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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归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竹酒香

    “你直接去县里吃不好吗?为什么偏要去吃牢饭!牢饭很好吃?!”

    “因为没钱。”季江南干脆利落的回答。

    “你骗鬼呢!你那大哥会让你空着手出东陵?”方唯玉十分不信。

    “我的钱要一路用到豫州,这途中有一个多月的路程,我的钱不能随便花。”季江南答道。

    季江南幼时流浪市井,风餐露宿,后来回了季家拜入七剑门之后,衣食住行从来不用他自己操心,这些年来他武功长进很大,但也滋生了几分骄狂,直到去年腊八被逼离开江州,一路艰难的行程才让他从那份骄狂当中清醒过来。

    少年人年纪轻轻,天资出众,取得一些成绩之后难免生出傲气,平添几分轻狂。

    虽然季江南与同在七剑门一众稍有名声的少年弟子比起来要低调稳重得多,但始终还是个少年,七剑门年轻一辈第一人,听着风头无两。

    季江南不缺天赋,也不缺勤奋,他缺的是对格局的感知,或许因为年幼的漂泊,季江南很不喜欢到处行走,江州杀祸,逼得他不得不主动踏入江湖,去亲自接触江湖真正的样子。

    随着这一路杀机与机遇,季江南收货不小,而早已模糊的一些习惯又开始复苏,比如,钱财的使用。

    季江南这些年不大接触钱财,在七剑门吃住无需花钱,回江州有哥哥一手操办,以至于他对花钱这件事情已经没多大概念。

    当日奎山武擂之后方唯玉曾赠给他八百两银子,这些钱约莫等于一家普通小酒馆一个多月的收入,而季江南和沈云川两人从夔州到梅花山时这笔钱已经被花的差不多了,云道舒为表歉意又赠了一些盘缠,再到东陵,吃完第一顿饭后,季江南就已经没钱花了,以至于后来不得不去为襄王修道观。

    经此一事后,季江南深觉要好好计划用钱,不该花的钱,最好别花。

    久久等不到季江南的回话,方唯玉不由得撇嘴,一顿饭钱都要省,小气,活该当个穷鬼。

    方唯玉暗自腹诽,浑然忘了他现在也是一个穷鬼的事实。

    大当家和三耗子的撕打由捕头一人给了一拳而告终,大当家皮糙肉厚没事,三耗子门牙被打掉了一颗,乌青着左眼,鼻血横流。

    被拉开后两人一脸不忿,又都蔫嗒嗒的不敢再骂。

    再骂那个捕头的刀就要拔出来了。

    这厢方唯玉也息了动手的心思,算了去就去,他在那云翠山上躲了好几天,堂堂奎山城城主,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那伙黑衣人他虽然打不过,但若运作得当,也是个不错的机会。

    主动露行迹虽然冒险,但他身处大牢,再不济也有些衙役府兵,若动静太大,引来城防的骁羽卫,就算挡不住,他也能有机会趁乱离开。

    只要甩开那伙人,他就可以转道回南方。

    方唯玉从奎山城出来本来是想去汴京找他师父,但汴京又在奎山城再上的豫州,他刚从奎山城逃出来那群人就追来,他无法回头往南,只能沿着回奎山城的路一路往东海方向潜逃。

    好在他这些年带队走过的商路不少,知道一些旁人不走的路,才勉强将双方距离拉开,无奈他身上所有钱财已经用尽,各地奎山商会分号究竟又多少受方修凛掌控他也不知,自是不敢贸然进入,走投无路才去了钱庄,而后又躲进了青竹寨。

    这一路追杀逃亡,方唯玉数年积攒的修养形象已经耗尽,只剩一身匪气凌然。

    一伙人推推搡搡的往山下走,方才才淅沥沥的小雨又逐渐大了起来,打得竹叶沙沙作响,有风吹来,竹海摇曳,雨水很快将地面打湿,前头几个捕快被跌了几跤,骂骂咧咧的下了山。

    云翠山山丘不高,但山势连绵,几人走了快一个时辰,才从云翠山地界走出,出云翠山后是一片片的水稻田,此时正直谷雨前后,水稻田里的水稻已经站得很直,再远一点的田地里可见有人在冒雨耕种。

