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闻铃断肠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丛小
“便是后来的静恭太子。尝闻这太子资质平庸,并不得皇上喜欢,没多久便被废黜,重又立了皇三子李瑛为太子。”本来这些都是皇族极为隐秘极为天翻地覆的事,浣娘此刻说来神情却坦然,倒像是在说一些平常至极的事,对銮铃也毫不避讳,銮铃心下敬服。
靖德太子李琮废太子之位后,成了庆王,他同父同母的皇十一弟被立为静恭太子。而他当时并未被幽禁,也未发疯。他暗中查了陷害他的那个蓝婕妤的底细,发现在此事中,不论那个蓝婕妤还是她身后的蓝家都没有半分好处。查到是这样的结果,李琮沉默许久,便罢手没有再查下去。
结果已然明了,无需再查,害他的人也不是别人。唯一让他困惑的便是在此事中一蹶不振的蓝婕妤,这宫里的人向来是利益至上,倒不知这蓝婕妤是为何屡屡接近他?莫非是单纯地被她母亲欺骗利用?
未等他想明白其中缘由,新册封的静恭太子便因顽劣任性触怒了玄宗皇帝,不论华妃如何哭闹,玄宗仍是不管不顾执意废了静恭太子,怒斥曰:“此子不堪大用!”
静恭太子一废,诸大臣纷纷上书表奏,请归还庆王太子之位,这些大臣本是好意,却再度把庆王推至风口浪尖。见庆王党羽如此之多,影响依然这样大,玄宗面子上虽静,心中却下了斩草除根的决心。
庆王的原配韦氏,出自世家,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名门淑女,庆王与她的相处可以用“相敬如宾”四个字概括,两人之间谈不上感情好坏,很是疏离。庆王在王府内也没有别的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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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妾,不过在府外有一个他自己的小家。
李琮十七岁时奉旨出宫办事,恰逢花朝节,长安城内繁花似锦,游女如云,放眼望去满目皆是笑容熠熠春衫靓丽的年轻女子。他也不甚在意,径自捡了条狭窄僻静的小道,沿着青子江边的草地放马疾驰。
这江边上繁花虽少,可绿柳依依柔媚,映着那一江春水,也别有一番风姿。他不觉松懈了神,在马上四处乱看,谁知刚看了一眼,便见两个女子嬉闹着从路边的高堤上跑下来,来到他前方不远处的小道上,他马速极快,眼看就要从那女子身上踏过去。
他猛然绷紧神思,用力一勒马缰,掉转了白马奔跑的方向。这一招颇奏效,没有伤到那惊呆的女子,可他没来得及舒口气,他自己已随着身后侍卫的一声惊呼,连人带马“噗通”掉入了那春江水中。
李琮被侍卫们以最快的速度救上岸,浑身还是湿透了。从来没有这样狼狈,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水,就要翻身上马夺路跑走,身后却传来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春寒尚在,这位公子若不嫌弃,可以到我家中去换件干衣裳。”
李琮下意识回头,才发现刚刚他救下的那女子还没走,正被侍卫拦在一旁,遥遥望着他。见他回头,她白净的面颊一红,微低了头,窘迫不安道:“我家距此处不远,不会耽搁公子太久。”
背靠着碧水青天,春风绿柳,她仿佛也是一汪清透的春水,干净的俊俏的,皎白柔嫩,只那颊上的一抹微红,是唯一的颜色,却让他胸腔里那颗青涩沉睡的心蓦然裂开一道缝,逸出一丝莫名的欢喜和激动。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无视诸葛青玉在一旁的挤眉弄眼,李琮不知不觉就跟着那女孩儿去了她家。
