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闻铃断肠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丛小
林雁白略略一笑,也未说话,径自走了。
今日不仅大厅里满是贵客,各个包厢雅间也是人满为患,随处可见衣饰普通,却威武不凡的随从来回巡视,以銮铃的眼神儿,今晚来的不仅是有钱人,更多的是有权人。
想到这里,她无故生出一丝忧虑,她兀自在这里闹得风生水起,若是被某些人看出身份来,会不会招惹麻烦?
然,如她刚刚说玉婀无法回头一样,她怕是也无法回头了。她甫一出现在大堂,和她身后红衣曼妙的女子,场中气氛就像是点着的了干柴,火苗子嗤啦啦往上猛窜。
汗,她好像除了在这儿唱过几首歌外,并不常出现,仿佛也没做过什么吧?她却不知,从她大胆脱衣,到李墨兮的一掷万金听她一曲歌后,她的名字已响彻了整个长安的花街柳巷。
花飞卿正在场子里造势,一回头见銮铃进了妙音琵琶,而玉婀想跟进去,不由朝玉婀轻责道:“姑娘快下来,没得老黏着清歌公子,下来让诸位公子瞧瞧。”
这花飞卿这样大方,倒让在座的看客再次吃了一惊。
花飞卿正站在大厅中央搭得十分艳丽的高台上,便是銮铃初来时脱衣唱歌的那高台。一时玉婀脉脉含羞地站在花飞卿身侧,便只是垂眸不语。
“哟,瞧我们这姑娘,花朵儿般娇嫩,胆子又小,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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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大人可要好好爱护。”花飞卿朝那目不转睛盯着玉婀瞧的众人飞了个媚眼,更是惹得人心动连连。
虽遮住了脸,可单看那娇滴滴的眼神儿,单看那玲珑凹凸的身形,所剩不多露在外面的雪颈,玉手。十足的美人儿,美人儿十足啊!
但听一声琵琶从高空飘出,整个大厅的喧闹便是一寂。所有人都知道定然是清歌公子,便不约而同的静止。万金一曲啊,好好听这么一首曲子,便如同是白白得了万两银子……谁不愿意呢?
“她是悠悠一抹斜阳,
多想多想有谁懂得欣赏,
他有蓝蓝一片云窗,
只等只等有人与之共享。”
歌声宁寂,犹若天籁,隔世传来。
二楼一处僻静的雅间里,一位贵公子本端了一盏酒立在窗前望月的,此刻眸光一凝,有了一丝怅然的笑意。而那妙音琵琶内,歌声依旧。
“她是绵绵一段乐章,
多想多想有谁懂得吟唱,
他有满满一目柔光,
只等只等有人为之绽放。”
歌声的间歇,是一段柔媚的琵琶。这是一支怎样的曲子呢?天籁般的歌声,琵琶却说不出的娇柔魅惑。就在众人一声惊呼间,玉婀抬手摘下面纱,玉指间一管苍翠的竹笛,随着曲子缓缓吹起。
“啊……”
惊叫,杂乱,喧嚷,寂静。此起彼伏。
看到玉婀那张脸时,大厅内的震撼如上所述。
所有人都忘了称赞那是怎样美的一张脸,而是,清歌公子,谪仙一般的清歌公子,这女子竟和清歌公子拥有同样的面容!
笛声婉转,亦是魅惑。这本就是魅惑的一支曲子。
而妙音琵琶内琵琶声渐弱,只剩下了歌声。
“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来啊爱情啊,反正有大把愚妄,
来啊流浪啊,反正有大把方向,
来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风光。
啊~~~~痒~~~~~~”
前面的歌词儿让人心旷神怡,后面的就是大跌眼镜了,所有人都听得一怔又一怔,只是沉溺在那慵懒恣意的歌声里。只有窗前的李墨兮挑了挑眉,嘴角一抿……本来好好的一首曲子。
“大大方方爱上爱的表象,
迂迂回回迷上梦的孟浪,
越慌越想越慌,越痒越搔越痒~~~”
銮铃一曲歌毕,便把场子交给花飞卿和玉婀,她悄然离开了妙音琵琶。剩下会有玉婀的歌曲,笛子,舞蹈表演,还算丰富多。她会等玉婀再表演俩节目后离开。
却是不远处站着的一个华衣随从,瞧见她,震惊了半响,忽而快步向深处的一间包厢走去。
那包厢里外远远近近,不动声色分布着不同的随从,都是目光敏锐,反应迅速。那随从在房门外通报了声,即刻有人上前传话。
屋子很大,侍奉的人不多,都屏息凝神侯在一旁。在座的是两位中年男子,一个面容温和,另一个亦是温和,却又不怒自威,蓦然让人不敢平视。只见那温和的男子为那威严的男子斟了一杯,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笑道:“难得逃出来一次,还不尽兴?”
