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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吉生
“胶质……母细胞瘤。”陈致答得异常艰难。
“不会的。”乔昊几乎脱口而出,因为他明白,在各种脑部肿瘤里,胶质母细胞瘤是恶性程度最高的,石冬冬这么年轻,不会生这样的病。
“是,只是怀疑。”陈致点头。
乔昊觉得空气有些沉闷,喉头处像是被什么掐住,想哽咽却被自己一个猛地下咽动作控制住,然后那里一阵酸痛。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快迟到了。
“我先去上班,我会再来看他。”乔昊将仍攀在病房门把上的手拿开,借了一下力才转过身来。他抚了一下自己的前额,竟觉得挪开脚步都变得困难。
第24章第24章
“乔老师,今天的几个出院小结我来写吧!”新转来科里几天的实习生笑眯眯地看着乔昊。这是一个九零后的小姑娘,长得挺甜美,写了一手漂亮的字,做事也很麻利,叫莫莉。
“下班了就早点回去,女孩子太晚回家不安全。”乔昊摇头拒绝,原本,病历之类的他就习惯自己写。
“乔老师你忘了,我不是本地人,实习期间就住在医院后面的宿舍,安全的很。”女孩性格爽朗,自己抱过了记录本,在乔昊对面的办公桌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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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挂钟已经快走到七点,傍晚的医院安静许多,乔昊这天又要值晚班。
他不再和莫莉多说,实习生愿意多干活,他该欣慰。
拿起手机,乔昊拨通了熟悉的外卖电话,叫了两份盒饭,见对面埋头写字的女孩干得卖力,他又额外叫了两个菜,一份水煮牛肉,一份木耳山药。
“乔老师,”莫莉抬起头来,一脸满足模样,“怪不得大家都羡慕我,果然跟着你福利好!”
“认真写你的。”乔昊笑了一下,顺手翻动了一下手机里的联系人。石冬冬的名字在s打头的字母序列里出现,这是两天前石冬冬做核磁共振时给他的手机号码,两天来,他们并没有通话记录,也没有发过短信。
乔昊盯着那名字看了好久,犹豫着该不该发个短信去问候,想来,那人在昨天晚上,麻药就该醒了。
“乔老师。”对面的女孩又在叫他。
乔昊胡乱将手机界面从联系人那里退出,询问地看向莫莉,以为她遇到了什么问题。
“我们把电脑打开,来点音乐吧。”九零后小女生咬着笔头看他。
“你能专心写吗?”
“当然能,可是没点背景音乐,干起活来容易累。”
乔昊无奈,打开了自己面前的电脑,值班室里,只有他桌上这一台电脑,里面的确存了一些歌,还是不久前他下载的那些王菲的歌。乔昊点开了播放器,一段挺动听的前奏旋律传了出来。
“乔老师,你听王菲!”莫莉睁大眼睛,在歌曲的过门还没结束时,就报出了那歌的名字,“《蝴蝶》!”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乔昊哑然,不习惯小女孩的一惊一乍。
“你一定是她的粉丝,《蝴蝶》不算是她最红的歌,你也听呢。”女孩扬起脸,健康的肤色下眼睛显得格外有神。
“你也喜欢她吗?”乔昊顺口问。
“我是她的铁粉!我从小学就开始喜欢她了,微博第一个关注的名人就是她,我家三姐不是一般可爱!”
“那还挺难得,你年纪这么小就喜欢她。”乔昊失笑,想着自己自从遇到石冬冬后,似乎认识的女孩都喜欢王菲,连他姐乔也看到他压在玻璃底下的演唱会门票,说想要去看天后唱歌。
是因为王菲的歌迷本来就已经庞大至此,还是遇到那人之后,冥冥中的一种安排,这些人在自己身边时刻提醒自己想起他,或者,因为总是想着他,所有人都变得与他有了关联。
“我哪里小了?二十好几了好吗?你不也没到三十吗?”对面的女生在发着只有年轻才敢有的抱怨。
没到三十,的确是,过几天才二十七岁生日,乔昊无力与她多说,只用手指了指她面前的记录本,一派师长口吻道,“好了,专心写。”
晚饭之后,乔昊去查房,路过安宁的病房时,里面传来一阵吵杂的人声。
他走了进去,看见病房里安宁的病床被七八个中学生模样的人围了个满满当当。他们正一起举了一个挺大的蛋糕抬到安宁的面前。床上的人满脸笑意,一副感动的表情。
原本想要进去指责的乔昊见到这样的场景不由调整了一下情绪,站在人群后挺温和地问了声,“今天谁过生日啊?”
