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桥:二战中日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南北至唐
她有些紧张的抿抿嘴:“我现在在乎了。”
“我杀过人,也许是要犯罪的。你也看见了......”
听到这句话,她忽的抬眼看他,两人的眼神在车前镜里交汇。
宋定的眼睛,温度像冬日里袅袅升起的烟气,声音也是冷的,他还在笑:“害怕了?”
他时常笑,但是时常并不开心,就如现在。
常安有些愣怔,车子还在慢慢行驶,她的心情沉了下去,沉默片刻后,让他停车。
宋定很是自嘲。
他不配啊。她若选择就此远离,他倒觉得是个好事。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她冒险的地方。何必牵扯到她?要情报可以有很多办法,他不想把自己赔进去,尽管他以前是不在乎出卖色相的。他接受过军校的多年教育,本就冷静自持。加上特高课一年的秘密特训,他把自己练就成不败不坏,百毒不侵之身。
他是军人,也是特务。从来没什么腻腻歪歪、温柔小意的情感。
麻烦。
他“啧”一声,烦躁的点烟来抽。
去福海里。
常安的十八岁生日,办的如火如荼,很盛大庄重,毕竟她是常迎崇的独女。宋定都已经开得起车子了,时间不等人,于是早在半年前常迎崇也顺风顺水升了官。
生日这天下午,查妈为常安拉好后背的拉链,定制好的纯白色丝绸长裙,收腰裙摆恰好盖住鞋面,常安享受着查妈妈的体贴,坐在梳妆镜前的椅上看书。查妈的手指灵活的在头发里穿梭,帮她整理出漂亮精致的发型。
瞧着镜子里的姝颜,老妈子发出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你大了,要去日本读书,回来就要嫁人了,没有几年头好给我梳了,到时候就没人伺候你啦....哎呦,这头发又黑又亮的,咱们小姐啊,相貌一等一的好,是个漂亮丫头。”
查妈爽朗热情,是个穿着布衣裤裹小脚的旧式女人,相貌平平。但她有一身的当家功夫,刺绣晒茶打毛衣样样精通,也会烫平衬衫擦皮鞋做西餐。常安真心实意,感谢这个照顾她十几年如一日,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老妈妈。
众人都去忙,留常安独自待在闺房,她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镜中的人不知不觉长大了,少女的旖思占据她的脑海。有谁能拒绝长大呢?
总有一天,她是要离开家的,她总是要做出选择.....
宋定正在策划下一次交易的方案,在低头的忙碌中被人敲开门,他抬起头,“什么事?”。
片刻他拿起话筒,金色的小话筒里传来他早已熟悉的声线,“宋定,我是常安。”女孩的声线平和柔软,“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你,还来吗?”她尾音上调,似一种钢琴落尾的低音键,听的人心头微酥。
服务生没来得及走开,听筒隔音不好,烛光照着角落忽明忽暗,服务生觉得他看不懂宋定此刻脸上的神情。
书房外的风吹动竹叶,和着他清凉的声音沙沙地响。
他说:“常安,谢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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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只是一个一念之间的选择就会改变很多事。如果没有这个电话,常安和他也许真的没有后续了,因为男主愿意放弃利用她。
是从这时候开始,男主对女主的好是因为他自己想对她好。
常安桥:二战中日恋 第十三章佛祖
常安站在书房,良久才嗯了声,她还对着空气点了点头,忘记了他根本看不见自己。她知道宋定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安心放下了电话。宋定神色平静,等了等才动脚,他的步伐迅捷,衣袍带出风来,电话旁照明的烛光灭了。
常子英来时碰见花店的店员,抄走东西牵着林莺歌上楼、为了保证新鲜,花是花店的人掐着点包扎送来的,一掌淡粉的玫瑰,上面撒着清澈的露水。两个年轻人见常迎崇上来了,喊了声叔叔就先行告退。
常迎崇是来给她送生日礼物的。
他打开手中的锦盒,项链坠着一只展翅的小飞鸽。他给她戴上,搂住女儿的肩:“过了今天,可就是大人了。”常父的眼中竟然有泪花,常安按住他在肩上的手,“爸爸......”
