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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烟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沁尘
在方天门学武多年的逄渊,在外人眼里学的内力,一定是方天门内部传授的心法,偏偏他又会璇玑心法。一个人能同时修练两种心法,甚至程度都达上乘,说明此人必定是个练武奇才。
秦方萦又一次惊险闪过逄渊的攻势,就在这一恍神间,手里的长剑竟然被打落,飞了出去。
「该到此为止……」逄渊话未完,右臂一阵刺痛,他只好向後退开。
望著被划开的衣口子,逐渐染上红色血迹,逄渊吃惊的笑了。
「真让人意外。」逄渊目光攫住伤势更严重、模样也狼狈不堪的秦方萦。
右手虽然失了长剑,但左手却多了一把短刃,秦方萦双手都能使剑这件事情让逄渊非常惊讶。若没下苦心练习,一般人难以办到。
秦方萦轻喘著气,死命盯著逄渊的神情,眼里暗藏著计算的光芒。结果没令他失望,逄渊似乎察觉有些不对劲,左手沾了右臂伤口的血,舔了一口。
「哦……竟然懂得下药?」逄渊眼里带有赞许之意,「看来你很清楚赢不了我,有备而来。」
「下药这招,不过是跟你底下那些人学的。」秦方萦讽刺的回道。
却没想到下一瞬间,自己的脖子已经在对方的手里,牢牢掌握住。
「你为何……」
「虽然不到百毒不侵,但这点小毒,对我是没用的。」逄渊加重手掌的力道,好心提醒道:「对敌人太仁慈,死的就是你了。下次要记得抹剧毒,最好立即毒发,这样才能真正致人於死地。」
秦方萦感觉呼吸愈来愈困难,想著虽然死得很不甘心,但至少没输得太难看,他也尽力了……
逄渊忽然松手,把人往地上一扔。
「咳、咳咳……」秦方萦猛然吸了一大口气,引起剧烈咳嗽,眼睛馀光不解的望向逄渊。
「我能让你娘死得乾脆,但别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逄渊收起手里的剑,揪住秦方萦的头发,逼他仰头看著自己,才道;「更何况你手里有我要的东西,在拿到前,怎麽能让你死呢?」
秦方萦哼笑,眼带嘲讽,「你想怎样对付我?下药、断我手脚再接回去?还是先伤我、再治疗,一直重复?」
想到前世逄渊无情的折磨,那段痛苦不堪的回忆,秦方萦觉得能熬过去的自己完全是命大。最後还能靠自己逃出去,虽然下场一样凄惨,但至少死的方式乾乾净净,尸体也没有人会打扰。
「这麽了解我?」逄渊不掩饰自己的意外,「若对付我厌恶的人,确实会百般折磨没错……但像你这种有胆讨死的人,我还蛮欣赏的,通常会赏个痛快,就像你娘一样。」
「混帐!」秦方萦难得口出chu言。
逄渊被骂也不计较,笑著说:「我还蛮中意你的,不如和我联手,夺回那些藏宝图……如何?」
「什麽藏宝图没兴趣,我只对你的命有兴趣!」
「真可惜。」被拒绝是意料中的事,逄渊松开了抓著头发的手,道:「我对你手里的地图可是很感兴趣。所以——」
逄渊一记手刀劈在秦方萦的後颈,人双眼一闭,昏厥过去。
「唉,在拿到地图前,只能委屈你留在这里作客了。」逄渊一把抱起不省人事的秦方萦,语气无奈地道:「跟你娘一样,又傻又莽撞。」
☆、10-2
当靖皇洵收到熟悉的玉佩时,脑子一片空白。
过了好片刻,他才忆起似乎还有张信笺,j神恍惚地打开,上头只写了四个字——以图换人。
容安听到消息匆忙闯进靖皇洵的书房,见兄长神色不对劲,连忙抢过手里的纸条,一看,大骂:「他竟然说出我们有地图的事!那小子果然信不得!」
「不是的……」靖皇洵望著刻著自己名字的玉佩,全力握紧,对容安说:「萦儿不会说的。逄渊向我们讨的是秦家那份图……他恐怕是看到这块玉佩,才会认为萦儿把图交给我们保管。」
「哥,到了这时候,你竟然还在维护他!」
「容安,你认为一个连命都不要的人,会为了活命而背叛我们吗?」
靖皇洵的问题,让容安彻底愣住,面布疑惑。
「萦儿他……是抱著必死的决心去的。」靖皇洵从桌上取了一个布包递给容安,「这东西是我昨晚拿到的。」
布包里放著一本蓝色的小本子,容安动手翻了几页,原来里头画的剑法的招式,他立即想到应该就是逄渊处心积虑想得到的东西。
靖皇洵把本子翻至最後一页,上头留了一句话道:「保护秦家。」
「那个自不量力的家伙!」容安嘴上斥责道,却难掩担心之色,「他究竟把图藏哪了!没地图难道要交出我们的……」
容安话说著却愣住,随之惊讶地瞪向靖皇洵,问:「哥,你准备拿靖皇家的地图去救人吗?」
「……不,我没打算这麽做。」
听到明确的答案,容安顿时松了口气,但又严肃起来。
「派人把秦家搜一遍,先找出秦方萦把图藏在哪儿要紧!」
「昨夜收到剑法,我觉得不放心,就让程唤去查萦儿离开前做了哪些事,这两天应该就能回报。」
容安想得到的,靖皇洵又岂会想不到?只是没料到秦方萦竟是先斩後奏,早就私下行动,他要阻止已经晚了一步。
因为早有计画,所以才不愿意跟自己走吗?