她家不大,祖孙三代同住,连着伺候的仆婢,一共二十来口人,她父亲开了个小茶楼,还做着两门小买卖,家底算是殷实的,起码衣食无忧。当日李琮只瞧了瞧她房里那把半旧的五弦琵琶,一句话未说便离开了。但谁都知道,缘分一旦开始,要停止便很难。
又过了一段日子,李琮送了她一把螺钿紫檀五弦琵琶,要娶她为妻。当时玄宗御笔钦赐的婚事也已下来,他心知逃不过,便没有反抗。韦家小姐是他名分上的妻子,可在他心里这个没说两句话便已脸红的小女人才是他妻子。
梁家似也察觉他身份非常,却不敢多问,再者,梁池颜执意要嫁,也让梁父梁母十分无奈。梁家虽不是大家,但家风颇为民主,父慈子孝,父母子女之间相处十分融洽友爱。一番相商之后,梁池颜还住在梁家,由梁父梁母照顾着,李琮时时过来,倒有“入赘”的意思。
第二年,梁池颜为李琮诞下一子,李琮才把此事告诉了玄宗皇帝。玄宗未置一词,倒给孩子取了个名字“薏”。
薏,莲子之心也。这个名字颇为苦涩,李琮当时心中咯噔一声,但见玄宗没有再说话,他又处在初为人父的狂喜之中,便未放在心上。日夜,李琮把他的真实身份告诉梁池颜。梁池颜虽也猜测他身份非同寻常,但她乖顺灵巧,又一心贪恋李琮,并未奢望其他诸如名分财富之类,当下只是一阵静默,便淡淡不再关心了。
李琮告诉她的缘故,便是想问问她,是否愿意随他回太子府,给她自己一个名分,也给孩子一个名分。他觉得她和孩子这样太委屈。
“这样不好么?”梁池颜秀眉微蹙,跪在床边上,往前探着身子去铺被子,轻轻又道:“你若是忙便不必来的这么勤,一个月让薏儿见你一次便好。”
“池颜……”李琮轻唤,从身后抱住她,寻思该怎么向她解释,他是太子,李薏又是他的长子,若没有名分,以后有些事怕不能够顺理成章。
梁池颜不等他说,已摇头道:“那些从天而降的富贵和名分不适合我们母子,我只要一个夫君,薏儿只要一个父亲,衣食无忧,这就够了。其他都不要。”
李琮自不舍得为难她。他身份如此,天下可以说没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可此刻他才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什么才是最珍贵的最幸福的。
梁池颜和李薏便仍生活在梁家,李琮再不提让他们回府的事。李琮本也喜欢梁家这种平和亲近的氛围,让他的心里总是暖暖的满满的,不自觉就能笑出声。
他被废太子之后,察觉是他母亲在做手脚,心里不由更冷,也更贪恋梁家这父子夫妻恩爱的那一丝单纯和温情,也愈发理解梁池颜执意留在梁家的心情。可见这寻常人家反是最美好的。时间久了,他一个月倒有大半月留在梁家,每日陪陪妻子,再帮岳父打理打理生意,一些琐事,平凡却惬意,他在朝堂上那份争斗的心便淡了不少。
可静恭太子陡然被废,诸大臣又把他推上风口,他还没来得及表态,玄宗的脚步已追踪而至。因为上朝,他总是要很早起床,梁池颜知道他的身份之后,便也不再多问,只默然随着他起身,服侍他穿衣洗漱。
两人都轻手轻脚的,生怕惊醒床上三岁的小孩子。李琮拾好了,又在梁池颜颊上亲了一口,正欲出门,却是床上的李薏见他要走,直挺挺坐起身,大声道:“父亲要去哪儿?骑马么?薏儿要去!”
“乖乖跟你母亲去慈恩寺上香,路上不许吵闹,父亲下朝回来带你去骑大马。”李琮折身回到床边,捏了捏李薏的小脸,俊颜微笑。外面冷飕飕的,若是可以选择,他哪儿都不想去。不由赖在李薏身边有些磨蹭。
还是梁池颜推了他一把,轻道:“今儿你该在王府里歇着,别再来了,当心……王妃不满。”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墨兮背后的故事,不过,此文秉性架空,某微自由发挥,有不合史实之处,大家睁一只闭一只眼吧。
透露一点某微的小想法,偶觉得墨兮憋屈的太久,想给他打一场翻身仗,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谢谢大家能支持到这里!很感动!
