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云深处帝王家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疏楼
想到最后,突然又指着赵煦,想骂他逆臣贼子,但却又头昏脑涨没了力气,眼下看着字又越来越不清楚,脑袋东倒西歪,“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
赵煦此时捂了捂肚子,醉醺醺地拿起圣旨,往殿外去,“不行不行,朕得去出恭,王宝儿,你扶着太上皇在此坐一坐,就别上龙椅了。”说着打开了殿门,外边秋夜冷风一瞬刮进来,吹得是神清气爽。周遭侍卫手握金枪盯紧了里头,东宫的内侍扶着赵煦出去,在那殿外连吐带飘地,随后便听外边一阵哈哈大笑。
官家立时站起来,晕晕乎乎想往外闯,闯到门边上,那侍卫迅疾地闭上了门。官家一双手拍在了殿门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转头,却望见了徐柳灵,正畏缩着头颅蹲在门边墙根底下。
“徐侍宸,快点豆成兵来救朕!快!”官家一步摔过来,手抓住徐柳灵摇他的肩膀。徐柳灵半天没支吾出声,官家一脸苦求,突然又想到他就是赵煦推荐入宫的,这时候又放开了他手,往后踉跄两步跌坐下。
徐柳灵看这皇帝狼狈成这样,已经比方才镇静不少了。他这时候颤颤巍巍地拿出崇德帝姬让人给他递上的绢包来,“这个……陛下……”
官家立时大喜:“是什么,是救命的法宝吗?徐侍宸!你果然是朕的福星!此回朕若能化险为夷,定要封你……定要封你……北极真君,封你为神仙!”
神仙岂能是人所封……徐柳灵没敢说话,见官家已经从他手里抢着把绢包拿了去,开始往外解,手抖了几次才解开来,从那绢包里轱辘到他手上一根……
骨头。
“这……这是什么?”
徐柳灵道:“崇德帝姬带给陛下的。”
“崇、崇德……”官家立即将那骨头丢掉,“她的骨头,她的骨头怎么会在你手里?那你岂不是带着她的阴魂入了殿了?这是她的骨头”
“这,这骨头小臣实在不知。”
“她在哪里……快给朕找出来,万不可让她再来害朕,朕的头疼啊……
“小臣猜测崇德帝姬,应该是在宫里……”
崔氏的阴魂为何还在宫中!”
官家神色惊恐,眼里糊涂,四下乱看,“在宫里?不能!朕不能跟她的骨头待在一起!”随后便起了身,只觉胆酸,往外使劲一拉门!
冯熙那一张阴冷而英俊的脸庞展现在他面前,官家往后退了一大步,口齿不清,“冯侍卫,徐侍宸,有鬼啊……这宫里有鬼啊!快帮朕找着,快!”
冯熙蓦然不语,向殿内走了几步,望着这宣和殿的各个窗子,随后指着一扇窗道:“鬼应当就在这窗子后。”
“真的?”官家像受惊的老鼠,拽住他后背衣裳,年迈褶皱的脸皮上瞪着圆眼,“你去打开,让朕看看……让朕看看那鬼的模样。你杀人甚多,比朕要多多了,冯熙,你是凶神鬼煞,提朕挡着……”
冯熙打开那面朝着掖庭的窗子,一打开,远远的月下殿上,灯笼下一名大冠宫装的女子,锦绣服色,艳丽如血,直直站立,向这窗口望过来。
☆、吓唬
“那是……崇德?”
官家趴在窗口上,探着身子,后脊梁骨被戳着一般,他仔细眯着眼睛看,看了半晌,猛地回头再看地上的骨头,“骨头是她的?”
