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相爷死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步履蹒跚
柳茵茵是个特立独行的小姑娘,她志向远大不愿嫁人,想走遍五湖四海考究各地风俗人文,撰写山海志传世,每日都叽叽喳喳地拉著如玉讲著各地的风俗趣闻,眼里熠熠生辉。
如玉与她“同窗”数年,两人感情深厚,在十四岁那年她却突然不见了。
如玉打探之下,才知她被柳如荫的正室禁足,在家学习女德,准备嫁到浣南李家,给李家得了疯癫病的少主李潇洒为妻。
李家是南方世家大族,祖辈是开国功臣,曾经风光一时过,可惜到了这一代,本家的两个嫡子,李潇洒与李自在,一个得了严重的疯癫臆症,年届三十还未治好;另一个又瞎又瘸,整日卧病在床,本家逐渐式微了。
如玉暗恨柳茵茵大娘糟践人,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远嫁浣南,配给大龄疯子为妻,哪会有好日子过。
她与柳茵茵断了联系好几年,直到有一日,苏珩到相府探望她时带来了柳茵茵的口信。
原来那李潇洒并非疯子,而李自在也能跑能跳,兄弟俩装疯卖傻十馀年,蛰伏暗处,只为从一众豺狼虎豹中夺回李家祖业与家产。
李潇洒与柳茵茵互惠互利,两人有名无实,李潇洒利用柳家女婿的身分行事得了许多方便,柳茵茵山南水北闯荡,柳家那些糟心事全让李潇洒给她挡下了,日子过得快活惬意,只是终究也没能写出一本山海风俗志。
在苏珩最后第二次来找她,也就是他们出事前两个月,他告诉她柳茵茵有身孕了,怀的还是李潇洒的孩子,两人不知怎地走到了一起,柳茵茵过得极好。
如玉把主意打到了李潇洒的弟弟李自在身上。
她想同李家兄弟谈笔交易,嫁给李自在为妻。只是该如何嫁,怎么嫁,都得谨慎筹划。当初宇文只是官位低了些,颜凛都在沈秋娘与她大伯的多日鼓吹之下才勉强同意,那李自在又瞎又瘸的,要怎么过颜家这一关已是个天大难题,且不说李自在同不同意。
无论如何,她得先与此时甫嫁过去的柳茵茵取得联系。
而苏珩,便是她想拜托之人。恰好藉由开铺子一事,托他南下与苏家谈货源,同时暗中帮她与柳茵茵与李家联系,一举二得。
“玉儿。”
吓!
沈秋娘突然伸出手摸向如玉后颈,吓了她好大一跳。
“是二娘的手太冰了么?”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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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娘歉然道,“你瞧你,头发都乱了,二娘给你理一理。”
晚画闻言连忙要上前接手,却被沈秋娘喝退。
她拨开如玉的发丝,目光胶著在如玉侧颈处,暗道果然没看错。
那儿有一个浅浅的红痕,淡红色,蚊子包似的。
红痕并不明显,十分浅淡,再过个一日半日便能消去。
沈秋娘不动声色地将如玉的头发拨拢回去,将吻痕遮得严实了,笑道:“说起来,此次真是多亏了宇文侍郎,二娘瞧著他真是挺好的,没有那些大家公子的风流脾性,为人诚恳办事牢靠,是难得的青年才俊,连老爷都对他赞誉有加。虽然人现在官位还低了些,但前途不可限量,这次若办成了弊案一事,说不得会成为大雍朝最年轻的户部尚书呢。”
如玉微笑点头,心中暗道,太子终归是皇上儿子,被查出那些肮脏事皇上哪会好受,这是在天下人面前落了大雍帝的面子啊,不出错受罚便好了,办好了也不见得能加官晋爵的,不然这差使哪会落在根基尚浅的宇文头上。
不过沈秋娘最后一句却是没错的,上一世,宇文非但是大雍朝最年轻的户部尚书,还是历代以来最年轻的宰相。
颜琛悄悄观察了下妹妹的神情,哎哟了一声道:“没错,其实嘛,那家伙虽然是奸滑、城府深了点,但品性还是不错的,论相貌也就差了我一点,官也做得还凑合,民间声望不差,仔细一想他也是还可以的。勉强与你算是般配吧。”
晚画在一旁附和道:“是呀是呀,宇文郎君可好著呢,便是他回去护国寺寻我的。”
这一个两个的,都中了宇文的毒了?
