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毓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宫哲c
岑风闻言嘴边划过一丝冷笑,眯起双眼严肃道:“因为那天好巧不巧,西市无故出现大批民众聚众斗殴,半数官兵前被调走镇压,在燕王殿下前来提审犯人之前,天牢就已经起火。”
他说着便沉下一口气,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这一切,就和当年官银被劫案一案一样,太过巧合。若真有这个人存在,那他能趋利避害,次次做到全身而退却不露一点马脚,说明他根基深厚,绝非一般人。”
顾寒清目光沉沉:“岑大人是指这个人的身份吗?”
“看来,顾少主似乎想到了什么。”
“咱们大周国有身份的人比比皆是。”顾寒清轻轻拧眉,眸光微闪,“但身居高位,又对官府了如指掌,同时记恨顾某和顾家的,却不会很多。可以说,就那么几个。”
然而还未等岑风开口,他便率先泼了岑风一身冷水。
“怕只怕,纵然查到这个人,你们屠灵司也动不了他。”
顾寒清的话语里虽然带着几丝激将之意,但也确为内心真言。他心中所猜测的人选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但面对眼前这个之前从未打过交道的岑风,他仍旧有所避忌。毕竟能成为屠灵司的一司之长,他绝非等闲之辈,在没有完全摸清对方的底细之前,贸然暴露太多,只会自寻麻烦。
而听闻顾寒清的话,岑风显然被触到了心境,神情变得有些严峻。
屠灵司虽然一向大公无私,严明执法,但是众所周知天下所有事并不是非黑即白,纵使是当朝天子也会留有私心。如果这个人真如顾寒清所说难以撼动,那必然是皇亲贵胄,那这一动,不仅朝野上下会变天,就连他屠灵司,恐怕也不能安然无恙。
但当着顾寒清的面,他还是毅然表现出了决绝的态度,字句凝重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没什么是我屠灵司动不得的人,我岑风既然下决心去查这件案子,就没有怕过,纵使最后不能将他送上断头台,也一定要撕掉他一层皮。”
望着岑风坚硬如铁的眸子,顾寒清不禁也受其感染,淡淡一笑:“岑长司作为执法者,能如此铁面无私,刚正不阿,是陛下和大周百姓之福。”
“顾少主过奖了。”岑风脸上的凝重之态渐扫,“敢问少主心里,是否已经有了此人的轮廓?”
顾寒清反问道:“难道在岑长司心里,就没有一点眉目吗?
“在法理上,只要没有真凭实据佐证的人和事,那都是虚无缥缈的。”岑风若有所思地说着,抬头注视着顾寒清,“所以我希望顾少主能与我合作,把这个人引出来。”
“岑长司是想借此事,将计就计?”
“没错。”岑风点点头,眸色微转,“只是要委屈顾少主在屠灵司内再待上几日。外界如今对此事已经众说纷纭,闹得人心惶惶,但只要我们一日不定你的罪,有人想必一日不会安心。我有预感,那个人很快就会露出马脚。”
“岑长司是想说,谁最关心这件案子,谁就有可能是那个幕后真凶?”顾寒清徐徐说着,突然眸色一转,“倘若那个人迟迟没有现身呢?岑长司又该如何?这场时间的拉锯战,比的就是耐心,如果对方临危不惧,深藏不露,比我们更有耐心,那输的...就是我们。”
岑风原本已经考虑周详,安排得当,虽然谈不上信心满满,但至少对这个计划抱有几成期望,但顾寒清却冷不丁再次向他泼了一盆冷水,让他郁闷之余,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这个小子,是不是来砸场子的?”
但他也不是盲目自大之人,他很快就意识到了顾寒清所述确实言之有理。此计看似可行,却隐藏了太多不确定的因素,并非是个万全之策。
“也罢,一切也都只是顾某的猜测而已,岑长司不用太过在意。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再谨慎狡猾的狐狸,如果遭到猎人围捕,逼急了,也是会露出尾巴的。”
“围捕?”岑风在口中斟酌着这个词,“难道顾少主觉得,还有人能够助我们一臂之力?”
“既然岑长司和顾某都怀疑躲在暗处的那个人身居高位,那我们这边倒有一位能与之抗衡的皇亲贵胄。”
“能与之抗衡的皇亲贵胄…”岑风思忖片刻,突然眉间一挑,“你是说燕王殿下?”