那威严的男子笑了笑,也不客气,端起酒饮尽,却是望着斟酒的男子担忧道:“朕倒是无妨,只是朕看王兄的气色不好,还是少饮些为妙。”
作者有话要说:
有啥不满地方尽管吐糟留评,呵呵,某微海纳百川都容之。
就这吧,希望大家明天还来看……………………
☆、第一百三十四章
那温和的男子朗笑,也一口把酒饮尽,乐呵呵道:“人生在世,若不能饮酒了,还有甚趣味?”
方今天下,还有谁能当得起一个“朕”字?
这不怒自威的温和男子,自是大唐的天子玄宗了。而能和他同桌对饮的,便是和他关系融洽的长兄,宁王李宪。这宁王早年曾是太子,后玄宗即位为帝,他倒也殊无异议,多年来沉溺诗书酒乐,过的逍遥自在,很是安分。玄宗对宁王也颇多信赖,每每出宫,便是到宁王府上。不过,喝酒说话,宁王很乐意奉陪。有时商量国事,宁王却并不关心。
当下,宁王不等玄宗说话,又问:“今日到底是为何逃出宫?为何听了那琵琶,要命人出去打探?若是想见那弹琵琶的人,直接招进来倒也无妨。”
“这弹琵琶的是何人?”听宁王问,玄宗不再回避。宁王闻言放下酒壶,一笑道:“圣上问这个倒是问对了这‘清歌公子’也不知来自何处,近半年在长安城的风头很盛,虽是男子,却远远胜过女子。”
“男子?”玄宗略一顿。
“不错,八面玲珑,是个口碑极佳的妙人儿。”宁王不以为意地又去斟酒。却是侯在一旁的高力士瞧见那侍卫进来有事要秉,悄悄走过去。
那侍卫在高力士耳畔低语几句,就见高力士的面色亦是微微一变。
宁王刚把酒杯斟满,余光瞥见这副情形,又朗朗一笑:“臣出去走走,透透气儿,这酒吃多了,闷得慌。”
玄宗便也不阻拦,直到宁王走远,高力士凝着眉头,低声道:“皇上,这弹琵琶的果然是都夏王妃。而那玉婀姑娘和王妃长得果真相似,却不是王妃。”
玄宗淡淡应了声,并不惊讶,今日看到密探送进来那画像,他便觉得那画上人和銮铃十分像。见高力士神色为难,才出声道:“还有何事?可是也看见了墨儿?”
“倒未瞧见小王爷,只是……”高力士迟疑一阵,忽而噗通跪下了,“只是,都夏王妃似是并未有身孕。”
却说宁王出了雅间,也不愿去看那大厅里的喧闹,便信步往后院儿走。他并未刻意往哪里去,却仿佛有意无意要寻觅什么。这花满楼他不常来,这往后院儿走的路他走得也不多,走起来却驾轻就熟。
扪心自问,他也说不清他魂牵梦萦到底来了多少次。
只是恍惚的刹那,抬头便是一轮皓月,夜风徐徐地拂过,让他微醉的心头蓦然清醒,却又愈发迷醉,多少年了,十五年?哦,他还是十五年前曾来过这里。
周围的花香仿佛也没有变化。
正漫无目的地走着,小径前方的花木深处忽而闪出一个人来。宁王身后那些侍卫原本都是远远跟着,此刻却都悄然涌上前,只是宁王看清那人,手一抬把他们止住。
宁王脚下步子只是一缓,便又快速往前,但终是在那人十步开外停下。那人默然望了他片刻,只道:“你随我来。”
宁王并不迟疑,回头朝那些侍卫吩咐了句:“你们不许跟着。”才随那人几经萦绕,来到一处阔敞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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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屋子前有独立的小院,极是幽静舒适。
然,宁王每往前走一步,面色便幽深一分。直到灯一点,他看到屋内的陈设,才略略平静。
灯下女子美艳无双,这十五年来仿佛没有变化,倒是他自己老了很多。宁王迟疑地开口:“花老板把本王带到这里,可是有话要说?”