徐柳灵扑通跪在地上,“这,这臣不知道啊。”
冯熙沉吟,“估摸是她剩下的吧。”
这话不假,前晚上她吃了羊腿,御膳房的人送来的膳食好不容易合了她的口味,啃干净了,若有剩下骨头也不稀奇。眼下冯熙看得清楚,这不过是根洗干净的羊腿罢了,只是眼前的帝皇昏蒙,辨认不出来,倒也不能怪他。老眼昏花,服了丹药,喝了这些劲酒,又被太子搞的气大伤身出了不少冷汗,被吓上一吓,比起他坐在这帝王位置上时,因为骄奢淫逸宠信宦官奸党,多少年间死的冤的那些忠臣能将、无辜亡魂,让他慌一慌神,也无伤大雅。
这帝王盯着骨头瞪着眼思索,“火里烧剩下的东西……烧不干净的尸骨,魂魄寄存在上面来找我报仇的么?这个女儿,这个顽劣之徒,朕已经一再地保她,她怎的总是不识好歹,偏要出现在朕眼皮子底下!”
“回禀陛下,这风一吹,烧尽的灰便跑了,但烧不尽的硬骨留下,犹然仍有烧过的余香。陛下闻闻,可香还是不香?”
官家听他说这话时,负手而立,望着窗外一动不动,却声音阴恻。
脑袋也不知道受什么驱使,走过去捡起羊骨头,使劲地一闻。
这竟然还闻不出羊肉味来,只闻得他心里怕怕地,好似那残余的羊肉味反成了他脑海里的脂粉味,她女儿身上的脂粉味道。
”崇德,可惜了,聪明,是朕最美丽的女儿,却偏生在个崔家,那崔家……太有野心,不是朕要她的命,是他们想要朕的命,天命相克,若不除掉,贻害无穷。当年之事,不过是如同此夜的前夜,幸而崔氏逆党被告发,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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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伏诛,若不然,朕岂不早就将这祖宗社稷都让出去了!”
吸了几口地上的骨头,他的眼睛重新望向窗外鬼魂的方向:“崔氏谋逆,朕独独留你母女,而你母女不知死活,还怨恨朕么……”
话说完了眼睛才摆过去,那殿上竟然已经没了宫装持灯女子的身影。官家惶惶然,“去哪儿了?去哪儿了?朕的女儿呢?”
说着胡乱地在大殿上奔跑,一代帝王,竟然跑着丢掉了鞋子,到处看,到处找,不知是真醉了,还是装疯卖傻。
冯熙本想痛陈父亲之冤死,与其对峙,质问他怎能听信阉人,但这时候看见一垂垂老矣之醉人,竟然什么也不想与他说了。难不成是要这帝皇说一句“我错了”?那倒不如天下定后,令其一诏昭雪更有用。言辞出自眼前这狼狈之人之口,根本不能让他感到痛快。他亦不想闻着殿中的味道,于是一个转身向外走去。
那徐柳灵怕极了,眼看着冯熙出去,自己也不敢在殿里多待,就跟在他着伟岸身躯之后溜出来。
官家一看徐柳灵竟然走了,惊吓大叫:“徐侍宸!别走!不能离开朕!”
他走了,谁帮他御鬼呢。他最仰仗的就是这些道士,否则他噩梦连连,如何能在这偌大空旷的地方睡着?若不然就是……得来个女人,或去个宫里,抱住一个女人取暖才好啊。
突然间,殿上灯火全都灭了。
门口的侍卫不知何时已经撤去,殿里王宝儿、内侍、侍卫亦不知何时离开的,黢黑之中,看见暗淡月影下走进来那个熟悉的身影,刚才殿上的鬼魂。她这会儿没提着灯,但却说话了,声音幽幽地,很低沉,如泣诉,“爹爹,崇德在这里呢。”
她进来后,殿门亦关上。唯有朝着掖庭那扇窗还开着,依稀透进点今晚的月光来。
“爹爹,顽顽想问你,崔氏到底谋了什么逆?我祖父那些人,真的有罪吗?”
