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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宝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风烟幻
几日的折磨让他迅速脱了型,只有目光沉静,虽说虚脱却还是泛着以往的明干练。
两颗药下去,不一会儿,齐歌只觉得丹田暖融融的,一股气息从肚腹中渐渐化开,走入筋骨,他立即就觉得有了神。
灌下一碗温水,齐歌马上就从床上爬起来,穿戴整齐,向着纪连晟所在的昭耕殿奔去了。
若是案头的折子多了,繁忙的时候,纪连晟多半都会在昭耕殿歇着,他历来喜欢这里。
日头才刚刚落下山,漫天的余晖与紫红色的晚霞在皇宫上方似火一般柔然轻铺开来。
昭耕殿前花香四溢,郁郁葱葱之间,一派宁和安然。
齐歌奔走到殿前,就见到那殿门前站着元妃的侍女,才知道元妃来了。
元妃时常会来这昭耕殿陪着纪连晟,自从她膝下的爱女夭折之后,纪连晟对她多了几分怜爱。几月前元妃又刚刚有孕,这一次,纪连晟更是小心翼翼,希望她能如愿再添儿女。
“齐总管”思芳见到齐歌就立即行礼,这宫中之内,皇帝身边如此人物她自然从来不敢怠慢。
齐歌尚未病愈,面色不佳,对她也只是礼貌应付,赔笑道:“怎么?元妃娘娘来了?”
“是啊,正陪着陛下下棋呢。”
思芳轻轻一笑,挑了挑目光看看那殿中光华正盛的模样,脸上多了几分得意。
皇帝向来连皇后都只是匆匆应付,独独对这元妃,那可以说几乎是百依百顺啊。
这闲来对弈的专宠,除了才情甚为出挑的元妃之外,其他嫔妃几时得过半点儿?
齐歌笑着点头,正有些踌躇该不该进去,只听那殿中传来了纪连晟的声音:“谁在外面?齐歌?”
一句话,齐歌感动的简直要老泪横流了,噗通跪地在那殿门前,回道:“陛下,是奴才。”
殿堂内外在这一刻都十分寂静,只听淡淡的“啪”一声,落子的声音回荡了稍许,纪连晟才道:“进来吧。”
齐歌擦了擦脸上,不敢有丁点儿大不敬的仪容,匆匆走了进去。
纪连晟正倚在长榻上和元妃对弈,他一身白锦盘龙长衣,斜着身子,手轻轻撑着额头,目光定在那棋局之上,看起来十分闲适。
元妃则背对着齐歌而坐,穿着一件淡橘色的裙装,丰腴隆起的腰身上系着一条玫红色的滚金缎带,听是齐歌进来了,便转过头看了一眼,狡黠一笑,脸上淡淡的胭脂映着肤色温润可人。
“齐总管可好些了?”她笑问道。
齐歌受宠若惊的立即叩拜道:“谢娘娘关怀,都好了。”
纪连晟没抬眼,“好的这么快?”说罢,“啪”的一声,又落了一子。
齐歌拿捏不清皇帝的心意,不敢乱说,放眼一看,那棋盘上皇帝执白,元妃执黑,两人厮杀的好不热闹,要说以纪连晟的棋技,取下元妃应该是区区小事,可偏偏这棋盘上却是元妃胜局在握的妙相。
想来,只是皇帝想让她高兴罢了。
“啊,陛下,要小心了。”元妃继而落子,轻轻一笑,露出一口清爽的皓齿。
纪连晟也不看她,执子就落,似乎心中早有定数,他扫了一眼颤颤巍巍的齐歌,道:“别跪着,起来。”
“谢陛下”齐歌听他那语气,知道之前的气皇帝已经消了大半,心中也算大石落地,赶忙说:“多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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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赐的药,这药丸刚刚吃下,奴才的病就全好了……”
纪连晟目光审视着棋局,似笑非笑的道:“这药当真如此神妙呐?”
