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也有春天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杯温开水
“对不起,我不知道……”梁沛南心里后悔不已,暗骂自己怎么这么嘴贱。
“没事,不怪你。”
“那什么……你明天就走的话,下午我带你去汝阳城逛逛怎么样?”
齐多米欣然应允,埋头吃饭,之前赶路的好几天都没有怎么好好吃过一顿饭,这顿有热菜有热汤已经很满足,但吃了一碗米饭一碗汤也就饱了,剩下的大部分进了梁沛南肚子,齐多米目瞪口呆的看着梁沛南将第五个馒头啃完,暗暗想着就他这吃法,小康家庭也要被他吃穷了去。
“额……我吃饱了,你呢?”梁沛南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饱了,咱们走吧。”齐多米去找老板结账,却被告之已经结过了,他去找梁沛南,后者却只是毫不在意的一挥手,道:“你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还要去江南,怎么能让你请?以后我去江南,你再请我吧!”
话已至此,齐多米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起钱袋,跟在梁沛南旁边,让他带自己逛汝阳城。他嫌毛驴一直牵在手里麻烦,于是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房晚上住,又了一身干爽衣服,将毛驴也一并寄养在客栈,这才悠悠闲闲的跟着梁沛南逛起来。
汝阳城很大,梁沛南带他去最繁华的东西市集逛,东市专卖各种吃食,连带着开了一条街的饭馆酒楼,两人已经吃过饭,不算太饿,就挑了些美可口的小吃解解馋,开始齐多米还怕买多了吃不了,后来发现不管剩多少,梁沛南似乎都能帮他吃掉,于是也不再担心,挑自己感兴趣的买。
逛完东市两人又跑到西市,这边就是卖些日用杂货,齐多米兴致缺缺,只给自己买了一套衣服准备路上换洗用。
春光正好,齐多米一路有梁沛南陪着,那阳光开朗的笑容让他动辄忘了移开目光,不知为何,竟觉得自己心里某个蒙尘已久的角落,突然被掀开了,阳光铺天盖地的洒了进来,又温暖,又明亮。他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告诉自己这只是除了师父以外,太久没有人这么无条件的对自己好了,所以才一时感动而已。
梁沛南见齐多米没什么兴趣,加之已近傍晚,便笑嘻嘻的勾着齐多米的脖子道:“晚饭咱们就别吃了,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喝酒去。”
齐多米懵懵懂懂,不明白梁沛南说的好地方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有拒绝,两人回到齐多米原先定下的客栈,将买的东西放下,略坐了一会儿休息,就又出了门。
天色已暗,街边陆陆续续都点起了灯笼,影影绰绰,十分好看,齐多米来不及细看,就被梁沛南拉着,七弯八绕的,却是来到了河边。
沿岸错落有致的建了好些小楼,在这萧条的光景下依然灯火通明,各个楼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而河边则停靠着好几艘装饰华美的画舫,依稀能听见里面的奏乐声。
齐多米心下惶然,不由得拉住梁沛南道:“梁大哥,这是什么地方?”
梁沛南笑道:“别怕,就是喝酒的地方,我带你进去。”
说罢不由分说的拉着齐多米进了其中一座小楼,早有浓妆的老鸨迎了上来,梁沛南豪气的丢出一锭银子,要老鸨给他们找个清静的地方。老鸨见钱眼开,马上亲亲热热的挽着齐多米的手臂,按照梁沛南的吩咐,将两人带进了一间安静的包间。不多时就有侍者拿了酒菜等物进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后安静的退了出去。
梁沛南将两人的酒杯满上,端起自己那杯,示意齐多米道:“你我相遇,也算缘分,来干一杯。”
齐多米在宫里难得喝一次酒,怕醉酒误事惹来罪责,并不太会喝,然而此刻也起了兴致,端起酒杯与梁沛南碰杯后一饮而尽,辣的他直吐舌头,眼泪都要掉出来,看得梁沛南哈哈大笑。
两人正笑闹着,包间的门又开了,老鸨领着两个只穿着轻纱薄裳的美貌女子走了进来,谄笑道:“两位公子,这是木香和水仙,让她们姐妹俩陪公子,两位吃好喝好玩好!”说完笑着退出去,关上了门。
齐多米整个人都愣住了,还未等他说话,其中一位红衣女子已经自然的坐了下来,依偎到了齐多米身边,另一位则坐到了梁沛南身边,伸手将梁沛南面前的酒杯斟满了酒。
“梁大哥!这......这是干什么?”齐多米被那女子的亲密动作吓得跳了起来,慌忙去看梁沛南,梁沛南笑道:“怎么?没来过这种地方吗?坐下喝酒吧,一会旁边有房间。”说完还别有深意看了齐多米身边的女子一眼,那女子会意,没骨头似得就往齐多米怀里倒,却发现齐多米脸色惨白,似乎在轻微的发抖。
“公子?公子?”红衣女子小心翼翼的叫了两声。
齐多米回过神来,冲梁沛南惨然一笑,道:“梁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明天还要赶路,怕误了时辰,就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梁沛南回答,打开门便冲了出去。
“小骗子!你去哪?”
