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云深处帝王家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疏楼
急也没办法,犹豫一阵,她还是来到赵顽顽这屋。一进去,见她并没有睡,披着一件单薄衣裳正在喂奶。乳娘在旁边站着一脸无辜,“公主说想自己喂……”
凤霞将刘仙鹤的事情说了,赵顽顽听完,抿了抿唇。
“她竟这样狠?”
是啊,姐妹之间竟能这样狠。这便是帝王家吧。凤霞脖颈一阵森寒。
赵顽顽将孩子递给乳娘,自己强忍着疼痛走下地。
凤霞一惊,“您不会是要亲自去内侍省提人吧?”
赵顽顽咬着牙往前走,“我不准绛绡有事。”
凤霞鼻尖突然酸楚。她想起赵顽顽说要拿她当姐妹,她本不敢奢望,但现在看她为了绛绡自己都不管不顾,这才难产止了血,半条命送出去了也要去救绛绡,如果是自己糟了难,她也不会不管自己的。
这么一想,便更想为她拼命。
可是又哪里有命是自己能为她拼的。
内侍省的押班太监刘敏听见外面吵闹,问底下:“是什么人?”
灰溜溜地跑进来几个小内监,“是长兴宫的长公主,说要提绛绡出去。”
刘敏当然知道长公主是谁,而且当初长公主还是崇德帝姬时,还是他帮着荀子衣把她带入掖庭为她打点的。
只不过……“长公主不是刚生产了么?”
“是啊,但她老人家就站在门前呢,说不交人,她便不走。”
“这如何使得?”
刘敏只好出来去迎。
远远地,望见地上站着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虽然柔弱,却如风中松,挺拔,屹立。
走近了看,发丝随风而起,夜色中惨白的面容有淡月的光,令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但看清了她的眼神,那种威严的居高临下的/亦是不容侵犯的冷僻。
“刘仙鹤犯了什么错,要将他打成那样?”
刘敏道:“……这小人不知,只是韵德公主身边的李铭府将他抓过来的,说是他行走冲撞了韵德公主。”
“那绛绡呢,也是冲撞了韵德公主?”
“李内监是这么说的。”
“现在各宫都在金明池,韵德公主怎么会在宫里?再说刘仙鹤与绛绡又不是同时出去行走的,一个往太医局一个往上阁门,怎么都同时冲撞了韵德公主?那李铭府人呢?我要跟他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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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走了,最后证明了是一场误会,便把人放了。”
……
空气寂静了半晌。刘敏自己说出这话,也清楚这指向已经很明确,就是韵德指使李铭府把人给抓到内侍省来,耽搁了赵顽顽到生产,这若是人死了,几个下人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便不了了之,但谁知道赵顽顽竟然顺利生产后还能站在这里。
“那绛绡为什么不放?”
“说是韵德公主有事要交代,便将她已经带走了。”
“带去了哪里?”
“应该是带去公主在外的宅子了吧……这是小的猜测的。”
赵顽顽咀嚼刘敏说的话。他的话里尽是把自己往外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或许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那便是韵德就是豁出了一切,就要在宫里将她害死,而且半点隐藏也没有。
可是她没有死,韵德的诡计和狠毒暴露于天下,她当真是不要命也要害死自己吗?
赵顽顽不觉得韵德会是如此歇斯底里之人。
可谁又知道呢。
刘敏打断里她的遐思,“不过……小的想,或许荀驸马可以帮您?”
反正你们俩的关系……
赵顽顽望向他,他的眼神里有种暧昧的讳莫如深的意味,似乎在暗指她与荀子衣有非同寻常的交情。
他看赵顽顽感了兴趣,“小的倒是能替您给荀驸马送信,您看要不要我帮忙传这个话?”
赵顽顽不假思索:“那你就传吧。我要绛绡完完整整,毫发无损地回来。”
凤霞在后面看着,已经气愤难当。回去时对赵顽顽道:“公主,韵德公主实在欺人太甚。她差点害死了您和阿氅,咱们一定要禀告官家为您做主!”
