仓库。他花了好几秒才隐约能看清楚物体的剪影:几个圆桌堆于角落、椅子更是叠得比人还高。稍微靠外的一块区域放了纸箱、保丽龙等其它东西。
他挪动脚步,踢到了一个空酒瓶。「哐」的一声,在这环境中格外吓人。
梁谕静了几秒,小心前进,往更里边走。这样的黑暗都比身后的狂欢来得正常……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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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笑了声,笑他居然还会想到这二字:正常。
他真的觉得好笑。
刚刚小酌了几杯,竟然就有些步伐不稳了。梁谕脱下高跟鞋,干脆赤脚往黑暗深处走。左侧有微微光亮,似乎通往后山,他踩到了玻璃碎片上,但恍若没有知觉。
声音。
梁谕顿住了脚步,听见山间沙沙的风声、蛙鸣,除此以外似乎还有别的什么,就在那有光的地方。
他没迟疑多久,便向声音来处迈出脚步,玻璃深深地扎进脚底。
人的气息、断断续续的……□□声。有铁皮隔开一处敞开的门,稀薄的月光下,猛然见到白天那名女佣死白的脸!
「噫呀──」
她的脑袋从门边一角露出,散乱的头发磨蹭着污泥。有什么东西压在她身上,一下一下地推她。
又一声惨叫。
她被身上的人拖离了门框范围,伸到脑袋上方的手指、因紧抓地面而折断了指甲。地上剩下浅浅的血迹,而剪舌后显得莫名滑稽的喘息还在持续。
女佣……或者该说穆老三的孙女?在觥筹交错的宴席外,她像湿润的泥巴,所有荒谬疯狂的树根都在深入。梁谕看着,那具薄弱的身躯逐渐长出树林,蔓延天际的枝干,开出恶花,也是美的。
感官刺激使大脑产生本能的反应,梁谕有瞬间幻想,是他躺在那块稀疏的月影下,而愚鸠正用力顶着他下身……不,这想象瓦解得异常快速。不知怎么,他眼前闪过画面,成了愚鸠躺在泥土中、而他跨坐在他身上。
拉紧了颈圈、逼那人贴近自己。置放体内的阳(具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那人在操他,但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试图摇晃腰肢,但性(器不再是记得的巨大与压迫。他想起那东西疲软地垂在男人腿间的模样,一切都显得可笑。
他父亲、李伊尔、程光、阿龙、穆老三……愚鸠。试图支配他的男人们,有的不过是那下贱的鸡(巴。
梁谕深吸了口气,废仓库的霉味、山间的青草香、还有不伦的肉(体气味──他蓦地一惊,等到要回头,一只擦了古龙水的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嘴!
他反射地挣扎,双腿踢到对方、耳边响起了闷哼。对方用另一只手抱住他的腰,死死困住。
「嘘、嘘……别慌,梁当家,我没有恶意。」
年轻男人的声音。很快地放开了梁谕,等后者一转头,身后的人影大约一米七多些,一口咬字清楚的温润嗓音,举起手表达了自己的诚意。
「这种时候,最好别去打扰穆老三。」
他笑了声,听起来像劝告。梁谕迅速冷静,上下打量这人,却连个轮廓都看不清。
第一印象只觉得他的声线中有种与生俱来的慵懒,听他说话,容易使人不自觉地放松警惕。
「你是谁?」
方才宴席间都是些超过六十岁的人,因此梁谕在黑暗中皱起了眉头。他未配枪,配了估计也没什么作用。他判断不出来正在纵欲的穆老三、或是眼前的男人哪个比较危险,因此他做好了高声叫人的准备。
对方察觉了他的戒备,缓缓退后。没有下一步动作,却也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您不久后自然会见到我的。」
梁谕急切地追问,音量稍稍提高了些:
「你是穆老三的人?」
人影完全退入黑暗里,现在,他彻底失去了那人的踪迹。
「算吧……不过也不尽然。」
那句充满笑意回答在仓库密闭的效应下,幽灵般地从四面八方传来,梁谕左顾右盼,再也找不到那人的踪影。想必他比自己熟悉这个环境,一下子就像没来过那般无影无踪。
不知何时,仓库外的□□转为女佣含糊的啜泣。现在听得见穆老三发出的粗重喘息了,明明年事已高,却能轻易想象出他骑在自己血亲身上恣意抽)插的画面。
亲笔描出的人皮画、外头不伦的性(爱、和屋内的人肉宴……梁谕掩住嘴,克制不住想笑的冲动。所有不可理喻的事物包围他、为他的未来铺路,真是一团乱七八糟。
这里是那被信仰工业所包围、鬼影四窜──他画上的青城啊。
第25章章之二十五乱局
章之二十五乱局
1.
