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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安桥:二战中日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南北至唐
常安回:“就去了趟普济寺上香。”
“你一整天都和他在一块儿?”陆铣宝声线低下去。
“是。我们是朋友,认识大半年了。”
陆铣宝嗤笑一声,不以为然:“他和你差几岁?这个年纪不好好读书出来混,朋友?什么朋友?你小心别被他骗了。”
常安早敏锐地感觉到他对宋定的轻视,想一想又很正常。陆铣宝从不掩饰自己的高傲,但宋定并不低级。陆铣宝的看法她当然没法改变,那就停止话题好了。于是避重就轻道:“我换身衣服就跟你走。”其实她很疲惫,就像躺着休息,但既然他都花时间等了......
陆铣宝没再纠缠,摆摆手随她去了,自己翘着二郎腿,坐在院外的西洋圆桌上喝茶。
她回大厅清理了脚后跟的伤口,换了双粉色绒面平底单鞋,镜子里的自己裤子背后都是泥巴,她懊恼地换成裙子。
宋定开的车,座椅估计都被她弄脏了。他也不提醒自己。
春天的傍晚有点凉风,她裹了薄线衫出门上车。
饭店换了,在一家新开的酒楼,常安进了包厢,发现这次人多,差不多都成双成对了,带了各自的女伴。
常子英见她来了,招呼她过来说兄妹俩的体己话。她脱下外衣捞在手中,微笑着弯下腰去凑上耳朵:“你看这是有经验了,他们一个个就嫉妒我上次秀恩爱呗......又没我们家小歌儿好看,是不是?争什么呢?”说完就吃花生米,嘿嘿笑。
椅子背忽然倾斜,“你才幼稚,小孩子一个。”
常子英就要倒,叫呼着:“哎哎哎,小丫头别闹,我是你哥!你哥!你敢!......”
有常子英打点支撑,林莺歌现在越发名气,拍电影能当上个有名字的角色,大明星拉她坐下,递给她两张票:“我新拍的电影,后天放映,有时间带朋友来看啊。”
叁个少爷的女友换了有两个,她不知道姓,都叫姐姐。打过招呼就被林莺歌拉着聊天听八卦新闻。
不知道是不是被宠的,林莺歌有些没心没肺,说的话越发荤素不忌。信誓旦旦要给常安上课,“别被男人骗了,我们女孩子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她捏着帕子拍拍胸脯,整理着自己新烫的洋式发卷,对常安说。
饭吃好,服务生按着要求搬来留声机,找了张黑胶唱片卡上去,是上海百代的唱片《何日君再来》。周璇的腔调慵懒略带调皮,常安觉得还挺帮助消化。几个男人们抽着雪茄谈生意经济,女人们就互夸对方的丝绸衣服、珠宝首饰。她放松下来和女人们打太极,她们总是对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格外关照。
常子英把陆铣宝单独叫出去,“铭文,出去抽一支。”两人认识时间比其他哥们都来得长,常子英会叫他的字。其余人让过座接着聊,谁也没注意。
两人一路下楼到散客的空座,常子英脸色登时不太好,瞅着他的眼睛里疑惑琢磨,“安安手上那块表,你送的?”
“嗯。”
常子英立马皱了眉头,“你怎么回事?我们俩一起看的那店家,一对儿一起被你买了。你现在自己手上戴着,转头又送给安安?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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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常安的少女时代很幸福,家境良好也备受爸爸哥哥的宠爱与呵护,因此她具有爱人的能力,常安这个角色最大的发光点就是她懂得给与和付出,她具有爱人的能力。





常安桥:二战中日恋 第十五章毕业
常子英有点生气,准确说是气愤,他讨厌任何男人肖想安安!
先前在饭桌上,陆铣宝给常安去递饭。常安右手拿了筷子就用左手去接,他又碰巧递的左手,两个人手挨在一起,明晃晃的两只表叫常子英无意看见。原先丫头总戴表,他没注意过,后来抓她的手仔细看了,心里咯噔一下。
思来想去——不对劲。
陆铣宝是什么人?风月场里走多年,妹妹和女人他分得门儿清。按他的做事风格,情侣表不会送给妹妹。
陆铣宝知道避嫌。
面对常子英黑着脸的质问,陆铣宝显得淡定沉着许多。
“就那么个意思呗。”
两个男人往日里嬉笑玩闹的模样不见了,尤其是常子英很不好惹,他咄咄逼人:“铭文,你一向好玩,不管是大明星还是名媛、哪怕是茶花女呢,什么时候我多国嘴了?可你怎么玩也不能玩到安安头上!她是我的妹妹,你知道我多疼她的!”
