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追惊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七声号角
“好奇什么?”
连鸣声线很低,沉沉的又有磁性。还没敛起的笑意像一块吸铁石,能把周遭所有的注意力都转到他身上去。
苏穆煜说:“对着眼前的一切,时代、人物、场景、变化,你都不好奇?”
连鸣无所谓:“既来之则安之。”
“不是这个说法,这根本就是”
这根本就是跨时空!
难道你一丁点好奇、一丁点惊讶、一丁点恐惧都没有吗?!
连鸣没等苏穆煜说完,抬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嘘别把安如风吵醒了。”
而他眼里,尽是浓得化不开的情绪。
“苏老板,这不就是一场梦么。”
作者有话要说:
1本章开头介绍唐朝元和年间的那几段,甜心可以好好读一读,这是后文一个大的时代背景。如果想做更深的了解,推荐去看《资治通鉴》里《晚唐暮景》,目录找到第二个十年,讲的是从810819年发生的事。不爱看文言文版的,推荐看柏杨简体版。
还可看《唐宪宗本纪》,实则本纪会准确得多,所以直接看本纪比较好。
2安史之乱后,唐朝大体上呈下坡趋势,宪宗李纯被称为唐的最后一个“盛世皇帝”。旧史家对其重振朝纲赞誉为“元和中兴”。
本文的第一个故事,就是在宪宗平定潘镇割据势力的大背景中萌发的。
主要截取年份是元和十二年,817年。
3苏连二爷在片场休息,看剧本。
苏:安如风这小子真好骗。
连:是啊是啊。
猩猩总导演:你们欺负少年人还有理了?!
第4章国殇
“骗子!大骗子!”
安如风怒目而视,指着坐在屋内的俩人。他把两碗素菜面往低矮的木桌上一放,汤汁儿溅起老高,接着再跌回粗瓷碗里。
俩骗子像是没自觉似的笑着,感觉自己牛逼坏了。特别是苏穆煜,斯斯文文的样子,做事却有点下作。
苏老板把素菜面移到自己跟前,那碗里清汤寡水地飘着几根面条,细碎的葱花少得可怜。但也不能再挑了,时局紧张,战火蔓延,能有吃的就不错。
“如风,手艺挺好。”苏穆煜避重就轻,完全一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模样。
安如风气极,俊脸憋成朱红,他走到苏穆煜跟前把碗抢回来:“说好的寻亲呢!你们的亲人在哪里?!”
苏穆煜悬空举着筷子,在记忆宫殿里搜刮扒拉着,看看还有什么招能圆这个谎。
他们跟随安如风摸回棠溪城,已是第三天了。
要说“摸”,这可有的说。连鸣二十多年来,还从没干过爬墙一事。那城墙围得老高,站在下面看得人心打怵。
安如风不怕,他将马匹遣走,朋友惜别似的耳鬓厮磨了一会儿,接着他在马屁股上抽一巴掌,矫健的黑马长嘶着奔走了。
再然后,安如风快速除掉铁甲,头盔仍在草丛里,只剩内里的衣物。他大大咧咧地提了提裤子,把宝剑背在背上,从行囊里摸出一把匕首,插进墙内。
匕首插进去的一瞬间,苏穆煜有点牙酸。他深知棠溪城出产的宝剑削铁如泥,更别说这本身就是泥筑的墙。
安如风开始攀爬,猴儿似的蹭蹭往上蹿。眼见着到了墙头,他再回过身来放绳子。苏穆煜不怕死,连鸣奉陪到底。三人趁着黎明破晓,在守卫最薄弱的时候,偷偷摸进城内。
叛军吴元济占据中原腹地棠溪,以其有利的资源和地势不断为战争提供大量武器。因此,棠溪城状况要比其他流民村好得多。
安如风站在城墙上,天光乍破时俯瞰全城,城内情势尚好,他松了一口气。
安如风悄悄回了家。
破旧的房屋年久失修,到处结着蛛网,灰尘堆得老高,将就能住人。
三人沉默不语地拾好屋子,开始面对有床没被子,有锅没食材的现实。安如风小大人似的吸了吸鼻子,他让苏穆煜和安如风在家里歇着,自己攥着个小布包出门了。
日头渐升,就在俩人坐着都要睡着的劲头,安如风扛着被子、提着食材还有几副碗筷回来了。他把东西放在桌上,反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赶上早市买了点东西,你们忙着寻亲吗?不忙的话先在我家吃个便饭吧,”安如风低头用抹布擦着桌面,说着说着声音渐小,像是说出了什么心里话。
“你看我,寻亲肯定急,”安如风捏着抹布提起食材往灶台去,“你们要是想走了,打个招呼就成。”
苏穆煜用指尖有节奏地敲击木桌,陈年老旧的桌面连光也黯淡。
照这情形来看,不问也知道,安如风是没有亲人的。战火纷飞的日子里,孤身一人,难会有些……落寞。
安如风的表现正中苏穆煜下怀,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
连鸣坐着没动,他盯着苏穆煜的背影出神。苏美人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刨出一根蓝布带,随手将长发松垮垮地扎在身后,青丝随着步伐轻晃,那腰身在宽大的袍衫之下盈盈一握。连鸣脑子里全是百媚生春魂自乱,三峰前采骨都融*……什么玩意!