如玉一听见宇文便有些烦乱,她紧著将颜琛赶走,想换件正式的外衣,回护国寺找国师聊聊,也想出去寻苏珩,与他密议李家之事。
颜琛双手抱胸,斜斜睨著她:“这个点了你要去哪?”
说护国寺肯定不行的,如玉道:“去找苏珩。”
“不行。”颜琛道:“老实待著,我去找他过来。”一锤定音,不容异议。
如玉只得从了颜琛。
晚画将她的衣著整饬了下,搀著她来到花厅。
这路上,如玉先是遇到了七管事,寡言的七管事少见地停下来与她寒暄,并对宇文歌功颂德了好一番。
随后如玉拐进花厅时,又瞧见一名洒扫的小婢拿著一个小抄低头认真在背诵著什么。
如玉闲来无事,支著耳朵听了下。
“宇文侍郎三岁能文五岁能诗......十七进士及第......少年有成,唔,这是什么字来著,裒是什么意思?不管了,裒然举首,怀瑾握瑜,心系生民百姓......”
“......”如玉心中千万头疯马狂奔,她正想出声叫来小婢,却见苏珩来了。
“颜姑娘日安。”
苏珩全然不解颜琛突然把他从破庙中抓过来,并强迫他今日开始住进颜府是何意,一头雾水中被塞进了如玉院子的花厅。
一见著人他便懂了。
“抱歉哪。”如玉一叹,“拿你当藉口要外出,没想到大哥反把你叫过来了。”
苏珩笑笑:“不会,横竖小的也无事。”
两人相视而笑,如玉邀他到中庭小坐。那儿下人少,比较清静,流水蝉鸣之声也可掩去谈笑声,方便她谈事情。
两人落了座,苏珩想到如玉在酒楼里避著宇文的模样,一开口便问道:“小的冒昧,不知颜姑娘是否有意于宇文侍郎?”
如玉一惊:“自然是无意!”她话一出口,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连忙道:“我与他不过数面之缘,你何出此言?”
苏珩垂下眼:“外头闹得沸沸扬扬,盛传小娘子同宇文侍郎有染,前日你二人同至护国寺祈福,小娘子忽然小产,宇文侍郎焦急地将小娘子送回颜府,送来许多补品,颜家也请了许多大夫......”
什么?!
“你再说一次?”
第12章
如玉尚处于极度震惊之中,七管事匆匆过来。
“小娘子,陆家小娘子递了拜帖,说是带了补品来探望您,现在人在府外候著。”
陆无双?
这个风尖浪口上来哪会有好事!
如玉深吸了口气,忍了忍没忍住,道:“不见!就说我不想见她。”
七管事讶异地看著如玉外显的怒意,衔命而去。
不久,中庭远处出现了女子的谈笑声,如玉看去,就见她二堂嫂陆莺挺著八个月大的肚子,一手拖腹一手挽著陆无双,两人亲昵地有说有笑,缓缓朝她这走来。
“如玉,这是嫂子堂妹,陆家小娘子无双,你也识得的,她今日来探望我,恰好听闻你身子不适,便顺道来看看你。”
陆莺浅浅笑著,说话却避著如玉的目光,不敢看她。
陆无双来者不善她如何不知,从前在陆家她也没少受这个跋扈霸道的堂妹的气,但她爹还得仰仗著陆无双父兄的提携,无论如何她都不敢得罪陆无双。
如玉蹙起了眉头,但陆莺挺著个大肚子,她此时也不好同她计较。
“是呢,听闻你小产,我便把带给堂姊的补品匀一点给你吧。”陆无双笑笑:“那些可对补充血气很好的。”
惺惺作态。“不必。”如玉回以陆无双一笑:“宇文郎君给我送来的补品都堆满半个库房了,什么天山雪燕、千年老都有,正愁著吃不完呢,你那些留给嫂子就好。”
前世她把她欺凌得那样惨,这世还来踩她,陆无双,前世的那些,我必定一分不少地讨回来!
陆无双一听果然气歪了脸。“颜如玉,少打宇文郎君的主意!也不知你使了什么下作手段,竟让宇文郎君替你情郎担罪?”她恶狠狠地瞪著苏珩,“宇文郎君不过刚好那时在护国寺查案罢了,居然就被你这不要脸的算计上了,你自己丢了贞节没羞没臊就算了,凭何赖上宇文郎君?”
如玉喝道:“陆无双--”
这时,苏珩猛地站起,拿起石桌上凉掉的茶便朝陆无双兜头泼去!