赵顽顽摇头,什么也没说。
凤霞继续道:“其实咱们根本就不用找那荀驸马,有官家为您做主,她又怎么敢再伤害绛绡?那荀驸马没怀好心,咱们不应该再给他机会……”
她也早就风闻荀驸马对公主的意思,前日里那驸马还托人来问询关切,当日也是绛绡招待了那人。这么一来他更会明目张胆地求赵顽顽还他人情,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正想着,赵顽顽突然停顿了一下。
“糟了。”她瞳孔忽然张大。
下一刻,拼命向长兴宫跑去。
“阿氅……”
凤霞还不明所以,赶紧也跟了上去。一回到长兴宫,赵顽顽便用尽全力向卧房跑去,奶娘果真不见了。
“阿氅,阿氅!”
凤霞这时恍然。
对方是故意放刘仙鹤回来报信的。
刘仙鹤被打成这样,她们便料定绛绡也凶多吉少,这样一来赵顽顽不得不亲自去内侍省。
而对方知道没有害死赵顽顽,便想出这个调虎离山计,目的是为了……
偷走孩子。
☆、扫兴
凤霞见赵顽顽神已经散了,立即招宫人全来审问,众人却全都一无所知。
“难道还能人间蒸发了吗?”
一个宫女仔细回忆:“方才不声不响的,我们也没听见。”
凤霞纳闷了,“没人闯宫,她和孩子是怎么被抓走的。”
赵顽顽定了定心神,“太皇太后此回跟着去金明池,将护卫的侍卫调走了,夜里没人看守,有人进出也没人知道。是她带着阿氅自己走出去的,你们没警惕心罢了。若要真有劫掠的,何必再带上她,只会带走阿氅。”
凤霞越想越可怕,“公主,我们禀告官家做主!”
赵顽顽脑袋混沌一片,连哭也觉得无力,苦笑一声,“怕是没用。”
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赵顽顽已经知道,想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宫里头做事,怕是赵煦不会不知道,没有他的默许,没人有这么天大的胆子。
即便是当年明节皇后奉命害死她母亲,亦是不露声色。后宫虽然手段阴狠,却始终是在暗处,谁也不能当着青天白日明晃晃地做着奸邪事!除非真那么傻,可韵德会是傻子吗?
她坐在床边上,手里攥着尚有余温的床单。那是啊氅方才躺着的地方。她还那样小……凤霞见她攥着床单的手一直颤抖,知道她是崩溃了,她急了:“这个时候您得挺住,您是阿氅的柱石,也是我们的仰仗,您不能垮。”但她也知道,如果赵顽顽说官家没用,必是已经深思熟虑,知道里面的猫/腻了。她转念一想,“太皇太后不会不管我们的!”
褥子渐渐冰凉了。
赵顽顽蹭地站起,“我们这就去金明池!”明知道赵煦与此一定有关联,但她也必须当面质问。若不要回她的阿氅,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
韵德今日从金明池向赵煦告假,回了她母亲的明节皇后宅。
在金明池,就得当着皇亲国戚的面与荀子衣在人前扮演贤伉俪,偏生荀子衣如今掌了枢密院,跟着来金明池的文武百官便总来谄媚,她是一时半刻都在他跟前呆不下去。
下午昏昏沉沉的,本来想喝点茶清醒清醒,谁知和李铭府一边喝一边聊了聊宫里那些个打听来的赵煦后宫的新鲜事,反而睡着了。在卧榻上一睡就睡到了半夜。醒了后身子正软,唤道:“李铭府,过来扶我起来如厕去。”
叫了声后来人将她扶住,起了身往外走,却觉身边的人不大对劲,至少体量就不大相同。
回头一看,见是个面生的小内监,不过十四五年纪,生的却极隽秀,乍一对上那双眼,这小内监有些局促地红了脸,垂下了眸,睫毛如杨柳叶一般扫过去。
韵德倒也不稀奇。“新来的?”
“小的是。”
“叫什么?”
“小的叫李锦。”
“你也是李铭府新的义子吧?”
“是。”
自从她豢养的那蓝礼死了后,她便像失了半条心。李铭府是个聪明人,从内侍省搜罗了些长得俊俏的小内监过来,成义子,给她贴到身边来。她以往还想去宫里头,可不知怎么的瑞福也不理睬她,还说什么她蓄意挑拨,等到蓝礼没净身又被她藏在道观的事在宫里宫外传开,她受尽了御史的口诛笔伐,也受够了宗亲的白眼,那荀子衣在她面前也越发得意,她已经神散了,宁愿每日在她母亲宅子里待着,除了窗棂的格纹,她不愿意往更远的地方多看一眼。
距离自己眼睛三尺的位置刚刚好,用来看这些能让她容颜绽放一笑的美貌少年,再好不过了。
知道是李铭府给她寻开心,于是问:“那你义父那个老东西呢?”