天翻地覆。
姜先生作为告密者,首当其冲地死在青城。他的死引来梁家门几派各自的猜想。以郑小媛为首,主张一切不过是当家设下的局。再来以与姜先生同一阵线的闵姨为领头,部分的人开始骚动,隐隐约约有了叛变的想法──再者,当然也有相信姜先生死于穆老三之手的愚忠者,固执地执行当家所分派的任务。
当梁家门内四分五裂,外部的势力自然蠢蠢欲动……依旧是那风雨飘摇的山城,恍然许多事物似曾相识。有个人的立场在众目睽睽下成了某种指标,他站在郑家小姐身旁,似乎就强化了郑小姐与闵姨的看法。
藏身幕后的穆老三又是属于哪一边的呢?他配合着当家的「测验」、或者真正属于敌对的一方?又──是否有可能,「穆老三」此人根本不存在?
无人知晓。当人们忙着布下天罗地网。在汉平的一处别墅内,正发生着无关紧要的争吵。
「别废话,就说让你带着他们走了!」
「砰」的一声巨响,罗森一拳砸在黄铭身后的墙上。后者绷紧了脸,唇齿间吐出的解释不自觉地发颤:
「现在外头局势不明不白的,当家既然让我们藏在这里,我想还是……」
「你连这里是哪里都不清楚吧!啊?」
的确,那天黄铭到通知,匆匆地带了两人到当家指定的地址。但这里只有个哑巴一样的管家,对外通讯全断,他们住了几日,甚至连别墅主人的模样都没见过。
罗森主张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黄铭趁乱带大白和小黑远走高飞。他还有个说不出口的秘密,在他们离开酒窖仓库以前,常出现在梁谕身边的混血裔曾来找过他,带来梁谕的口信:我替你保住白子。
我替你保住白子。
虽不明白那小子中间又想了些什么,可罗森姑且还是信他的。中间几次受难,他彷佛没恨过,知道梁谕要从四尾家手下保住自己是何其难的事,允诺他不动白子已经是极限。
有些东西在变化。
他看不到,但却知道十年之前他竭力想保护的少年,已经开始理解他为他断去双手、过了多年都不愿意复原它的心境了。当初教字教画,结果最终梁谕领悟的才是留白──他给他们的留白:不恨、佯装不恨。事实上也唯有如此,直到梁谕与大白都褪去心上的杂色,他自己才能释怀他们给他的伤。
可惜他没有太多机会享有温存。
「……我不走。」
大白站在房间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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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脚边伴着小黑,和罗森与黄铭的位置正好形成一个三角。罗森暴怒地扭过头,一拐一拐地冲大白走去:
「我说了!你活下去……你是自由的。」
他压抑着声线,面对的却是大白平静的脸。他的人生,从他再也意识不到此身身为白子的那刻开始。
予他新生者、他所爱之人。
「我是自由的,所以我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老子说的那个是……白痴!」
黄铭默默地上前,领走了小黑。留下僵持的两人在房间里。随着门关上,罗森更加暴躁了,他承认他的怒气里包含了些酸涩的暖意,他想……不,他没什么能想的。
大白走上前,一只手搭到他肩上。罗森也忘了反应,他察觉的竟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例如:大白的头发又长了。
胖了。
「真好。」
罗森脱口而出,大白似乎会错了意,以为他终于肯放弃要自己先离开的念头──是啊,真好,即便一同死在这里。
他顺势把罗森带到怀里,这人现在一手一脚都废了,无所谓,他就作他的手脚。罗森静下片刻,把他的手移往自己颈上,但大白难得地违背他的意思。拿开手,凑上前在残留了些许勒痕的位置上、小心地吻了吻。
罗森打了个机灵,一把推开他,踉跄地退后两步。
「有人。」
砰!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了枪响,再来有人撞开门,黄铭拖着小黑面带惊慌地跌了进来。
「她、她……」
「谁?」
黄铭努力地咽了咽唾沫,抖了半天。直到罗森忍无可忍地上前给了他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后,他总算定下心,挤出点声音:
「一个女杀手……来了一个杀手。」
2.