宁王身影瘦削,又仿佛受了夜风的样子,一说话便有些咳嗽。花飞卿柳眉一挑,转身去箱柜里取出一个美的小木盒,然后把这盒子放到宁王手边的桌上,没好气道:“多年来这花满楼亏了王爷的庇护,才能生意兴隆,这点小意思,当是花某偿还王爷的。”
“这……是你应得的,我不需要你的报酬。”宁王温和的脸色微凝,不理那盒子。
见他不理那盒子,花飞卿脸色也一沉:“王爷不打开瞧瞧,便拒绝了么?可是瞧不上花某这里的东西?”
“飞卿,你明知我不是这意思”宁王凝眉辩解,花飞卿已快步上前,“啪嗒”打开了那木盒。她向来都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这一点,他毫不怀疑。
然那盒子里的东西却让他吃了一惊,并不是厚厚一叠价值连城的银票。而是一株泡酒的老人参。
他嗜酒成癖,身子极差,太医帮他诊治,曾说要戒酒。他自是做不到,那太医又说,在酒中泡一株“酒参”,便可以保养身子,只是那上好的酒参极其难得,虽说他贵为王爷,玄宗也曾命人外出寻觅,都没能找到。
宁王神色陡然复杂,看向花飞卿。花飞卿已冷哼一声:“王爷可别想多了,是雁白出游偶遇,便带回来的。”
“……我知道。”宁王温和地笑笑。
“雁白交给我的事办完了,王爷可以走了。”花飞卿不再看宁王,冷冷逐客。
宁王抬手小心翼翼把那木盒合上,瘦削的手指上指骨可见,他把木盒拿在手中。忽而道:“没想到……你会住在这里,不过,屋子里的物什却是不同了。”
花飞卿脸色微变,随即更冷:“王爷还不走?”
“走。”宁王好脾气地笑,正要往外走,却是门“哐啷”被推开,林染衣欢喜地在门外叫了声:“花姨姨!”
显然没想到这房里除了花飞卿还会有别人,看起来还是个男子。林染衣傻了傻,踱步到宁王身边,一脸好奇地盯着他瞧:“你是谁?”
“染儿!”花飞卿脸色骤变,低斥一句:“过来!”
林染衣不高兴地撅了撅嘴:“不要。我要去前院儿看玉婀跳舞!”
“你还想让我命人把你捆起来么!”花飞卿一听,更是气得脸色发青。林染衣很怕花飞卿把她关在房中哪儿也不能去,不知为何,虽是第一次见面,她倒不怕这宁王。忙地躲在宁王身后,撅嘴道:“我不要被捆起来。”
宁王本定定望着林染衣的,此刻,才温温地一笑:“不过是个孩子,你何必与她较真。”
“用不着你管我的事!”花飞卿见林染衣竟藏在宁王身后,更是柳眉倒竖,怒气冲天:“你给我过来!”
“不要不要!”林染衣一跺脚,转身跑了出去,还“啪”地摔上了门。花飞卿重重在桌旁坐下,气不打一处来,而她气哄哄半响,才发现那宁王没一丝动静。
回头看,那宁王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你别想多了,染儿可不是你女儿!”花飞卿猛然又把脸转回来,说着,又愤愤补充了句:“染儿她……是我和月章的女儿!她姓林!”
宁王被她这句话惊回神,低低一笑:“……唔……不过,这丫头果然是你女儿。”
两人一时便都沉默,花飞卿心里烦乱,不由得岔开话题:“今日和你一起来的,便是那皇帝么?”
她这一问,宁王神色一凛:“你想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呵,我还能做什么?”花飞卿冷冷一笑,美眸里是幽深的恨意:“王爷以为我能做什么?”
宁王神色凝重而严肃:“凭你根本连他的身也近不了,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可能的事。而且,即便你要杀他,我也会替他挡着。”
“你”
宁王静静望着花飞卿,沉凝片刻,终于缓缓道:“不管他做过什么,他是个好皇帝,大唐不能没有他。”
“我不懂你那些大道理!”花飞卿恼怒,怒了片刻,却又忽而低落,整个人的生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一样:“我只知道他杀了月章,毁了鸿鹄剑庄,什么都没了。”
宁王望着她,眸光里有了幽秘的怜悯和疼惜,但他终于还是没有说话,转身往外走,时候也差不多了。然而就在他出门前,他又猛然想起一件事儿:“你今儿捧得到底是什么人?身份底细可查清了?怎么把圣上也招来了?”