梁沛南不明所以,但也心知坏了,忙丢下两块银子,跟着追了出去,然而楼前人多,岔道多,等他跑到门口,已经看不到齐多米的身影了。
汝阳城太大,齐多米又是第一次来,很快就迷失在了看上去差不多的街道里,好在街上还有人,问着路也找回了那家来顺客栈,他将门关好,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面,如同过去的十来年那样,仿佛躲在被子里,把自己包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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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能把那些难过的事情都挡在外面。
不怪他。
他什么都不知道。
谁又能想到自己只是个残缺不全的阉人呢?
空有一副男子的外表,却是个不男不女的废人。
如果他知道了,那自己连这一个朋友也该失去了吧……
齐多米咬着自己的手臂,不叫自己哭出声音。
“小骗子!石头!开门!”
门被拍的啪啪响,梁沛南在外面大声叫他,齐多米捂着嘴,不去回答他,只当做还没回来,屋里没人的样子。
“开门!”
梁沛南还在使劲捶门,但店小二已经过来表达了隔壁客人被打扰的不满,他只好悻悻的罢手,转身问小二道:“这间房的客人还没回来吗?”
那小二已经被齐多米嘱咐过不要多话,闻言只是摇头,说自己太忙,并未注意到。
梁沛南呆立片刻,转身冲下楼,齐多米听见脚步声渐渐远了,才叹了口气,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直到天亮。
天刚蒙蒙亮,齐多米就起床了,他不打算再跟梁沛南见面,毕竟昨天晚上的事情解释起来又要一番口舌,不如趁早离开。
吃过店里提供的早饭,又结了帐,他牵着自己的小毛驴慢慢朝码头走去。客船要到巳时才开,梁沛南说不定也会来码头找他,自己要找个地方呆着才好,等开船的时候直接上船。
打定主意后,齐多米先去找船家报过姓名,付好船资,然后又打听了附近有没有可以打发时间的地方,最后决定去不远处的一座香火很旺的寺庙。船家说并不太远,来回约莫一个时辰,烧好香出来也来得及,又再三嘱咐齐多米不要贪玩,小心误了开船的时辰。
齐多米应下,按照船家指的方向,先出城,寺庙就在城外不远处的小山上。暮春的天气不冷不热,树木已经发出了新叶,翠绿一片,齐多米边走边看,也不觉得累,很快就到了庙里。
恭恭敬敬的上好香,在佛香和庙里大师的诵经声里,齐多米才觉得自己烦躁不安的心情一点点平静下来。
在庙里听了一会儿经,齐多米见时间差不多了,便牵驴下山。想着马上就能坐船南下,齐多米雀跃不已,小半个时辰的路程不多时便走完,很快就看见了不远处高耸的城门。
与出城时的行人寥寥不同,此刻城门处聚集了不少人,隐隐约约还听见有人哭喊,齐多米心里一沉,放慢脚步,混在人群里往前去看个究竟。
城门被十几个高高壮壮的家丁模样的人堵住,进出城的人都挤成一团,动弹不得,阴凉处摆了一张椅子一张小桌,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茶,一边扫视人群,多看某处一眼,便有家丁上前在人群里拉出一个少男或少女,皆面容清秀,被喝令站在一边。看来之前听到的哭声便是这些其中胆小的人忍不住发出的了。
“造孽啊!”齐多米身边挑担子卖菜的老丈摇头小声叹息,齐多米缩着身子,低头小声问道:“这前面是在干什么?”
老丈看他一眼,叹息道:“你是外地来的吧?前面那人,是当今贵妃的亲弟弟高嘉,人人都要尊称一句国舅爷的,又在选人了。”
“选人?选什么人?”