    谷雨为春季最后一个节令,瓜豆下地之时,最是忙碌。

    季江南望着这一片水稻田微微出神,过了谷雨,春季就结束了,距离江州那场杀祸,已经过去四个多月了,后期他一直奔波在路上,不停受伤又不停的养伤,从江州辗转到灵州,又从灵州到东陵,期间几乎没歇息过,行程总是匆匆。

    天启十三年的春天,季江南还未留心,就已经过去了。

    季江南抬眼远望,连绵的田地尽头,雨雾朦胧中隐约可见一座县城的轮廓。

    那就是平江县,平江县位于东域边缘,就比冀城稍微靠里一点,为东域郯州最后一座县城,过了郯州,是潍州地界,再穿过潍州南下,就是汴京所在的豫州。

    季江南舒了一口气,举步跟上。

    一行人抵达平江县衙时已经快未时末了,外边雨下得大,捕头匆忙忙找了间牢房先把他们关起来,说是明日再审,就三两回家换衣服去了。

    见他们匆匆离去,同样一早上没吃饭的方唯玉凑过来问道:“不是说牢里管饭吗?”

    季江南肚子里发出一声空响,脸色很不好:“不知道。”

    方唯玉瞬间感觉不好了,他也很饿。

    两人说话没有传音,后边的大当家听见牢里管饭眼睛一亮,一个健步冲了过来,趴在木栅栏上扯着嗓子朝那几个逐渐走远的捕快大喊。

    “捕快大哥!我们还没吃饭呐!”

    话一出,两排牢房里陆续传来笑声,栅栏边陆续出现不少身影,有些起哄也跟着叫了起来。

    “对呀对呀!饭呢!还没吃饭呢!”

    “要吃饭呀,回头扒拉几下,说不准还能扒拉出两个死耗子嘞!也能吃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些起哄的,有朝捕快喊的,有吊脸过来嘲笑大当家的,七嘴八舌闹哄哄的。

    季江南和方唯玉以手掩面,不约而同的往旁边挪了挪,虽说吃饭这个事是他们先说起来的,但大当家那么一喊,实在有些丢脸。

    那群捕快走出去还没多久,就听得身后闹哄哄的,又拎了刀掉过头来,大声呵斥了几句,直到所以犯人都消停了,又狠狠的瞪了大当家一眼,挥了挥手里的刀,转头就走。

    大当家这会儿才觉得好像干了见蠢事,有些不好意思,主动退回牢房角落里坐下,得亏三耗子不在同一个牢房,否则一定大肆嘲笑。

    大当家刚刚坐下来,就听见身边传来一声嗤笑,刚被众人嘲笑过的大当家可不经激,立马眼睛一瞪。

    “臭叫花子你笑啥!”

    隔着木栅栏的另一边角落里斜躺着一个人,一身衣服不知道几天没洗了透着一股子怪味,头发乱糟糟的挂着稻草,半遮半掩的挡了大半张脸,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根稻草,翘起来的一只脚一晃一晃的十分悠闲,仿佛这里不是牢房而是戏园子。

    听见大当家的话那人偏了偏头,又笑了一声:“看啥?看傻子呗!”

    大当家顿时怒了,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大声质问:“你说谁是傻子!”

    那人又答:“我说傻子呐!”

    季江南眉毛一跳,这声音这语气,似曾相识啊……

    大当家气愤,伸手去抓那人的衣领,那人随意的往旁边一滚,避开大当家的手,盘膝做起,将挡脸的头发往后一扒拉,叼着稻草笑得很嚣张。

    季江南早有猜测,但看到脸时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还真是这家伙。

    “沈云川。”

    正笑得欠揍的沈云川闻声一看,乐了:“嘿季小子!你还活着啊!”

