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闻铃断肠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丛小
“……因为她很累,蕙儿再提,她会更累。”木很怕李蕙再问。却是李蕙本来乖乖躺下的,蓦然又坐起身,直直盯着木道:“我的弹弓呢?风冽哥哥说事成之后给我做弹弓的!”
他话音刚落,风冽便悄无声息闪了进来,李蕙一瞧见风冽,登时两眼放光,要欢呼着从床上扑上去,木眼疾手快忙把他的嘴捂上,轻道:“小声点儿,当心被美美听到!”
李蕙忙地点头,已一把抓过风冽手中的弹弓,兴奋到睡意全无,咧着嘴哈喇子都流出来。风冽颇为担忧地嘱咐:“一定要小心照看着,别让他伤了自己。”
“嗯。”木也是紧紧盯着李蕙。她忽而又想起,于是叫了声:“风冽。”
风冽应声看向她,两人目光有些幽深地一触,木本欲向他说什么的,却又忽而回头,看到有些发怔地杵在那儿望着他俩的竹。
见木看到了她,竹才笑着快步上前,低声道:“小姐不知蕙儿睡了没,让我来瞧瞧。”
“我先走了……溜进来的。”风冽说罢,转身往外走。木略一犹豫,还是道:“小心点儿,王爷定然知道是咱们搞的鬼。”
风冽没有答话,一掠已闪出了李蕙的寝殿。剩下的竹和木,两人不知为何气氛有些不自然,木正要开口解释什么,竹已道:“蕙儿很喜欢这弹弓啊。”
“……嗯。”
“蕙儿今儿表现不错啊,明日竹姐姐给你做好吃的,可不能告诉美美哦。”竹轻柔地伸手扶李蕙躺在被子里,含笑道。
李蕙此时此刻满眼都是那弹弓,哪里还有吃的?
竹也没想着李蕙能听进去,只是没话找话地说罢,才抬眸笑望着木,轻道:“今日多亏了木姐姐提醒,若不然,被王爷一眼看穿了。”
“……王爷心中怕是已明白了。”木瞧出竹有些不开心,正待要再解释,李蕙忽而打了个呵欠。
小孩子的睡意说来就来,十分迅速,当下李蕙抱着弹弓爬起来扯住木的衣袖,委屈巴巴地说:“要听故事。”
“……”好不容易这一阵子睡觉前不听故事了,怎么今儿又巴巴地想起来?
木只得先敷衍着把李蕙抱在怀里,一面轻轻拍着,一面求救地看向竹,竹立即有些畏惧地后退一步,忙道:“小姐还等着我呢,我先走了!”
“……”
木正不知怎么办,怀中已传来李蕙暖暖地呼吸声。睡着了?小嘴咂摸着,睡得又美又沉。
睡吧,今日也真够折腾的。
自从那日萧来拜访过銮铃之后,两人虽同处在都夏王府,便再也没有见过。銮铃不愿见到萧,也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便这么咫尺天涯,杳无音信了。
这日銮铃正在澄心池边上晒太阳,一旁忽而传来争吵声。循声望去,却是云心雨心。还以为她们俩长大了呢,倒又吵起来了。
銮铃嘴角微笑,也没往心里去。却是姐妹俩吵着吵着吵到她面前来了,竹神色不乐,挥手要把她们赶走,銮铃轻道:“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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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们又在争论什么。”
“王妃,奴婢”雨心张口欲言,云心已一把把她拦住,低斥道:“乱讲!”
“云心,雨心还没说呢。”銮铃道。雨心得了令,忙地开口:“奴婢刚刚……路过珠帘殿,遇到琴书姐姐,琴书姐姐哭着说,说……大小姐像是病了,却又整日不肯吃药,王妃能不能去看看她?”
銮铃笑意一凝。云心见銮铃脸色变了,忙地扯住雨心,大声道:“王妃别理雨心,她浑说的,没有的事儿”
竹脸色一沉:“你们先下去。”
自从萧进了王府,名义上也成了侧妃,所以李墨兮下令,所有人都要改口称銮铃为“王妃”。竹或许除外。不过,竹也努力改正中。
“小姐,你”竹话未完,銮铃已凝眉道:“你不是说她很好吗?”
“我她,她自是很好,王爷每日都会带着诸葛先生去看她,她有何不好的!”提到萧,竹的脸色就很难看。銮铃却已扶着手边的桌子站起身,竹惊讶道:“小姐不会真要去看她吧?”