常子英扔了烟,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你少惹她。”
陆铣宝状似心痛得捂着胸口:“子英,我一片真心成了我玩她,我招惹她,我何尝轻慢过常安?哪回不是和你一样如珠似宝的疼着?”
常子英不可置信,指着鼻子骂:“你女朋友还在里面呢,沉吉舒!大美人一个,你还跟我讲真心?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打起安安的主意来了?”
自打陆铣宝认识常安,就一直对她好,常子英听她叁哥叁哥的叫,只当陆铣宝是把她当妹妹疼,更何况他身边女人一直走马灯一样地换,眼花缭乱,常子英一时大意,就没往这一层想过。
“有点时候了。”
陆铣宝觉得自己有必要在好兄弟面前澄清,“小丫头还小,我是在等她长大,要是身边没几个女人转着,人家还以为我专喜欢男人,我可不好那一口。”
“我是换了一个又一个,不过跳跳舞吃吃饭,权当解个闷儿了,这种事你不是很清楚吗。”
常子英沉默了会儿,继续盯着他说:“她不太一样,你确定她就喜欢你?你大她太多了。”
陆铣宝却志在必得“子英,她是还小,我来教她知道自己的心意。年龄从来都不是问题。”
常子英不一定是在乎年龄,他这个人做事的确大方得体,懂分寸也讲义气,做好兄弟没问题的。只是他一个生意人,狡猾世故,凡事看重利益,常安交给他不合适。 陆家表面风光无比,内里腌臜事一大堆,别说他那个大哥二哥绯闻缠身了,光那几个姨太太也够闹得乌烟瘴气的。
他要物色一个全心全意,简简单单的老实人,而不是陆铣宝这种酒肉生活中历练出来的城府幺子。
陆铣宝和常子英做了这么多年兄弟,还能不知道他肚子里的九九?
他整理了自己的表情,也学着认认真真的承诺:“子英,我知道你的顾虑......一句话——要是娶我就娶她,她不一样,我也从没拿她和别的女人一块比过。”
这下,常子英搞不懂了。
原以为他喜欢那些个知性典雅,优柔妩媚的,他这种人怎么就对一个小十岁的小丫头这么执着?再想想常安,从小是个美人坯子,中学还没毕业,到底稚嫩了些。她的气质偏冷,对陆铣宝平时说不上多热忱,礼貌乖巧得很。
她当然乖巧,亲近的人才会得到她的另一面。
两人一通对话后皆沉默下来,半晌常子英把烟盒揣回西装内带,暂且放过陆铣宝这厮,“我有几次见她和一个男的走得近,你知道吗?”
陆铣宝整理下西装,拍拍不存在的灰尘,嘴上叼根烟:“上次看到了,我找人去查了。”
“什么人?”
陆铣宝轻蔑地扯出一丝笑,还是那种睥睨的语气:“就一混黑帮的。”
常子英眉头皱得紧了,“混黑帮?她又是怎么回事.....回去我非得说她,皮痒痒了。”
两个男人结束谈话,上车的时候,常安像往常一样上陆铣宝的雪佛兰,被常子英临时拽走了,“今天老叁带了女朋友不方便,哥我送你回去。”
陆铣宝没说什么,只跟她讨一声再见,就载着沉吉舒走了。
车上常子英欲言又止,碍于女朋友在不好发作,他不会在任何人面前下常安的面子。等把林莺歌送回家,他终于忍不住问出来:“安安,你有什么异性好友吗?”
常安没想他忽然问这个,“怎么?”
“你就说是不是有?”
“有,你指哪一个?”
“嘿,你走的近的那个,我见过好几次的那个,码头上长得挺精神的那个!”
“哦,怎么?”
常子英叹一口气,“丫头,他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常安不说话了。
“你知道?”常子英叹口气,“他是混黑帮的呀丫头!那跟咱不是一类人,更何况你还小呢......社会的人不会太简单,讨生活没点心思是行不通的.....还是不要来往。”他话已经说的很轻了,照理宋定那种涉黑的身份,他碰都不会让他碰一下常安。奈何管不住姑娘自己要凑上去和人来往。
大了大了!翅膀硬了!“总之,你给我少犯糊涂!”常安回了个知道了,可常子英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
......