官家盯着她影子看,她长裙曳地,不知道有脚没有,走路如飘。他跑至龙座边上,试图用那金龙的龙气冲撞她,这”金龙有龙气”的鬼话是徐柳灵说的。
“真的是崇德?鬼魂飘渺,来去自如?朕可是你爹,给了你骨血,你母族有罪,朕不忍心株连你们母女,才你们居在冷宫,为你母族思过。崔氏谋逆,一党聚集崔宅要夺朕性命,密谋立你幼弟,你说朕该不该杀?”
“果真如此吗?”
“朕耳朵里听得,还能有错处?”
“耳朵里听得?那是谁说的?可是证据确凿,还是欲加之罪?”
她越发靠近,越咄咄逼人。官家脖颈儿脸上皮肉松垮下来,“别再质问朕,别再往前……就不怕这龙气冲撞了你,你的鬼魂,就彻底消失了!”
“爹爹,你有没有听说过,鬼魂无脚?”
“听过……你不要再过来!”他瘫软在地上,心惊胆战地呼吸越来越不顺畅。
赵顽顽撩起了裙角,露出自己的一双鞋子。
“啊不要!”官家吓得看也不敢看。
赵玩玩俯身下去,将那鞋子往他前面踢出去,随后扯掉袜子,露出自己的一双光着的脚来。
“爹爹,顽顽可不是鬼。顽顽命硬,掖庭打不死,火烧不死,活生生地又回了宫里来,指望着爹爹你给条明路。”
说着缓慢走过去,蹲下身扶着她爹爹的肩膀,“您得起来,帝王坐在地上成何体统,爹爹一向要我们言行不得有亏天家尊严,自己怎么能有亏。”
官家哪敢碰她,却已经被她一把搀扶住,往起拽。她的手掌确然是温的,官家狐疑着哆嗦起身,被她扶进龙座里去,然后她打开了火折子,找着一银烛台点上,执烛走来,款款拜下:“爹爹万福。”
然后凑近,握住他的手,“爹爹的手这么冰凉,和我大姐姐一样。爹爹如今要做太上皇了,这天下交给了大哥,大哥不知往后会不会好好地孝顺您,但崇德却想回到宫里,给您颐养天年。可爹爹却觉得崇德是十恶不赦之崔氏罪人,这让崇德心里惶恐。崇德有件事想同爹爹商量,爹爹可能答应?”
官家被她手上的热度激得嘴唇战战,仰头一脸恐惧与不解,他显然还没从这变化中回过神来。
“爹爹,我真的没死。”
“……活的……顽顽?”
“我一点也不恨爹爹,我是来帮爹爹爹。大哥他,已经将宫里的人都替换成他的了,亲王大臣们也都被聚集在崇政殿外团团围住,御营和禁军,各守着城外和宫门,这回大哥但得听您昭告天下禅位给他,否则,爹爹的性命便可能……”
赵顽顽说得诚恳,“但皇城司与宫门禁卫,却在我们手里呢,爹爹!”
“什么?崇德,你……”官家愣怔着,崇德笑说,“爹爹,你酒还没醒,头还疼着罢?让顽顽给您倒些水来润润,兴许能好些。”
说着便利落地去寻水壶,官家望着她身影来去,突然热泪盈眶,口里嘶哑:“当真?当真?顽顽你没死,你活着,还跑来救朕?”
“顽顽之夫便是冯熙,爹爹难道不知,这回大哥便是仰仗顽顽夫君,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嘛。”
暖水递到他嘴边上,官家喝下去,心里温热些,这是他救命稻草,他回握住她,也不管以往对她及崔氏做过什么,更不管刚才狼狈之时说过什么,反正就是抓住她不放:“救朕,将那逆子清出去,朕就重新封你为帝姬,给你开府,一应用度,按长帝姬来安排!你夫君,加官晋爵,朕重重有赏!”
赵顽顽仰头望了望她这父亲,变脸得如此之快,禁不住叹口气,道:“爹爹,这可不行了。爹爹当皇帝这许多年,冤案不少,民怨也沸腾,忠臣们全都全都站在大哥身后,眼下崇政殿前面,听说您突然发急病,他们已经恭请大哥主持大局了。顽顽能做的,不过是逼迫大哥,不要让您急病暴毙啊!”
