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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恶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闲爱孤云
自贤妃中毒後,皇帝冷落皇後几个月了,把他最为疼爱的公主送过去给皇後养,能否简单地看做是皇後再次获得皇帝的信任和宠爱?但柳贵妃自柳文若死後,对皇後颇为防备,皇帝将公主送过去,必对柳贵妃造成重大打击,而柳文东知道後能善罢甘休?
李慕看著信报,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尽快将李瑶送进後g。他在来漠北前,和李远,李瑶商量过,眼下李家论样貌,政见出色的女孩儿唯有李瑶,李瑶年轻体健,家里的大夫也仔细诊断适合生孕,送进g对皇後必定是最大的助力。皇帝对皇後的态度渐冷,上回下毒的事,背後指使的是德妃家还是林昭仪家,因皇帝下令不再彻查已不可能知道了,但这种事有一必有二,皇後的威信在後g大跌,必须想办法再立起来。李瑶进g的好处便在此,何况李瑶自知道是自己要进g,也十分坚定。
等议和的所有事悉数完毕,交割仪式也完成,已近年关。
萝州战事已开始,入冬後恒州的战事也胶著了,赵王瞅准机会奏请朝廷将之前朝廷调往萝州的军队调回恒州,朝廷查明当时萝州战捷後,在萝州的士兵大部分都进行了混编,连将军都调往别处,仅能调三千当时的恒州军回恒州。
赵王认为这也不派兵回去强,於是恳请催促朝廷尽快调兵,因威武军大部分已赶到了萝州,恒州防御又确实较为薄弱,怕百濮借助西伏再次攻入中原,於是皇帝痛快地给了赵王面子。朝廷下旨,将未混编的在萝州的三千恒州军调回恒州。
实际皇帝更希望能派中央驻军前去恒州,但中央驻军没有战争经验,打几乎穷途末路的西伏九部只怕没有成算;安州大军要继续防备百濮撕毁和约,还需要驻扎忽而营地和护送安排於趾人内迁事宜;如果想接手恒州,只有派经过这次战争磨砺的威武军,但威武军还需保住萝州,皇帝权衡再三只能让步,将原恒州军再调回去。
经过这次和百濮作战,皇帝对国家的军队的实力很满意,原来被百濮当孙子一样打的日子一去不返了。
新年的时候,皇帝没有宴请百官,因萝州战事未完,恒州也还在打仗,所以皇帝仅仅是招来祁阳公主,驸马,赵王,右仆s,李慕几人,後g嫔妃们包括皇後都未出席,王瑜,刘文东也未出席。
酒过了三巡,公主环视一圈,问道:“听说贵妃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
皇帝略带忧郁地点点头。柳文东自回京,发现贵妃病势越沈,连早朝也顾不上了。皇帝为了贵妃安心养病,也是因为柳文东监军和议和的功劳,晋升柳文东为民部尚书。柳贵妃闻得消息,也略感宽慰。柳贵妃陪皇帝的时间不短,又育有嘉和公主,平时温和柔媚,不管皇帝对她或者她的家里的作为有什麽不满,到这个时候也只有往日的恩情。
赵王在宴会上一如既往地进退自如,李慕这次也无心为难他,李瑶进g後,皇帝怕影响贵妃的心情,也只是在入g那夜召幸过。李慕猜不透皇帝想如何对待两个李家的後妃,行事谨小慎微起来。
再怎麽细密的调理和用心的医治,过了新年不久,柳贵妃还是去了。她内心郁结,五内俱焚,担忧著公主的前途和家族的地位,伤心於皇帝的宠爱不再,在一日午後,在闻讯匆匆赶来的皇帝怀中,怨愤地去了。
“公主……不能给皇後……”
後g风传,这是贵妃含泪握著皇帝的手,说的唯一的遗言。皇帝在贵妃头七後,让人接嘉和公主去了贤妃的g中。