管家横卧血泊中,扣枪那一刻,何凝同时察觉了身后的不对劲。她迅速回身,一时间,枪口对上枪口。
悄然无声地立于她身后,面前的男人面目白皙、似笑非笑的神韵竟然和她死去的同门有几分相似。她看不出男人具体的年龄,只从对方身上,敏感地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他只是端端地站着,并没有特意散发出敌意或杀气。但杀手圈就是如此,有时对方什么都不用做,你自然区分得出谁是同类。
或许不是杀手,但应当也是习惯用枪杀人的人。握枪的手不受风、情绪、甚至脚边弥漫的血气影响。一开口,何凝听见了一把温润如玉的嗓音。
「敢问小姐,造访寒舍有何目的呢?」
何凝的神色冷了下来,她缓缓移动脚步,嘴角勾起了点锋利的笑意。
「没什么事。只是听说杀了我同门的家伙在这儿,要与你借个人。」
「那也得要把人活着还我呀。」
男人笑,房间里的人也大概猜出了来者的身分。女杀手是冲着何如的事而来,只是他们同样摸不清那男声的底细,听他话语,貌似便是这座别墅的主人。
「怎么称呼?」
廊上的对话还在持续,房里的气氛已经紧绷到极点。罗森把剩下的两人一狗拖到墙角,即便徒劳,仍咬牙以身体护住。
三双眼睛紧盯着敞开的房门。
「何凝。你是谁?」
「四尾家,周以平。」
长久的沉默,黄铭第一个打破寂静。他颤声地喃喃道:
「我们在……四尾家的地方?」
罗森紧锁眉头,并不打算理他,外面久久没有动静,不过是暂时的假象。何如所属的师门也是同行中颇有名望的一支,出师后统一改姓「何」作为标志,就像不久前梁谕所言,一直替传闻中的穆老三卖命。
另一股势力,也要参杂进来了吗?
「何小姐,冒昧了,我很佩服你们的情报网,居然能找到这里来。能否好奇问问,怎么断定我这里藏的是要找的人?」
「当时我师弟死在山间,最后与他接触的,不就是那个叫罗森的杀手吗?」
「呵。是吗?」
周以平轻挑的语气让人不自觉地捏了把冷汗。何凝听完话后同样被激起怒意──他们好不容易才捉到狡猾的中介老周,逼供下得到的情报,难道会假?她端枪的手握紧不少,只不过强忍住,从紧咬的牙根间迸出问句:
「要不你认为还有什么可能?」
「当时的事情我只略知一二,不过就我所知,那次出动的杀手,活着回去的,似乎……还有一个人?」
何凝的身体微微一顿,而周以平用从容的语气接了下去:
「现在你们锁定的那个人是什么身分,应该清楚。当时同门死去的真相谁也不晓得,但──把目标放在罗森身上,不觉得相当不智吗?你们认为要走了人命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梁家门、或者四尾家,能容许你们这么容易地拿下他?」
又是许久的默然,何凝彷佛在思考,也可能只是在心底自负地嘲讽周以平的说词。答案很快揭晓,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从周以平的视角看出去,她放下了枪。
「我们家小五,疯了一样地在找凶手……要不,其实这种事我也不想管。」
「应该是现在师门内说话最有份量的一个吧?听这口气,我猜的。」
周以平耸了耸肩,同样放下枪释出善意。女杀手低笑了声,上下打量他,在他的分析后,忽地像泄了气的皮球:
「……小五是个疯子,不找到杀掉何如的人,他不会罢休的。你不可能理解。」
李逸或罗森,非要找一个人作交代的话──
「你心思倒挺清楚的。道上那帮猪脑子,你算聪明。」
她很快得出结论,决定了回去说服口中的「小五」,转以另一名杀手为目标。
殊不知房里的三人都已满身冷汗。危机似乎解除了,何凝往回走,丢下地板上管家冰冷的尸身,周以平也没有挡她的意思,目送着女杀手的背影。
在玄关处,何凝突然顿住了脚步。
「对了,你为什么会清楚他们那一次的任务?山上的仓库、白子……你都知道?」
「这、恐怕不在我的回答范围内?」
周以平笑笑,何凝蹙眉,没再多追问。临别前,周以平甚至对她挥了挥手。
──而另一边的房间中,更多疑问产生。罗森放松下来,脚步不稳、险些就要摔倒,大白实时搀住他,让他倚靠着自己。低下头,却发现罗森神色阴沉。
「那个周以平,是谁?」
为什么梁谕会决定将他们送来这里?外面的局势……到底怎么样了?