他眨眨眼,笑了,“爸爸就是舍不得。你要是一直那么小最好了,我就能一直照顾你......”作为父亲眼观女儿长大成人,悲喜交加语重心长:“爸爸只要你以后幸福,别的什么都不求。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永远支持你,长大了也还一样,你永远是爸爸唯一的宝贝,我会一直在你身后为你骄傲。”
常安慎重地点点头,他的手宽大温暖,从小就给她无限的安全感。 “爸爸也是我的骄傲.....我很高兴这辈子能做爸爸的女儿。”
镜子里的父女,眉眼几分相似,幸福地微笑着。
“提前透露一个消息给你,”他又从裤兜里摸出一个锦盒,交由常安自己打开。原来里面静静躺着一颗钻戒,钻石形状是星星样的,周身还镶了圆圆的小钻,“你妈妈留给你的,说等到你要嫁人了就把它给你,也算是她陪着你走过婚礼了。”那枚戒子在光下散发着祝福,它来自离家已久的母亲。
常宅难得如今天这样热闹,凑满了乌压压的人群。
亲朋好友的注视下,常安挽着爸爸手里捧花,缓缓走下楼梯,楼下掌声一片,长辈们难免感慨自己是不是老了?同辈和晚辈则震惊懊恼,常家女都出落得这般清丽动人了。
余笙在角落为好朋友开心,戴进低下头问她:“你生日也快了吧?”手还趁机搂住她,余笙拧了把的胳膊肉,要挟他放好不规矩的手。
正式的晚宴是设在饭店的,现在宾客们在家里吃些西点和烤肉做热身。 常安和最前的几位长辈聊了几句,转眼拿酒水就看见戴进面目扭曲的脸,被余笙掐的。他穿得还是那么张扬高调,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
燕子丫头一直在门口守着,此刻跑过来对常安耳语着:“你说的那个先生到了,他说他不进来了,在门外等你呢。”
常安赶紧踏着矮跟皮鞋走出去,院外有股冷香,大约是新种下的腊梅开了。她走下了阶梯,宋定也超前迈了几步,能看清对方的脸时就听见他说:“生日快乐。”
他把手里的白猫抛给她。她吃了一惊,赶忙把小家伙接住,稍显忙乱地让小东西可以伸展四肢,趴得舒服点儿。
“喵——”小猫嗷嗷叫唤着。
常安手足无措不提了,脸上也懵懂:“宋定?”
他颔首笑了,那么爽朗。把车钥匙转进手指随手放进口袋:“你不是喜欢猫吗?我向别人讨的。”
她摸着那只小猫顺滑的皮毛,摘下一直蕾丝手套,用掌心去安慰它,“你怎么不进去?”
他笑:“穿的不合适。”她下意识打量,才发现他穿的布褂子和布裤子,一双布鞋。
太单薄了,她怕他冷,“没关系的,你进去暖暖吧?”她在冷风中打了个喷嚏,水光光的眼睛望着他,宋定摇了摇头:“我还没下班呢。下次单独请我吃饭如何?”
常安打量着他的神色,不自觉揣摩他内心的想法,又是一阵冷风吹来。
“快回去吧!”
这话竟然是是同时说的,两人都愣了一愣,随后又都笑了。
“我走了,别送。”
“你给它取个名字吧?”常安摸摸小猫。宋定已经掏出了钥匙,“就叫十八吧。”他说这话时一直看着她,眼里的热度看得她平白烧起两颊,娇艳如院子里盛开在寒冬的腊梅。
此后,两个人又经常在一块吃饭,聊天,偶尔还会看看风景爬爬山,游览当地的名胜古迹。宋定做什么都很有耐心。常安思量到自己的学业和理想需要专注于学习,并没有立刻坦白心意,默默享受着两人的频繁交往。她不去多想,也不去探测他对她的情感到底如何。
顺其自然,就是如此简单。
常安越来越忙,宋定也越来越忙。
她不关心政治,蒙着头学习。但新闻就是要送到她面前来给她看让她听。和唐影吃过饭一起回学校的时候,布告栏新贴的大期刊已经有了一众师生围观,讲的战事。
——“至五月底,热河、察哈尔两省还有河北省北部大部分土地都被占领,逼近北平、天津,并于5月31日迫使国民党政府签署了限令中国军队撤退的《塘沽协定》。”
学生们沸腾了,老师们摇头叹气,一时间人心惶惶,里外上下,无不讨论着这些。日本人的铁蹄在往南走,而浙江省又能平安多久?