官家的手一抖,“逆子、逆子敢杀我?”
赵顽顽沉默不答,但神情凝重。
官家果然拉扯她:“那你要救朕,你说,朕该怎么做?”
赵顽顽拾了笑容,突然挺身站起,朗声向她爹爹道:“崇德没有死,不会向您索命,也断不会让任何人动您的性命,崇德得让您看清楚,那些在您治下冤哭的鬼魂到底都有些谁,譬如冯家、崔家,还有数不清的忠臣将士,他们都是怎样被奸人所害,而他们的死,竟然还不如您输一场马球那般值得掉两滴眼泪。”
“爹爹,崇德会查清楚崔家谋逆之事,若当真是崔家有罪,崇德此生就留在官家宫里侍奉您,当作为崔家赎罪,若是清白的,就烦请官家下道诏书罪己,以安崔氏亡魂,追谥我母亲为后,将我母亲衣冠以后礼葬回帝陵。而我,自然要出宫开府,不扰爹爹安享这最后时日。现在,就请官家再写一道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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旨,为我证崇德帝姬之名!”
☆、穿鞋
赵顽顽从袖里把她之前准备的那只玉笔拿出来。
说来这根玉笔,是她在冷宫院里的树下挖出来的。
官家曾说,“在朕的二十多个女儿里面,你是画画最好的,该当有只好笔,”于是从他自己笔架上拿下这根玉笔来。
赵顽顽瞧见冷宫的那颗树,不知不觉地就在树底下挖了起来,挖出了这根笔后还想了半天,倒真想起那是自己被拽出蕊珠阁前偷偷装在身上的,包着藏在树底下。埋在那树底下,就好似“爹爹”从这笔里落地生根,而后成为能护佑自己的大树。她因此总是在树下待着,希冀官家有日回信转移,接她们母女回去。
眼下能用这只笔让他为自己写个诏书,就算是将这父女之情也有个了结了。
赵顽顽将笔沾了墨,递给他,今天她不是第一个逼着他写诏书的人,但似乎他爹爹却更情愿写她这一份。
看那钤印盖上去,赵顽顽扶起他来,“爹爹,顽顽送您回寝宫去。”
随后开了门,冯熙正抱臂站在门口,脸偏过来,眸光柔和,“准备去哪儿?”
“送上皇回寝宫。上皇累了。”
“嗯,不过今晚便请上皇移驾延福宫罢。”说着往下走几步,招侍卫来跟上。冯熙摆眼瞧着一旁低头战栗的内侍王宝儿,“王勾当,可别等了,赶紧扶着上皇去罢。”
王宝儿遂低头过来,默不吭声地扶上官家,眼里噙着泪,喉咙哼哼着在哭,这一下子老内侍和老官家相互搀在一起,两颗头靠着相互都悲戚起来,一副萧条场面。
赵顽顽看着眼前的爹爹,见他这模样,也不如上次那般厌恶他了。但凡人苍老起来,便是一瞬的事,那腰背此时佝偻着,缓慢移动两步也累得慌,但她不想上去再说话。
她看他就像看别人的一个故事,整好是这个故事让她脑子里印象太深刻,冷不丁地对其在心里评价功过,却也没太多感情色。看王宝儿扶着官家,官家却回头来,委屈零零地问冯熙:“冯提举,朕的御辇……”
“御辇已经被陛下坐去了,不过此时若上皇有需要,我可问询调用。”冯熙低一低头回禀,但他说完了,却并没有吩咐人。
官家此时祈求地望向赵顽顽,赵顽顽不想到她母亲经历,道:“掖庭比延福宫近些,不如我今晚先扶爹爹同我在掖庭将就一晚?整好,也在我母亲逝处,想来爹爹愿同我一起追忆一番。”
官家苦笑一声,“你母亲我时时追忆,就不必特特去那处了。我就与王宝儿散散步,回延福宫去罢……”
“多走几步,对身子骨有好处。”赵顽顽目送他离去。
等到一群人跟着他走远了,这偌大宫殿外冷飕飕地。冯熙道:“帝姬得偿所愿了罢?”