浙江省立高级中学 校门口。
“同学们,都站好看这里!一,二,叁.....”照相师手中的摁键把叁十一个青春含笑的面庞停留下来。一同停留的还有他们的十八岁。没错,骊歌已至,这届学生毕业了。
那张洗出来的小小照片上,常安余笙们穿着蓝衣、黑裙,在班级队伍里的二排右边浅笑晏晏。他们的面庞青涩,却都无忧无虑地笑着看镜头。
拿着毕业证书,常安用自己的那台相机和爸爸、余笙唐影都照了合照。
找到宋定的时候,是在帮派门口。她很胆大,直接问了门口的人,不一会儿他就出来,速度很快,带着一丝惊讶。他把她拉到远一点的树下,顺便避避热烈的阳光,知道她今天毕业,“怎么到这里来找我?”他还是那句话,一门心思不想把她牵涉进自己的工作。
“因为别的地方都找不到你啊。”
她之前去了赌场,说人不在在帮里。
“你的毕业典礼参加完了?”
她点点头,慢慢从包里拿出那张证书,卷着红色丝带。他拿过来摊开看,看了半天上面的毛笔中文,觉得挺有意思:“还挺好玩。”
“我最后一次穿校服了,所以我们一起照张相吧。”她把相机拿了出来晃了晃。
宋定看着她的模样,他其实很喜欢她穿校服,单纯脆弱地被庇护在学校,社会上的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女学生就可以像仙子一般不食人间烟火。
宋定的身份不宜照相,他脱口而出:“好。”
后来找了门口的小兄弟,他没碰过相机。常安细心教她,两个人就在那棵树下迎着太阳照了一张,歪歪扭扭。
“余笙邀我去海伦茶厅玩,还有铜家弄,那边是飞行员的家属区,我没去过,想去看看。”
他揉揉她头发:“去吧,穿校服去?”
她点点头,“还想再穿最后一天。”忽然叫住回去的他:“宋定?你要干这份工作多久......”
虽然知道他有不得不为之的难处,但宋定在黑帮一天,他和她的来往就不能光明正大地摆上台面,这是事实。
他面色为难,常安又释然笑了:“你不想回答就不要回答,或者晚一点罢了。”她要走了,“你站好,我单独给你拍一张。”
宋定忽然有些烦躁:我不喜欢拍照。
话未曾说出,常安已经帮他拍好了,她得逞地挥了挥手,表示你去吧去吧。
常安去唐家找余笙时,唐太太穿着件老式旗袍坐在沙发上打毛衣,旁边坐着她的小姐妹们,几个人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夏日炎炎,唐先生回来吃饭,被西瓜吸引住,借着看报纸的间隙跑来坐坐吃西瓜。
“小笙在楼上看书呢,姑娘先坐坐。”唐太太让保姆把余笙叫下来。她是温温柔柔标准的的江南嗓音,问:“留不留下来吃午饭呀?”
常安才刚点头,从楼上过来厨房地保姆当即拍了拍手张大了嘴:“太太你不知道,今早我洗碗的时候,家里玻璃哗啦哗啦的响啊!我还以为刮台风了呢,把我吓得!凑头一看才发现是架飞机——”
余笙也下楼来,闻言顿了下。
保姆在干活,厨房里水门汀碰撞着锅碗瓢盆,和着她时高时低的纳罕,“——怪了怪了,以前他们航校训练也从这经过,没见过飞这么低的,好像都要撞上来了!”
唐太太的小姐妹们凑在一块叽叽喳喳。
“别是来找人的吧?现在的小空军们忒不老实了!”
“他找谁不会到地上联络啊,天上胡乱看什么,那不出事吗?”
“哎呀,就是这样才有意思嘛!”
“这就是他们的优势,别说飞行员,现在小学生们都主张自由恋爱,不要长辈插手。我们这些老人家呀,左右是管不着了。”这话是教书的唐先生说的。
余笙和常安面面相觑。余笙闹了个大红脸,匆匆吃完饭拉她出了门。
常安一直憋着笑:“戴进这一番低飞加上特技,你姨妈家保姆又要身心不宁,担心玻璃够不够厚了!”