銮铃不语,径自出了澄心亭,往珠帘殿走去。竹忙不迭跟上,难以置信:“你管她做什么?孩子是她的,她自己不知心疼,与你何干?!”
銮铃仍迈步往前走。竹几步跑到她面前,伸手把她拦住,一些往事脱口而出:“你知不知道,她打小就想害死你,她曾把你从假山上推下来”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銮铃的步子终于一顿,她定定望着竹,语调却有些无力:“孩子是无辜的,孩子是王爷的。”
她不可能生孩子,李蕙毕竟不是李墨兮的血脉,她能眼睁睁看着这孩子受到伤害吗?而萧,也不过拿准了她和李墨兮的弱点,才敢为所欲为!
看到銮铃虚弱的神情,竹怒从中来,也不顾远远跟在身后的侍婢们,大吼出声:“那你呢?你就只会逃避么!”
“……”銮铃一震,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加快了步子往珠帘殿走去。
珠帘殿周围亦是春景怡人,不过,一眼望去,三三两两分布着一些宫女侍卫,萧像是被软禁了的样子。守在珠帘殿外的宫女瞧见銮铃,一时为难:“王妃,王爷吩咐,侧妃身子有恙,不让人探视。”
“你现在便可以去告诉王爷我来过。”銮铃说罢,径自走了进去。那宫女杵在那儿,瞧见陪同在銮铃身侧的风冽,忙地低身行礼:“风冽公子。”
院子里幽静,并没有多余的人,却愈发显得花草明媚,成群的蝴蝶儿在阳光下追逐地飞着。銮铃走到大殿外,顿了顿心神,才缓缓走了进去。
曳地的裙裾滑过美的地面,发出的声音。
大殿空旷,却很是舒适,萧正歪在榻上发怔,琴书陪在一旁低声说着话儿。琴画正跪在矮桌边上倒药,一股子浓浓的药味儿。
“呀!铃王妃!”琴画一抬头,瞧见静然立在她面前的銮铃,吓得忙站起身。
琴书腾地从榻边直起身,萧本望着窗外的,此刻也回转过脸。
萧的脸色的确不好,清瘦惨白,然肚子却是滚圆。货真价实的七个月。扎眼得很。她在琴书的搀扶下坐起身,搭在肩上的外衣便无声滑落在地,琴书忙低身去捡。
“你来了。”萧露出一丝笑。笑得温柔而悠远。
銮铃没理会,只接过琴画手中的药碗,迈步上前:“姐姐该喝药了。”琴书忙伸手来接,銮铃堪堪避开,道:“我来喂姐姐,你和琴画先下去。”
“这”琴书一怔,下意识看向萧。萧笑意亦是一凝,她打量銮铃。
“姐姐怕什么?”銮铃却是笑望着萧。
萧迟疑地盯着銮铃。许久,才命琴书和琴画退开。而銮铃自己也未带任何丫头进来竹压根儿没跟她来这珠帘殿,一气之下早回了疏影殿。
“怕我下毒?”銮铃又一笑,把药送到萧面前。
“妹妹何出此言。”萧勉强一笑,却不接药。
“姐姐怕我害了这孩子吗?”銮铃闻了闻这药,中药啊,总是很苦的,她挑了挑眉,望着萧轻然道:“姐姐不正是不想要这孩子吗?反正这孩子生下来,得益的是我,又不是姐姐,所以把这药喝了吧。”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萧一时猜不透銮铃的心思,便有些躲闪地站起身,只是动作很笨拙。可即便是这笨拙,都让銮铃羡慕得紧。
“喂你喝药啊。”銮铃幽幽一笑。
“疯子!”萧下意识用手护在肚子上,躲闪着。
銮铃瞧见她这个动作,不动声色地随着她站起身,把药捧到萧眼前,逼迫道:“怎么不喝?喝下去这孩子没了,你便解脱了。”
萧被銮铃逼得脸色愈白,她盯着那药碗,药汁在里面悠悠打着旋儿。盯了片刻,她眼里忽然有了泪,手用力挥出去把那药碗打翻,“哐啷”碎了一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不过是在借我的肚子生孩子,你们休息得逞!”萧死死盯着銮铃,凄厉地,吼得浑身都在打颤。
銮铃却是上前一步,逼近萧,面无表情道:“是啊,我就是要把你的孩子据为己有,你为何不把那药喝了,喝了我的阴谋诡计就不能得逞了!”
“你”萧踉跄退开,两只手都护在肚子上,恨恨盯着銮铃:“你休想得逞!我不会让你害我的孩子,你自己不能生孩子,也要害我的孩子!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恶……毒的女人?