少男少女的齐齐向他望过来,以为是医生检查,立刻让开了一个口子。
就在视野开朗的那一瞬,乔昊看到了站在床边的石冬冬,他竟也在那里笑着看着自己,穿着病号服,与以往不同的是戴了一顶灰色的毛线帽,那张略显苍白的脸让他看来没比这群中学生大出多少。
乔昊看到这样的石冬冬有些发怔。
“谁说一定要过生日才能吃蛋糕!”人群中不知哪个男生喊了一句。
然后,孩子们七嘴八舌接话,一下子又把蛋糕端到了安宁面前。
那蛋糕上,插着一支蜡烛,蜡烛下有一行红色的字,“安宁,早日回到我们身边!”
“嘘,大家小声点,还有其他病人。”安宁及时向大家做了个手势,有些抱歉地看向乔昊,“乔医生,大家好不容易下课过来看我,我们会快些结束的。”
“看医生大哥面相就知道是个好人,咱赶紧许个愿吹蜡烛吧!”领头的男生掐着嗓子低声说,引来大家的一阵笑声。
“年轻人就是有劲哦。”隔壁床的一位大爷靠着枕头看向这边,脸上没有被打扰的不快,只有羡慕的神情。
“快快,许愿!”端蛋糕的男孩在催安宁,“蜡烛要滴下来了!”
“我们都帮安宁一起许愿吧!”然后是个女孩的声音。
女孩的话提醒了大家,每个人都纷纷合起了手掌,闭上了眼睛,开始和安宁一起许愿。
乔昊的目光始终无法离开石冬冬,他从头至尾没有说话,目光也在最初的相交后移向了蛋糕和周围的人,而此时,他也跟着大家许起了愿。
乔昊和他的距离相隔三四米,如果可以,他真有种冲动径直走到他的身边。
离他近一点也好,不知道他会许一个什么样的愿。
安宁很快睁开了眼睛,轻声说道,“其实我许的愿望和蛋糕上写的话一样。”
然后,他一口气把面前的蜡烛吹灭,举蛋糕的男生立刻大呼了一声,“啊,哥的手终于解放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安宁的父母站在病房的角落,笑得流出泪来。
学生们把蛋糕放到病房的窗台上,七手八脚地切开,然后一块块分给房里的每个人,甚至有几个隔壁房的病人也跑了过来,人人手里捧着蛋糕,开心得不行。
乔昊也分到一块,上面正好有一个字,“安”。
此时,他也终于有了空档可以走到石冬冬的身边,那人捧着蛋糕正要往嘴里送。
“等一下,跟我换一块。”乔昊撞了一下他。
石冬冬疑惑,皱着眉接过乔昊递过来的那块,同时把自己的给了他。
“我喜欢吃草莓。”乔昊指了指蛋糕上的小半个草莓。
石冬冬好笑地摇了摇头,同时,看见自己手里那块上面的小小“安”字。
“怎么不好好休息跑到这里来?”乔昊问他。
“就是无聊,来看看安同学,没想到蹭了块蛋糕。”石冬冬舌头一卷,将那“安”字整个捞进了嘴里,嘴角粘上了些奶油。
乔昊用手将那点奶油抹去,并将手指自然而然地放进嘴里。
“乔医生?”石冬冬诧异,侧脸看他。
“嗯?这蛋糕挺好吃的。”乔昊埋头吃蛋糕,其实,他知道身边的人在看他,但此时他只想装憨。
学生们只闹了一会儿便早早离开,窗台下的蛋糕只剩下小半个。安宁的父母在那里拾,将蛋糕切好放见密封盒里,说是要当晚饭吃。
石冬冬最后一个离开,他探下身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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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的旁边耳语了几句,安宁立刻露出孩子似的笑容,对他点了点头。
乔昊送石冬冬出病房,走在他的身后问他,“跟我的病人说了什么呢?逗得他那么开心。”
石冬冬转过身,停在了走廊上,“他本来就挺开心的,不用我逗。”
外面已经入夜,走廊上的日光灯全都打了开来。一片明亮下,石冬冬的脸显得格外苍白。乔昊知道他昨日才动完活检的小手术,又想起陈致口中说的胶质母细胞瘤,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安宁有这么多人陪伴,的确不需要他来逗着开心,可他自己呢?