“如今世道乱,许多人逃难来汝阳,他便在这些人中找长得好的,带回家去取乐,听说啊,上个月,高府就抬出去十来具尸体,有人去看了,说就是之前被他挑回家的那些人。”
“官府不管吗?”
“管什么,官府的人还不跟着一起选。乱世人命不值钱,有些人家以为进了高府就能有口饭吃,就把孩子卖了,还有的跟家人走散了的,直接就被掳进高府去了,唉……”
老丈还在絮絮叨叨老天不长眼之类的,齐多米已经心下了然。姓高的贵妃,他也见过,十分的妖娆艳丽,很是受宠,没想到宫里的恩宠也带出了宫外,家人如此胡作非为。
人群前行十分缓慢,齐多米心内着急,怕误了时辰,于是抬头想看看前面还有多少人,结果刚好对上了那恶少的目光,眼见那人一下子站了起来,示意家丁到齐多米这里来,他忙低下头,背后已是冷汗涔涔。
“不行,不能被抓走!”齐多米心都快跳出来了,暗骂自己多事,情急之下,见地上有散落的枯枝,立刻捡起一根,便朝脸上划去。
一阵剧痛传来,齐多米咬着牙,抖着手又深深的划了两道,用手胡乱抹了一把,满手都是血,还没来得及擦干净,那家丁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喂!你,抬起头来。”
齐多米作出一副惶恐的样子抬起头来,那家丁见他满脸是血,马上嫌恶的皱眉,问道:“你这脸怎么回事?”
“回大人的话,小的脸上生了疮,挖掉之后流血不止,正要进城去找个大夫瞧瞧。”
那家丁不甘心的又仔细看了看,见齐多米脸上确实血肉模糊,还沾着没洗干净的黑泥尘土,很是恶心,齐多米又畏畏缩缩,含胸驼背,丝毫没有少爷说的美人的模样,遂啐了一口,骂了句脏话,回去复命了。齐多米眼睛余光看见那少爷听完家丁所说的,失望的坐下了,才悄悄的放下心来,低着头随着放行的队伍进了城。
这样一来耽误了不少时间,怕客船不等人,齐多米也来不及找医馆处理脸上的伤口,只撕下一块衣襟,草草将脸上的血擦了擦,便骑着毛驴一路往码头赶,见客船还好好地停靠在岸边,才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他下了毛驴,正准备上船,却没留神被什么人猛力一拉,差点摔倒。
“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一晚上!”
齐多米抬头看去,梁沛南正皱着眉盯着他,一脸不高兴。眼圈泛着青色,看起来一副没睡觉休息不好的样子。
“你的脸怎么回事?谁伤的你?”梁沛南才看清楚齐多米脸上血糊糊一片,吓了一跳,忙扯了手巾出来想帮他擦干净,却被齐多米推开手。
“没事,摔了一跤,被树枝划到了,船要开了,告辞。”
“你站住!”梁沛南拦到齐多米面前,不让他往前走,又小心的伸手想摸齐多米脸上的伤,黑亮的眼里满满都是心疼,齐多米心脏猛跳了两下,他强压下这奇怪的感觉,想绕过梁沛南去船上。
颈后一痛,眼前一黑,齐多米什么也不知道了。
齐多米在脸上的剧痛中醒过来,他伸手摸了一下,受伤的半张脸已经被好好地包扎起来,正火辣辣的痛,他龇牙咧嘴的坐起身来,见自己置身在一个布置简单的房间内,而窗外天色已经黑了。显然今天的客船已经被自己错过了,齐多米叹息一声,下了床。
他打开门,开门的声音把守在门口的一个不知道是在打盹还是在发呆的小厮吓得惊叫一声,见是齐多米,又连连道歉,齐多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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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他不必客气,问道:“我这是在哪里?梁大哥呢?”