銮铃要冷笑,嘴上却是紧追不舍,她把脸凑近萧,在她耳畔轻轻道:“姐姐最好看好这孩子,指不定何时我一个不开心,真的下了药给你。”
萧浑身打了个颤,厉声道:“别以为他现在都听你的,终有一日,我会让他变回来。”
“是吗?那妹妹恭候。”
銮铃放缓了语气,抬步往外走,擦过萧时,幽幽又道:“姐姐最好别吃药,就这么吊着身子,这孩子即便能生下来该也活不了多久,要不就是三灾八难的,反正孩子不是我的,我不会心疼一分,姐姐大可也不必放在心上。”
萧听得面无血色。
听到药碗砸碎的声音,琴书和琴画早冲进来,都侯在不远处。当下銮铃瞧了琴画一眼,淡淡道:“还不去把药重新煎了端来?要是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不怕姐姐怪罪吗?”
殿外,风冽正垂首侯在一旁。銮铃说罢,便傲然离开,直到一眼看见僵立院中的李墨兮,步子才略顿了顿,缓缓施礼:“銮铃见过王爷。”
李墨兮凝眉道:“我送你回去。”
“王爷还是陪陪姐姐吧。”銮铃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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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一笑,头也不回地离开。
“儿呢?”銮铃在思玄殿内走了一圈,没看到竹,不由问木。木道:“奴婢瞧着她像是不舒服,便让她回房休息了。”
竹正气哄哄地坐在房里生闷气,她也不知是气銮铃不争气,还是气她冲动之下没有陪銮铃一起去珠帘殿,一旦銮铃有个闪失,她该怎么办?
气着气着,嗓子发痒,越咳越厉害。
有人敲门,竹没好气道:“谁也不想见,通通都走。”她话音未落,门“吱呀”开了,她气哄哄回头,看到是銮铃,那份替銮铃担忧的心登时放下。
只是,她蓦地转回头:“王妃有何吩咐让雨心云心传个话就好,何必亲自过来。”
銮铃手里提了个小巧的食盒,她径自上前把食盒放在竹手边的桌上,好脾气道:“给你做了些好吃的,还有一盏热茶,可以润润嗓子。”
竹本待拒绝,一抬头瞧见銮铃额上的汗珠。天愈发热了,銮铃又挺着个大肚子跑来跑去,竹嗓子一哽,眼已红了,一把夺过食盒,边打开边道:“真不知说你什么好,有时候那么聪明,有时候又那么笨!”
銮铃听着,便含笑静默,直到竹把里面的点心一样一样端出来,才指着其中一盘道:“这样是我亲手做的,尝尝手艺进步没有?”
“天热了,你还学这个做什么?”竹一听又不乐意了,不过,不等她把话说完,銮铃已微微笑句:“儿,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软弱,你能不能不要再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汗颜地感受到李墨兮又要挨骂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本来就处在两难的境地。
然后,呃,提前讲一声吧,某微现在保持每日这么多字的更新,到了寒假,很可能就青黄不接,说不定会断更……因为寒假上网不便……
感谢大家一路的支持!
☆、第一百三十三章
竹陪着銮铃回到寝殿。竹看着銮铃那大肚子十分碍眼,就上前道:“这会儿也没人来了,这个解了吧?”
本来随手拿了本书翻的,銮铃也不想竹不开心,就点头,然后站起身。
刚沐浴完不久,头发还是微潮的,随意地散在脑后,穿了件淡白的高腰长裙,搭了件淡白的外袍,有风吹过来,一身衣发飘飘扬扬的,恍若落尘谪仙。
竹瞧她一眼,一面上来脱下銮铃的外袍,一面打趣道:“小姐可真不似这里的人。”
这话来的突然,銮铃倒有几分紧张:“怎么这么说?”
“怕什么?我是夸赞呢,小姐跟神仙似的。”竹却也没想到銮铃会这么在意。銮铃听了竹的话,便又一脸惫懒了。竹道:“不过,小姐的想法总是怪得很,也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銮铃不以为意:“怎么不一样?”