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杭州空军每日的练机更加勤快了,戴进的飞机因心爱的女友时常关顾这里,每日下午就会低飞过学校的屋顶,把教室玻璃震的呲呲响,老师们往往被惊得停下讲课,男女学生们都推开窗子,探出头朝天上那架潇洒的飞机欢快地招手。
翱翔在蓝天的大鸟,就好像是保护神一样带给他们安全感,也给学生们枯燥的学习生活带来乐趣。
宋定带来的小十八,在查妈一众人的过分喂食下长得白白胖胖、通体雪白,但很爱生病。
在常安毕业前夕的某一天里,十八却意外生了场病,几天不吃不喝还上吐下泻,最后还是常安发现的尸体,当时的她摸到冷硬的猫皮,整个人半扑在地上,那本该柔软如毛毯。
战事极不稳定,小猫被查妈送去埋了,埋在一颗梨花树底下。常安连续几天噩梦连连,总是关于她的母亲,睁开眼什么也无,但恐慌感却还侵蚀着四肢百骸,她心跳得厉害。
她这几天虽然照常吃饭学习,却郁郁寡欢,脸色奇差。“妈妈这些年,没有写过一封信给我,我还记得她当年提着行李箱,就是要往北方去,可是那里现在在打仗......”
“宝贝啊,没事,你妈妈聪明着呢......”常父看着她睡觉,劝她不要多想。
宋定是在一个凉爽的清晨和她见面的,几乎是立刻察觉到她的脸色不如平时那般,“哪里不舒服?”常安低着头,看见他很愧疚,还有些委屈:“对不起,我没有养好小十八,它前几天没了......”她接着说,“我只管着自己学习,做事情太着急了,早晚回家都没有多陪陪它,是我错了......”
宋定知道她会难过,却不曾想下一秒她掩面哭泣。他听她哭,闻着她身上清香,把她的头轻轻摁在自己怀里,常安也没有反抗。
太安静了,她连哭也是很安静的,他拿了手帕给她擦鼻涕眼泪,常安不好意思,“我自己来。”收拾好自己,她红着眼圈问:“你能陪我,去普济寺上个香吗?”
普济寺建造在一座小山顶上,位置很偏远,印象中没有埋阶梯,路不好走。相比其他大寺庙,那里稍显冷清。
他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好。”
到达山脚时正值中午,宋定在附近的小贩手提的篮子里给两人买了煎饼填肚子。“先吃点东西?”
他目测一下,已经看见寺庙的大半房体,掩在错落的苍翠树木间。夏至未至的时候,中午最热,还有十几分钟就能走到。”
常安也不嫌弃,就地坐下小口咬着煎饼。两人并排坐在沙土上,她吃得很快,宋定怕她不够,留了自己的给她,常安脸热的通红,难为情地看着他,“我是有点饿了。我现在饱了——”她笑眼盈盈,总算破了冰。
她吃完就觉得口中咸涩油腻,宋定却好像有预感一般,递给她一把山楂糖。她拆开一个,含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特别解腻。看她眼睛都舒服的眯了一下,宋定拿出烟:“好吃吗?”
“好吃,你什么时候买的?”他摇摇手中的烟盒,“买烟的时候顺便买的。”
“你不问我为什么来这里吗?毕竟香火旺盛的地方更灵验。”
常安猜想着对方的回答。
“喜欢哪里就去哪里,我陪着你就是。”
他们两个都不是刨根问底的性格,很多时候常安觉得他虽然不说,其实是懂自己的。
寂静的寺庙内少有香客,常安在小沙弥的指引下放了功德钱,跨过门槛,直面屋内高大的菩萨。
菩萨眯着眼俯瞰众生,身披袈裟,眉目祥和而平静。
常安双手合十,使用所有真诚许愿:愿母亲能够安好。
宋定站在寺庙门边等她,看她进了那一方小门,缓慢跪下。她的背影从纤瘦笔直变成一个弯曲柔软的弧度,闭着眼低头再叁叩首。
他竟然觉得好像时间真得慢下来了,他也可以好好呼吸。他嗤笑一声,低下头去抽烟,让这种莫名其妙的脆弱情绪随烟气一起带走。
他从不信神道,更不信佛祖。
他不知道那次自己受伤,在灯火阑珊处,仿徨无措时,常安看见他还活着走向自己,内心谢天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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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男主在慢慢心动,get到了吗?