那小厮摸摸头,似乎在想怎么回答,片刻后又惊喜道:“让你的梁大哥自己告诉你吧!”说罢飞快的跑了出去,齐多米这才看见梁沛南提着一个食盒,朝他走了过来。
“你醒了?脸还痛吗?我找了最好的大夫给你看的,放心吧,不会留疤的,你先……”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齐多米打断:“梁大哥,多谢你的好意,但是我要走了,今天的客船已经耽误了,我不能再错过明天的。”说着就想往门口走,但被梁沛南一把抓住胳膊,拉进了屋里。
“王石头?嗯?连真名都不愿意告诉我,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
齐多米怔住,王石头是他刚遇见梁沛南那晚随意胡诌的,连他自己都快忘记了,这时候被梁沛南这样问起,再想想梁沛南给他送包子,带他吃饭,逛汝阳城……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我不是故意的……那天你突然跳出来,我怕你是坏人,所以……”齐多米越说声音越小,有些不敢看梁沛南。“我叫齐多米。”
“齐多米?多米?哈哈哈哈!”梁沛南毫无形象的笑起来,被齐多米恼怒的瞪了一眼,又问道:“为什么叫多米?不是多瓜?多枣?”
“因为我娘生我的那年成不太好,家里都快没有米了。这有什么好笑的!”齐多米走到桌边坐下,梁沛南说话间已经将食盒里的食物拿了出来,摆在了桌上,两碗粥,几碟清淡的小菜,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齐多米一早起来爬山,又遭遇了许多事,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此刻胃口大开,也不客气,本想大吃起来,无奈脸疼,只好端起粥小口小口喝。
“多米,你先别走,我这边还有点事,等事情完了,我跟你一起去江南,如何?”
齐多米还在犹豫,梁沛南又说:“你看你,自己一个人出去这么会儿,就带伤回来,更何况下江南这么远的路程,咱们两个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如今这外面太乱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梁沛南说完也不喝粥了,专注的看着齐多米,齐多米莫名的觉得脸有些热,他别扭的移开眼睛,道:“你的事情要多久才好?要是一年不好,我岂不是要等你一年?”
“不会太久了,相信我!”梁沛南见齐多米并没有激烈的反对,高兴地几乎要跳起来,他揽住齐多米的肩膀,道:“你呢,就先在我家住下来,顺便养伤,这个院子给你住,刚才那个小子叫梁乐,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他。”
齐多米心想如今世道太乱,自己一个人也确实危险,再加之对梁沛南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也想再跟他多相处几日,于是一一应了,梁沛南又坐直身体,正色道:“还有昨天晚上的事,我要跟你道歉,对不起。”
“啊……没事……是我自己的问题,不关你的事。”齐多米勉强一笑,低头吃菜,不想继续说这件事。梁沛南见状也不再提起,转而去问齐多米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齐多米一五一十的跟他讲了一遍,听完,梁沛南将那纨绔少爷骂了个狗血淋头,齐多米听着好笑,似乎伤着脸的不是自己而是梁沛南。
“梁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梁沛南没料到齐多米会突然这么问,楞了一下,笑道:“因为你长得有点像我弟弟,我很久没见他了,看到你就想起他,就忍不住多照顾你。”
“哦,这样啊。”齐多米点点头,暗暗想着,能被这样一个哥哥照顾着,不知道他弟弟有多幸福呢。
“多米,以后就叫我阿南吧!叫梁大哥太生疏了。”
齐多米点头应了,两人和好,再不提中间的矛盾争吵。
齐多米在梁沛南的小院里住了下来,第二天早上出去一看,发现自己的毛驴也被带过来了,栓在墙边的一小块空地上,见齐多米走过去还亲热的蹭了蹭他的手。
他的脸还在疼,也没有什么心思出去逛,便每天只和梁乐在院子里玩耍,梁乐虽然不过十五六岁,但也是个讲故事的好手,给齐多米讲了好些江湖侠客武林轶事,齐多米很是痴迷那些一人一剑走江湖的侠客故事,潇洒肆意自由,惹人羡慕。
院子并不是很大,庭院里胡乱种着些花草和几颗果树,一看就是没人打理的,齐多米忍不住手痒,没事的时候帮着拾打理了一番,看上去整齐舒服多了。
在查看那些花草的时候,还发现一株很不错的兰花,没打采的,埋没在一堆野草中间,齐多米大呼可惜,将野草铲了个干净,又找来一个花盆,将兰花好好的移栽了进去,每日浇水,小心照看着。
梁沛南一开始还每天都过来,后来似乎忙起来,有时候好几天见不到人,来的时候也是行色匆匆。有一回齐多米在他身上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连着几天都心惊肉跳,之后仔细想想,自己并不知道梁沛南到底是干什么的,跟梁乐打探的时候梁乐也是顾左右而言他,住了许久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一时间暗自惶然不已,但进出梁乐都跟着,他也毫无办法。再到后来,梁沛南和梁乐借口外面战事紧张,世道乱不太平,让齐多米尽量在家呆着不要出门,齐多米只好应下,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