“陛下赏赐的,自然是神力无上。”
齐歌这马屁拍得也不嫌脸红,元妃却是忍不住了,笑了起来:“齐总管,那哪里是什么神药,不过是陛下看后院中两颗无花果树结了鲜果,让人拌了蜜捣碎了给你送去……”
“啊”齐歌诧异之间,一时不知说什么,脸色阵白阵红,好不难堪。
原来只是心药。
“好了就好”纪连晟叹了一声,落下最后一子,整局棋以元妃小胜而告终。
和纪连晟下棋似乎元妃从来都胜,她对此并不意外,一脸被宠溺的纵容十分悦人,之前骨肉夭折的悲恸早已告终。这一次的身孕让她重新期盼起了属于自己未来的美好前程。
这后宫之中皇后无子,她若能生出皇子,子以母贵必然将成为大梁国最有希望的继承人。
再说皇帝和她性情相投,能如此宠幸她和她的家族,更让她在争宠道路上觉得如虎添翼。
入宫这些年,皇后的肚子从来就没有过动静,在她眼里,那女人根本不配坐在那位置上,自己该取而代之才是天理。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她此次刚刚怀孕不久,半路上就杀出了太后下令让皇帝纳娶男妃的旨意。
有了更莫测的竞争者,元妃将纪连晟拴在自己身边的意愿也就越发强烈,更何况她现在有着身孕,理所应当被呵护和关爱。
两人刚刚对弈完,立即有侍从送来了补身的汤水,齐歌连忙接过,呈递了上来。
元妃有孕,自然吃的要比常人更加细和挑剔,这些纪连晟都一一满足她。
那补汤刚刚端上桌,谁知,纪连晟就起身,拿起银纹调羹先尝了一口。看似是一个十分简单的动作,元妃这心里却喜不自胜。皇帝亲口为她尝汤水,这种隆宠恐怕偌大的后宫之中,任何人都没有经历过。
她的身份与地位,都在皇帝当着奴才面前的小小举动上,被彰显无遗。
“挺好,就是有些甜了,尝尝,喜不喜欢?”纪连晟将那调羹递给了元妃,脸上的表情和语气一样温和。
“喜欢”元妃看着她的夫君,不知为何脸上突然一片绯红之色。
她轻轻的啜了一口汤水,一手又摸了摸自己裙下的肚子。由于养的好,这一胎长的也较快,还没几个月,轮廓就已经十分明显。
“好好养着,给朕生个皇子。”纪连晟看她那一副满足的模样,心中也算宽慰。
“妾身一定好好养着,不让陛下失望。”元妃说的即恭敬又得体,不失一副大家风范。
这皇宫之中就算要风浪大起,置身其中,每个人都只能尽力将自己的小船行好。元妃自知这一胎对自己未来之路的重要,当然不敢怠慢分毫。
第26章第二十五章
纪连晟有夜里批阅折子的习惯,因此他常住的两处厅殿由一处短致的曲廊相连,昭耕殿是亲近内臣和歇息的地方,昭耘殿则成为了书房,素日里用来接见朝臣。
元妃用完了补汤,又和纪连晟话了一会儿近来的家常事,眼见着夜幕渐垂,纪连晟却似乎并没有留自己侍寝的意思,她想到大概自己现下身子沉重,皇帝看不入眼,这心里自然既是忐忑又有些失落。
纪连晟看看她的表情,就将她心里在盘算什么拿捏的十分清楚,于是牵过她的纤纤素手,温声说道:“今夜也陪了你半宿,先回去,嗯?”
皇帝并没有说透自己之后要做什么,但这寝殿本就连着书房,朝政忙起来时,皇帝就算是连轴转也在所不惜,既然今夜不留她,她便万万不可不识大体。皇帝的这番习性,元妃知晓,即使再不舍她又能怎样?
适时的专宠她的确有过,但这偌大的皇庭之内,皇帝何曾只完完全全属于过她一个人?!
掌心里泛出了一抹汗,皇帝的手掌温热而包容,指尖相交,似乎这心意也就相通了几分。
“那妾身就先告退了,给皇上跪安。”元妃双睫微垂,稍稍侧了一侧脸,像是整理了一下情绪似的,接着就要行礼给纪连晟跪安。
行礼的时候她稍稍晃动了一下身子。略略蹙眉。
“了”纪连晟一把扶住她,体恤的道:“身子渐沉,这些礼节以后都了。”说罢就对齐歌吩咐着:“将朕的御辇赐给元妃使用,一并差人送回宫去。”
“是,陛下。”齐歌赶忙去张罗元妃起驾回宫的事情。
元妃听言,嘴角边微微泛起一股那种胜利者才常有的笑意。但很快,那笑意就平平淡淡的舒展开了,似乎不曾存在过。
思芳见元妃从昭耕殿出来,立即迎了上去,搀扶住元妃的手臂。宫侍在前面打着绛红色的宫灯引路,悠风清凉,元妃一步三回头的看了又看纪连晟。
出了殿堂,皇帝便没有再送,只是站在门槛之前目送她离开。
齐歌里里外外都将元妃回宫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这才疾步返回了昭耕殿。
殿内空空。齐歌估摸着大概皇帝是绕过曲廊,去了昭耘殿那边,便连忙跟了过去。果不其然,书房的灯火亮的十分通透,耀动的火光泼洒在净玉墙上,濯濯清亮。
纪连晟正端坐在书案前细看一册折子。
齐歌觉得这房中一枚灯罩中的烛火有些太游动了,于是静静前去提起了灯罩准备剪剪灯芯,这手才刚刚动作,却顿感一股风从门外骤然闪进,伴随而来的是一抹人影。
那人进门就跪,禀道:“陛下,奴才到。”
齐歌手中一僵,以为自己这眼睛昏花了,再定睛一看,还果真就是二顺!