顾寒清轻轻颔首:“我与燕王殿下私交甚好早已众所周知,我如今出事,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如果岑大人能够制造出一种我随时可能因为燕王殿下而洗脱罪名的假象,那我想那个人,恐怕会更加沉不住气。”
岑风猛然一怔,面色僵硬了片刻,这才目色凝重道:“顾少主,谁都知道如今朝中谁与燕王殿下是死对头,你这番话,还真是意味深重啊。”
然而顾寒清只是淡然一笑,表现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是岑长司你说的,顾某可并无此意。”
眼见四周逐渐升起一股暗流涌动的肃杀之意,就在这时,岑风的手下突然来到湖岸边,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禀报岑长司,程大人想邀您一叙,此刻正在屠灵司内等候。”
“程大人?”岑风回过神来皱了皱眉头,略感意外,“你是说靖国公程衍,程大人?”
“正是。”
“顾少主,早就听说你是程大人的义子,看来他此番是来救你的。”
岑风略带调侃地看着顾寒清,却见他眸色凛冽,如湖面上凝结不动的寒冰,盖过了眼底所有的情感流动。
“未必,他也可能是第一个,沉不住气的人。”
第六十二章风声入耳
自从那晚在睡意朦胧之间听到高珩对自己所说的那番柔情似水的情话以后,程金枝原以为所有的一切都会朝好的方向发展,孰知高珩自此之后更加变本加厉,且不说面对程金枝时不温不火,冷言冷语的态度,后来甚至一整天不见人,让程金枝不得不怀疑那晚高珩所说的话实为错觉,是个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的梦境使然。
这个梦,还是个春梦。
也正因如此,程金枝不仅被气得时而茶饭不思,时而暴饮暴食,还经常一个人对着空气和屋里的摆设自言自语,话到激动之时还会吹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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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瞪眼,拍桌子挠墙,把踏雪寻梅两个着实给吓得不轻,正在背地里商议是否要给她找个道士驱驱泄气,再找个大夫看看脑子。
当然,她们心中明了,程金枝得的是心病,而心病还需心药医,而程金枝的心药,自然是高珩无二。
其实程金枝也不知道自己从何时起竟会为一个男人变成深闺怨妇。但实际上她的掷气憋闷不是在于高珩对她的态度,而是在于高珩所对她隐瞒的事实。她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不是个直觉十分敏锐之人,但到底是个女人,高珩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实在不符合常理,背后必然存在着某种隐情。既然对当事人软硬兼施都是无补,那就不妨从他身边的人着手。
而程金枝想到第一个人,就是多年来一直对高珩“马首是瞻,不离不弃”的晋王高勋。
借着想要把酒言欢,谈天叙地的名义,再加上高勋素来对自己有求必应的弱点,程金枝很快就把高勋骗出晋王府,骗上了大街。
“金枝,你和三哥的小日子是不是过的太甜蜜了?这么久都没有来找我,还真是重色轻友呀”
高勋仰起下巴,横眉斜飞,不情愿地迈着步子装出一副极其不满的样子,但很快就被程金枝给打回了原型。
“晋王殿下您怎么才数日不见,这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是不是昨晚睡觉的时候落枕了,难怪今天的脖子和眼睛都是歪的。”
高勋一听程金枝这番话不自然地撇了撇嘴敛神色,转而幸灾乐祸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我可听说你上回头一次进宫把皇后太子和皇太孙通通都得罪了一遍,这么厉害的三个角色都被你给碰上了,我还没有好好恭喜你呢。”
高勋嘴上虽然语带调侃,但那日当他得知此事时,却是第一时间放下午膳的碗筷想要冲进皇宫为程金枝求情,直到后来获悉程金枝已经平安无事,他这才肯重新坐下来松口气,随便拨弄几口已经凉透的冷饭冷菜。
“你确实应该恭喜我,恭喜我没被皇后和太子生吞活剥,也没有被你父皇的剑给吓得魂飞魄散,还能死里逃生捡回一条性命。”
程金枝说着便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回想起那天所发生的种种险事和太子皇后一唱一和的险恶嘴脸,心里就像有一阵阴冷的凉风拂过,吹得心尖上一层一层地起着鸡皮疙瘩。
“说起父皇,他前些日子还和三哥提起你呢。”高勋朝她眨眼道,“说是过些日子宫里的元宵家宴,又可以见到你这位
的燕王妃了。”
“元宵家宴?那岂不是又得见到皇后和太子?”程金枝眸子一沉,忙摆手道,“别了别了,你们皇家礼数繁多,言辞拘谨,吃个饭估计也要三跪九叩,阿谀奉承,我还是装病不去的好,得出什么差错,又差点惹来杀身之祸。”
程金枝然地耸了耸,眼见前戏已经备足,眼珠一转正想切入正题之时,高勋突然拉着她在一处装点雅致的小楼面前停下了脚步。
此时楼内音韵悠扬,绢纱幔帐,隐隐透着一丝风尘之意。程金枝抬头望了一眼头上的牌匾,只见“漱玉阁”三字映入了眼帘。
“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你不是想谈天叙地,把酒言欢吗?”高勋嘴角轻扬,“这里正合适。”
“这里?”程金枝探头朝内张望了一眼,“这地方怎么看都像是烟花之地啊。”
随即拿胳膊肘顶着高勋坏笑道:“哎呀呀晋王殿下,看不出,原来您平时好这口啊?”