“说是内务府有事叫他,就进宫去了。”
韵德直直地盯着他的脸看,越发让他脸通红,但这一红,他脸颊就是红玛瑙的颜色,韵德便心身舒爽,浑身热了些。于是又坐下。
“你过来,坐到我身边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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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不敢。”
这李锦一抬眼,对上她凌厉施威的眼神,等式腿一软,也就缩着坐在床榻边上,紧紧靠着床帏。韵德将手放在他手上,他浑身一颤。
韵德已经不在乎什么了。宫中无论怎么变化,皇帝无论是爹还是兄弟,都不会在乎她的幸福。亲情是微不足道的。她不过是想要个和离,连这一丁点儿都不给她。
她想要两个小内监稍加宠爱都不可以,而那荀子衣,却能姬妾成群。
想到此,她就更讨厌赵顽顽。她凭什么就总是能如此单纯的被男人包围喜欢?
当初是荀子衣。后来是冯熙。
而她从未获得过什么爱情,从未有人真正认真的注视过她。
或许当初那个丑陋追马的安相之子,若是活着,能给她慰藉平生之感吗?
可惜他死了,可惜他的马也是当初她喂了惊胆药。真是错有错着,是报应?她摇摇头。给那姓安的马吃了些惊胆药,不过是想考验他的马技罢了。他依然是自己坠了马。这若是换了冯熙或荀子衣,或是换了她自己,也能轻轻巧巧的从马上跳下来。
所以,她所求的,不过是不要嫁给一个孬种,这又有什么错呢。
李锦的手变得滚烫,她看过去,他额头的汗已经滴下来。
太可笑了。她如今不过二十,却只能对着这没有下面空有其表的太监动一动色心,这辈子,就如此了?
门外忽然有个人影闪过。李锦蓦地一惊慌站起来。
韵德虽然颓然,但也不是无所顾忌。她警觉道:“外面说话!!”
外面人恭下身子:“公主,金明池那里叫您回去。说是陛下和太皇太后有急事宣您。”
“扫兴。”她让李锦给她换衣裳,开门带她去金明池了。
暮春时节,夜晚沁凉,池水和风吹过涟漪一片。
赵顽顽只觉得浑身冰冷。
她站在金明池的明德楼外,这正是赵煦所住的地方,旁边便是太皇太后的小楼。
程子海听见她说的“抢子”二字,已经惊出一身汗,赶紧进去请示了。
赵煦听得这两个字,倒是未见得太惊讶,但也皱了皱眉抬起头来问:“十四妹自己跑过来了?”
“是啊,这刚生完便孩子被抢了,于是亲自过来求圣上做主。”
赵煦点点头,吩咐道:“此事务必不能传到西军。把近日的信使都给我看紧了。”
冯熙答应了他远走,若知道孩子刚刚出生即丢了,怎可能乖乖留在西边。
程子海答应:“小的有分寸,若有泄漏此事者斩。”
赵煦想了想:“光斩还不行,冯熙的那些个旧部旧友,不少是与他过命的。”
“那,若有泄漏诛两族?”
“诛个三族吧,威胁震慑总要有力度。”打完了哈气,慢条斯理地命宫女给他穿衣系带,这才走到正厅里头面见赵顽顽。
今日的她瘦削得不成样子,我见犹怜之态,令他忍不住叹了几声。
赵顽顽看得出他眼里的漠然,他举手投足间都是一种装出来的手足情深。此刻他听完她的陈述,捶胸顿足一刻,正想搪塞她几句“一定立即着人找寻、一定严肃处理”,却见太皇太后过来了。
一进了金明池,赵顽顽就叫凤霞去请来太皇太后出面。她很清楚,如果不对眼前的这位大哥施加压力,她便可能永远失去自己的孩子。
太皇太后进了这明德楼,坐下来摁着一串念珠,冷冰冰地对赵煦说,“听说你这楼里供奉的一尊观音有日子没点上香了,这点对菩萨的虔诚也没有,不怕你真的断了香火?我过来瞧一瞧,看你有没有干什么断子绝孙的事。”
赵煦一愣,登时起身,伸出手指指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却只是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不再多看,也不多听,只一心默念着经。
她与赵煦并无真实血缘,只不过是被他请回来坐镇后宫堵住老臣之口的,她也很清楚这一点。而她为赵顽顽能做的,就是这口舌上的威慑了。
有了她这一句,赵煦也必得将此事圆满解决了。因为这是太皇太后久居佛堂以来第一次说出如此重话,亦是第一次提出要求。对于朝堂来说,太皇太后是英宗的皇后,他的祖辈,她说话便代表着他的祖父,按着礼法,他此时都应该跪下来扣头了。
赵煦忍不住朝赵顽顽看过去。她的眼里有怒火,赵煦可不想引火烧身。他知道这事是谁做的,可他还得仰仗这人。因此……这事倒也好办。
“据内侍省的说,是韵德让李铭府搞鬼,偷了你的孩子。”赵煦痛心疾首,“这韵德,行事越来越无章法!前些时日是和小内监厮混,非要仳离,现在又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这还得了?”