赵顽顽蹙眉:“怎么我却不痛快呢?”
冯熙的脸上亦没什么今日得事后兴奋的表情,一切按着早已拟定的计划,将宫内重重包围一网打尽,而韫王及其党羽、包括朝中重臣,现如今深夜就正在崇政殿前觐见新皇呢。今夜或是属于太子赵煦的一夜,这改天换了地,冯熙心里安慰了些,父兄之冤总算可以洗清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走过来将她抱住,在她额头一啄,低声道,“宫里暂还出不去,你想怎么痛快?”
赵顽顽一抬头,看他嘴角促狭,脸猛地一红,“这是宫里,又不是你家,你要什么痛快!”冯熙却越发将她抱紧了。“我即将重新恢复帝姬之身,你这样成何体统!”
冯熙遂望望身后,见侍卫们正瞪着大眼在后边站着,便道,“全都背过身去!”
“是!”说罢还真都转了过去,随后他便搂得更紧,又猛啄一下她嘴唇,低头在她耳边吹风,“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在哪儿,想亲你就亲你了。”这回说完更是不管她挣不挣扎,压下去破开嘴唇将舌头在里面漫搅,她当着一群人的面,紧张地死命推他,却一动一动,就被他搅得更厉害,反倒心里痒痒地管不住喉咙发声。一发声,知道侍卫们都听见了,更局促,却反而整个身体都热了。
“难不成你还想在宫里?”
“以往不是也有过?”
“你胡说什么……”
今夜可是谋朝篡位的大戏,前方赵煦还在崇政殿唱着呢,时不时能听到那处山呼万岁,还有钧容和乐人击鼓奏响,震天彻地的。但这宣和殿前头却不是那光景。赵顽顽心里忐忑不安,总觉得这事好像太过顺利,一切都还没尘埃落定,可眼前的冯熙却是淡定自若,好像这逼宫的把戏不是他布置的似的。眼下这一切禁卫都听他号令,她忽然想起那殿前红人高殿帅来,问说,“侍卫亲军的高太尉也成了你们的人了?”
冯熙吸一口气,“这是男人的事,你管好你自己。”
她对今晚许多事都还好奇得很,“刚才我大哥是怎么逼迫我爹爹的?”
“你胆子太大了!”
“什么?”
“光脚给谁看,不怕我打你么?”
“你敢打帝姬?”赵顽顽仰头直视冯熙,冯熙正怒目低头盯着她,她那裙子长,也不知怎么被他瞧见了兴许是没穿鞋子矮了些?脚这个时候才发觉了愣,她赶紧地跳一跳,踩在裙子上。
“你在这里站着别动!”
冯熙转头进入殿中去,过了一会儿拿着她的绣鞋和一堆袜走出来。
赵顽顽咽口唾沫,因为在掖庭里太冷,她这两日都没有洗脚和袜,不知道那袜与鞋有没味道,她贵为帝姬,若给外面侍卫们闻到,还颜面何存呢。自然,脚更是不能被人瞧见。
她站在那处,傻傻地用裙把自己裹严实了,冯熙此时已经走回她面前,她仰头道:“这会儿怎么穿……”
冯熙已经屈膝蹲下了,将袜伸进她裙子里去,让她伸脚套上,再给她穿鞋。赵顽顽脸红到脖子根里,心想他可越发不像话了,如此若要御史看见,还不将他往死里弹劾,不过……既做了驸马,俯身低头给帝姬穿鞋……又没有什么不妥。当下还是享受着。
冯熙起身,撩一撩她头发,“咱们还有个去处,眼下十万火急地要去一下。”这时候已经有人牵了一匹马过来,他就不回她,先说,“你上去吧。”
“在宫中策马,你胆子也太大了!”