☆、第一百四十一章
李琮下了朝,被华妃叫到面前训斥一番,路上又被皇三子拦着说了会儿话,他习惯性地回庆王府看了看韦氏,照着平日的日数,今儿是该在王府里歇着。可他心思惫懒,和韦氏一起吃了晚饭,勉强撑着在书房看会儿书,又来到韦氏房里,准备打声招呼就走。他想薏儿,想薏儿他娘了。
从小到大,玄宗皇帝从来都不许他任性,告诉他皇室要有皇室的气度和风范。可他现在想挣脱,想任性了。
韦氏也未睡,似是在等他的样子。他在外面有妻有子的事,他猜韦氏一定知道,但韦氏出自名门,端庄贤淑,自是要有容人的度量,所以从未红过脸。见韦氏在等他,李琮倒又不好走了。
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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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氏今夜的脸色有些不同,妆容依然致,却掩不住苍凉。她踌躇了下,手扶着桌子起身,犹豫道:“王爷还是去梁家看看吧,今日梁家派人来这里找过王爷,像是很着急,可王爷当时不在”
李琮蓦然转身冲进了夜色里。梁家只有梁池颜知道他的身份,而寻常情况,梁池颜是断不会来打扰他的。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远远便瞧见一片火光点燃了半边天幕,李琮手脚发抖地从马上滚落,冲到人群的前面,整个梁家的一片宅子都在夜幕下燃烧,放出刺目的光和热。宅子四周围着官兵,一个侍卫统领正面无表情地宣读着罪书,大意是梁家的人暗通敌国,走私生意,罪不可赦,就地正法云云。
李琮不顾大火冲了进去,里面横七竖八倒着已经死去的人,他岳父,岳母,弟弟,小店里的伙计,一片血肉狼籍。而梁池颜自缢,悬在屋梁上,身子在半空中飘来飘去
撕心裂肺!李琮在刹那间疯了一般,他一剑斩断绳索,把梁池颜放下来,诸葛青玉也跟进来,他抓了一把梁池颜的脉,眼疾手快地喂了一颗药丸在她嘴里。很快,气息虽然微弱,梁池颜却悠悠转醒。
李琮用力把梁池颜抱紧,颤抖地说不出话。
“……父亲没有暗通敌国……”梁池颜声音低弱几乎不可闻。李琮拼命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听他这么一说,梁池颜的神色一松,转眸瞧见李琮满眼都是泪,又一阵担忧,轻柔道:“别哭……”李琮点着头,喉咙却哽得无法说话。
梁池颜挣扎了一番,最后吐出两个字:“薏儿。”
李琮几乎把整个梁家在火海中翻了个遍,没找到李薏,直到他被诸葛青玉一棍子敲晕,强行拖出那摇摇欲坠的房子。他醒来之后,不顾所有人的阻拦,直闯大明宫。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明白!
“他们都是一群老弱妇孺,做些小本买卖糊口,哪里得罪了你这个高高在上的人!”李琮怒吼,眼眸里满是梁家宅子里的火光和血泪,哔哔啵啵熊熊燃烧,最后轰然倒塌,成为一片灰黑的废墟。他恨不得去死,替那些人死去。
“他们不安分守己,引诱朕的王爷忘了自己的身份,自甘下贱,这不是罪么?”玄宗皇帝一身明黄,神色淡然,徐徐又道:“那梁氏妖颜媚主,朕许她自缢,已是宽容。”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李琮脸色死寂盯着座上的玄宗皇帝,片刻冷笑出声,笑得张狂而冷漠:“连人都不是了……都是妖魔!”笑着笑着,他眼中流出两行泪:“什么身份!什么太子!亲生的父母都能做出这种事情,还妄谈身份!真好笑!”
