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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以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白一道
刘一茅神经挺粗的,没看见那些轻蔑的眼神,只是满意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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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的上道识相。他接过钱,更加想认识这个人了。
“钱我就下了,但还是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刘一茅把钱塞进衣服口袋,自来熟地揽着安远的肩膀往巷口走,身后的小弟有些笑得贼兮兮,但都挺自觉地让出一条路。
安远有种落入土匪窝,凭白惹了一身腥的感觉。但他瞥了眼身旁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人,想靠武力解决问题的念头就又噎回去了。
“看样子你是我们学校的,你信不信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你是谁?”刘一茅话说的志得意满,一双手还故作老成地在对方肩上拍了几下。
安远一直沉默,临了快走到巷子口的时候他才开口:“我叫安远,谢谢你今天的帮忙。”
听了这句话,刘一茅笑出口白牙,心情甚好。
“好名字!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我叫刘一茅,初中三班的。”
安远这口气不敢叹得太明显,只是神情寥落,眼睛里的光都不见了。原因无他,他是初中二班的,教室临着刘一茅的。
只是路已经走到尽头,巷口处显出霞光万丈,映亮了两人青春年少的一张脸庞。
安远调整好呼吸,忙着把泪水憋回眼眶才示意刘又夏停下来。
他几乎是失态的,落了地后往刘一茅的方向小跑了几步,快要过去的时候又有种“近乡情更怯”的犹豫。
被落下的刘又夏一脸迷茫,看着安远的背影犹如隔了万水千山。
安远来不及顾他,深呼吸一口气后跑向了刘一茅。
“嘿!”
他这声吸引了正在抽烟的男人。对方转过眼,直愣了三秒,烟灰沉沉落地。
安远的面貌较初中的时候深邃了很多,只是那双眼睛从未变过,看过来的时候仍有令刘一茅心头一悸的冲动。
“安安!”刘一茅扔掉烟起身往这边跑,在安远还未有所动作的时候把人抱了个满怀。
“你回来了?!”他的话问得急,被搂紧的安远反应不过来,便没有吭声,只是一味沉浸在久违了的安全感中。
这边厢的两人亲密无间,自带结界,那边的刘又夏心头一腔怒火,手握紧成拳,直待爆发出来。
若是一般的亲朋好友,刘又夏断不会是这种表现,可那抽烟的男人投过来的眼神并不单纯,安远的动作也甚是反常。至少在他的印象里对方的情绪鲜少有这般激烈的时候。
都说女人的直觉很准,其实爱情里头男人的直觉同样直接。
刘又夏不相信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什么,尤其在这个当口,他们的感情得到的保障还不算彻底。
怎么能不慌乱呢?
于是他喊了一声,声音里亟需证明,又满含期待。只是安远好像没有听到,仍在那个男人的怀里轻微颤抖。
刘又夏的表情沉静下来,手也松开了。他甚至往后退了两步,茫然无措的样子,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安远才想起他,脸上带着满足而感动的笑,转身过来牵他的手却被刘又夏躲开了。
这个动作意义莫名,却让安远的笑容僵在眉眼嘴角处。只是下一瞬刘又夏回过神,忙抓紧了他的手。
“小远,”他喊得可怜巴巴。平时都是装着撒娇,如今的意味却是七分真三分假。
安远沉沉地看着刘又夏,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拿出来。
“你在想什么?不对,”安远的眼神有些缥缈,还有些受伤。“你想了什么?”