过了十来天,齐多米脸上的伤终于好的七七八八,不用再包着了。那个每天过来帮他换药看伤口的大夫叫林泉,人很年轻,长得也俊俏,就是话很少,十分冷漠的样子,丢给齐多米一盒药膏,让他每天记得擦,擦完再去找他要,便不再过来。齐多米终于不用面对这张冷冰冰的棺材脸,也暗自松了口气。
当天晚上梁沛南也过来了,见齐多米脸上的伤口已经拆了绷带,并无大碍,很是高兴,当下便提出要喝酒,与齐多米不醉不归。齐多米应下,梁沛南于是与梁乐一起去拿酒,结果好久之后还没出来,久到齐多米差点要以为这两人已经出门去了,起身去找时,见梁乐拉着梁沛南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梁沛南一个劲的点头,见齐多米来催,两人才嘻嘻哈哈装作没事一般搬着酒走出来。
等酒菜都摆好了,梁乐借口有事跑了,于是喝酒的只有梁沛南和齐多米两人。边喝边聊天,不知不觉月已上中天,皎洁又明亮,梁沛南喝得微醉,正跟齐多米讲着大丈夫当建功立业,像齐多米这样只想建个院子种花种草的,是闺中女子才会做的事情。齐多米只当他说醉话,笑着听,也不跟他争辩。
建功立业,说来简单,然而自己只是个残缺不全的废人,有什么资格去建功立业,连有个家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只是这些梁沛南并不知情,齐多米也不怪他打趣自己。
月色为梁沛南的脸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光芒,看上去比白天的时候要柔和不少,他醉眼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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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盯着自己傻笑,齐多米怔怔的看着眼前人,心里酸楚无比。
因为自身的残缺,齐多米自知此生不可能与任何女子成亲,在对今后所有的打算中,都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孤独终老的准备也早已做好,然而自己竟对梁沛南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一时间,羞愧,自卑,茫然,忐忑……各种情绪纷涌而上,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发什么呆?喝酒!”梁沛南又开始嚷嚷,齐多米压下自己的情绪,跟他碰了碰杯,梁沛南也不管他喝没喝,自己很豪气的干了,然后没骨头似得扒到齐多米身上,讨好似得问:“多米,你在这住的还习惯吗?”
见齐多米点了点头,又问:“那……你能不能别走了,留下来吧!”
“留下来?留下来干什么,你还有家人吧,我总住你家里也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我家里也没人管我的。留下吧,好不好?”
齐多米只是摇头,梁沛南也有些着急,他两手握住齐多米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认真的说:“多米,你上次受伤,真的吓到我了,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你又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都被欺负这么多年了,还不是好好的。齐多米在心里腹诽,没有说话,也不去看梁沛南的眼睛,他的眼睛那么黑,那么亮,他怕自己会陷进去,再也出不来。
梁沛南见齐多米不讲话,便越凑越近,近到可以看见齐多米脸上细细的绒毛,喝过酒之后的脸颊泛红,皮肤细嫩,嘴唇像花瓣一样润泽,梁沛南一时间鬼迷心窍,酒气上头,亲上了齐多米的嘴。
……
齐多米脑中一片空白,瞪大眼睛惊讶的看向梁沛南,甚至都忘了去推开他,而梁沛南见齐多米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干脆伸手拥住了齐多米,加深了这个吻。他温柔的含住齐多米的嘴唇,又用自己的舌头撬开齐多米的牙齿,去追逐那条滑腻的小舌,先是试探性的顶弄了一下,接着又含住小舌轻轻吮吸。淡淡的酒香在两人唇齿间交缠,梁沛南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腰被梁沛南搂着,胸膛与梁沛南紧紧贴着,齐多米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而自己似乎也被那节奏带动了,心脏狂跳,齐多米突然有些希望时间就停止在这一刻。
吻着吻着,梁沛南的手开始不老实的下滑,在齐多米圆润的臀部摩挲,齐多米感觉自己大腿似乎被一个硬热的东西顶住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多米?多米!”梁沛南一头雾水,不知道齐多米怎么突然就推开他跑掉,还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可能是害羞了吧!”梁沛南很满意自己的推测,他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滋味,到齐多米房门前敲门道:“多米,我明天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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