    季江南一瞬脸黑,这混蛋还是这么嘴欠,这说得什么话?仿佛他没死很意外一样。

    沈云川目光一动,正对上季江南旁边双眼冒火的方唯玉,脱口而出一句。

    “这兔儿爷怎么也在这?”

    季江南翻了个白眼,这滚蛋是真的欠揍。

    方唯玉终于又见这个洗劫了他卧室的混账,想着正好可以算旧账,结果对方一句话一出,他整个人都炸了,这个嘴上生疮舌头流脓的混账玩意儿!今天不打死他都对不起这场偶遇!

    方唯玉浑身气势高涨,双眼喷火,一瞬残影一闪就到了栅栏之前,一拳狠狠的砸了过去。

    “混账东西!你才是兔儿爷!你全家都是兔儿爷!!!”




第一百三十三章 渊源
    方唯玉含怒一拳打出去,一身内力尽显,这一拳凶狠霸道,沈云川话一出口看见方唯玉一脸杀气就知他这句话坏事儿了,也不和他对打,单手一撑往后一个倒翻,距离木栅栏至少十步远,方唯玉一拳不中,栅栏又窄,连只能进去半个肩膀,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瞪着沈云川。

    沈云川远离栅栏后,干笑着开口:“误会误会,方城主,我不是在说你。”

    “混账玩意儿!”方唯玉可不信,破口大骂。

    “误会啊,方城主我真不是说你,”沈云川干巴巴的解释,忽然眼睛一亮,伸手往前一指,十分肯定的开口,“我在说他!我是说他是兔儿爷!”

    被沈云川手指指着的季江南脸色黑如锅底,角落的的几人纷纷偷眼看过来,少年十七八岁年纪,剑眉飞扬,双目狭长,眸若子星,生的十分俊朗的一张脸。

    沈云川是眉眼生辉,摄人如狐,纵形容落拓也卓尔不群。

    方唯玉是清秀如玉,瘦若寒梅,姣如女子。

    季江南是少年意气,俊朗夺目,神采飞扬。

    但无论生得什么模样,任哪一个男子听到这句话,都忍不住想打人。

    季江南从地上站起来,脸色漆黑,直直的朝沈云川的方向走过来。

    握拳,起手。

    一声闷响,小腿粗的木栅栏裂开一道口子,这些木头常年受潮,比干的木头要柔韧得多,季江南一拳没打断。

    方唯玉一瞬之后立刻明了,对着沈云川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与季江南一同后腿两步。

    沈云川感觉不妙,连忙开口:“唉唉唉你们要干嘛!这里是大牢!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两人没有回答他,身形同时一动,两只脚同时往季江南打裂的木栅栏上一踢。

    一声巨响,小腿粗的木栅栏被踢断,整片木头栅栏似乎都晃了晃,踢断的木头在地上滚了两圈,在沈云川脚下停住了。

    沈云川一脚将木头踢开,抬眼见从断口处钻过来的两个人,叹了一声:“啧,都是朋友,何必呢!”

    “哼!谁跟你是朋友!”方唯玉冷哼一声,身形一动直奔沈云川而来。

    方唯玉一身武功皆倚仗他那不俗的轻功身法,袁晓的轻功独步天下,方唯玉作为他的唯一弟子自然不差,速度之快根本看不清其身形。

    沈云川眉头一挑,都说灵鹤王轻功天下第一,单论轻功身法,即便是他师父宁不归也不敢说稳胜,今日看来的确不凡,方唯玉身为他的弟子,以化海后期的实力全力施展这套身法,丹心五劫之下,想追上他,可是相当难的一件事。