就此来看,皇後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果然大不如前。柳文东再次大病,等他能爬起来上朝时,萝州的捷报传来,德妃正好临盆,国家,朝廷,以及皇帝盼了多年的皇子,再次降生。皇帝大喜,当即封为鲁王。





风尘恶 9-14
江山守 第九章
威武军凯旋回朝。皇帝亲自迎接大军。朝廷宴席一日,为威武军接风。
张翎总算回到京城,恒州也传来捷报,生擒了西伏叛军的大将,正押解回京。他想念京中的一切,冷僻的侯府,聒噪的茉莉,骄傲又温柔的姐姐,还有赵王。他在回程上听说皇帝喜得龙子,封为鲁王。他便不由得想起姐姐,以及姐姐早夭的孩子。
眼下,他再也不是任人轻贱的建安侯,他有实战的军功,也有同袍的将领,有一同浴血的下属,和柳文东交好,背後有一个做淑妃的姐姐,算得上朝廷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更何况他背後有赵王的势力撑腰,这件事是许多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侯爷……”
正在思忖间,突然听到一个似乎耳熟的声音,张翎循声望去,见门口站了三五人,站在眼前身著藕色长裙的不是茉莉是谁。
“侯爷。”茉莉眼中泛著泪光,神情激动,“您总算回来了。”
张翎一下恍惚了。茉莉再不是当年那个泼辣的小丫鬟,几年不见她亭亭玉立,标致可爱,张翎一直没有将她婚配出府,久别重逢看到她变化如此大,一时间除了叫一声“茉莉”之外,竟什麽也说不出来。
倒是茉莉移步上前,招呼後面的下人,“楞著做什麽,赶紧来帮忙。”一边说著,一边已经自己动手卸行李了。後面的人这才如梦初醒,七手八脚开始忙活。
张翎愣愣地看著,仿佛时间并没有流失一般。入府後,茉莉拿著换洗的衣物,推开门就要服侍张翎更衣,吓得张翎一把捂住自己的衣领,“别别,我自己来,自己来!”
茉莉一怔,看著他如临大敌的模样,噗哧一笑,“我能生吞了你不成。”倒也不坚持,将衣服放在一旁便出去了。
茉莉毕竟年纪大了,张翎就算是个受,也是个有自尊的受。他见门外的人影,知道茉莉就等在外面,迅速脱光衣服跳进澡盆。他入伍多年,漠北沙尘漫漫,萝州军情紧张,他已不如以前那般讲究,很快地就将自己收拾完毕,推开门却发现茉莉在低著头在抹著眼泪。他心柔声道:“我这不都安全回来了,你该高兴啊。”
茉莉几年没见他,心中原有千言万语想说,却怎麽也说不出来。他在京郊训练的时候,她担心他吃苦受累;他出门打仗的时候,她担心他战场危险,千盼万盼地他安全回来了,她想起他受过的苦,就心酸不已。此刻哽咽道:“只恨奴婢男儿身,不然就可以跟著去战场了。”
张翎伸手m著茉莉的头,叹道:“幸好你不是男儿身,不然真跟著我去了战场,我非c心死。”
闻言,茉莉脸上一红,讷讷道:“去用晚膳吧,都准备好了。”
晚膳很是丰富,茉莉似是要补偿张翎多年的军旅生涯;一桌的盛宴,彰显著自张翎屡夺军功,建安侯府的境况也大为改善。
张翎想进g见姐姐,但不知道如今的g规,能不能让他顺利见到。茉莉见他脸色,立刻猜到他的心理,道:“娘娘一早就传话了,明天白天进g吧。”
张翎知道张宛儿在g中没什麽地位,原本就不抱能尽快进到g中见到姐姐的希望,但不料茉莉吞吞吐吐地说:“侯爷,那个,您要是进了g见到娘娘,可能会和您想到的情况不一样。”
什麽意思?张翎满脸困惑,他知道张宛儿在g中没有什麽地位,现在德妃产下鲁王,皇後的妹妹也进了g,难道张宛儿的处境更加不堪?