“你别误会,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高勋掰直她的胳膊正色道,“没错,这里看着确实是个风尘之地,但这里边的姑娘个个曲艺卓绝,洁身自好,都是卖艺不卖身的。京城的很多世家公子都喜欢在此听曲赏玩,酒逢知己,一般人我还不带她来呢。”
“你们这些世家公子,皇族亲贵,没事就喜欢追求风雅,听曲就听曲,看美女就看美女嘛,还说的那么
程金枝瞟了高勋一眼,大摇大摆地跨入了门口,“反正我就是来喝酒和看美女的,今天我请客,然后晋王殿下您付账。”
“你自己就是美女,还看别人干什么。”
高勋跟在身后轻声嘟囔了一句,随程金枝一起进入了漱玉阁之中。
大堂中间搭有一方小型的乐台,此时正有一名风姿绰约,气质端凝的年轻女子正在其上弹奏古琴。而下方的席位虽已经座无虚席,但气氛却并不喧嚣嘈杂。
毕竟踏足此地的多是世家子弟,即使不乏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之徒,可为了面子,在人前也得有所敛,得在这烟花之地惹出事端,沦为他人笑柄。
由于高珩身份尊贵,又是此地的常客,所以很快就被里头的小厮带到了舞台上方的席位。
二人坐定之后叫了壶酒,又叫了几盘下酒小菜,正一面听着悦耳的曲子一面饮着小酒,原本一切都安然惬意,孰料忽然从旁边那桌传来了几个男人闲聊的声音。
“你听说了吗?前几日那位顾家的大财主在府上被屠灵司的人带走了,据说是燕王殿下亲眼看着他被带走的。”
“这个我知道,可这过了好几天了也没见屠灵司放人,看来这位大财主必然是犯事儿了。”
“唉,都说屠灵司这地方是个有去无回之地,我看这位大财主此番恐怕是凶多吉少咯。”
“……”
这几个男人还在滔滔不绝地议论着,而高勋想要移开程金枝的注意力也已经为时已晚。
酒杯落在地上发出瓷器清脆的碎裂声,程金枝举着空荡荡的手怔了半晌,直到耳边的乐声戛然而止,她这才缓缓将手放下,木然地站起了身。
第六十三章初见端倪
“金枝,你没事吧?”
高勋伸手扯了扯程金枝的衣袖,脸上漫上一股担忧之色。
他又何曾不知道顾寒清之事对于程金枝来说会是怎样的惊心的打击?纵使高珩没有叮嘱于他,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让好不容易从感情伤痛中挣脱而出的程金枝,又再一次陷进这场纠缠不休的劫难之中。
可很多时候,当你刻意想去隐瞒一个秘密或者竭力想去维护一个人时,却总能在阴差阳错的瞬息之下意外频出,发生一些让人猝不及防的事。
高勋此刻眼睛里冒着的熊熊烈火,足以将旁桌那几个男人给烧成煤渣。而那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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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似乎也感受到了高勋炽热浓烈的敌意,面面相觑地诧异了一阵,恐怕是被他眼中汹涌的怒意所震慑,竟也都识相地闭上了嘴。
而对于程金枝而言,在听到那些被他人所津津乐道的传言贯入耳膜之时,她的第一反应是震惊。就好似有无数个人同时朝她的心上投射出数百支利箭,每一箭都锥刺入骨,每一个字都足以在她心头激起排山倒海的风浪。
但在强烈的震惊过后,她的脑海中却被大片大片的空白所填补,让她恍惚间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走出过去的阴霾,将从前的人和事在心底,一往无前,可就在这时,却突然传来了那个人的消息。
这不知是种讽刺,还是上天对她所开的玩笑?