“啊呀!”
陆无双一个不备,被泼得一身狼狈,满头满脸全是茶水,淌得前襟都湿透。
“没教养的乞丐!”她怒道:“一只脏兮兮的老鼠,也敢对我无礼?你也就配颜如玉那种货色了!来人--”
她一时忘记这是颜家,左右喊了半天没人过来,几名婢女与婶娘都静候在远处。
苏珩道:“对待君子才需要礼仪。待你,用老鼠的规矩足以。”
陆莺赶紧拿了帕子给她擦擦,并唤来下人去拿布巾过来。她也不敢出声宽慰,这毕竟是她夫家,落了个帮助外人欺负小姑的恶名声更是不好,一时里外不是人。
如玉高声道:“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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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送客!”
“颜如玉,你个不要脸面的,自己不检点不要名节,做什么连累无辜的宇文郎君!前几日宇文郎君在酒楼对你爱理不理的模样,那怎么可能是宇文郎君的孩子!”陆无双被七管事挡住目光,尖声道:“你还他的清白名声来!”
“七管事!”
七管事带来两个老婶娘,一左一右地搀住陆无双,强行挟著她将她带走。
“颜如玉,你等著,我定要将你与你那姘头揭发于众--”
七管事停下步子。“陆家娘子,请自重。这儿是颜府。”
他静静看了陆无双一眼,一道冷厉的杀气一闪而过,陆无双不寒而栗,瞬间噤声。两个婶娘趁势迅速地将她带离中庭。
陆莺看向如玉,赔笑道:“如玉,快消消气,嫂子也没料得如此,我替她向你赔不是......”她心底发苦,她爹在陆家地位不如陆震远,她夫婿在颜家又是最平庸一个,她在娘家婆家行事俱都战战兢兢,仍旧避不开麻烦。便是名门贵女,也是有上中下等之分的。
“不必。”如玉面无表情道:“颜府无人不知我与她不和,你既然选择帮她,就别来我这讨好了,陆无双心眼小,让她知道你两头讨巧,怕你是要不好过了。”
陆莺捏紧帕子。
“二堂嫂,小心身子,赶紧回去歇息吧,中庭风大,当心别著凉了哪。”颜琛嘴里叼著一根狗尾巴草,吊儿郎当地晃了过来,后头跟著匆匆去返的七管事。
七管事很快地将陆莺送回她的院子。
如玉看向苏珩,眼里有著一丝温热。
“颜姑娘,清者自清,她特意上门添堵,你难受就遂了她的意了。”苏珩眉目温柔地望著如玉,他身上又是一件七拼八凑修补出来的褐色粗布衣,领口与袖口都带著脱开的丝线,但即便如此也遮掩不住那骨子里透出来的气韵姿仪,衬上秀美绝伦的面容,美好得不似人间颜色。
美人画皮难画骨,说的大抵是他。
如玉拭去眼角的泪。
便是这个人,不论是名门贵公子或者街头孤儿,始终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身前,为她挺身而出。
苏珩......
“我没事,以她说过的话而言,那些还真算不得什么。”她朝苏珩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有人护著我,我怎么会难受。”说罢垂下头,看了眼绣鞋鞋尖,轻轻问道:“苏珩,你说,如果我利用了某些方便,暗中给将要欺凌我的人使绊子,在她还没下手害我之前先伤了她......这样,会太坏心肠么?”
苏珩温声道:“怎么会,既然都知对方要下手,不反击的才是傻子。”
“喂喂,当我不存在么?”颜琛插身进来两人之间,挡去如玉的目光。
如玉恼道:“用得上你的时候没半次在,看热闹、惟恐天下不乱时就出现了。我要你这兄长有何用,还不如一个苏珩呢。”
颜琛哇哇叫道:“我方才替你在爷爷那挨训,耳朵现在还疼著呢。打小你在外头闯祸,哪次不是报的我的名字,有福你享,有祸我担,我那泼皮无赖的坏名声都是你整出来的,这次你出了事,爷爷跟叔叔他们不舍得训你就把我拎过去挨骂,你还想我干啥去!”