茉莉见他脸色,就知他误会了,但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想了半天也只是叹了口气,“侯爷,後g传言,陛下最近除了召幸李昭容娘娘,就是留宿娘娘g中了。”
张翎一愣,“啊?”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什麽时候的事情?”
茉莉道:“也就是鲁王殿下降生之後。”
猜不透皇帝打什麽注意。张翎绝不相信是因为他建立的军功,让皇帝对张宛儿另眼相看。哪怕他对皇帝的了解再浅薄,他也清楚皇帝也不是个轻易被一个臣下的功劳所左右的人。李慕权倾朝野,是皇帝默许的,皇後说失宠就失宠,也是因为皇帝大权在握,g本无需看李家脸色。
张翎回京第一天就听到这样的事,让他当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第二天天蒙蒙亮,他就洗漱完毕,等著接他入g的马车。茉莉不再像当年每一次送他入g那般细碎叮嘱,只是恭谨地送他上车。去皇g的路线也变了,他出征的这几年,京城因为人口增加,道路变得比他记忆中要狭窄,他们走的官道是没有商铺的,但第一个拐角的酒楼名称变了,似乎规模更加大,很多都和他记忆中的有些许出入。萝州大捷後,皇帝修改了税率,改为二十进一,朝廷传闻,皇帝将来要将税率改为三十进一。
进g门时,驾车的马夫递了令牌道:“淑妃娘娘召将军入g。”
门卫一听,肃穆地还了令牌,将腰杆挺得笔直,垂首道:“将军请。”
以往张翎都是走入皇g的,这天还是第一次坐著马车进去。到了後gg苑,才下了马车,不想已经有太监迎上来,“将军可算来了,淑妃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真是新奇的体验。张翎一边跟著太监走,一边问,“是姐姐让你来等我的?”
那太监避而不答,只是道:“奴婢带大人去见娘娘。”
张翎不再问,默然跟著他走。淑妃的g殿还在老地方,但总觉得有什麽不一样了,来往的g人神情平和,但空气中总有一种谨慎的味道。到了g门虽然敞开,但凭借多年在战场上打滚的经验,张翎迅速捕捉到戒备的气息,他充满疑虑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那太监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微笑道:“将军宽心,这是陛下为了娘娘的安全,才派了暗卫在此,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息保护娘娘。”说罢,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将军请进,奴婢一会儿来接将军出去。”
张宛儿难道被禁足不成?
张翎几乎是三步并两步跨入淑妃g。和记忆中的凋败完全不一样,满眼的葱郁芬芳,庭院中简直成了一片花海。
“张翎──”
正前方,斜倚著g柱,穿著淡荷色g装,美目含泪的人,正是多年不见的张宛儿。张翎激动地唤了一句姐姐,就抢上前去,扶住已经泣不成声的姐姐。
“你回来了,你终於平安回来了……”张宛儿日日夜夜期盼,祝祷平安的弟弟,已经高高大大地站在她面前,她抚著弟弟被风沙打磨过的脸庞,止不住泪水,哽咽道:“你受苦了。”
张翎安慰道:“我没有受什麽苦,大小算个官,比我苦的人多著呢。”
张宛儿拭了泪,道:“进去说吧,你扶我一下。”
张翎这才发现,张宛儿异常虚弱,脚步都是软的。他一惊,“怎麽了,姐姐,你……你病了麽?”
张宛儿摇摇头,靠著张翎的力量,缓缓走入内殿,轻声道:“前一阵子感染了风寒,刚好,已经没多大的事了。”
真的是如此吗?张翎自己以前被人无声无息地下毒,寒冬腊月被人推入水塘,针对他们姐弟的暗杀从没有断绝过,张宛儿之前在g宴上也中了毒,满朝皆知,这回会是简单的风寒?张翎不相信,可是他也不点破。他觉得狐疑的是,满g戒备森严,不是皇帝的命令是不可能的。皇帝为何重新又宠爱张宛儿了?看著架势明显著紧看重得很,张宛儿既不美豔後g又不是爱争宠的x子,被皇帝冷落多年,想也不是自己贴上去让皇帝重新对自己感兴趣的,必然是皇帝自己……但这是为什麽?