“什么时候的事?”
程金枝双手紧扶着桌角,面色僵硬地凝视着高勋,从喉咙里单调地蹦出几个字。
“金枝,你先坐下听我说。”高勋将她按回座位上劝道,“我们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三哥和小顾都不想看到你伤心难过,我也一样。”
“原来他早就回来了......”
程金枝喃喃自语着,恍然的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一处,心里满是空荡荡的清寂。
他回来了又如何?
那句“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的决辞早已昭示一切,自己于他而言不过是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是个曾经有过惊鸿一瞥的故人。
但即便如此,听闻顾寒清身陷囹圄的消息,纵然已经不复当年之情,程金枝还是为此感到忧心不已。
“金枝,你别这样,我们就是担心你会这样,才不敢告诉你的。”
高勋试着推了推神情呆滞的程金枝,然而这不推还好,一推反倒激起了她心底被欺骗和隐瞒的怨气。
如今看来除她之外,全天下都已经知晓了此事,若不是今日偶然听人说起,自己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想到此处,她便毫不留情地掰过高勋的胳膊怒道:“亏我还把你当好朋友呢,他们骗我也就算了,没想到你也骗我!难怪你三哥最近对我像是儿子对后妈似的,你们要是这么顾及兄弟情义,还要老婆干什么?拾拾一起过吧!”
程金枝话音刚落,也不管高勋捂着手臂连连喊疼,一气之下便推开椅子冲了出去。可刚拐出楼道还没跑上几步,就猛得撞在了一个人身上,登时撞得她七荤八素,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幸亏被紧追而上的高勋给拉了一把,这才勉强站定了身子。
“你走路不长眼睛啊?哎哟,痛死我了。”
程金枝捂着撞疼的额头刚想对肇事者进行一番声讨,却见撞他的那个人已经以面朝下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我去,你一个大男人还碰瓷啊?”
程金枝嫌弃地拿脚踢了踢倒在身边的那个男人,这才发现他手旁滚着一个酒瓮,虽然一身的锦衣玉服,可整个人已经喝得烂醉如泥,像一只黏在地板上的腊肉。
“大白天的就醉成这样,也太难看了,真想看看他的家人长什么样子。”
旁边几桌的客人听到动静都探头出来张望,孰料程金枝刚说完,这男人突然动了动脖子,撑着地缓缓将绯红的脸给抬了起来,浑浑噩噩地朝她招呼道:“哎呀,这不是我的好妹妹金枝吗?”
随着这张熟悉的脸毫无预料地印入眼帘,程金枝惊得险些叫了出来。
因为躺在面前被她万般嫌弃的“醉鬼”不是别人,竟是她的大哥,她“亲爱的”家人程煊。
“装作不认识,装作不认识......”
瞥见周围齐刷刷的目光,程金枝忍着打脸的尴尬,以手遮面想要尽快逃离此处,而身后的高勋却叫住了她。
“金枝,他好歹也是你大哥,你忍心把他就这样丢在这里吗?”
“什么大哥啊,他有把我当过妹妹吗?”
此时随着一阵掌声拍响,楼下乐声又起,众人这才把视线移到了正在乐台上鼓琴的艺妓身上。程金枝不情愿地努了努嘴,向前走了几步,可最终心一软,还是甩着袖子折了回来。
“真是麻烦,你醉成这样回去,不怕那个臭老头臭骂你吗?”
程金枝蹲下身子戳了戳半昏半醒的程煊,只觉一阵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呛得她连忙捂住了鼻子。
“我才不回去,我不回去!那个臭老头,把自己的干儿子拖入泥沼,现在又来逼我这个亲儿子…简直…简直罪大恶极...”
程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然而还未等他说完,便突然间一头栽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把自己的干儿子,拖入泥沼…”
程金枝暗自琢磨着程煊的话,一种难以言说的怪异之感从心底徐徐升起,让她不由得心头一颤。
“喂你醒醒啊,把话说清楚,你醒醒呀!”