靖皇洵看著躺在掌心里的玉佩,用指腹轻抚著上头乾涸的血渍,颜色很深、很浓,几乎填满了玉佩上头的凹槽,让「洵」字更是鲜明。
原来从容就义也算一种计画?
靖皇洵甚少动怒,但他发觉x腔有股炙热感正不断地吞噬他的心。可惜他弄不明白那股怒火的涌现,是针对冲动行事的秦方萦,还是针对没有毫不犹豫选择救人的自己。
「哥,万一找不到地图……」见兄长面无表情,容安叹了口气,道:「总之,你该有最坏的打算。」
「我知道。」靖皇洵蹙紧眉头,表情说不出的纠结,「若找不到,我也不会拿靖皇家的去换人。」
到时候无论发生何事……他都能承受。
尽管靖皇洵话说得多理智、多平静,但容安知道他必定是天人交战。
也是到了此刻容安才了解,原来秦方萦在靖皇洵心中的地位真的不同一般。
因为他还是第一次,在靖皇洵的脸上看见那种茫然无措的神情。
潮湿的牢房,一地的积水,秦方萦被铁鍊束缚於墙上,衣物和湿发不断地冒出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他的意识还算清醒。应该说,冷到不得不清醒。
衣衫大敞,倒也没破损,只是浸了水相当湿重。秦方萦的x膛上满是交错的红痕,带有细微的纹路,是被鞭打的痕迹。除了鞭痕,还有一道道用尖刃划出的伤口,有的血y已经乾涸结痂,有的还在渗血,白皙的身体看上去惨不忍睹。
秦方萦清楚逄渊对他g本没下重手,比起前世曾受过的「待遇」,这次所受的折腾已经算是轻微了,至少没断手断脚,武功甚至也没被封住。
逄渊不但仁慈,还很放纵。
秦方萦细细回想这两日逄渊的态度,除了偶尔问他是否要透露地图的下落,基本上都是说些漫无边际的话,顺便鞭打两下,跟逗弄宠物似的。
才在想著,牢房的门「咿呀」一声被人推开,正主出现了。
逄渊用手指扣住秦方萦的下颔,抬起他的脸,道:「靖皇洵应该收到那块玉佩了吧?亏我特地沾了不少血,你说……他会不会来救你?」
「不会。」
逄渊眉一挑,沈吟道:「这麽肯定?」
「地图又不在他手中……」因为缺水,秦方萦的嗓音很沙哑,「很可惜,你找错人了。」
「呵呵。」逄渊莫名笑出声,拍拍秦方萦的脸颊,说:「我问的是他会不会来救你,跟地图可没关系。」
不管有没有能换人的地图,若真的重视那个人,无论如何都该赶来营救。
「……不会。」秦方萦低声回道。
「真是固执。」
「彼此彼此。」
秦方萦嘴上从不让人占便宜,逄渊对这点早已有所领会。
「既然不来救你,那表示我要如何对待你,都是我的事了?」逄渊的手掌轻轻在秦方萦的x膛上暧昧的流连。
秦方萦咬牙切齿地道:「要杀就杀!」
「我说过,对待你,不会像对待你娘一样。」逄渊的手掌停在秦方萦的右肩,「上次你用左手伤了我,既然左手能用,那麽右手就没那麽必要了。」
话一说完,逄渊手稍稍使力,卸了秦方萦的右臂。
「啊!」秦方萦忍不住疼痛,凄惨的叫出声。
逄渊闻声闭眼,彷佛正在聆听什麽美妙的乐曲,表情倒是享受。让冒著冷汗的秦方萦看得牙很痒,恨不得能上前咬断对方的颈子。
「今天是右手,明天就换左腿,再来是右腿,最後左手。」逄渊边说边用两指轻点说过的部位,「左手留到最後,就当鼓励你竟然能伤到我。」
「变态。」秦方萦瞪著逄渊,不怕死的骂道。
「你这张嘴真不饶人,不如明天先缝了它如何?」逄渊语气好似在说笑,但眼神冰冷得认真。但不过一会儿,他立即笑得如沐春风,道:「唉,这张脸已经毁了一半,我也不忍让你变得更难看。」
秦方萦全身戒备的盯著逄渊,虽然他早已做好死的打算,但内心仍然对这个男人有著从前世延续下来的恐惧。