竹思忖片刻,低低道:“为何大小姐嫁进来,小姐就一定要走呢?王爷这样的地位,有个侧妃也是寻常事啊。”
“……”銮铃打个呵欠,倦倦道:“快点儿吧,我困了。”
竹知道劝不动,就抬手来解銮铃的裙子,却不防幔子一动处,一个人悄无声息闪进来。竹下意识挡在銮铃身前,然看清来者,她便连忙低身行礼:“竹见过王爷。”
銮铃也一怔,李墨兮已缓步进来:“你下去。”
“这……”竹微惊,回头看銮铃。然,不等她和銮铃做出反应,李墨兮已越过她,径自来到銮铃身后,抬手去解那高腰裙的带子。
竹登时明白了她自己的大煞风景,忙地撤离。
外袍一脱,銮铃便是光着手臂和肩膀,只穿了那件高腰裙,像低胸装,对她而言本也没什么,可来这大唐久了,入乡随俗,她还是有些别扭。
她忙抓住李墨兮的手:“我自己来吧。”
李墨兮把手挣出来,沉默不语,眸光淡凝。解开裙带,那月白轻柔的长裙缓缓落地。
这裙子一除去,便只剩下素色织锦的抹胸,和轻软的宽口裤了。銮铃身上玉般光凝的肌肤,白皙无瑕地曝露在这不甚清寒的暮春夜色里。
只是,李墨兮眉头一凝,看到銮铃腰上紧紧绑着的那个棉胎,他一阵恼怒,毫不迟疑地把那棉胎解了,丢在一旁。不知他哪里来的怒火,銮铃倒有些不解。
下一刻,李墨兮已从身后把她拥进怀中。
銮铃身子轻颤,被他越拥越紧。
他衣袍上缂丝的暗纹零乱而褶皱的印在她光洁的身上,像是某种特殊印迹。
銮铃猛然抓住他的手,猛然转身望着他,不小心看到他眼里的迷惘和惆怅。
不等她说话,李墨兮便要亲吻,銮铃堪堪躲开,李墨兮已一把把她箍在怀里,沉痛道:“为何执意要走?!”
銮铃眼中一烫,语调已然哽咽:“那你……为什么要娶萧?!”
周遭一片死寂。李墨兮脸色雪白,没有一丝鲜活的气息。銮铃闭紧了眼把脸埋在他怀中,也不再说话。泪水晶莹的透明的把他胸前的衣襟洇湿了大片。
我为何要走?
你为何要娶萧?
我理解你。
你是否理解我。
“太晚了,我要休息,你走吧。”銮铃挣扎了一下,轻声道。
李墨兮怔了半响,没再说话,脸色一片灰白,却终于还是放了手。他缓缓抬脚,绕过銮铃,一步一步走出了内殿。
銮铃没有回头,嘴角微微扬起笑容,泪水无声无息滑落。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真是一首好诗呢。
时光如梭,两个月更是弹指眨眼间。
玉婀顺利出师。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玉婀向銮铃跪拜磕头,谢别师恩。
“公子对玉婀恩同再造,大恩难报,他日若有需要玉婀之处,玉婀万死不辞。”
銮铃上前把她扶起,片刻,微笑道:“倒不必想着报答我,你好好对自己吧。”
她虽这样说,可一想到花满楼这地方,终是又问:“你当真还要回去,不后悔吗?”
玉婀摇头,眼神坚定。
每每,这杨玉婀最让銮铃羡慕的,就是这份坚定。
马车在花满楼的侧门停下。花飞卿听说清歌公子来了,下意识抬头看天色,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她惊讶道:“我还以为这位清歌公子赚的盆满钵满不会来了呢。”
二十首曲子,李清歌究竟借她的场子赚了多少银子,花飞卿也不想去算,算不过来了。
容容引銮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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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玉婀直接来到花飞卿的待客室。
风冽侯在门外,竹和柳儿跟了进去。只是,銮铃没想到花飞卿房里还有一个人。
一身朴素的蓝衣,林雁白正伏在窗上,本是看着窗外的,似是听她们进来,才回头,本来随意的神情,略略顿了顿,嘴角边勾出一丝笑。似是笑又似是没有笑。
这都大半年了,銮铃没想到还能见到他。花飞卿已笑着迎上来:“清歌啊,姐姐还以为你再不会来了呢。”
花飞卿笑着的话还未说完,便已看到銮铃身后的玉婀。
玉婀带了淡绯色的面纱,一袭淡绯色长裙,纤窈玲珑地往那里一站,只露出一双明亮诱人的清水瞳仁,见花飞卿看到她,便低身行礼,轻柔道:“玉婀见过花妈妈。”
花飞卿略一怔,随即难以置信道:“玉奴?”