二顺何其伶俐,对祖宗就站在身旁正盯着自己看清楚的很,耳边涨的通红,脸一个劲儿的往下低。
“将这折子给吏部侍郎顾铎送去”纪连晟将手中的折子封好,对二顺吩咐道。
二顺略微有些迟疑,双腿还是挣扎了一下便站了起来,快步上前将皇帝手中的折子双手捧了去,恭敬的一句“奴才告退”之后,便又一股风一般的消失了,前前后后,生生就没敢看齐歌一眼。
整个过程完毕,齐歌剪灯芯的手都还悬在半空当中。才两日啊!才两日而已,那小崽子就已经这么人模狗样的去给吏部侍郎送公文了?
齐歌这心里悲从中来,一口气憋在气管里,生生半响咽不下去。皇帝身边的亲信,何曾几时除了他齐歌有过别人?
强忍住这口气,齐歌还是像以往那样夜里侍奉皇帝那样,几剪刀就将灯芯修剪的十分整齐,盖上灯罩,又看了看皇帝桌前的水是否温热适中。一切就绪之后,他便垂下头,站在了皇帝的身边,静待皇帝的召唤。
过去许多年,他们两人经常这么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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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夜,却让齐歌第一次的感到这种独处让他如此不自然。
纪连晟一直没搭理他,手边的折子看了一批又一批。有些折子他翻翻就过,有些折子他则要重点批注,这一来就必然时。
厚重的灯烛在不知不觉中渐将燃尽,齐歌见那灯火缓缓暗了下去,不知纪连晟还要看到几时,便准备去传人更换灯烛,正欲动作,纪连晟突然轻咳了一声。
“想清楚了?”纪连晟将指尖的豪笔架在了翡翠笔山上,拢了手中最后一份折子。
窗外夜色已经三更左右了。
这一夜独处,皇帝终于对自己说了第一句话,齐歌心头颤动,刚准备提起的脚一僵,立马就跪了下来。
“奴才想清楚了。”和心里的想法一样,他每一个字都说的十分清楚。
纪连晟拿起手边的玉盖碗,长睫微微垂下,喝了一口温水,也不看他。
“奴才这一辈子,只会效忠陛下一人,陛下一人……”齐歌也不用等纪连晟再开口,“砰砰砰”的就使劲磕头,好使得纪连晟明白他这番悔过之心天地可鉴。
“罢了”知道他还没有病愈,纪连晟无意这般折腾他,抬了抬手,让齐歌过来。
“陛下。”
齐歌也是约莫七尺的男儿,但此时在纪连晟身边活脱脱就像只摇尾取宠的犬类一般,他匍匐在纪连晟身边,一坐一跪,天地有别。
“想清楚了就好”纪连晟终于转过头看他,齐歌不敢抬头,却约莫感觉的到帝王的目光。
“朕要派你去做两件事。”
“陛下吩咐,奴才一定誓死做到。”
纪连晟停顿了一下,才缓缓地道:“去给元妃下药,这一胎决不能让她生下来。”
齐歌猛地一抬头,看向了纪连晟。
只见纪连晟的面色十分平静,口吻也一如既往的温和,他淡然的对着齐歌那双充满着不可置信的眼睛,说道:“朕要翦除元家,所以必须委屈她了。”
“陛下……,陛下……”
齐歌口中喃喃道,最后微弱一句彷佛变成了知应天命般的叹息。
在他的记忆里,纪连晟从来都是那么喜爱子嗣,宽厚于人的帝王,怎么会……
他很想劝诫“陛下三思,元妃腹中可是陛下的亲生骨肉……”之类的话。然而这两日的经历,让他深切的体会到自己的处境已是如履薄冰,皇帝的心意根本不可忤逆,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记住,不是现在。慢慢来,月份再大一些……”纪连晟拿起玉盘中的湿缎,擦了擦手指,神情冷漠的像是在说一个毫不关己的人和事一样。
齐歌能够感到自己的心都在不自觉的颤抖。
胎儿小时下药去了还算容易,若是再大一些,那对元妃……难道皇帝……?