余笙差点跺脚:“常安,你变坏了,这都是跟谁学的!”做状要去挠她的痒,两人你追我赶,太阳伞都跑歪了。
闹腾着出了一身汗,两人又聊到毕业后的打算,一个要远渡重洋参加留学考试,一个要参加大学教育的应试。
“你什么时候去日本?”
“接到通知是下个月叁号,我六月底就出发了。”
“我收到了杭州师范的通知,说是七月五号。”
俩姑娘走走停停,总算到了海伦茶厅。
茶厅里坐着的大多是年轻的空军小伙子,因为离基地近,老板又是退伍的空军老兵,这里最受欢迎,时常被空军承包。常安和余笙不同,她从没来过军人俱乐部,因此走进去左右看看,很有些新鲜感。余笙刚点好一盘软糖和饼干咖啡,戴进开着军用吉普风风火火地赶过来。
队员们稍微敬礼,戴进几乎是跳着上了楼,把围着余笙和常安的小兵吆喝着打发走,顺利拿到了余笙旁边的板凳。
常安拿起相机给这些队员拍了几张照片,空军们都站得笔直笔挺,根本不用整理,个个都英姿勃发,“戴队长,你和小笙拍张如何?等过几天洗好了,让小笙给你带过来。”
这就有点打趣的意味了。
戴进痴痴笑,不顾余笙羞红脸拧着他胳膊:“好啊。”
他一把搂过身边的人,那是余笙和他的第一张合照,在1933年六月的下午,杭州空军基地的海伦餐厅。
后来常安吃着他请客的软糖,还不忘接着促狭:“明天还飞唐家去吗?笙笙的姨妈也许会欢迎你进去坐坐的。”
戴进挠挠脑袋:“去,笙笙在哪儿,我就去哪儿!”
小空军们吹起口哨,喊队长好样的!
余笙说不过他们,常安也站在一旁笑盈盈的不帮她,恼怒着:“你不许去,再去我生气了!这是扰民......”
音乐这时候响起,戴进就厚着脸皮任她打骂,哄着她去跳舞。那时候的海伦茶厅,总像是个活力而安康的老人,空军村的女人男人们在这里度过每个琐碎平常的上午、下午和或寂寞或欢乐的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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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珍惜糖,后面会很伤。




常安桥:二战中日恋 第十六章初吻
到了傍晚,常安被余笙带着走进铜家弄,这里是她家教的地方,也是空军村。
房子老旧而温馨,女人们忙碌收衣服的身影迎着夕阳被拉的淡暖却绵长,常安紧紧攥着余笙的手,“我好高兴,这里实在太美。”
余笙口中的师娘是个年近叁十,容貌秀美端庄,优雅知性的女子,一言一行净是军嫂的风范,作为大队长的妻子,她得照管空军村眷属们平时的生活起居。
是她邀了常安来家中吃饭,提前做了拿手好菜。师娘笑盈盈的帮她盛饭,问到她有没有男朋友。
常安也没有不好意思,直接摇了摇头。
师娘拍了拍常安嫩白的手,她常做家务,指甲剪得很干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别学小笙,选谁都好,就是别选飞行员,他们啊飞来飞去的,总没个定数。”
......
常安第一次去宋定家中做客。
那是一间离青龙帮大院不是很远,又很不起眼的平底房,木头门,破旧的青蓝屋瓦上落满潮湿的中黄杏叶,只因后面那户人家种了棵高细的杏树。
“我还以为你不是一个人住。”
“以前是,一个月前搬出来的。”
宋定走去给她倒了杯茶,把窗户推开,视线一下子明亮开阔,她呼一口气,坐在椅子上喝茶。光线跑进室内,最亮堂的地方他站着,背影挺拔,他个头似乎高了些。
靠窗的桌上有笔墨纸砚。
“我可以参观吗?”
宋定无奈笑笑:“眼睛转一圈就完了。”
常安这才敢放松的打量四周,房间内陈设很简单,就一套桌椅,木柜子挨着一张床。一张书桌还有自己在坐着的板凳,墙壁发黄,电灯泡老旧。但所有的东西都整整齐齐,并且干净。
她房间东西也少,没有杂七杂八的玩意儿,但是少不了装饰品,书籍满满,有时候会很乱;即兴作画,地板和毯子也少不了颜料沾染的厄运。
但这里太克制了,清清冷冷的没什么烟火气,色彩都是灰暗的,不像是一个人常住的落脚地,她只能归结于:“你是不是提前收拾过?”