“黑灯瞎火的,我胆子大又怎么样?”冯熙朝那牵马侍卫瞧一眼,正是儒风,儒风低头:“黑灯瞎火的,小的什么也看不见。”
“是睁着眼说瞎话么。”话音还没落,赵顽顽就被冯熙托举高了上去了。冯熙一个健步攀上马,牵绳转头间吩咐道:“我去哪儿了?”
侍卫们大声答:“巡视去了!”
“记得就好!”说罢一踢马腹,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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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出去,摸黑往垦岳去了。赵顽顽看他方向,呼呼燥风从耳边过,只得道:“今夜我没心情,我想着母弟。”
“我也想着父兄,我们很公平。”到了地方,黑乎乎的只听见假山间的流水,还没下马,冯熙就把她打横了一抱,然后从马上就这么迅速跨开腿跳下来,这猛的动作吓了她一跳。
这冯熙脚上也不停,大步流星抱着她奔进假山底下去,将她放着仰躺在上面。赵顽顽只觉得里边草叶盖着,躺上去舒适得很,但见他就这么压下来,还是将头偏开。
“你母弟和我父兄,一直都在期待着这一天,而我们替他们做到了,他们更乐得见我们高兴,那我们更得奖励自己。”
“你是奖励自己来欺辱我么?!”赵顽顽伸手胡乱拍打不让他靠近,他也不急,就撑着身体看她在下面扑腾,反正也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此时他正是不怀好意地笑。眼下把这女人压在身下才赶紧今日有些成果了,因为压的是以前在此调戏他乱他心智的那家伙,崇德帝姬赵顽顽!
“就是这点儿不好,你不记得你对我可这么用过强,现在我对你用强你又不乐意了。”
“我哪是那样人!”赵顽顽据理力争,“我过去恪守身份,讲礼守规矩……”
“嗯,嗯,你犟。”
冯熙俯身下去,用舌头舔她脖颈,她一激动狠命地蹬腿反抗,这四肢跟驴蹄子似的摆动不已,动得燥热不说,还将脖颈衣裳自己都给撑开了。一撑开露出锁骨,他便又往下舔去,再来便给她解了扣。这一身厚重的大袖,要想脱掉还真是烦得很,冯熙遂伸了一只手去她裙下,憋着脸通红想给她解开裤子。
越急越是不行,解了半天赵顽顽都得了空,立时就爬起来要跑,结果冯熙也迅速站起,从后面把她抱住,将她抵在假山上。
然后裤绳可是解开了,亵裤从里头呼啦掉下去,露出里边光圆滑的……
冯熙大捏一把,紧贴上去。
……
赵顽顽在掖庭里,还有件小事没做完。
☆、陪葬
刘仙鹤与其他内侍已经得知了前头崇政殿被围的动静了,这个时候都躲在房里桌子下面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侍卫来敲门,敲门的声音急如鼓,震得内里桌凳都一颤一颤。
刘仙鹤看不少人藏得死死的,尤其那些之前谄媚过韫王及其党羽的,眼下都抖筛似的窝在他身后,想将他推出去。
他虽然害怕,但想到太子坐镇之后,那崇德帝姬给他的许诺便能兑现。虽然他眼下也同其他人一样发抖,却内里是一种兴奋的抖法。
在宫里,老内侍们都知道,要想自己活得长,投靠明主很重要,他算是当年一个觊觎帝姬的小心思还动对了……若是当初真的和崇德帝姬对食了,说不定早就因此命丧黄泉,还亏得崇德帝姬把他打得满地打滚才没成行,算得是保住了他一条狗命,还给了他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美哉。
过了半晌,侍卫们开始上腿踹门,有的人已经开始哭了。很快那门被踹开,一众侍卫蜂拥进来开始逮人,各个都逮了出来,在外边排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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