一切迷雾重重,答案却又呼之欲出。
张翎看著姐姐苍白的脸孔,扶著姐姐坐下後,发现内殿里没有人伺候,他环顾四周,记忆中殿内没什麽摆设,现在摆设就更少了,整个大殿空旷无比,连香也没点,但却满殿温暖,也不至於太过清寒。
张宛儿看他的样子,解释道:“那些东西年岁已久,陛下都让撤下了。”
防备到了如此地步,皇帝到底防备的是谁?张翎沈吟了半晌,才问,“陛下现在对你好吗?姐姐。”
张宛儿温柔一笑,“好啊。”
“那……如果将来有一天,陛下又像以前那样对你呢?”
张宛儿闻言,道:“那便过以前那种日子。”说到这,她坦然一笑,“又不是没经历过,也没什麽。”
张翎很想再问下去,但他上下打量张宛儿,发现她表情平和,甚至带著过去他不曾在她身上看到的幸福的感觉。他突然不敢问了。不管怎样,张宛儿毕竟是皇帝的女人,皇帝对她的态度决定她的命运。不管皇帝为何要冷落她数年後再度宠幸她,她也只有接受的份。既然如此,答案知道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她该如何生活下去。
想到这里,张翎握住张宛儿瘦弱的手腕,“姐姐,我既然已经回来,就不会再让你受人欺凌。”
张宛儿这辈子原本最大的期望是张翎平安长大,振兴家门。没想到此刻听到这话,却蹙起眉头,幽幽叹息,“你见过……赵王没有?”
张翎心下一紧,听张宛儿似乎话中有话,他几乎把持不住,急忙问道:“赵王?赵王怎麽了?难道他出了什麽事?!”
张宛儿摇摇头,“不,他没事。只是……”说到这,她眼神深邃,语气极轻,“我们虽都出身官宦世家,但家世并不显赫。父亲去世以後,全赖赵王护佑……你能有今天实属不易。都说皇恩浩荡,可是陛下恩泽多少世家,到如今又有几家得意?贵妃走了,柳家刚起来就败了;李昭容入g後,皇後娘娘便再没有见过陛下,李家虽没有就此衰败但於家的势力也起来了。我们张家,就你一人……”说到这,她咳嗽了几声,一抹红晕浮上苍白的脸上,她还是竭力喘著气说下去,“就你一人在朝上……你担心姐姐在後g,姐姐更担心你在朝廷。你没有正式出入过朝廷,不知道里面的利害纠葛,赵王如今的势力,还能护佑你多少……”
这番话说得如此透彻,让张翎一震,他一直以为姐姐久困後g,不问世事,没想到她洞若观火。於家背後多少有赵王的影子,但和十年前不一样的是,赵王现在无法直接影响朝廷了,甚至没有直接和李家抗衡。经过这几年的对外战争,皇帝在朝廷上已培育出自己的势力,在现今朝廷上出现以王瑜为首的不与其他朝臣交往的所谓清流派,便成为皇帝最重要的一支力量。
“你一回来,姐姐就说这些事,让你心烦了吧。”张宛儿看张翎犹疑的神色,自嘲一笑,“天下朝廷,都是陛下的,雷霆雨露,莫非君恩。姐姐也不求你光宗耀祖,荣华富贵,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他们姐弟又说了一会儿话,因张宛儿面露疲惫,张翎依依不舍地告别。这次回京,茉莉变得稳重内敛,姐姐忧心忡忡,离开几年熟悉的人都变了,他突然迫切地想见到赵王。他想见见那个像玉一般的人物,是否也和他记忆中不一样。
离g後,他迫不及待地命令马车前往赵王府邸,没想到马车夫压低声音道:“将军刚回京,立刻前往赵王府恐怕对王爷对将军都不好,不如等过两日正式递了拜帖再去?今时不同往日,将军身边也不知道多少人盯著。您刚回京,来日方长。”
这番话不是一个普通的马车夫能说出来的,张翎心中有数,必然是赵王派来的人,也就只好默许了。他内心疯狂地思念赵王,但越是这样反而越见不到赵王。
这几日日都是休朝日,他没有朝廷的差事,也就休息在家。按照朝廷的旨意,这次出征回来的所有四品以上的军官,都能出朝议政。萝州大战时,他已经是从三品的将军,有传言,过几日朝廷要论功行赏,他有可能成为正三品的将军。他手底下还有好几个四品和从四品的军官,他又算是蔡季的心腹大将之一,姐姐重新被皇帝宠爱,正是朝廷炙手可热的新星。多年前,柳氏兄弟被众官员追捧的情形,在狭小的建安侯府重演。他在家几日,拜帖请帖堆积成山,他考虑到以後,倒还耐著x子一一应付,茉莉看在眼里,嘀咕小侯爷经过战场的历练果然长大了。