「说到这个,你难道不好奇为何同样修练璇玑心法,我却没产生异状?」
见秦方萦不予以理会,逄渊如之前一样,自顾自地道:「因为璇玑心法是我师傅从谷里带出来的,唯有在谷内的真传弟子能接受修练前的药物调理。多年前抑制你娘恶变的药方,也是我师傅开出来的……」
秦方萦很快就明白逄渊话里的师傅并非外祖父方雍,而是出自什麽谷的高人。最重要的,逄渊能把自己隐藏得这麽好,他的师傅说不定也是推手。
「为什麽要把心法给……」
「为什麽会给方雍?」逄渊顺著秦方萦的话接下去,很直接地回答:「反正不是什麽重要东西,且方天门正好能用来隐藏身份,就顺势送给他了。真正重要的,是方雍另外获得的剑法。他藏得真好,直到师妹出嫁後我才知晓那正是我要找的东西。」
「真可惜……」秦方萦讽刺笑道。
「是啊!白费这麽多年!」逄渊夸张的哀叹。
秦方萦望著逄渊带有几分晦暗的眼神,不自觉地问:「你……到底在找什麽?真的重要到值得花费这麽多年,残害那麽多条人命吗?」
「对,很重要,不计任何代价。」
逄渊所展现的神情是秦方萦前所未见的,漠然又藏著深深的恨意。只是那份憎恨,不知从何而生。
「那是我从未得到就失去……世上最宝贵的东西。」
☆、10-3
多日滴水未进,秦方萦的喉咙乾渴得彷佛在燃烧,他的头也疼得似要炸裂,右臂早已无知觉,左腿也在昨日如逄渊先前说过的,和右手同样下场,断了。
此时的秦方萦只比死人好些,是个废人。
他巴不得当个死人,可惜有人并不打算放过他。
秦方萦觉得浑身无力,头晕目眩,他知道自己病了,却宁死也不吭一声。
不知又过了多久时间,秦方萦意识模糊,当他听见牢房门被推开时,已经无力抬头,甚至陷入半昏迷的状态。
「小方!」来者一身黑衣,但不是夜行衣,而是一袭黑色长衫。他拍打秦方萦的脸,小声叫唤:「小方,我来救你了,清醒点!」
听见熟悉的声音,秦方萦皱眉,不确定的问:「……小二?」
「是我。」小二见秦方萦还认得出自己,松了口气。
接著小二开始检查秦方萦的伤势,看见伤痕遍布的上身时倒抽口气,发现伤势没想像中严重时,又放下心来。但当小二发觉秦方萦的右手和左腿都被人已俐落的手法弄断时,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怒火。
「**!那个死变态!」小二脸色铁青,蹲下身後对秦方萦说:「别动,我帮你把骨头接回去。」
「呵,他已经很仁慈——」
秦方萦话还没说完,小二就已经动手把断掉的左腿给接回去,幸好他的技术纯熟,没让秦方萦感到疼痛,瞬间就完成。
「亏你还笑的出来!」小二瞪了秦方萦一眼,没一会儿右手也接了回去。
最後,他拆掉缠绕在秦方萦手脚上的铁鍊,将人从墙上背下来。离开牢房前,还不忘在秦方萦嘴里塞了一颗疗伤用的药丸。
趴在小二的背上,秦方萦感觉四肢渐渐地有了知觉,流失的力量也开始蔓延全身,但身体还是很虚弱。
「……小二,你怎麽知道我被关在这?」
「别忘了小少爷随时派人注意方天门的动静。」小二对路线很熟悉,还能分神和秦方萦说话,「那天你一进去,少爷就接到了消息,见你完全没出来,大家担心得要死……谁知道你真的是去送死!是想气死我们啊!」
感觉到小二的愤怒和担忧,秦方萦无声笑了,小声地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让你们担心了。」
「知道反省就好,你这混蛋家伙!」小二一边骂著,脚下的速度不敢马虎,又变得更快一些。他又道:「我们来太晚,让你受那麽多苦,抱歉。」
「……不怪你们,毕竟我原本就没打算离开。」秦方萦拍拍小二的肩膀,反过来安慰对方。