常安桥:二战中日恋 第十四章暧昧
常安从庙里出来,两人并排走着。山下的路崎岖,宋定伸出了手。她惊讶地望去,见他神色平静,君子目光了然。自己抿了抿唇,把手递给他。
宋定看她神情似乎释然不少,问她:“你信佛吗?”她轻轻摇下头:“不信。”
“那你求了几个?”
“一个。”
“就一个吗。”
“再多会贪心。” 常安知道应该为小十八求个来生,但本性使然,她自私地选择了保全母亲。
宋定不可置否,依然牵着她,地上的影子一前一后。
“走吧,下山去。”
她走的越来越慢。宋定刚开始还会缩小了步子迁就她的速度,到后来她都走不动路了,丝丝的吸着气。宋定发现了不对劲,转过头来:“怎么累成这样?嗯?”他和她一起爬过山,常安身体素质挺好,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她小心缩缩了脚:“我脚疼。”
“你扭到了?”
“坐下,给你看看。”宋丁蹲下身子,要去抓她的脚踝,见她不动,抬起头来。
他的仰望让那双眼睛越发黑亮,她心一悸,连忙摆手。
“不是,我、我新买的鞋子——磨脚。”
常安少见地手舞足蹈,面红耳赤。宋定保持着那个姿势笑出声。他看看表,下午四点多钟他有事情要办,并不能因为她就耽误。
“我背你。”他快刀斩乱麻,转了个身把自己的背给她:“上来吧。”
“我太重了......”她睁大了眼睛。
“就你那点身板?”
她四周胡乱看了几眼,别扭着:“别人看见了,对你影响不好。”
宋定嫌弃:“你何时这么磨磨唧唧了?”他伸手拍拍自己的肩,“上来!”
常安默默上了他的背,他一把拎起,跟拎小鸡儿似的,步伐沉稳地往下走。柔软的的身子贴着他,彼此都有一丝不自在,不过聊着天,很快就释然了。
“你要是累就放我下来,别撑着。”
“我们打个赌?”
宋定语气笃定,很有自信,常安很好奇: “什么?”
他说: “上车之前,我绝对不放你下来,也不休息,半个时辰内能够一口气下山。”常安没说话,默默在心里计算,他们上来爬着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现在离山脚还有差不多一半的路,就算下山速度会快一点.....
“要不二十五分钟吧?”
“你不信?”
他的语气清扬,眉目明朗,眼中有藏不住的笑意。他这个人谨慎谦虚,喜欢藏拙,年纪轻轻老气沉沉,很少看见他这么笃定自信、意气风发的时候。
他笑起来这么好看,就该多笑笑的!
“行!”她也快活得甩了甩胳膊,重新圈住他,看表:“我们开始吧?”
他速度控制的很好,平稳地像在走大马路而不是这样蜿蜒崎岖的十字坡,常安惊着了,他的耐力和体力皆非比寻常。
“宋定?”
“嗯?”
“你和我身边的男孩子都不一样。你成熟,坚韧,果决,而且身体素质也很强大。”
“......”
宋定没回答,他专心拨开拦路的竹叶避免挂到背上娇嫩的姑娘,她的气息香香软软喷在耳边,酥麻。汗水从毛孔渗出来,他想起自己负重行军的军校演练,也是炽热的日头高照,每个人的身上都像灌了铅。
他托了托常安的身体,让她往上趴得更舒服。
“你太轻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
常安笑了几声,接着说:“除了小十八我还有过有一只猫,是我妈妈送的。它和其他人都不亲近,只跟我好。但还没长大就走丢了。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养猫了。”
他自然是调查过,事无巨细的,不过认识以来她并不曾主动提起她的母亲:“你妈妈?”
“我妈妈呀,她是个医生。她曾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我十二岁那年爸爸犯了一个错误,妈妈没怪他,但也不打算和他一起生活了,所以就离开了我们家......”