他话一出口,玄宗皇帝脸色陡变,低喝出声:“庆王疯了,把他幽禁在庆王府中,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出来!”
父母绝情的逼迫,妻与子的死亡与失踪。庆王是在幽禁中慢慢疯的。不停地在寻找他失去的曾经拥有过的仅有的东西。那场风波过后,皇三子李瑛被册封太子,武昭仪被册封惠妃,开始了长达数十年的荣宠。其间武惠妃四岁的儿子李瑁被送至宁王府中,由宁王代为抚养,惠妃身边则莫名多了一个孩子,玄宗皇帝说他叫“墨兮。”
而玄宗皇帝对李墨兮或者说李薏的疼爱,却是有目共睹的空前绝后的。玄宗皇帝也曾疼爱作为他的第一个儿子的李琮,手把手教李琮写字骑射,为人处事,那时的他还不是皇帝,他对李琮也有父子之情,他期盼他的儿子变得优秀璀璨。可等他成为帝王,他不愿受到威胁。
而他对李墨兮,有疼爱,有怜惜,有寄望,也有歉意,他后悔给李墨兮这样一个惨烈的出身,害怕李墨兮受到伤害。即便他不愿承认,可在看到梁池颜为了护住自己的孩子而主动自缢的时候,在看到庆王双目泪流愤恨指责的时候,他还是后悔了。
他的心远没有他的行动决绝。
听浣娘说完这些,銮铃霍然明白了李墨兮的沉默,明白他藏在那一片沉默下沉甸甸的压抑,甚至李墨兮当年为了合欢散的事对萧銮铃恨之入骨,不顾一切拒婚的事。他那样骄傲,又那样屈辱,痛恨他父亲的事在他身上重演。
然而悲剧总是一场接着一场上演,就像那忧伤一浪一浪袭来。玄宗想给李墨兮一个好的成长环境,他信任武惠妃,把寿王送走,却不防又伤害了武惠妃,这样武惠妃便只能把痛苦变本加厉用在李墨兮身上。
像是一个结,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解开,反而越挣越紧。銮铃听得满心幽寒,唏嘘不已,忍不住问浣娘:“那夫人可有后悔?”
“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遇到自己的心上人,我一直觉得自己能遇到殿下是很幸运的事……庆王妃陪了殿下这么多年,也不曾后悔。”浣娘微笑,神思忽而落在庆王妃身上,终究有了一些怅然:“庆王妃出身高贵,很多话难以出口……其实她也一直爱慕着殿下呐。”
眼见着天色变暗,浣娘终于站起身,出门前又含笑嘱咐了句:“你想离开便离开吧,只是记着早些回来,别让墨兮和孩子们等得太久。”
放眼望去,秋色连波,湛蓝透碧的天空,漂浮着白云朵朵。午饭一过这小院子里就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偶尔有风拂过,传来树叶摇摆的沙沙声。銮铃来到竹房外敲门,敲了几下里面没人答应,她便自顾推门进去。
趴在桌上睡着了,还很沉,竹嘴角还有一丝笑容。銮铃又低低叫了两声“儿”,竹依然没听到。銮铃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放在竹手边,又替竹把掉在脚边的手帕捡起来放在桌上,门外传来敲门声,开了门。却是木。
“风冽那边也睡了。”木轻道。銮铃走出屋子,回身合上门,答应了句:“咱们走吧。”
两人都换上朴素的男装,木手里拿了小小的包裹,无声跟在銮铃身后,两人溜出院子。门外的大街上依然行人稀少,又正值午后,所以她们俩快步疾行,倒也无人注意。出了这道冷僻的大街,是一条略微繁华的大街,沿街叫卖的小贩,摆小摊做生意的人都多了不少。
大街一角的树荫下停着一辆青灰色毫不打眼的马车,马车上懒懒靠着一个灰衣男子,他带了顶寻常的大檐帽,把脸给遮住了。不过若有人注意他那拿鞭子的手,白皙修长的,很是漂亮。哪里有寻常赶马人的粗糙?