他似乎并没有更多的人陪伴,与他有关的那些人,他的父亲,陈致,或是霍延,似乎都不是能令他开心的人。
“你也可以让朋友们来医院看看你,或者叫亲人们来陪陪……”乔昊小心地试探。
“我头疼,怕吵。”石冬冬无所谓地摇了摇头,“而且,我也没几个朋友,和亲人。”
乔昊不敢再问下去。
“不过,你是我的朋友。”石冬冬补充。
乔昊不得不扯动嘴角笑了笑,不错,他们是朋友,他不知自己该满足还是该失落。
作为朋友的乔昊伸出手,轻轻盖在了石冬冬带着帽子的左侧头部,他记得昨天看到躺在床上的石冬冬,手术切口是在左边。
“这里,疼吗?”乔昊问。
石冬冬显然对乔昊的动作有些意外,怔了一下才开口,“你是说我的手术伤口吗?是这边,耳朵后面一个很小的口子,没什么感觉。”
乔昊点头,但他知道,即使是微创穿刺手术,也要切开头骨的,伤口再小,也不会“没什么感觉”。
“不过,头发被剃掉了一些,所以,这帽子要戴一段时间了。”石冬冬悻悻耸肩,表情略显苦恼。
“没事,你戴帽子也挺好看的。”乔昊安慰他,盖在他脑侧的手轻轻回,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放了下来。
原本,乔昊想用它刮一刮石冬冬的鼻子。
但那样的动作显然太过暧昧,此时此刻,他不敢逾距,毕竟在石冬冬眼里,他们只是朋友。
乔昊只希望,自己有足够时间,让“朋友”变成其他更亲密的关系。
乔昊无法形容自己的这种心情,明明那人就在眼前,但离自己却像格外的遥远,触摸不到,也无法看清。
因为,那个不知是喜是忧的判决,明天才会下来。
“明天……”
“明天……”
两人几乎一同开口。
“你说。”乔昊让石冬冬先说,虽然,两人要说的可能是同一件事。
“其实没什么,就是你别担心我,该来的总会来,我什么都能接受。”石冬冬道。
你自己就不担心吗?乔昊心想。
但终究他没这样说,只是安慰石冬冬,“你也别多想,我觉得你的状态很好,一定不会有事。”
最后一句,乔昊说得分外有力。
石冬冬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潇洒地转身,留下一个背影朝他挥了挥手。
“乔医生,好好值班!”
第25章第25章
等待检查报告的感觉就像多年前等待一场大考的成绩,尽管付出与否略有不同,但想要知道结果又害怕知道结果的心情是一样的。
乔昊仍然记得那年考研,他斗着胆子报了南方最好的一所医科大学最好的专业,拼了大半年,查成绩的那晚他紧张得坐立不安,从傍晚一直等到了深夜十二点,拿起电话拨声讯台,里面的女声机械性地一门一门报出他的成绩,直到最后的总分,他都摒着气,不敢呼吸一下。
如今,值班的这晚,他也有相同感觉,在床上如何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睡。偏偏这晚科里又格外地平静,没有从急诊转来新的病人,也没有病房的老病人出状况。
最后,乔昊只得拿出手机,翻起网页来。
他忍不住搜了一下“胶质母细胞瘤”,在他一直去的一个医学网站上,这个关键词一键入,迅速跳出了一大串相关论文,而在这些论文中,生存率总是无比刺目地吸引他的注意。
只是,那些数字越看越让他心底冰凉。
然后,乔昊对自己说,那些数字绝不会属于石冬冬那样的人。
风平浪静又辗转反侧地度过一个夜班,查完房,给实习生们上了一堂病例分析,乔昊终于自由。
他尽量让自己保持轻松的步伐,来到神经外科的病房。
石冬冬的房间房门关着,乔昊敲门没人应,转动把手后他发现那门是锁着的。
一时间,他有些着急,通宵的坏情绪延续到了这个天气阴沉的上午,脑子也开始转动起一些糟糕的念头,也许,那人已经知道了结果,也许他直接被父亲接走转院了,也许那人正把自己反锁在房里……
“石冬冬!开门!”乔昊焦躁地喊了一句。
路过的小护士侧目看到,停了下来。
“喊什么,里面没人,这个时间应该是去楼下散步了。”
“不好意思……”乔昊尴尬,但很快又问,“石冬冬的病理报告出来了吗?”