他心中一个念头闪过,顿然觉得自己掉进了冰海里一样,窒息的冷绝了起来。
难道他连元妃的命也不想要了?
纪连晟没有理会齐歌的失神,事实上,若是他能够坦然接受,他反而会有些迟疑去用他。
“第二件事,去给那新进的三名男妃下药,让他们永远不可能生下任何子嗣。”
齐歌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但眼中突然闪过夜里二顺的猖狂样子,既然皇帝心意已定,这些事没有他做,也会有别人去做。皇帝能让他去做,虽说这是莫大的信任,可是这种事情他一旦沾手,来日皇帝也能再找任何的借口除去自己。
皇宫啊皇宫,这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
齐歌清楚自己没有退路,决然领命道:“是的,陛下。”
“都记住了?”
“记住了。”
“好”纪连晟审视着齐歌慢慢舒缓过来的神色,点头道:“这两件事只有你和朕两人知道,不要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
“奴才明白,陛下放心。”
齐歌咬住牙,狠狠的使出了平生第一股令自己陌生的气力。
第27章第二十六章
璋王的卫兵刚出了赵府门厅,一脸冷汗的赵见之马上命人将三房妻妾都吼了过来。
大房二房三房以最快的速度整齐排列在赵见之面前,赵见之像交代后事一般仔仔细细反反复复将家底快速说了五六遍,事无巨细却还怕没有交代清楚。
三姨太阿翠自从进了赵家门后哪里见过这般阵势,不解赵见之抽风一样说来就来的苦心,弯叶柳眉蹙了蹙,嗲嗲的道:“老爷这是怎么了?要这么当着面的……”说着她瞥了一眼那两房太太们,心中不快的撇撇嘴道:“说这些东西。”
“你个不知轻重的蠢货!”赵见之见她不知死活,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算计家产那些小九九,指着鼻子就臭骂了一顿。阿翠毫不在意的翻了个白眼,抱着怀里的大胖小子,知趣的住了嘴。
“金银,房契,田契一共就这些,我万一,万一……”赵见之将手中的银盒慎而又慎的交给了大房保管,从来自诩伶牙俐齿的他,谁料想在此刻竟然结巴了起来。
当初狠读圣贤书时,赵见之也曾以为自己必然是个与先贤比肩,大事当前能够置生死于度外,一心效命朝廷济度天下苍生的超拔之才。可如今事到临头,他却发觉自己不但贪生、而且怕死,这软玉温香,家财幼子没有一样,他忍心放下的……
如果这一去,如果这一去就撒手人寰,那么这几年处心积虑求取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有什么意义!黄泉之路能碰到什么?!
赵见之忿恨、不甘、却又毫无办法。他像一只蝼蚁一样,终究逃脱不了被权力碾压的命运,天地之间根本无处躲藏。
璋王的卫兵就在赵府门前等着,若是再有一刻他不出门,那这硕大的府宅说掀也就掀了,即便一把火烧了,难道朝廷之中会有人为了他这区区小官申冤,与璋王为敌?
自从三年前张老板因为一句话就人头落地,赵见之心里早已明镜一般,他多活一天就多赚一天。
钦哲既然没有死,这件事也就根本没有定数。纪连翰哪一日论心情再翻出这些旧账时,也就是他赵见之死期到了的时候。
璋王既能让他升天,也能让他入地。
跟随着璋王府卫兵回到王府门前,刚一看到那朱红色的府门,赵见之的腿已经软了。背上阵阵的淋漓冷汗,更是越发凶猛澎湃而来。
赵见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架进王府的,只感觉才刚踏进空空荡荡的厅殿,正对着的那副杀气凛然的面孔就快让自己失禁了。
他怕璋王说话,更怕璋王不说话。
纪连翰远看着卫兵将腿已经不听使唤的赵见之架了进来,二话不说,伸手拔出剑架上铁鞭就抽了上去。
“啪”
他手力极大,一鞭子抽下去,赵见之腰腹一侧顿时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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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肉绽,血肉绞在一起难以分辨。
“王爷饶命,王爷!王爷”
赵见之不断的求饶嘶喊起来。在赵府见到璋王府卫兵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但纪连翰上来就用如此凶恶的方式惩戒他,却是他所料未及的。
纪连翰铁着一张脸,似乎屏蔽住了所有他不想听到的声音。铁鞭挥舞,一鞭一鞭的在赵见之身上寻找宣泄愤怒的出口。
“啊”
就是挨板子也不及这一鞭的十分之一啊,赵见之疼的满地打滚,不断的求饶。
他像一只猎物一样翻滚着躲避,然而铁鞭却追着他,最终被咄咄逼人的纪连翰逼进了厅殿的一处角落里。
“王爷,您杀了我吧!”