两人已经回到地面,出了逄渊的居所。
「要不是小七只能趁逄渊不在时来探路,也不会拖到今天!」
秦方萦闻言一愣,这才想到竟然没看见逄渊,以那人的实力应当早就发觉他们的动静才对。
「逄渊呢?」
「小少爷让三少仿靖皇洵的笔迹,把人骗去别的地方了。」
秦方萦没再细问,但他心里却很好奇,究竟这计画是华家想的,还是某人私下所托……原来他对靖皇洵还是有所期待。
小二的逃脱路线很隐密,但就在两人要越墙离开方天门时,竟然出现一群黑衣人将他们包围其中。
虽然小二的打扮和那群人一模一样,但对方显然不将小二视为同伴,纷纷亮出手里的武器,眼漏凶光。
「你多少能动了吧?趁我挡住他们时,你赶快离开。」小二谨慎的观察敌人的动作,小声地对身後的秦方萦说。
秦方萦立刻拒绝,反道:「把我交出去,你离开。」
「没救到你娘我已经够愧疚了,还能眼睁睁看你去送死嘛!」小二红著双眼怒回一句,方氏的逝世他是一辈子都弥补不了的过错。
两人的处境相当危险,背著秦方萦的小二连武器也拿不出手。眼看敌人身形一动,全部冲上来攻击,他们再犹豫下去也不是办法。
秦方萦抽出小二藏在腰间的匕首,语气沈重:「我失去我娘就够了,不要再让我失去朋友!」
「可恶……」小二听到秦方萦的话很是感动,无奈他们已经走投无路。
就在此时,敌方的人群中竟然出现骚动,两名黑衣人持剑斩杀自己人,造成一阵混乱。
「我说你们还傻著干什麽,赶紧出去!」其中一名黑衣人身材高大,声音宏亮有力,秦方萦觉得相当耳熟。
小二一听见立刻认出来,惊喜喊道:「三少!」
另一名黑衣人上前挡在小二和秦方萦的面前,他是长年卧底於方天门的小七。这回出面救人,主动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是因为已经没必要再隐藏下去。
「你们先走,我和三少殿後。」小七的声音非常冷静,几乎毫无起伏,「小少爷在外头等候。」
小二颔首,背身一跃,秦方萦不忘回头道:「万事小心!」
华闵言准备的马车并不显眼,隐在巷角。见等的人终於出现,探头出来的华闵言急忙招手,小二背著秦方萦迅速窜进车内,不待两人坐定,马车已经移动,但为了掩人耳目,并没有在街上猛冲。
「快!把人放下!」华闵言吩咐小二,自己取出一个布包,从里头倒出一堆瓶瓶罐罐,各种功效都有。他先取了一瓶,倒出药丸递给小二,「先吃这个。」
小二怀疑的看著华闵言,觉得自家小少爷很不可靠,秦方萦倒是笑了笑,拿过小二手里的药丸,直接吞下肚。
「闵言,现在要去哪?」秦方萦在华闵言动手扯开他的衣服时,随口问道。
「当然是回华家啊!」华闵言拔开药罐,倒出浓稠的药膏往秦方萦身上抹。
小二看著昂贵的药膏在小少爷手中浪费,觉得相当心疼。毕竟他们这些苦命的下属,平时受伤连普通的药粉都嫌奢侈。
「麻烦你掉个头,我要回秦家。」
「什麽!」华闵言惊呼,不敢置信的盯著秦方萦,「你回秦家是想被抓吗?」
「地图还在家里,我得回去拿。」
「你说在哪里,我让人去拿。」华闵言觉得不妥,拒绝秦方萦。
秦方萦也很坚持,扯住华闵言的衣袖,道:「我不放心,让我回去。」
望著秦方萦不肯退让的表情,华闵言只能妥协。
掀开帘子,华闵言对车夫交代一声:「掉头,去梁邑县的秦府。」
等华闵言回来继续替他上药时,秦方萦笑道:「谢谢你。」
「算我怕了你!」华闵言对秦方萦做个鬼脸,佯装生气,喊著:「躺好!不好好休养我就把你丢在路边!」
秦方萦笑了笑,乖乖躺好。
等秦方萦身上的伤都处理好,也换了一身衣物後,已是半个时辰过去。