刘又夏沉默,刚才的可怜样子也了起来。
安远半是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冷着张脸转身和刘一茅又寒暄了会儿。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握了手临了又抱了下,这场会面才算有了个圆满的结束。
刘又夏看安远要离开,连忙上前小跑跟在他后面,只是经过刘一茅的时候眼神往那边扫了几下。对方长得不差,浓眉大眼的,又是安远旧识,闹的他的一颗心又往下沉了几分。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刘又夏几次想拉住安远的手,对方却像是有感应似的,每次快要碰到的时候走路的速度就加快了。
安远走到市中心,年下买衣服的人还是有很多,过往的车辆也鸣笛个不停。他知道刘又夏在身后跟着,可心里还是堵着一口气,便闪进一旁的百货大楼里。
他在电梯关门的瞬间看见了刘又夏惊慌失措的一张脸,陡然冒出来些不忍,却是鞭长莫及。
安远随着人流在顶层出去了,不远处的电影院里满是浓情蜜意的对对情侣。他瞬间有些失神,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眼前又恰好浮现出刘又夏那张慌乱的面庞。
于是赶忙拿出手机给人打电话,一边转回进电梯里忙着往楼下跑。
电话一直没有打通,安远跑到楼下举目四望也没有看到刘又夏。他懊悔又着急,只能不停拨着对方的号码。
安远一层一层地找上去,目光所及处都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而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仍旧冷漠无情。当找到顶层的时候,上一部电影刚好散场,成群的人走出来扰乱了他的视线。
当最初的愤怒散去,留下来的便全是自责后悔。
安远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接听的人是他父亲。
“刘又夏回家了吗?”
对方的回答是否定的。
“如果他回来了麻烦通知我一下,而且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在我回去前离开。”
安爸虽不解,却也没有多问,只轻声答应了。
安远挂掉电话,抚着额头满目悲伤。他和刘一茅的关系真没有那么复杂,不过是少年时最美好的记忆,但是刘又夏误会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失败,数十年过去还是一如既往的刻薄。
安远失神般往前走着,混在人群里格外扎眼。也不知多了多久,他感觉耳边的声音小了很多,便抬起头看。
原来是走到了一家珠宝店。
在里面逛的人也挺多的,只是大家都还算安静,或年轻或年长的人脸上都挂着明亮的笑容。
安远鬼迷心窍般走了进去。
他一路随波逐流地走到戒指处,玻璃下是闪耀着光芒的各色宝石。也许是因为刚才的心慌,别的心思一下子就活泛起来。
安远一对对看过去,大多是招摇的男女钻戒。钻石被雕成心形,里头刻满了世人对爱情的朴素祝愿。未来也许不可捉摸,可每一对爱过的男女在当下都应该是真心诚意的。
最后是看上了一对素净的铂金戒圈。他让销售小姐把东西拿出来,左手试了试,不大不小刚刚好。
刘又夏的手指应该和他的差不多,心里一动,当即就刷了卡。
安远揣着戒指出了门,看着面前的滚滚人流竟也安定下来。他拿出手机继续给刘又夏打电话,只是这次竟然接通了。
“小远,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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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诚意。
“他的手艺不差,只是这么多年喝过来,总是会腻的。”安远说话的时候不敢看刘又夏的眼睛。
这理由他只说了表面上的那一半,更深层的那些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不过这不能怪他,时机地点都不好,不能要求他跟讲故事一样把自己几十年的心路历程一齐倾诉出来。
“那我待会儿多喝点,这样你少喝点叔叔也不会说什么了。”刘又夏倒出了个好办法。以往两个人喝一锅汤总是多了,现在锅没变,汤变成三个人喝,势必安远喝的汤会比以往少很多。
“那就辛苦你了。”安远笑嘻嘻地回他,面上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妥。
两人一齐往客厅走去,安爸已经把汤盛好了。刘又夏远远看了眼,稍微走快了些,在盛的比较多的那一碗面前坐了下来。
安爸瞥了他一下,没有吭声,只是从怀里摸出两个红包。
“晚上让小远带你出去逛一逛,看看我们这个地方,记住了路,往后可以常来。”说完便把红包递过他们面前。
刘又夏没敢接红包,却是被安爸的话给惊了一番。不过两天,对方就对他有所改观,甚至是默认了他和安远的关系。
这简直是新年踩了狗屎运一般的感觉。
安远看着他爸,眼睛里也满是讶异。只是他比刘又夏镇定一些,呆了不过三秒就接过来红包,递了一个给身边的人。
“谢谢爸。”
一旁的人也反应过来,紧着道谢,“谢谢叔叔。”
汤还是一样的汤,不过是因为之前的小插曲让这汤也有了点不同的滋味。
刘又夏是第一次喝,感受没有安远那么苛刻。他倒是挺喜欢这道萝卜汤的,最后多喝了两碗也有自己的这点饕餮心思。
安爸松口了他们俩的事好像让整个家的气氛阴转晴,喝完汤后刘又夏笑眯眯地进厨房准备中饭,安远拿着三副碗筷紧随其后。
想来刘又夏的心情真是很美丽,摘菜的时候止不住地摇头晃脑,甚至还哼起了歌。他手上拿着一把芹菜摘叶子,忽的起身在洗碗的安远脸颊上亲了一下。
“我是不是在做梦,叔叔这是同意我们俩在一起了?”