“你是他的朋友吗?”看清乔昊的脸后,小护士的语气好了一些,但对于乔昊的问题却一无所知,“报告的事我不太清楚,你得去问问医生,他好像是由我们主任负责的。”
“啊,谢谢。”乔昊点了点头,心里仍是急。
小护士见他这样,又指了指走廊前面的方向,“主任现在在开会,你要不等会儿再去问问他好了。”
受助至此,乔昊只得连连道谢。
乔昊在会议室门口等了二十几分钟,只恨时间竟过得如此之慢。
终于,快到半小时的时候,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似乎只是上个厕所,但门也因此而打开。
透过半开的大门,乔昊一眼看见里面坐着的石崇山,他的身边,站着陈致。
陈致也看见了他,于是走了出来。
“你们在讨论他的病情吗?结果出来了没有?”乔昊迫不及待地问。
陈致略略点了一下头。
“怎么样?”乔昊的心提到嗓子眼。
陈致看了一眼乔昊,神色凝重,似乎在犹豫,但终于还是开口,“肿瘤,恶性。”
乔昊当然知道长在颅脑的肿瘤几乎都是恶性,他几乎要扯住对面人的衣领,“是哪种?”
“少枝胶质细胞瘤。”陈致缓缓道。
乔昊放开抓住他的手,心里舒出一口气来,不是胶母,是少枝。有那么一瞬间,他闭了眼睛深深呼吸了一下,空气似乎在这时才变得新鲜了一些。
比起胶质母细胞瘤,少枝要好太多,通过手术可以切除,术后不那么容易复发,最重要的是,存活率高,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都有可能。
“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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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吗?”乔昊的声音里难掩激动,即使是十年,也已经比预想好了太多。他仍记得前一晚,自己看到胶质母细胞瘤存活率时手脚冰凉的感觉,论文上说,那个病的患者能坚持一年也是奇迹。
陈致点头,目光注视着乔昊表情的变化。
“那分级呢?是一级还是二级?”乔昊又问。
“一级,大夫们在讨论手术的具体安排。”陈致回答,对于脑癌上的一些术语,他已经非常熟悉,who对脑瘤的分级,一级是最初级。
乔昊觉得自己眼睛有些发酸,但很快,他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毕竟,一级也是恶性,也要手术,手术就会有风险。
“会请最好的大夫来给他做手术吧?”乔昊下意识地向会议室张望,那里的门已经关上了,外面的透明玻璃里,百叶窗打下,只模糊看得见几个端坐的人影。
“当然,他的父亲很爱他。”陈致也回头看了看会议室的门牌。
乔昊对他的这个说法不置可否,但此时,他并不在乎这些。
他只为石冬冬得到的这个近乎赦的判决而庆幸。
“你也爱冬冬,是吗?”陈致忽然问。
乔昊怔住,震惊于陈致这个唐突的问题,也震惊于他所用到的字眼。
爱,有那么深刻吗?
他看向陈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只是随便问问,”陈致却像比他更尴尬,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他好像去你那儿找你了,你去告诉他这个消息吧,至少不算太坏。”
陈致说完,转身便走进了会议室。
乔昊在门外有几秒钟的出神,他仍在想陈致的那个问题,但最终,他不敢贸然回答自己。
这么多天来的冲动,到底是因为对那个人的怜惜,还是出于记忆中久远的愧疚,或者,只是对一个心有所属的人因荷尔蒙而产生的不甘?
太多的疑问都被之前对石冬冬病情的担忧而掩盖,如今拨云见日重拾光明,却反而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了。
乔昊甩甩头,不愿再做无用功,他决定先找到石冬冬再说。
刚一回呼吸科的病房,乔昊就听见了走廊上的咆哮声。望眼过去,只见莫莉被围在了人群中,一个男人正暴跳如雷地指着她责骂。
“你是怎么做事的!好好的病人都会不见!他不能外出你不知道吗?你也算是医生?要是小宁有什么事,我先来砍了你!”男人顶着黑眼圈,满脸涨红,脖子根的青筋也暴了出来,不是别人,正是安宁的父亲。
而安宁的母亲满脸的焦急,但仍拉住自己的丈夫,想让他镇静一些。
男人却一把推开她,怒不可竭,“我晚上通宵干活是为了谁?你晚上不敢睡是为了谁?就怕他一个呼吸不上来出什么事!他是我们唯一的孩子!”