赵见之挣扎中发觉纪连翰的怒气越来越旺,绝望至极,置死地而后生的用尽全身力气狂吼了一声。
谁知,他这么一吼。纪连翰反而突然停手了。
纪连翰定眼看了看面前赵见之可怜兮兮皮肉模糊的样子,全身已经没有几处完好的地方了。
过去三年里,纪连翰虽说不上对赵见之是亲信有加,却也是以礼相待,给他官爵,赐他府邸,何曾几时这般残虐的对待他过他一次?
可谁能料想“钦哲”二字,却如此荒诞刺目的出现在了皇帝侧立男妃的名单之中,这让纪连翰震怒非常!
“你遇到了什么人?”
纪连翰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石,直挺挺的递到了赵见之模糊的双眼前。
那低沉的声音和当初在牢狱之中简直如出一辙。让赵见之恍惚中感觉自己似乎还在那牢狱里,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王…………爷……”
四个字,赵见之好不容易才从嘴里憋了出来,艰难的已经感觉自己要断气了一般。
“真的没有遇到?”
纪连翰朝着赵见之又向前倾了倾身子。
四目相对,赵见之彷佛一瞬间看到纪连翰的眼角里有些亮晶晶的东西。
他心中一震,怕是自己眼睛挂着横飞血肉看错了。
再使劲睁了睁眼睛,他才确认,那居然是真的。
当年那个钦哲对于纪连翰而言,或许有他赵见之不可揣测的意义。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难道,钦哲产下的那个孩子,是纪连翰的?
赵见之不是没有这样猜测过,但他觉得璋王铁血,并不是一个情场浪子,何故会给自己招惹这种祸事?况且璋王从不缺妻妾,或许是宗室里哪个不争气的造下孽缘,璋王只是在拾残局罢了……
但,现在看来……
不能翻供,赵见之明白。三年过去,自己或许是这件事唯一的知情者了。他若是想活命,就要死死咬住和当初一般的供词。
“没有……王……爷……”
赵见之使出了全身最后气力,爬了起来,向璋王叩拜道:“真的没有……王爷……”
纪连翰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下去,脸上又回复到了那股烟火不食的威严肃然。
他缓缓起了手中的玉石。
“知道么,这玉石是我父妃的……也是他被挫骨扬灰之后,唯一还陪着他的东西……”
纪连翰轻轻一句话,赵见之耳背根本听不清楚。
“那时我还没到五岁,我在那坟堆上爬了一天一夜,人都已经成灰了……这是唯一能捧回来的东西……,你不懂的……没有人懂……”
纪连翰转过身,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说着。
他似乎从来都不在意是否有一个倾听者在身旁。
孤独,是生为一个皇子与生俱来必须吞咽的恩赐。
赵见之望着他踟躇而去的背影,突然觉得那只是一个被放大的孩子背影罢了。
一直以来,他眼中那震慑四方的璋王,第一次变得如此不真实起来。
第28章第二十七章
赵见之在这件事上撑着胆子诓他,纪连翰清楚得很。但这几年在他眼皮底下,赵见之一直还算兢兢业业老老实实。他能够安分守己,纪连翰也就少了几分对他的杀心。
何况时局或许会变化,赵见之在朝中这几年混的不错,风生水起,品级稍低的京官间也算有几分能够团结他人一起举事的力量。若是突然覆手夺他的性命,朝臣之间兴许会翻起轩然大波。不值得。
纪连翰今日泄愤一通,心里也就畅快多了。
他曾想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对徒单钦哲他一定可以尽忘前尘,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不知为什么,三年多的时间过去,那人的痕迹在自己的心里却越刻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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