安远原本抿紧的唇被他这一闹也松缓下来,他弹了几滴水到刘又夏脸上,笑着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爸这是同意我们俩的事了?说不定人家就是给小辈红包,尽尽地主之谊。”
刘又夏掐掉芹菜叶子,表情开始认真起来。“如果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叔叔一开始怎么会那么抗拒我?你跟他说过了对不对?”
安远沉默了会儿。水一直流着,打在他的手上飞溅出来几许。
“我跟他说过性向的事。”他叹口气,转神回去继续刷锅。“可我没说过你的事。不过他想知道也不算一件太难的事,本来也没有想瞒着他。”
刘又夏看着安远,最后还是岔开了这个话题。“晚上想带我去哪里玩儿?上次你们学校也没有逛完。”
说起学校,不自觉就想起那个男人。刘又夏直在心里把自己抽了百八十遍,撇着嘴没有继续这个话头,只是埋头扯叶子。
“他叫刘一茅。”像是知道他的别扭,安远安静了会儿还是做了介绍。
“是校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仔细一算,我们大概有十二年没见了。转学的时候刚好初三,差不多中考。也许你想的没错,我可能在那个时候是喜欢他的。”
安远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渐渐柔和下来,嘴角边捎了点笑意。“不过那点喜欢算不上特别,没有它们刘一茅在我心里也是个很重要的人。”
“不知道你会不会懂。就是那种陪你走过很多路的朋友,不管是深夜里的孤独,还是风雨里的彷徨,他一直都在。我一直很感谢那个时候有他陪在身边。所以,”安远笑着对刘又夏说道:“和他的珍贵比起来,那点喜欢真是微不足道。”
刘又夏脸上的表情捉摸不定,最后是幽幽地看过去,一口长气叹出来颇为感慨。
“小远,你这样说我会很羡慕他。”
安远笑着安慰他的小心眼。“有什么好羡慕的。他在过去,而你是在我的现在和未来。”
刘又夏转瞬又因为他这句话笑弯了眼。
晚上七点左右下了雪,吃过年夜饭的两人围好围巾,戴好帽子,手牵着手出了门。
不过令人诧异的是,临了要出门的时候安爸竟然在门口送了一送,“晚上早点回来,灯没关。”
安远怔怔地瞧着他爸,对这样的关心有些缓不过神来。倒是一旁的刘又夏从善如流,笑着回道:“我们出去逛逛就回来。叔叔吃饺子吗?晚点儿煮点饺子一起守岁怎么样?”
安爸也笑了,不过没有说话,似是默认了这个提议。
出了小区,天上刮下的雪花洋洋洒洒,没一会儿就落了两人一身。街边的路灯光线微弱,映出一片小小的天地。
场景是浪漫,只是雪花融了滑进脖子里就是自找罪受了。
刘又夏牵着人轧马路,走着走着心思就活泛起来。他在灯下停住脚步,转过安远的脸捧在手心。
“说你爱我。”他这副恃宠生娇的模样教安远哭笑不得。
“你昨天跟我求婚,都没有说一些甜言蜜语哄哄我,现在就当补上去了嘛。”
安远对刘又夏的撒娇毫无抵抗力,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逗他。“怎么,后悔了?”