“对不起,叔叔阿姨,对不起,”莫莉已经红了眼睛,“他跟我说他下楼走走就上来,我看他神很好,又很想出去,就……就答应了他……”
“他说什么你就让他去!他还说他不想治了,你敢让他出院吗!”
“他爹,别说了,也许小宁真的只是出去散个步,这不也没过多久……”安宁母亲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都怪我,如果我不是腰疼去挂了个号,他就不会自己出去了。”
“安宁什么时候走的?”乔昊走了过去,径直问莫莉。他深知,像安宁这样的病人出走,事情可大可小,一个疏忽或意外,可能就是难以挽回的结果。
“你查房后不久,我也没看时间……”莫莉低声回答,已经完全没了平日里爽朗的样子,估计被安宁父亲的吼声吓得不清。
“那也快两个小时了。”乔昊皱起了眉,他知道这天主任休息,几个医生都去坐门诊了,他刚好夜班完也休息,住院部只有莫莉和另一个实习生在,他们实在没经验,才会让安宁这样阵发室速可能随时有生命危险的人独自外出。
真要出什么问题,那的确是不堪设想的。
乔昊的心也不由紧张起来,查房时他并没有太多注意安宁有什么异样。那人只是像往常一样,笑着对他说晚上睡得还好,呼吸没有很难受,还让他放心,下班回去好好补觉……
“楼下花园找过了吗?”乔昊问。
“一说他自己下去了我就去找了,找了两遍了!”安宁的父亲大声道,虽然是回答乔昊,眼睛却是看着莫莉,像是能把她吞下去,仿佛自己所有的苦难都是这姑娘一手造成。
“门卫呢?门卫问过了吗?是不是出医院了?”乔昊无法直接指责他对莫莉的态度,此时唯有找到安宁才是首要的。
“门卫说医院每天都有穿着病号服的人出入,他不负责登记!你们这帮孙子,就是光知道钱!病么病治不好,要担责任的时候一个个推得一干二净”
男人还要继续骂,被身边的女人拉住,她抹了把泪,无助地看向乔昊,“乔医生,不瞒你说,我真的很担心小宁,他……他前两天还跟我们说,要不不治了……我真怕他会……”
“不会的。”乔昊笃定道,“他的同学们昨天才来看过他,他笑得那么开心。阿姨,您别瞎想,我们现在别站在这儿浪时间,大家都去找,莫莉和小刘,到每个楼层去找找,阿姨你去楼下花园守着,也许他还会去那儿,安宁爸爸,我们去医院外面分头找,小宁是懂事的孩子,一定不会做出格的事,他可能只是太想出去看看了。”
乔昊的一番话说得镇静有力,连安宁的父亲也没有再接口,二话不说就奔向了楼道。
大家纷纷出动,乔昊也追着安宁的父亲跑了出去。
年过半百的男子等不及乘电梯,乔昊跑下一层楼追到他时,他已经开始微微喘气。
“叔叔,出了医院门,你往左走,那边马路对面有个小花坛,也许他会在那里,我往右边找,见到他就赶紧给护士站打个电话报平安,让阿姨早些放心,你自己也注意安全。”乔昊一边跑着下楼,一边对安宁父亲说。
安宁的父亲也不理他,只顾自己脚下,也算对他话的一种默认。
出了医院大门,乔昊一路往南,此时已是上午十点多,路上的车流行人并不多。乔昊伸长了脖子,边跑边张望,已经能感觉汗水从额头上淌下。
医院马路的尽头快到了,根本没有那个穿着病号服的男孩的身影。
乔昊强迫自己冷静,他停在人行道中间,弯下腰双手扶住膝盖喘息。身体停下来了,脑子却不敢停下,一刹那,脑中划过一个念头可能安宁回自己学校了,他那么羡慕他的同学,说不定只是想回去看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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