她接着说:“我很想跟着她走,因为是她生了我,我只想紧紧地跟着自己的母亲,但她不要我......她说过不会给我写信,就真的没有给我写过一封信。”
“我到现在都并不知晓她在哪里?生活得好不好?”
“......”
“很多人都认为妈妈这么做是错的,抛下孩子成全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应该做的事,但我却觉得她是对的......”
“她告诉我,她很爱我,但我并不是她的全部。一个女孩子生下来,就应该和男孩拥有同等的权利,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速度慢了下来,她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她要去追求她想要的,这并没错。”常安渐渐地把自己的陈年剖开来,就如同讲好一个故事。面对宋定,她头一次想要把沉睡的往事倾诉给他。她相信他可以承受并且保守住他们之间的秘密。
宋定懂得。母亲无论是对于幼年的她,还是现在的她,未来的她,永远是存在的痕迹,这对于自己也是一样的。
就好像已经愈合的伤口,还是留有一道伤疤。
宋定的母亲死了,死在了黑夜,死在了日本无望的饥荒之中,他深处的情绪少有的被牵动了。包括她对他的信任和亲近也超出了他预料的范围。果然感情这种东西,不是可以拿来精确去算计好的。
他自嘲地想,常安还可以对这个世界保有善意,愿意去亲近一个向她这样的人。
那自己长成了这样又如何呢?
都是带着躯壳,活着而已。
脚步踏下山脚的同时,他问:“过了多久?”意外的,她的声音没有响起。宋定往后看去,小姑娘趴在他背上睡着了。
刚才那番话肯定耗尽了她的气力。她闭着眼呼吸都是轻柔的,热气淡淡缓缓地洒在他的脸上,夕阳笼罩住两人,她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
想到她之前流泪,哭声是抑制着,雪青色的脸上唯有鼻子和眼眶几点通红。那张脸静谧清悠,深远平和,正如世人所说悲悯的菩萨。
她太干净,太易碎,太珍贵,宋定撇过头去不忍再看。背着她走向车子的这一段路上,时间好像都被拉长了。他踏踏实实配合她的呼吸,小心翼翼的不想把她吵醒。甚至萌生出一种念头,要是这段路没有尽头,可以一直走下去......
她于朦胧中睁开眼睛,宋定静静看着她,声音很轻:“醒了,得上车了。”
两个人由于姿势,头挨得很近,宋定已经撇过头去,常安还愣怔着。他矮下身子放她落地,还不忘搀扶她一把,“站好”。
......
宋定送她到常家门口,抬眼,院子里已经停了一辆车。她一眼便觉熟悉,很快认出是陆铣宝的车子。
“是我二哥的好友。”
“今天耽搁你大半天,谢谢你。”
“开心就好。”他的嗓音懒懒的,喉结滚动。无意中对上了常安的笑意盈盈,她笑的和普通的女孩子没什么不同,真真切切的,就是更漂亮美丽一点,“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宋定......”
宋定摸了摸她的头发,“回去吧。”
他似乎很喜欢这种动作,常安也学着拉了拉他的袖口,“路上小心——”
车窗被人敲响,越来越暧昧的气氛戛然而止。
陆铣宝观察了很久,早不耐烦她在车里和另一个男人有说有笑。 什么人?他轻皱起眉,大步流星跑来敲车窗。
宋定余光早就看见了他,此刻常安开了门,正想关门,被陆铣宝给拦住了,往里面看一眼,“安安不懂事,劳驾了。”伸手递来一张名片,明明是给宋定的,却不拿正眼看人。
“这车?”陆铣宝瞟了眼上面的灰尘,摇了摇头,“去洗洗吧。”
窗外伸来的那双手修长平滑,一尘不染,一截手腕几层奢侈衣料,深色的手工西装下是雪白的衬衫,舶来表表盘闪着银光。
“有事可以找我帮忙。”
礼貌的客套,含着不容忽视的傲慢。层人的客气分叁六九等。一眼看出你的等级,便回应出相应的程度。更何况陆铣宝的确有蔑视人的资本。
宋定没说什么,接过名片淡淡点头。常安在一旁看着,直到他车子消失不见。
陆铣宝看她这个样子,压下去的烦躁又开始上头。拉住她像个守着孩子的老家长:“你一整天哪去了?你二哥找我来接你吃饭,结果你家里人说你一大早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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