看似是替赵顽顽出气,却不过是说话大声罢了。韵德这些年臭名昭著,也算是该得,火烧到她身上便也是咎由自取了。
赵顽顽一声没吭。
程子海这时候从外面进来,“陛下,太皇太后,韵德公主到了。”
☆、装疯卖傻
韵德施施然走了进来。
她瞧了一眼这素面朝天的十四妹,颇觉得奇怪,但还是先笑意盈盈地给她大哥与太皇太后先做了个万福。
这万福就相当于是家礼,韵德抬头,“大哥什么事叫我来?”随后又转头,“我听闻十四妹今日生产,怎的却站在这里了?是宫里瞎传出来的?不过这肚皮怎么扁了……”她调笑几声,却也是真纳闷。
赵煦皱了皱眉头:“跪下!”
声音太大,韵德被吓了一跳:“怎,怎么?”
却有侍卫立即窜出来,将她强行摁在地上。
赵煦怒道:“你自己做的事,你不知道?你的那李铭府呢?”
韵德一脸胡涂:“我做什么又犯了天家尊严,还要教大哥深夜放着美姬不抱,劳动太皇太后的大驾,再让身娇体弱的十四妹都跑来审问我?……是李铭府犯了什么事?”
说前头的时候,韵德还有些犯冲,说到后面却越发觉出了诡异。这今天下午她便睡得沉,李铭府到了半夜她醒来也不见踪影,不知道到底惹了什么祸。
“你想知道?”赵煦怒目而视,“十四妹的孩子,你抱去哪里了,赶快抱出来,我且还念着你是宗女公主从轻处罚,若你不说实话,只好让你回宫受审。你自己要选哪个?”
韵德越听越糊涂,“我抱走她孩子?”她瞪向赵顽顽:“可笑,我抱走你孩子?你是想着法子报复我,先前是拿蓝礼,看蓝礼没将我逼上绝路,又想什么用你自己的孩子?你孩子失踪关我什么事,是不是你生下了死胎,就来嫁祸我?”
赵顽顽本极力地克制着自己,到得最后,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右手,啪地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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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上去。
“装疯卖傻。”赵顽顽丢下这句话,向着外面的冷风走出去。
……
凤霞一直在明德楼外等着。她手里还拿着披风,但赵顽顽一路都没有披过。等她出来,凤霞赶上来,眼睛里露出光:“她可招了?”
赵顽顽深吸一口气,“不是她。”
韵德不是个会说谎的人。每一次但凡想骗她什么,都会在脸上浮现出来。她向来没那么大胆子。落井下石她年少时会做,但她不是个不识时务的人,如今她地位不同以往,她偷孩子来报复,也不能令她脱离苦海,反而将自己投入深渊,何苦来哉?
“回冯宅。”
凤霞一愣。冯宅?“不回宫了?”
回宫作甚。赵顽顽无心再回那牢笼里去。“那刘敏既然说绛绡被带去了荀宅,咱们便去荀宅。”
凤霞疑惑,“那刘敏也是胡猜的吧?韵德公主也不一定真把绛绡藏在那儿,还有阿氅,万一还在宫里呢?”