谁也不知道,张翎内心焦急的渴望。
江山守 第十章
到了朝会,正如传言那般,皇帝论功行赏,为了表彰这次战功卓著的将军们,皇帝特地在原有的将军编制上新增了头衔,张翎就封为三品御风将军。蔡季因在战场上已被封为一品大将军,此次受封为勇义伯的爵位。
然而张翎受封後并不显得特别兴奋,他余光扫著跪坐两侧的朝臣,看到坐在最前方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的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是赵王。
他日夜思念的赵王。虽然只是看到背影,他突然觉得此生足够了。他极力克制著自己的激动,听完封赏,和众将领一起谢恩。
这日朝会的内容主要就是封赏将军,剩下税率改革,不过是说说推进的进程。张翎注意到,在两侧朝臣的後面,各有一排五人的青衣小吏,一边记录一边听政。站在皇帝身後的内侍换了两个陌生的年轻的面孔。
他记忆中,李慕一人侃侃而谈的朝政变了,好几个年青的官吏争执不休,李慕一边听一边点几句,皇帝会随口问一句,“吏部尚书,你什麽意见?”那态度,随意至极,却分明表示王瑜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几年不见,王瑜蓄起了胡须,从翩翩少年变成一个温文俊雅的儒官。他在朝廷上也早已褪去稚嫩,游刃有余。
去年,从中书令告老还乡开始,朝中大的官职多有空缺,传言李慕可能接中书令一职,由王瑜继任门下侍中。这样,从表面上看,还是右仆s的官职最高,王瑜成为皇帝最重要信任且依赖的心腹,李慕的地位被彻底动摇。
但调令一日未下,一日都没有定论。
等到散朝,张翎眼看就要追上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突然身後传来一个太监的声音,“将军慢走,陛下请将军到淑妃g,参加家宴。”
话音一落,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定在张翎身上。他再也不是当年的小建安侯,听到传旨也只是点点头,“微臣即刻便去。”
皇帝的家宴,向来是和皇後一起主持的,哪里有见过在哪个嫔妃g中摆过?可见皇帝对这张氏姐弟果然不一般。右仆s满是褶皱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从李慕身前掠过时,哼哼冷笑了一声,李慕面不改色地跟在他身後离开。
淑妃g和前几日见到的一样,空旷却温暖,皇帝和张宛儿坐在上首,张翎一人坐在下面。张翎这是第一次见到皇帝和姐姐坐在一块,原本他觉得皇帝和皇後都美得璀璨夺目,完全是一对璧人的最佳写照,但此刻见皇帝轻轻握住张宛儿的手,轻声细语地照顾张宛儿,不似作伪,像是真的将张宛儿疼到骨子里去了;又见张宛儿面色微红,却泰然处之,仿佛皇帝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这两人的相处,让张翎突然想起过去多次见到的皇帝和皇後,和柳贵妃,和於德妃,和林昭仪在一起的那些柔情蜜意,他心中忍不住升起一阵恶寒。
柳贵妃香消玉殒,皇後也失宠了,据说林昭仪在德妃生了鲁王、李瑶进g以後,也很难见到皇帝一面,自古帝王多薄幸,张宛儿是失宠过一次的,要再失宠一次估计下场比之前更不堪。
皇帝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张翎战场上的事,张翎小心地回应。张宛儿并不c嘴,仅是微笑。皇帝侧脸看著张宛儿温和的微笑,柔声道:“你今天高兴,就多吃点。”
张宛儿回答个“好”字。没有用任何的敬语。
这种相处模式,看皇帝似乎很习惯也很喜欢。吃到後面,没想到皇帝最先起身,叮嘱张宛儿,“早点歇息,别读书了。”
待皇帝走後,张翎问姐姐:“陛下去哪里?”