銮铃拉着木来到那赶马人面前,那人慢悠悠抬起脸,帽檐下是一张俊秀含笑的脸:“来了?”
不等銮铃答话,他回身打起车帘:“上车。”銮铃顺着他的搀扶上车,他又来搀扶木。木眉宇冷淡地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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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一攀车门,利落地上了车。
林雁白笑眸一动,却也没说话,快速跳上马车,驾车离开。青灰的马车,很快驶入繁华的大街,融入到穿流的人众里。午后那一片明媚的秋光。
銮铃知道林雁白这人不寻常,偏她凭直觉又莫名信任这人,觉得这人对她没有恶意,万不得已才找他帮忙。她原本就想到有风冽在身边,她永远无法真正脱离李墨兮的视线,所以当初在花满楼的时候,便与林雁白达成协议她出钱,林雁白出力,把她从长安城弄出去。只是她没想到,她把木带走,把竹留下了。
把竹和风冽留在一起,銮铃也不知她做的对不对,她只是想,她得不到的幸福让竹能得到。到底在竹心里是她重要,还是风冽重要,她也猜不透,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在她和风冽之间,竹一直很心苦。
銮铃伸了个懒腰,把心里的不爽通通抛到脑后,既然出来了,她要的是逍遥江湖!打开车壁上的小帘子,微探出半张脸往外看,华丽的大明宫,高大的诸王宅在马车后渐渐远去,变成蓝天下一幅幅剪影。
銮铃在心中道了声“再见”,便扬声向驾车的林雁白道:“第一站慈恩寺!”
慈恩寺在长安城东南方,与大明宫南北遥遥相望,原是隋无漏寺故地。唐贞观年间,僧人玄奘从长安城出发西行,历经十多年,终于取得真经而返。太宗皇帝龙颜大悦,命人将无漏寺在原有规模上大事修葺扩建,并请玄奘在寺中住持,宣讲经书,广施恩泽,遂更名“慈恩寺”。
当然,以上是官方说法,銮铃对玄奘了解不多,也多来自于《西游记》。在她的印象里,唐三藏就是那个肉很香被小妖们挣来抢去的白净和尚,他自己骑着马,身后跟着蹦蹦跳跳的仨徒弟,一路的气氛总是很热闹。不过对銮铃而言,佛法瞻不瞻仰不重要,主要是访问“名人故居”。
慈恩寺分两大部,一部分建在低处,香火繁盛,人流密集,多是长安城的百姓来祈福求愿。另一部建在高深处,皇室贵族来访居多,人烟较为稀少。据说上次武惠妃替寿王祈福,便是来的这里。
远远地让林雁白停了车,銮铃打开车帘子往外看,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还是被那肃穆宏大的建筑惊了一惊,来来往往的人烟便渺小得仿佛不值一提。果真是大唐盛世,宝相庄严啊!
“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直接进去。”銮铃放下车帘,对林雁白道。她和林雁白现在是雇佣和被雇佣关系,俗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天经地义,銮铃不忌讳麻烦林雁白,林雁白也无异议。这里人颇多,林雁白安排了条小道进去。
马车绕到正门后面,沿着山道向上行了片刻,便缓缓停下。一径儿高深的黄墙灰瓦把里面围得严实,只隐隐听得一声幽幽的钟磬传响山中,还有叽叽咕咕的鸟啼,少了正门外的熙熙攘攘,很是清幽。
一道朱红色的小木门隐在葱郁的树木之后。林雁白跳下马车,叫了句:“大和尚!”木门很快打开,从里面摇摇晃晃走出一个,呃,大和尚。
作者有话要说:贴个小小番外,随手写的,可能与后文的某些情节有出入,大家看着玩儿呗。
番外之李蕙十三岁(一)
暮春时节,院中花开绚烂至极,也有些花瓣倦倦飘落,悠悠轻声坠地。殿内光线通透敞亮,萧悟拿着纸笔伏在案上画图纸,正全神贯注,院子里一声清越地呼唤,热情地打破了一片安谧:“舅舅!”