赵顽顽笃定的说,“不,阿氅和绛绡,一定都在荀宅内。”
刘敏说荀子衣可以帮她,不过就是荀子衣透过刘敏那张嘴告诉自己,你想要的都在我这里,你只有求我,我才会都还给你。
她是在看到韵德后才想通的,若早在内侍省就想明白了。也不至于耽搁这么长时间了。
带走绛绡他觉得不够,他猜测她不会为了一个婢女铤而走险来找自己,那就多一个更重要的筹码。
赵顽顽走得更快了。
凤霞跟着她跑着,突然被人快步追上拦下。一看来人穿着禁军衣裳,拦下她后说,“公主,咱们奉了陛下的令去荀宅找被韵德公主藏起来的人,您才刚刚生产,身体虚得很,陛下请您去明德楼休息。”
赵顽顽拒绝:“我要亲自去荀宅。”
那人掏出带鞘的刀来,“您这是违背陛下旨意。”
“怎么,若我强行过去,陛下便要你将这刀砍在我身上?”
赵煦是不想让她直面那荀子衣,他还想从中作梗,将荀子衣从中摘出来,这样就好把韵德的罪行做实了。但显然,荀子衣既然给赵顽顽留了线索,就根本没有想隐瞒的想法。
她继续前行,那人也终于没再挡,只跟着她一道去荀宅了。
……
……
韵德被押着坐马车向宫里去。远远的朱红宫门在夜里透出黑暗的森凉寒意,城墙掩映在黑云之中。
她这还是头一次感到宫廷真正的冰冷。
宫中最熟悉不过的巷子,越走越令人害怕,越走也越阴森,因为这是她曾来过却事不关己的掖庭。
上一次还是三年前,看到赵顽顽那副惨样的时候。
两人母亲之间的恩怨,让她对赵顽顽发出了致命的一击。她将赵顽顽的管事太监刘仙鹤叫出来,告诉他如果她能找到个驸马愿意接她出去,她就能获得新生。
她不过是听说赵顽顽与宫里的侍卫厮混,而想出了这个恶作剧而已。至于希望便作绝望到底有多痛苦,她可不知道。她当时也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女罢了。
谁知道那太监竟然问:“那,太监行么?”
韵德冷笑一声,“你,你喜欢崇德啊?”
那太监脸红了,韵德鄙夷地上下打量他一眼,“我管你呢。”
掖庭这地方太阴寒,待久了身上会沾鬼魂,这是宫里老人告诉她的,所以她不愿久呆,就这么离开了。
而这一回,却是她被关进了这宫中最森冷之处。
管事太监刘敏对她一鞠躬,韵德道:“我什么都没做,等查清楚了,官家自然将我放了,你且给我安排一处干净宽敞的地方。”
刘敏笑意盈盈,“那是自然,公主还有什么要求?”
韵德看他弓着身子,对自己十分尊敬,于是扬了扬头,“将我身边儿的内监带进来服侍我。另外,麻利备些热水,我好净手。”
刘敏笑而不语,引着她往深处走。越走越是黑,还有乌鸦扑闪翅膀的声音,而且并不止一两只,而是一群。
走过时,乌鸦突然惊起,空中一阵惊声、一片怖景。
“怎么还往里走,里面都要到了崔妃毙命的地方了。”
刘敏停了下来,“哎,您说对了,就是这里。去岁这里还是崇德帝姬,现在的和国长公主住过的地方呢。她在这里,就站在那房顶上,可将大殿里的上皇吓了个半死。宫里人私下都说,其实和国长公主现在,也是半人半鬼……公主待在这地方,待遇自然与和国长公主一样。”
韵德怒了:“你说什么,我怎可待在这里!我没做亏心事,你敢这样对我?官家若查清楚了,你觉得你还有命吗?”
刘敏摇摇头:“查不清楚了……”
“你什么意思?”
“人已经从荀宅搜出来了,绛绡。她指认了您。官家的意思,您以前宫里的种种,早就有案卷载录了,不过是看着您是宗亲,明节皇后又深受上皇想念,因此也就没对您怎么样。但现在不一样了。您偷了和国长公主的孩子,这,太皇太后和官家都是雷霆震怒啊,您若能虔诚在这儿待上几年,兴许还有回去外面宅子安度余日的机会,只不过,那也是软禁终生,哎……替您感到惋惜。”
韵德瞪大了眼睛,手脚冰凉,嘴唇颤抖,“栽赃!我何曾想害她孩子?我都不知道她生了还是没有!”
这时候听见脚步声。刘敏朝外面看了一眼,“内侍省审问的来了。他们的手段您也是知道的,十八般刑具。这些,和国长公主也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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