3.
这是座人吃人的城。
梁谕亲眼目睹穆老三将满脸不可置信的姜先生毙命,临死前,被封住口的姜先生瞠着血红的眼,彷佛诅咒般地瞪着两人。下一秒,他的脑袋被轰成一团浆糊,穆老三转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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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回头对梁谕笑道:
「是不是该把机会留给你练练手?」
他已经没有半秒迟疑,立即报以笑容:
「好呀。」
不想沦为刀下俎肉,就得习惯吞下人肉的滋味。现在梁谕才知道他们那些纷争在穆老三眼里,不过是孩童似的小打小闹。当他亲眼见到姜先生的千百人马,被困在山头上一个不剩地扫杀──他明白了,穆老三的势力庞大得等同于一支军队。他弄疯了一座城,在金钱与白骨筑成的王座上睥睨,还很优雅。
再来冲他们而来的恐怕就是闵姨那派人,他们哪里知道,冒死前来劝告会白白送掉性命?自以为是的情义、道义──
「亲人与情人都容易成为你的软肋,人有软肋,就永远没办法强大起来。」
梁谕也搞清楚了,穆老三曾有一子,儿子及儿媳最终皆死于他的手。剩下的孙女……什么下场他见过了。穆老三还当真把自己的软肋抹除得干干净净,生生地将手深入胸腔里,是骨是肉、连根拔起。
他也该开始习惯,是吧?
姜先生被杀的那夜穆老三心情大好,特地又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梁谕在后山的露天温泉中被几个男人几次压进水底,他们轮番地操()他,直到整片池子被染红。
噗通!
梁谕几次呛水,手才构到池边的岩石又被狠狠拖入水中──山中的树林形同鬼影,鬼影在笑,他却在恍惚中努力地朝阴影瞪过去。水痕、血痕,他破碎的红衣都搁在岸旁,穆老三兴许正在某处看着,于是当他好不容易得到片刻呼吸的机会,他都试图扯开笑脸。
笑得迷离,因为血、溺水的苍白和喘息的潮红,素颜脸孔比上了妆还艳。不知第几次遭人压进水中时,他听见一名男人和同伴低语:够了吧?他快没命了。
「……当然不够。」
他浮出水面时这样笑说,发梢滴着水,隔着乱发看见下方机构幢幢的灯火,无意义地笑了声,男人们犹豫片刻,那心软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不然,您至少休息一会儿吧?」
这回梁谕真真确确地笑了出来,先是轻笑,再来转为有些疯癫的大笑──
「什么啊?哈……哈!穆老三的招待,我高兴地接受都来不及了!什么休息?我是纸扎的还是玻璃铸的?有需要你──可怜我?」
若这也是穆老三要的「乐趣」之一,他乐意奉陪。看不见容貌的男人上前来,再度把巨物塞入他下)体。梁谕在抽()插间干呕,笑着、喘着、哭着,也不过生理性地泛泪。他没有眨眼,在沉浮之间缠紧男人的躯干,直看向前方的树林深处。
他蓦然见到穆老三的孙女,站在一棵山梅花后。冷冷的眼光对上他的视线,一瞬间,漆黑的瞳孔似乎有笑意闪过。
梁谕心口一抽,寒意沿着脊椎爬上后背。
那人影很快地转身、没于黑暗。
第26章章之二十六暗伏之流
章之二十六暗伏之流
1.
静水之下还有漩涡,兴许比起惊涛骇浪,那些暗潮涌动的事物才最是关键。
最新的消息由青城无声地传至汉平──外头的人事物都还安然地睡着,郑家别墅却灯火通明。只见郑小媛拿着一叠纸,禁不住焦躁地来回踱步,最后停在大厅中央、正对着从刚刚至现在便一直默然伫立的愚鸠。
「你确定他不打算亲手毁掉梁家门?」
郑小媛不禁失笑,笑得不无讽刺。一叠纸塞回愚鸠手上,难得也能从她抓乱的头发中看出她失了方寸。
愚鸠倚仗她的人手,集结起好一部分过去离开梁家门的成员。那些人大多是梁老的旧部,当时在梁老改立继承人时离开。
他们回来了,看的是愚鸠的面子。要的是观察,现任的当家真值得效忠吗?以愚鸠的立场,他希望能帮梁谕找到足以使众人信服的理由,但手上的这份报告却显示,他们的少爷在真正与众人建立信任之前,便准备瓦解所有人对他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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