如玉道:“给你个表现兄长风范的机会,去帮我查查陆无双最近几日会参与什么宴会,给我安排一下,我也要去。”
她没记错的话,前世在百花宫筵上陆无双风光无比,皇后还特意安排了位置让陆无双坐到她那一桌。而由来,便是百花宫筵之前的一场诗画会,她在那上头夺得了匠心才女的封号。
对于逼近适婚之龄的贵女而言,多才多能的美誉是相当重要的。
托陆无双显摆性子的福,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场的题目,以君子之德作画。
如玉画工尚可,却不擅临场,但有了确切的方向,她有的是时间找名家相商一二。并且,她也不信拿下第一的那幅画是陆无双自己手笔。
这一次,她不会让陆无双得到任何她想要的,包括那些才女称号,包括她心心念念的宇文。
颜琛皱眉道:“不行,你现在颈子的伤还未好,最近半月都别外出了。即便我同意,爷爷他们也不会同意的!”外头风言风语传得那样不堪,在流言平息之前,他是不可能让妹妹出府的。
父亲远在边关战场,正是回纥战事吃紧的时候,无暇顾及如玉;而爷爷忧虑风头平息之后多少会损及如玉名声,与叔叔几个商议,大有将如玉与宇文小子凑成一对的倾向。
“我这伤并无大碍。”如玉知道颜琛在顾虑什么,上一世她沦落为妾,也没少遭人非议与笑话,早已练得一身钢筋铁骨,那点流言她还不惧,并且她也不认为宇文会被动挨打不反击。传得再难听她都不怕,她唯一怕的是颜家之后会将错就错,让她同宇文定亲。
“不行就是不行。”
兄妹两正僵持著,颜府三管事过来了。
“小娘子,户部左侍郎宇文来访,现在人在老爷书房,老爷请小娘子过去一趟。”
第13章
文渊阁大学士颜赫府邸,主院书房内。
“颜阁老,您意下如何?”
颜赫挑眉:“凤阳那边我自会协同工部尚书阮清秋去查证。可,你要将此次功劳让与我?劳碌了这么久,连名声都丢了,最后却将功劳拱手让人,这是何故?”
聘礼......与赔罪。
宇文微笑:“此案牵扯过于重大,由您来接手自是再好不过了。下官人微言轻,先前能顺利撤查不过是趁其不备讨了个巧,再下去恐怕就撑不住太子与谢相一派势力的反击了。再者,此次护国寺一事,不小心将颜姑娘牵连进来,这便权当是下官的赔礼与道歉了。”
前一世,如玉遭遇不测,颜凛公然违反京城不得拥兵的规矩,杀入相府威胁讨要爱女尸骨,并在盛怒之下错手杀了陆无双,颜赫拿出金书铁券,以两朝元老身分担下了所有罪名,致仕返乡,未消数月便与世长辞。
宇文问心有愧,他当初交还颜家的骨灰不过是面粉混著香灰,真正的骨灰一直在他那儿,因著他的私心他将她葬在了宇文家的土地。
颜赫沉思了会,“今日下朝那时,本官似乎听见王阁老与陛下耳语,说查到官家御用的衣阁私下制作正黄色的龙凤袍,怀疑是太子......这也是你的手笔吧?你笼络了多少阁老?”
“不多。”宇文恭敬道:“五位,算上您六位。”
文渊阁也才十七人!
颜赫心下一凛,这才正色看向下首之人。他见宇文眼神炯亮清明,态度不卑不亢却能让人感受到他非达成目的不可的意志力,明明比自己低了好几个官阶,但那掌握一切的雍容气度却让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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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得信服。这种无形的霸气颜赫十分熟悉,那是久居高位的人才有的,文渊阁里不乏这样的气势。
此子不凡。上一位能给他这种压迫感的年轻人是陆震远,现在二十年过去,他在阁老中排行第三。
颜赫看了眼坐在远处的国师,连这位都愿意相帮的人......他心下做了一个决定。“好,本官应下了。”
“多谢颜阁老。”
“此外,如玉之事--”
宇文胸口噗通一跳,屏息以待。
“便先按你说的办,赶紧将眼下的麻烦解决了。女儿家的清誉,一天都耽搁不起哪。”颜赫摸了把胡子,“其馀的,之后再谈。”
宇文也一同望向国师那处,目中凶光一闪而逝,“五日后,中秋祭祀上必定彻底解决此事。”
这时,三管事叩门道:“老爷,小娘子来了。”
宇文抬头,目光与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人对个正著。
他不敢过于放肆失礼,但眼睛似有自己的意识,贪婪地扫过她一遍又一遍,炽热的目光几乎要将人穿透。那日他几乎无法放她回来,直到叶九以手刀狠狠劈开他的手,他才在颜府管事上马车接人之前松开了如玉。
如玉乍见宇文,怔愣了下随后调开目光,不意发现一旁的国师,惊喜道:“国师?”