“……玉婀?她不过是个没背景的孤女。”这话把花飞卿的心神都找回来,她下意识道。
“还是要小心,小心雁白和……染衣的身份。”宁王最后又道,便快步消失在月光下。花飞卿望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便只叹了口气。也罢,把那藏了多年的酒参给了他,也算了结她一桩心事,她再不欠他的。
见场子里没有大事,銮铃便从侧门溜走。毫无意外,李墨兮在那儿等着。街道僻静,很少行人,他站在那月光下,显眼得很,帅气得很。
銮铃驾轻就熟地走上前,李墨兮拉起她往回走,这一阵子但凡她来花满楼唱歌,他也都会跟来。
两人慢悠悠走着。头上方很低很低地垂着洁白的月轮,像是压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他们的影子长长投在地面,忽而交融又忽而分开。岁月仿佛静好,真想能牵手一直走到最后。
銮铃忽而道:“不想回家。”
“想去哪儿?”李墨兮俊眉一挑,顿了顿,最后闷闷出声:“我也不想回去。”
于是,玉婀的小院儿里,花前月下,石桌上摆着酒。
銮铃喝了一杯后,正要喝第二杯,李墨兮抬手把她拦住:“你还是少喝点儿。”
“诸葛先生说我已经好了。”銮铃挣开,一面喝酒一面愤愤道:“连酒也不能喝,这人生太无趣了!”
一连饮过三杯,銮铃正要再斟,手还未触到酒壶,李墨兮已一把抓过酒壶。
他低低道:“那我喝酒,你来醉。”
銮铃一愣之际,李墨兮已拿起酒壶“咕嘟咕嘟”往肚里灌,一口气灌完一壶,“哐啷”把那酒壶甩在地上,一言不发便抓起桌上另一只酒壶,再灌。
清酒恣意流。月光倾洒。夜风寂静。
喝到最后,銮铃不知李墨兮究竟喝了多少壶,也分不清她醉了没有,只隐约记得李墨兮抓住她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开,她想去给他倒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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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被他紧张地抱住,他嘴里哽咽地说着:“你还要走么?你走了蕙儿和我怎么办?”
无论怎样,他都抓住她不肯放开。那是个月光破碎了的夜晚,一定是的,要不銮铃每每回忆起来,眼前的画面都是零乱的破碎的,是那碎了一地的玉壶,还是月光。或者,李墨兮说的对,他喝酒,醉的却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日都为自动更新,请大家继续支持留评,某微归来后,会回复的!
谢谢!
关于花飞卿和宁王之间,还有林月章,后面可能会用到,不过戏份不多,大家放心哈。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个月后的长安城,又闷热了,銮铃每每坐在窗前看到院子里刺目的光,就能想起她去年出嫁时的情形,恍然如梦一般。桌上摆着两只做好的荷包,她拿起看看,放下,又拿起。虽是个初学者,但她手艺还不错。
她抬手抚了抚隆起的肚子,若不是里面那加厚的棉胎捂得她肚子上都起了痱子,她定要细细感受一下这种做母亲的幸福感。一旁伺候的云心见她面有倦意,忙迎上来:“王妃歪会儿吧,老坐着累。”
銮铃顺从,云心便在一旁小声地捡些笑话儿讲。云心雨心虽也是萧府来的,却并不知道銮铃假孕的事。当下銮铃望了云心片刻,忽而问:“云心,你和雨心可有什么心愿?”
“王妃?”云心困惑不解。
“没什么,就是以后,你们想去干什么呢?”銮铃淡淡把脸转开,微笑问。
“就在王妃身边,陪蕙皇子和小世子一起长大!”云心仿佛明白了,笑容满满道。
“……我累了,你出去吧,我睡会儿。”
云心不敢迟疑,悄然退出去。吃过晚饭,銮铃陪在一旁等李蕙睡着,李蕙忽然睁开眼,一本正经道:“美美去睡吧,别累着。”銮铃一怔,李蕙已伸出小手摸了摸銮铃的肚子,乖巧地说:“等小弟弟出生了,美美再给蕙儿讲故事。”
这大半年,这孩子真真懂事不少。
銮铃含笑抚了抚他的脸,顿了片刻,才凝眉道:“那蕙儿要听帅帅的话,否则美美会不开心的。”
李蕙大眼睛兴奋地闪烁,得意洋洋道:“蕙儿最听话了,帅帅说的。”
“那就好。”銮铃笑着站起身,柔声嘱咐:“那你快些睡,美美也去睡了。”
“等等!”李蕙猛然从被子里站起,扯住銮铃的胳膊,銮铃诧异地回望着他。李蕙却是挠了挠他的脸,似是有些为难,犹豫了半响,才踮着脚在銮铃脸上“啵啵”一口……这才又自己乖乖躺回去。
这几日李蕙倒是很少睡前亲她了,她还正疑惑是不是她变丑或者脸上长疙瘩了,可她问竹,竹摇头说没有。当下,銮铃不由问出口:“蕙儿怎么了?”