刘又夏亲他,从眉毛吻到嘴唇,一点一点,小鸡啄米似的。“没有后悔,就是想听你对我说情话。”
“那你怎么不对我说?”安远的呼吸变重了,纠缠着他的,像是月老手中丝丝缕缕的红线。
“你不是嫌我太油腻了嘛。”刘又夏心里委屈。
安远笑出了声,一把吻住刘又夏喋喋不休的嘴唇。他细细地舔过去,舌尖扫过对方的牙齿。
两人很久没有这样的亲密接触了,就像亟需泄洪的水,一旦开闸,便是奔腾不休,一泻千里。
刘又夏的手指十分灵活,拉开对方的衣服拉链,顺着毛衣下摆摸了进去。
只是气氛良好,气温却不待人。他的手甫一碰上安远的皮肤,对方便从这样的旖旎□□中脱身出来了。
安远笑出声,额头抵着他的,忍不住说道:“冷。”
刘又夏无奈,只好住手,把他的衣服拉起来,围巾围好。“看回去怎么拾你。”他的样子是凶狠,语气却温柔的含了一汪水。
安远颇为不屑,贴着刘又夏的耳朵说道:“回去后指不定谁拾谁呢?”他的话说得暧昧,又轻又软的,勾的人心里痒个不停。
只是动作敏捷,在刘又夏伸手搂住他之前,一把退出了对方的怀抱。安远往前小跑了几步,转过身看着刘又夏说道:“你过来啊。”
浅色格子围巾,红色毛线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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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灯光下的安远软糯得很,安静温柔,嘴边的梨涡轻巧盈盈,带着的笑像是化开了的麦芽糖。
刘又夏一时间有些出神,直到对方冲他挥手才反应过来。咧开了嘴笑,一双眼睛弯成新月模样。
他上前追上安远,继续把他的手握紧了放进自己口袋里。两人并肩走着,间或靠近了脑袋说几句轻悄的话。
雪一直在下,不过不大,温柔缱绻地缠住另一片,直落在地上化成一滩不显眼的水渍。
作者有话要说:
放弃了一些冲突,我还是希望安远和刘又夏好好过日子。新的一年了,大家也要好好生活啊。
第19章第十九章 结果
城市里没了烟花爆竹便整个儿的安静起来,年味儿也淡下去不少。
安远和刘又夏买饺子回来的时候安爸还没有睡,一个人客厅里坐着,手边一卷《浮生六记》,纸上临的却是“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这并非故意为之,只是在这样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他有些不知所措。
安远在门口站着,手里拎着买回来的三鲜水饺,而一旁的刘又夏正在拍拍打打,拂去他身上残留的雪花。
出门的时候没有戴眼镜,距离远了些就有些看不真切。只是他看着那个人孤零零的样子,嗫喏了一下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还好安远还有刘又夏,拾清爽后便拉着他进了门。
“叔叔,我们买了三鲜味儿的饺子,您爱吃吗?”刘又夏手上挂着围巾,又取了帽子,一边走一边问。
安爸停了笔,抬头看向他们两个,沉默三秒才轻声说了个“好”字,随即整理起自己的东西来。
笔墨纸砚是马虎不得的。阖上书,吹干宣纸上的墨渍,一样样地往书房里送。
刘又夏去卧室挂围巾衣服了,只剩安远一个人客厅里站着。他想了想,脑海里又浮现出刚进门那个年逾六十,发却已经斑白的老人,心也跟着软了。
安远拾起那块白玉镇纸,小荷才露尖尖角,蜻蜓的翅膀却被磕断了。这是他年少时的“杰作”,想来也有二十多年了。
别人眼中的安远父亲,儒雅温厚,说话轻声细语,一着长袍便是舒朗霁月的先生。只是这样的一个人,唯独对自己的儿子不够温柔。
温柔到了极致便是冷漠,尤其是对家庭里永远缺乏的沟通教育而言。
安远握住镇纸往书房的方向走,进去后发现安爸在书架前面一脸无措地站着。
“怎么了?”他温声问道。
安爸回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会儿才开口说道:“没事,就是一下子忘了这本书该放哪儿了。”说罢,看了眼手上的《浮生六记》,目光又扫到第六排的间隙,这才恍然大悟般把书插了进去。
“好了。”安爸如释重负地舒出口气,回身看向安远的时候露出个难得的意气笑容。“把镇纸给我,别让你又给摔了。”
他的声音里有点抱怨,就是那种心爱的东西被别人弄伤之后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明着是嫌弃,只是这份嫌弃让安远安了心,甚至冒出来点愉悦。
于是他舒开了眉眼,半是玩笑地说道:“要是再被摔了,我给你买个新的怎么样?”