国师颔首微笑。
颜凛轻咳了一声,“小兔崽子,你爷爷在这,先看谁呢你?”
“爷爷。”如玉朝他俏皮一笑,“爷爷,玉儿正要找您呢,三日后国学堂办的诗画会您也有帖子的对吧,带上玉儿吧,玉儿也想参加,想去给您长长脸。”虽然时间是紧了些,不过不打紧,明日她便能请来几名书画大家,应是赶得上的。
颜凛差点没呛到,“你想给爷爷长脸?你提笔的时候都还没有爬树多呢!”
如玉垮下脸。“爷爷......”
颜凛最受不得她这模样,心一软道:“好好好,但是三日后的这场不行,年底还有另外一场,爷爷再带你去。”
那可就赶不及了。如玉正思索著该如何说服颜凛,就听宇文忽然插了句话--
“三日后的也可。”
他都忘了有秋季诗画会的事了,那倒也是公众的盛事,陆无双似乎也会出席,不失为发作的好场合。
颜凛若有所思地瞧著宇文,然而宇文目光灼灼地专注看著如玉,其他一切都被拉远了,耳朵也彷佛浸了水,与外界隔离了。
如玉,如玉......
七七四十九年。
整整七七四十九年。
再见已隔世经年,她还依稀是当年纯真美好的模样。
前世便是今日,正雍二十年八月十日,他与她第一次相偕上街游玩。
“宇文侍郎!你瞧那个!”如玉比著对街转角的花灯摊子明灿灿地笑。
她兴冲冲地拉著他的衣角想过去看花灯,不料前方传来号角紧急示警之声,一队皇室铁骑匆匆自对街疾行而来。
如玉与宇文珏险险避开,她正惊魂未定地喘著气,眼角馀光却瞥见一名卖地薯的婶儿焦急地呼唤著孩子。
“阿福--不要--”
大街口正中央,一个上前捡球的孩子正惊吓地看著朝自已飞掠而来的铁骑。
“危险!”
如玉动作快过思考,等到她回过意识,人已经抱著孩子滚到对面街口了。
她们惊险避过马蹄,却冲劲过大,如玉整个人撞上对街街角,左臂与左腿骨剧痛,襦群很快地湿红一片。孩子毫发无伤地被她护在怀里,被一串惊变吓得嚎啕大哭。
那婶儿急忙过来抱住孩子。“阿福!”
如玉腿疼得脸色青白一片,她强撑著笑道:“婶儿,万幸孩子无事,我--”不打紧的您别担心,但她话才说到一半便被那婶儿慌张打断。
“不关我们阿福的事!”婶儿嚷叫道:“是你自己要救他的,我们没有没有诊金,也没有药钱!一个子儿都没有!”
“我不--”
“休想以此为由讨要银子!你那伤与我们无关!”婶儿抱著孩子,大嚷完之后头也不回地跑了,箭步如飞,很快便没了影子。
“......”
如玉觉得腿疼,胸口更疼。她仰头道:“宇文,我很难受。”
宇文也跟著难受,世态炎凉,他早习以为常,可如玉不同,她在一众叔伯兄长的呵护下长大,单纯不谙世事,坚信善有善报,她性子里的纯良还没有被无情的世道打磨掉。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送回颜府。而后转头吩咐叶九,每天去采买三、四颗带著泥土的新鲜地薯,趁夜深人静放到颜府正门外头。
如此过了半个月,如玉的伤好多了,又给宇文递了帖子,让他过来找她玩。
“宇文侍郎!”如玉左臂仍旧缠著伤布,脚也被老大夫用木板夹住,拄著支拐子走路,但仍不掩高兴地拉著宇文叽叽喳喳:“宇文侍郎,你知道么,我这几日到了好多地薯呢。肯定是那个小孩儿给我偷偷送来的,每个都小小只,还脏,每天数量都不多,但是可好吃啦,比槐树蜜还要甜呢!”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袋,里头是蒸好了去皮的地薯,“你快尝尝。”
宇文吃了一口,极为普通的口感,就是个寻常地薯。
“可好吃了,对吧?”如玉眉开眼笑道:“那小孩儿老可爱了。”
她只字不提自己的伤,眼底流光四溢,蕴藏了一道星河似的,万千繁星闪烁,夺人心神。
宇文望著那笑,那眼,沉寂了二十来年的胸口疯狂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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