她下一刻便看向銮铃,当初銮铃要把杨玉奴带走,是说过会把杨玉奴重新送回来。但这大半年杳无音信,花飞卿便也没想着真能回来,而且这次归来,焕然一新,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就见玉婀缓缓抬手取下面纱,露出一张明眸皓齿,红润甜美的脸来。怜三妙走的是清高路线,她走的是美艳路线。而此刻款款立在銮铃身旁,有和銮铃一模一样的脸,却一个浓艳如桃花,一个清雅如谪仙。
饶是花飞卿和林雁白都分别见过二人,仍是倒吸口冷气。玉婀又盈盈向林雁白施了一礼,才向花飞卿道:“请花妈妈下玉婀。”
如此妙人儿,花飞卿岂有推辞之礼?她笑得合不拢嘴,望一眼銮铃,掩唇笑赞:“清歌公子果然出手不凡。”
銮铃却仍处在见到林雁白的惊诧里,当下才笑了笑:“清歌将玉婀姑娘归还,告辞。”
“怎么,银子赚够了,这花满楼就留不住公子了?”花飞卿娇媚一笑,轻飘飘道。
“家中有事,实在脱不了身。”銮铃歉意地拱了拱手,又看一眼一旁的玉婀,笑道:“花姐姐安排玉婀出场时,清歌会过来助兴。”
花飞卿也不强留,目送銮铃一行离开,又热热闹闹命人为玉婀准备上好的房间,安置妥当,才过来找林雁白。林雁白仍倚在窗边发怔,花飞卿出声道:“还看得见?”
“……花姨。”林雁白立即回神,一笑打趣:“这儿的生意可是越来越好,全在于花姨经营有道。”
“哼,越发地会拿我打趣儿了。”花飞卿白了他一眼,衣袂摇曳地在桌边坐下,斟了一盏茶,道:“过来坐会儿,回来连口茶都没顾得上喝吧?”
林雁白也不推辞,径自在花飞卿身边坐了,接过花飞卿递来的茶不紧不慢地喝着。花飞卿又问:“这些日子在外面,可遇到什么有趣的事儿?”
林雁白一时没说话,过了会儿,才道:“前几日遇见了宁王殿下。”
“……”花飞卿漫不经心的笑脸一顿。
“殿下他身子不是很好,看着很是虚弱。”
只隔了两日,花满楼的招牌便打了出来。怜三妙打小生活在花满楼,十四岁便艳名远播,以“琴妙,琵琶妙,工诗词”为三妙。这次花飞卿在銮铃的建议下,准备给玉婀开一台专场晚会。
晚会开之前,无数张画有“玉婀姑娘”画像当然是半遮半掩的画像,已经传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惊动了无数达官权贵。
是日也,天堪堪还未暮,人便把花满楼围得水泄不通。花满楼内贵客满座,楼外便是平头百姓,挤挤挨挨着,看不到美女听听歌儿也好据说那清歌公子会开场来一曲。
花飞卿还细心地给楼外蹲点的看客们每人备了一碗不花钱的美酒,让诸位边看边喝,只消以后多多善待她们的“玉婀姑娘”便好。
这长安盛地,青楼的数量便如那南朝的四百八十寺,青楼女子的数量便是那烟雨中的楼台数也数不清。然,这样声势浩大出场的女子还是头一个。连那卖冰糖葫芦的老汉,本有些看不起这风尘之处,都扛着糖葫芦来了。
因为傍晚风冽买糖葫芦时,仿佛不经意提了句:“老伯不妨去那里做做生意。”
那老汉思来想去,便觉得有理。
场面上的气势是做足了,却是玉婀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坐卧不安,直到銮铃含笑推门而入。玉婀瞧见她,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不少。
“害怕?”銮铃笑问。玉婀向来坚定的眼眸垂下,无措地点点头。銮铃轻然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便是唱你自己的,他们喜欢或讨厌都与你无关。”
“……嗯。”玉婀点头,浓妆下的脸还是发白。
“那你后悔了吗?”銮铃忍不住问。
“……没有。”玉婀的手拳紧放在膝上,摇摇头。銮铃便也不再问,事到如今,怕是她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倒了杯茶,递给玉婀:“喝口茶吧,润润嗓子。”
临出门前,从窗子晃见外面喧闹的人声,玉婀忍不住又问:“公子不害怕么?”
銮铃一笑,淡然道:“若是你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又有什么好怕的?”
玉婀似懂非懂地答应了声,两人下了三楼,往二楼的妙音琵琶去,不妨迎头遇到林雁白。林雁白换了一身舒适的白衣,看着极是风流俊秀。玉婀带着面纱,轻柔施礼。銮铃却没说话,自上次在温泉宫的“望湖书阁”里见过他,她没有把他说出去,这次再见,她倒不知该说些什么。
有些好奇,更多的是戒备和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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