「闵言,靖皇家……有联系你们吗?」秦方萦以为自己忍得住,却还是问了。
「当然没有!当初看你只身一人闯进方天门,我还想问靖皇洵那家伙在搞什麽呢!」华闵言不屑地骂著,一边把所有药罐收好。
「……是我瞒著他,没事。」
秦方萦静静闭上眼,身心疲惫的他很快就睡过去。
刻意忽略了内心那股淡淡的失望。





愁烟霏 11-12
☆、11-1
马蹄哒哒急踏而过,车身轻微摇晃,马车的车轮上沾满了泥泞,还夹杂著几g枯黄的乾草。
车夫抬头望著乌云笼罩的天空,几滴雨水斜斜打在他黝黑的面上,他拿起一旁的斗笠戴上,回头对车内的人道:「小少爷,开始飘雨了!」
「无妨,继续赶路。」
车夫领命,拿起马鞭抽在马屁股上,硬是加快了行车的速度。
马车里,从睡眠中清醒过来的秦方萦,撑起睡得有些虚软的身子,问:「还有多久才会到?」
华闵言把人又压回去,说:「天才刚亮,至少还有半天!」
秦方萦嗯了一声,他身上的毯子盖得密实,脸颊还有些红润,因为身上有伤的缘故,刚启程便开始发热,这两天反覆地高烧,这回温度才刚降下没多久。
华闵言拿了颗药丸放进秦方萦嘴里,水袋也凑到他的嘴边,喂了好几口。车上无法煎药,在秦方萦坚持赶路的状况下,也没时间停车买药材,华闵言只能拿些袪热解毒的药丸给他吃,幸好多少起了作用。
愈接近梁邑县,天空就愈灰暗,乌云密布,雷声大作,没多久便下起倾盆大雨,视线被雨水冲刷得一片模糊。车轮驶过路上的水洼,唰地溅起水花,车夫老早便搭上蓑衣,马车的速度也因为这场雨不得不放慢。
风雨无阻,马车终於在午时进入了梁邑县,最後,停在秦府的大门前。
在秦方萦要下车前,华闵言拉住他,道:「我跟你一起去!不然就让小二陪著!总之,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秦方萦笑著摇头,「不了,你们在车上等我,我一会儿就出来。」
华闵言和小二拿秦方萦无可奈何,只好放人下去。秦方萦撑著油伞,冒著大雨进入秦府。
被留下来的两人在车上等得心如急焚,万分後悔只让秦方萦一人进去。
「不行!小二,你现在就进去找人!」华闵言终於忍不住,下了指令。
「就等小少爷这句话!」小二领命,立刻冲进雨中。
只是马车的帘子才掀开,眼尖的华闵言便发现不远处停了一辆熟悉的马车,而下车的人正是他所认识的人。
拨开小二,华闵言连伞也不记得撑,跑到对方面前。
「靖皇洵!该死的你出现在这干什麽!」
「我接到你三哥的通知,知道萦儿已经被救出来了……」
靖皇洵和华闵言一样没有撑伞,任由雨水浇淋,但他的神情憔悴,模样也有些狼狈,看得出来这段日子过得很煎熬。
「谢谢你。」靖皇洵露出一个真诚却充满苦涩的笑容。
「你……」华闵言气结,原想大声质问靖皇洵哪来的资格道谢,但他也想起秦方萦还在府里尚未出来,气焰瞬间消退,说:「小秦儿进去拿东西,出来後就跟我回华家!」
「拿东西?」靖皇洵心思一转,立即猜到秦方萦要拿什麽,「我知道在哪,我去找他。」
「那你动作快点,他身体状况很差,我怕他撑不住……」
听到秦方萦状态不好,靖皇洵敛眉,掩下眼里的沈痛和内疚,点头应允。
因为大雨的缘故,秦府的院里没见到多少人影,秦方萦很快地来到祠堂。
在离开前,他将母亲的牌位放到祠堂里,也把最重要的东西交由母亲守护。秦方萦笃定无人能猜到,他选择把地图藏在母亲的牌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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