张宛儿一面让人撤了酒席,一面淡淡回答:“今晚会召幸林昭仪。现在贵妃g空出来,到底安排林昭仪进去还是李昭容进去,陛下还没决定。”
……张翎没料到这种事,张宛儿都知道,那只有皇帝亲口透露了。
张宛儿看弟弟脸色,叹了口气,“前几日,姐姐就和你说过,朝政利害纠葛太多,你刚回来还理不清的。如果可以,姐姐真希望你能远走高飞。”
这是痴人说梦。张翎入朝是皇帝指定的。
但张翎突然想到在朝会上看到的身影,忍不住问:“姐姐,我自回来就没见过赵王,他、他可好?”
张宛儿听了,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悲戚神情,她压低声音道:“眼下,赵王还没什麽,但……但谁也不能保证以後。”
“什麽意思,姐姐!?”张翎大吃一惊,声音都颤抖起来,“你前几天不是说他没事吗?难道陛下要……”要对付他?──这句话,张翎没敢说出口。
赵王的势力,早就大的皇帝忌讳了。把赵王软禁京中,为的不就是制衡恒州大军吗。但这麽多年了,不放赵王回去也就罢了,怎麽戒备还如此深?
张宛儿将声音压得更低,“不,别慌。这事,赵王自己心中也有分寸,听姐姐的,别搅这趟浑水。”
张翎内心难受的绞疼。他战胜归来,是为了帮助赵王的,是为了让姐姐有个倚靠的,怎麽一切都和他想的不一样!
不,他要去见赵王。要马上见到赵王。
“不,不行。”张翎在不知不觉间将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张宛儿连忙阻止,“陛下为什麽要培育新军,要让你们出征,就是因为军里大多数是先代赵王的部下,他正防著赵王和你们接触。要见赵王,等他来找你,你千万不要意气勇气,害了他。”
不要害了赵王。这几乎是张翎的死x。他一路忍到回府。茉莉见他神色疲惫,并不点破。只是吩咐去准备好沐浴。张翎沐浴完,披著衣服懒懒散散地靠在门边,管事的过来报又有不少人递了拜帖,张翎喔了一声,扫了一眼桌上的帖子,就落寞地爬到床上,沈默不语。
茉莉端著茶水进来,看到默默趴在床上的张翎,恍惚间觉得有种时光倒回的感觉。张翎仿佛还是那个依赖著她,思念著姐姐,爱慕著赵王的那个小侯爷。瞬间,茉莉的眼眶红了,“天气这麽凉,侯爷盖了东西再睡。”她一边说,一边将被子盖到张翎身上,“今天见到娘娘,怎样了?”
张翎听到这个话题,j神点,翻身坐起来,“看陛下的样子……我想去见见赵王,有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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