“你要来是自然的。”他坐在她对面的矮板凳上,两手放在膝盖,自然的垂落。常安看着他清俊的眉眼,头发似乎有长了一些。一时间没什么话好说,宋定拿起烟来抽。
她坐起来,来回踱步审视,被观察着的他有些不自然,把头扭到门外去。常安背着手,忽然转过身来问他:“我最近要去趟日本,你有没有什么要我带的东西?”
宋定摇着头笑了笑,指间烟熏火燎的,他看着窗外的眼眸淡漠而湿润,像某种小兽。
常安灵机一动,“我给你带几包日本卖的最好的香烟如何?你尝尝味道。”
“那我要给你什么回礼呢?”他打趣道。
常安郑重其事地想了想,指指那张书桌,墨香似乎钻进她的鼻尖,凝固的室内有了一丝活力:“你写幅字回赠我如何?”
“好,你要我写什么?”
“这个嘛,等我从日本回来再告诉你,不急。”
她眼中狡黠,裙子是优雅的酒红,站在那里黑发雪肤,暗淡的空房间被这朵娇艳清纯的花儿照亮了。
宋定深深吸了口烟,燃烧到尽头,他深呼吸,也放松地笑了。
七月一日常安随两位同学一同到达上海火车站,其后独自坐邮轮去往东京。
她这一两年经常远行,常父刚开始还得陪着,但他也忙,总抽不开身,一两次发现她行情得很,也就随她去了。
这次出国,因为查妈晕船,勉强答应常安独自出马,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说是天天给家里发电报报平安。常父提前托人联系好了那边的旅馆,就等一到达便有人去接应她。
常安的笔试发挥正常,比她优秀的大有人在。但胜在她一口极流利的日语让面试老师直露出和缓的微笑来,摘下圆框眼镜问她:“你可是在北海道待过?”
见女孩摇头,更好奇了:“那为何会有乡音?”
常安笑笑:“因为我的日语老师是北海道人。”
她落落大方地起身,面试老师还同她握了手,“可以去外面的街市逛逛,孩子。”
常安在京都街道的电车上享受阳光,手伸出窗外,让海风流过被光照的透亮的指尖,闭起眼深深吸了口气。
在家等东京大学录取通知的日子里,常安也等来了宋定的生日。七月正是炎炎夏日,暗流汹涌的热潮熏得她只敢躲在室内偷凉。
常安从未有过的在镜子里试了好几套装束,最后选定了淡绿的夏裙,款式简单,颜色温柔,中长而略宽的百褶袖口最能衬出她细白的肘子,收腰的长裙直到脚裸,使她尤为高挑,
她扎好发带,戴好耳坠,拿着包好的油画像出了门。
约定好的中午,在饭馆子却迟迟没有等到他人。下午两点最热的时候,她无可奈何跑去赌管,又找到他家,房门还是紧闭的,她扣了扣门,却没有人应。常安有些累的蹲下,回想起之前种种,她不觉得自己傻,也不觉得自己自作多情。更知道他失约是有原因的,还是再等等吧?
其实她想在今天表明自己的心意的。鼓足勇气,要是他不喜欢她继续这样靠近,她也并不会多纠缠。腕表上的指针不停走着,常安在门口来回得踱步,她热得满头是汗,拿着帕子给自己扇风,时不时看向来时的马路。
宋定碰上大麻烦了。
先是早上毒品交易的失误,再是情报搜集被人怀疑,福海里也出点事,为了保住佐藤熏,他又杀了人。回到这里已是满身疲惫,他揉着眉心,缓缓踱步走回那栋歇脚的粗陋平房。刚拐进小路,就发现门口站着人。
他下意识就侧身藏在暗处,一双犀利的眼无声观察。
常安站在屋檐下,她靠着白墙,双手背在身后,安静地等着。
他低头看一眼表,晚上八点四十叁分。
他皱了眉心,拧成一个川字,不确定自己要不要上去面对她。
只能继续观察。
贵重的裙子有些皱巴巴的,人靠在白墙上,时不时看一眼表,又踮起脚左右张望,站累了就蹲下。他的视线又往下,墙边靠着的东西方方正正,用浅灰色的卡纸包装好,还扎了蝴蝶结。她应该从中午开始等了他一整天,就为了给他过生日,送礼物。
宋定低头看着脚边的叶子,被炎日烤干,枯黄而萎缩。自己就像这片叶子,了无生机、随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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