    不过,轻功再好也是辅助,若有武器在手,这个辅助就是一个极大的加成,但没有武器在手,除了用来逃跑,也没什么特殊用途。

    面对身化残影的方唯玉,沈云川一步未动,气定神闲。

    方唯玉一见越发怒起,这混账不仅嘴贱,还狂到家了,双手一错,直袭沈云川面门。

    这时沈云川突然动了,脚下连转,双手左右一划,手法飘逸古朴,颇有几分道家气韵,身形一动,一掌准确的打向方唯玉中空的肋下。

    方唯玉左撤半步身子后仰,躲开了这一掌,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一掌击上他后仰的背,掌中的劲气一出,方唯玉往前踉跄了,几步,又被沈云川补了一脚,脚下不稳趴在了那堆稻草上。

    方唯玉双掌一撑从地上站起,尤自带了几分惊疑不定:“风云掌?”

    据传当年第一任无逍宫主周险成名后曾多次与上清道门掌教上清子互相切磋,这二人关系莫测,亦敌亦友破朔迷离,后上清子根据无逍宫功法创出五式伐罪剑,而周险也据道门心法自创一套风云掌。

    上清子与魔头周险相交,不止为江湖人诟病,也为上清道门内部所嫌,但当时上清道门内部弟子羸弱,也只能由上清子来撑门面,与黄泉教教主一战之后,上清子重伤,同年周险离开北域出望乡关前往西域十二国,自此渺无音讯,生死不明,有人猜测周险此行,是为上清子寻找疗伤圣药,上清子本就因与周险相交被同门所嫌,此番又受重伤,再无法撑起上清道门的门面,上清子掌教之名犹如虚设,道门内部党派相争内斗不休,一年后上清子久病不愈,门内又争斗不止,为下任掌教之位争得头破血流,期间没有一个人来问他的意见。

    上清子前半生忍辱负重,楚皇血染九宫山,上清子带着残余人等依附夏侯烈,终于在大晋建国之后带领众人重上九宫山,重立道门,后又拼死血战黄泉教教主,以苍生为天下计。

    上清子一生除却与周险有些交情以外,挑不出任何错处,于公,他是提剑救苍生的道门之首,于私,他是慈祥的师长,平生所学倾囊相受,毫不保留。

    上清子为名声所显,也为名声所累,自古正邪不两立,只因与周险有交,就足以让天下人将他推下神坛,在失去最后一丝作用以后,被弃之如敝履。

    一年后,上清子旧伤心病累积,阖然长逝,所留遗物除一把道剑以外,只有一柄普通拂尘以及两套换洗的七星道袍。

    上清子的逝世在上清道门没有引起一丝波澜,众人草草将他埋葬,然后迫不及待的开始挑选继任掌教。

    一代人杰,死得毫无声息,不禁令人扼腕长叹。

    此后道门就开始长达数十年的内斗,又逢夏侯凌继任,抑道尊佛,道门再受打压,直到十年前灵逍子横空出世,道门内斗才平息下来,灵逍子继任之后,首先为上清子重新正名,为其风光大祭,才让消失与世间数十年的上清子重新在众人的脑海中鲜活起来。

    上清子的伐罪五剑只闻其名,却从未见他用过,相反周险的风云掌曾数次出现在众人眼中,上清子会为名声多累,但周险不会,身为魔宫宫主堂而皇之的用着道门掌法。

    周险入西域无音讯多年之后,江湖都传他已经死了,而他那套风云掌,应该也和上清子的伐罪五剑一样,彻底断了传承。

    但方才沈云川所用的那一式,就很想传闻中的风云掌。

    方唯玉有些不确定,会使风云掌的,只有无逍宫的人,联想柳傲霜与他关系密切,而和老大又对柳傲霜很是客气,这样一想,就不难明白为什么当初和老大会为柳傲霜一句话而放了方唯玉。

    这二人是无逍宫的人。

    方唯玉一瞬冷静了下来,无逍宫可不好招惹,他已经招惹了一批奇怪的黑衣人,若再招来无逍宫的追杀,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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