萧悟头皮一麻,二话不说把纸笔一抛,大步往内殿走去,边走边嘱咐身边伺候的小厮:“就说我不在!”
未及萧悟进内殿,门口影子一闪,已有人快步走进来,冲萧悟的背影笑眯眯道:“舅舅往哪儿去!”
萧悟嘴角扯了扯,做出一个笑容转过身:“正要如厕。”
来者是位少年公子,一身天青色的锦衣,十二三岁左右,脸庞俊俏,眉宇英气,双眸炯炯有神,笑起来仿佛阳光都在动。他“哦”了声,往窗下的榻上一座,大方道:“去吧去吧。”
一时萧悟进内殿磨蹭了半响,慢吞吞出来,眉头紧皱地坐回书案前。那少年公子登时起身,脚步轻快地跟了过去,他作势看了萧悟的图纸,啧啧赞了声,便抬手帮萧悟揉着肩膀,笑呵呵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舅舅昨夜说的话可当真?”
萧悟脸色一黑,这娃鬼的很啊,先说前面那句,再说后面那句,不是给他下套么?萧悟也作势想了片刻,为难道:“昨夜喝多了,不记得说过什么,我说了什么?”
“……”李蕙笑容一僵,手上却揉得愈发尽心:“没事没事,外甥我记得很清楚,父皇和母后也记得很清楚……”
萧悟脸色愈黑,又把他老爹老娘搬出来……
于是春日的房内,李蕙软磨硬泡着,萧悟虚与委蛇着,两人话不投机的相持着。正此时,门外探出一张小小的脸,娇嫩的小脸上,一双水眸转的灵动,她娇声叫了句:“父亲。”
“绮儿!”萧悟眉头愈凝,一把拍开李蕙帮他揉着肩膀的手,快步过去把那小丫头往外推,严肃道:“来这儿干什么,快回奶娘那里去!”门外的小丫头被萧悟的神态吓了一跳,撒丫子就往外跑,边跑边问:“怎么了?可是后面有妖怪在追?”
跟过来的李蕙脸色闷闷不悦:“舅舅,我是洪水猛兽么?为何不让绮妹妹见我?”
萧悟见着他的宝贝闺女一溜烟儿跑远了,才深有感触地点头赞同道:“你十三了,绮儿才六岁,把她许给你,我昨晚一定是喝多了。”
明天还会有个(二),嘻嘻。关于李蕙一心想娶人家的女儿,人家不同意的故事。
☆、第一百四十二章
那和尚身形魁梧,体格健壮,穿一身宽大松垮的僧衣,林雁白往他身侧一站,俊秀之外,竟还有一丝弱不禁风。然,让銮铃注意的,却是那和尚不修边幅的大胡子,还有手里提着的那坛子,若她没猜测,这坛子里怕是酒吧?
这和尚眼中已有浓稠的醉意。
“哈,还以为你们今日不来了呢!”那大和尚拍了一把林雁白,招呼他往里进。林雁白一面笑着往里进:“怎么会不来?”一面随意地招呼銮铃和木。
那感觉就像来到朋友家里做客似的。进了院子,里面不大,是一间间普通的禅房,有个小和尚正在那井边打水,洗衣裳,见他们进来,方抬头看了一眼。
“今儿寺里来了位贵人”那大和尚说着,打了个丰满的酒嗝,一阵酒气肆意弥漫,方慢慢把话说完:“你们不是说要避开那些权贵么?”
“鲁奔,你究竟喝了多少?这样如何带我们游览贵寺?”林雁白被那酒味儿呛了个正着,怀疑地笑句。那鲁奔嘿嘿一笑,朝林雁白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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