安爸怔了半晌,最后是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我有钱。”
缓了会儿又解释道:“你和小刘两个人,你们两个,钱,”顿了顿,安爸拿出自己的学者风范才把话拾清楚了,“你把钱着,和小刘好好过日子,我这边不用担心。”
安远看他,“你知道了?”
安爸倏而就笑了,春风化雨一般的笑容教安远差点折了眼。
“你说呢?”安爸反问一句。
和解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老实说,安远都要被这种父子间的不经意玩笑给感动到哭泣。从小到大,这个一心视他为母亲血脉的男人终于在他面前展现出了特别的亲密感。
年近而立,安远觉得自己怪矫情的。但是没办法,在这份谈话结束的瞬间,那些他一直记得或者刻意被遗忘的事情一股脑儿地全涌了出来,逼的他不得不情绪上头,酸了鼻子。只好沉默着低下头。
安爸定定地瞧着他,嘴边的笑意也没有回去。只是上前两步接过安远手中的镇纸,在对方回过神的时候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这种对待小孩子的方式有些可爱,似是鼓励,也是安远不曾得到的安慰。
“那,那我先”安远咽下口口水,在这样的氛围里他反而有点心虚。“我去厨房看看刘又夏的饺子煮好了没有。”
安爸目送儿子离开书房。对方步伐有些快,背影瞧上去甚至带了点颤动,像是烛台上不断飘摇的火焰。
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个木头雕花的盒子。镇纸一直是放在里面的,若非特殊心境他也不会拿出来使用。
在看见刘又夏的时候,他直觉是对这个年轻人怀有某种美学意义上的好感。等看到了安远和他对视的目光时,这种好感陡然变成一种喟叹。
这种喟叹不是对亡妻早逝的怀念,也不是一味沉迷于消逝的青春爱恋。他只是在那个瞬间想起来一句话,一句永远深情刻骨,带着无上赞叹的一句话。
“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当世俗爱情升华到一定境界的时候,这句话就成了最为伟大而曼妙的注脚。他喟叹的,是这其中蕴含着的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力量。
因为他曾经也拥有过,却被这份理想主义蒙蔽了双眼,直到现今才肯承认自己的孤独。
安爸把镇纸好,又去客厅把临好的字折起来放到里面。盖上盒子的时候,他的心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落到了俗人大多缠绵不舍的谓之为“家”的地方上。
除夕夜的夜晚没有炫目的烟花,陪伴他们仨爷俩儿的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春晚,以及被刘又夏煮透了的饺子。
一人碗里拨了十个,再佐以一碟闻着就鼻子泛酸的老陈醋。刘又夏在今年的最后一天实现了自己事业家庭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的宏伟目标,不可谓不得意。
当然,撇开这个,安远和父亲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也是有目共睹。人也忍不住翘起了尾巴,觉得自己就是个福娃。
当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三个人脸上都挂着隐隐热烈的笑意。
刘又夏动作十分麻利,从卧室里掏出份礼物给安爸拜年。吉祥话说了不少,再配上他那张脸,安爸终于是下了。
然后就是安远。以前也说过类似的吉祥话,但这次却是格外扭捏,好像要拜年的对象不是自己亲爹,而是在刘又夏父母的跟前搁着。
“爸,”他喊了声,低下头不过三秒又抬起了头,眼神直勾勾地看过去仿佛下了千钧决心。“祝您身体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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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万事如意。”
安爸是个温柔的人。他拉过安远和刘又夏的手,用一种嫁女儿的形式说着他能赠予这两个年轻人的最大祝愿。
他说:“你们俩要好好生活,白头偕老。”
躺在床上的安远心绪难平,直到刘又夏洗完澡出来进了被子,缩进别人的怀里才有了点真切的感觉。
“怎么了?”刘又夏颇为享受安远这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只是不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对方的“痛苦”之上。
“没怎么,”安远的声音瓮瓮的,像是蔫了吧唧被霜打过的小油菜。“我就是没想通为什么他能这么快就放弃那些坚持了二十多年的执念。因为你吗?”
刘又夏轻笑一声,“或许吧。”
安远抬头看过去,有些不满他的自恋,但也没有更好的理由反驳。在刘又夏来之前,他们之间的关系夸张点可以说是剑拔弩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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