可无论程金枝再怎么横推竖踢,程煊就像睡死了一样,再也没能给出一点反应。
“叫两个人扶他起来,我要带回去。”
“带回去?”高勋诧异地看着地上的程煊,“你不送你大哥回程家啊?”
程金枝从地上站起身来正色道:“回程家干什么?你没听见他刚才说什么吗?”
“一个喝醉酒的人说的话,你也信?”
高勋不以为然地嗔了一句,见程金枝正目光犀利地瞪着他,于是便识相地闭上了嘴。
“你没听过酒后吐真言这句话吗?”
程金枝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的程煊,清灵的眸子微微凝滞,逐渐变得幽远深邃。
“我有预感,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第六十四章浓云蔽日
沁芳园的暖阁内灯火晖明,太子立在窗前,望着外头沾满夜露的庭院一角,浅浅地抿了一口手中的热茶。芳丛败叶枯枝,荷塘冷月残霜,随着一阵风吹草动,婆娑的树影裹挟着一卷寒风扑面而来,让他皱起眉头,抬手关上了窗子。
“程大人此去屠灵司,可有从岑风那里探听到些什么?”
太子将茶盏放回书案上,在铺着漳绒的扶椅上坐了下来。
“岑风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太子殿下是知道的。”程衍坐在旁侧峨眉淡扫,“若非老臣有寒清这个义子作为掩饰,这趟屠灵司,是万万去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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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太子却表现得不以为意:“本宫与程大人在外人眼中势同水火,那个岑风就是再机灵,也不会想到你我之间的联系。况且程大人的义子在他手上,干爹关心儿子前去慰问相救,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顶多,只会觉得程大人你护子心切罢了。
“凡事都不能掉以轻心,谨慎一些才能确保万无一失。”程衍瞟了太子一眼,眼中的责备之色稍纵即逝,“你我二人身份惹眼,这件案子,我们表现得越没兴趣越好,不闻不问,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那程大人此去,岂非一无所获?”太子身子向前倾了倾,神色略显紧张,“他们抓了人,却迟迟不肯定罪,似乎有意拖沓此事,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屠灵司的作风。本宫这心里啊,老觉得不踏实。”
“若说获,确实甚微。”程衍挺直腰板,目光幽邃,“屠灵司查案向来隐秘,老臣又不能堂而皇之地打探。但是从岑风的字里行间可以听出,他对此事还尚存疑虑。我们虽让顾晨和方何年做了替死鬼,但嫁祸顾寒清之事,始终做得太过草率。”
确实,顾家财力雄厚,于情于理,都没必要冒险去劫官银。程衍深知岑风明睿智,忠于职守,绝非是个草率结案的糊涂官。光凭一封突然出现的血书,很难让他全盘相信。
而这些似是而非的表象,也正是岑风想要透露给程衍的风声。
或者说,是他想传递给那些有心人的弦外之音。
“唉,这事情都过去三年了,本宫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拿钱填了户部的缺口就能够安然了事,没想到时至今日竟然出了岔子。”太子重重一拍桌子,愤慨不已,“那个方何年,这回真是把本宫给害死了。”
“殿下稍安勿躁,事情还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顾晨和方何年一死,这件事的线索就算断了,他们就是想查,也无从查起。”程衍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眸色渐深,“老臣担心的是时间拖得越久,会生出越多变数,为避夜长梦多,看来只有请大理寺寺卿萧复出面,向陛下提议要人了。”
太子一听脸色顿改,语气里满是担忧之色:“程大人这么做,是否有些太过明目张胆?就算岑风不怀疑,难保父皇不会心生猜忌。”
程衍嘴角显出一丝自得的笑意,不紧不慢道:“朝堂之上谁都知道,多年来,屠灵司一直仗着背后有陛下撑腰,次次抢走大理寺的功劳,与屠灵司暗地里一向不和。由萧复出面要人,再合适不过。”
他说到此处停顿片刻,似乎有意留给太子思考的空间,见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才继续道:“屠灵司握着这件案子太久,却并无进展,也是时候该让权了。只要寒清进了大理寺,我与萧复还有些老交情,到时候,无论我们想做什么,也不用像现在这样瞻前顾后,碍手碍脚。”
“程大人这番话确实有理,但是岑风又岂会轻易放人?”太子目色凝重地撇了撇嘴,“况且程大人别忘了,除去岑风,三弟才是最大的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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