“……我长大了么?”李蕙的小脸又往被子里埋了埋,只露出一双微红的脸颊,小声问。
“……长大了。”銮铃暗忖,这是夸奖的话,于是道。谁知一听这话,李蕙蓦地瞪圆了眼,有一丝害怕。
“怎么了?”銮铃愈发不解。李蕙已两眼含泪,抽搭搭地哭道:“都怪我不好,都怪蕙儿,蕙儿不是故意让美美有小弟弟的……”
“……”銮铃傻住。
李墨兮本悄然站在角落望着他们,此刻见情况不对,才闪出来,凝眉问:“怎么了?”他一面说,一面已熟练地把李蕙抱在怀里,动作自然而然。
她就知道他会对李蕙好的,即便有了他自己的孩子,他也会对李蕙好的。想到这儿,銮铃微笑转身想离开。李蕙原本扒在李墨兮肩上哭得尽兴,此时哑声吐出一句:“木姐姐说我长大了再啵啵美美,美美就会有小弟弟,可我不想美美再有小弟弟了,我只想我一个……”
“……”銮铃离开的身子一僵。
李墨兮也呆了一呆,下一刻已出声哄着:“不会有别人,不会有小弟弟了,你放心。”
“为何?”李蕙仍是哭,明显不信。
“不信你问美美。”李墨兮凝眉道。
“傻孩子。”銮铃上前摸了摸李蕙哭得发热的小脸,俯身亲了亲,才疼爱道:“你还没长大呢,等你长大了,帅帅会告诉你的,到时候你就不能随便亲女孩子了。”
哄李蕙睡着颇一番周折。李墨兮送銮铃回到寝殿门口,銮铃把另一只荷包从袖中取出。
她曾经以为古代那些女人送荷包给自己的心上人是极其愚蠢且可笑的。可她不知不觉踏着古人的路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她不知道还能留给他们什么,只能把所有心意都留在一针一线中,每一条线的缝隙里,每一个细微的花纹,都是她对他们深深的眷恋和牵挂。
李墨兮默然接过,正待说话,风已从一旁的暗影里悄无声息闪进来,他压低了声音,却一脸严肃:“王爷,珠帘殿里要生了。”
“去办吧。”李墨兮眉峰略凝,却没有迟疑。风领命而去。李墨兮的眸光才落在銮铃面上,柔柔地深重地若有似无地流连着。
三日后,都夏王妃大葬,其风光不亚于半年前的武惠妃。
一时间,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到处都在传说着这位年轻王妃的事迹,只有十八岁,温柔贤淑,怀胎八月,却因不幸摔倒而早产在她正当美好的年纪,为年轻的都夏王产下一子,她自己却香消玉殒,一命呜呼。
传说这位王妃去世前,只来得及摸了摸这位她拼了命才得来的小世子的脸。传说年轻的都夏王为王妃的逝去痛不欲生,把他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两日都不肯出来。传说这都夏王妃四岁的养子拉扯着不肯让她离开,恸哭到晕厥。传说都夏王妃过世的事,甚至都惊动了当今圣上。
传说啊传说,淹没了长安,就像半年前那一场来势汹涌的大雪。
人们谈论着,不由想起一年前都夏王携王妃回家省亲时的情形,想起这一对璧人的绝世风华,谈论着,便有些嗟叹世事的无常。
送葬的队伍迤逦漫长缓缓前行,惨白地占据了大半个长安城内中正的大道,一路行人肃穆,悄然无声。正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候,突然有人从大道的另一侧,迎着送葬队伍,缓缓走来。
来人一袭白衣,丰神俊朗,神情却哀痛无边。他一手抱着一把古琴,另一只手拿着一只酒壶。
那人来到送葬队伍不远处,送葬队伍中已有穿素衣的侍卫出列阻拦,却也不敢大声呼喝。为首的正是风。风瞧见来人,惊诧地出声:“李先生?”
李白推开风,也无视挡在他身前的几位侍卫,径自往那队伍前走。风见拦不住,便示意那些侍卫让在一旁,他手一抬,整个送葬的队伍便也停下。
李白望一眼那队伍深处的棺椁,白幡飘动处,满目沉痛:“方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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