连鸣甩甩头,赶紧换了思绪。
苏穆煜跟着安如风进了灶房,少年如一柄长剑站得很直。他料理着手里的菜,听到声响也不回头。
苏穆煜斜斜地靠在门边,声音慵懒但装得很诚恳:“如风,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和舍弟今日就在你家住下了。”
安如风一愣,“你们……不急着寻亲吗?”
“嗯……也不是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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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的事儿,急也急不来。萍水相逢一场也是缘,看着你,就莫名的亲近。”苏穆煜压着声音,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情真意切。
“亲近?”安如风显然上套。
苏穆煜趁热打铁:“不瞒你说,其实我还有一个弟弟。如果他还在的话,应该也……与你差不多大了。”
安如风被这话勾起了回忆,他撑着灶台一时间气息不稳。少年郎的发髻挽在脑后,逆着阳光,似能看到他后颈上细细的绒毛。白皙的肤色,变得近乎透明了。
安如风说:“那你们今日就住下吧,明天上街坊邻居去打听打听,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苏穆煜乐意地展出八颗牙:“有劳了。”
安如风没料到的是,他一心软,捡回俩大爷不说,还彻底赖在他家不走了。
前后因果相联系,他们就是大骗子!
寻什么亲!胡扯!
赖在安家的第三天,安如风被气得找不着北!
连鸣把自己那碗素菜面推到苏穆煜面前:“你吃这碗。”
“吃什么吃!”安如风原想着留他们作陪两天,顺便帮忙寻亲。结果一问亲人姓甚名谁长啥样,两人支支吾吾不说话了。
“你们就骗我!”
苏穆煜看着安如风红红的眼睛,狼崽子似的毛发倒立,委屈巴巴地指责他俩,心一下就软了。
苏穆煜把面碗推给他:“成,我们不吃。你吃。”
安如风低头看看两碗面,谴责自己不是东西。明知被骗,还怕他俩饿肚子。
连鸣坐直,道:“如风,我俩确实无家可归。如今战乱,哀鸿遍野,如果我们不跟着你,明日死的就是我们。”
安如风明显对死亡有莫名的惧意,他抠着木桌子:“可你们也不能骗我啊.....”
苏穆煜暗叹一声傻小子,这世上真有如此纯净的人。
“如风,给你赔不是。”苏穆煜抖了抖衣袍,站起来,“叨扰多日,我们另寻他处也行。”
安如风猛地抬起头:“不是说没有亲人吗?!”
“是没有。”
“那你们去哪儿?!”
苏穆煜明知自己再一次得逞,仍然无辜道:“总不能一直在你家住下去罢。”
安如风别扭地转过头:“城内虽比城外好得多,但也不是处处太平。出去找死吗。”
苏穆煜不说话,等着安如风自己把后面的话吐出来。
三人陷入僵局,半响,安如风磨磨蹭蹭道:“算了,这世道太乱。能活着就活着罢,别去送死了。”
苏穆煜伸手揽住安如风的肩,却是摸到一把骨头,太瘦了。
“如风,多谢。”
安如风又做出凶狠狠的模样,把两碗面往他们面前一推:“吃!”
苏穆煜低头看看那早已糊成一坨的面条,勉强扯开一个笑容:“不是不让我们吃吗?”
“不吃饭活什么活!不知好歹!”
安如风气鼓鼓地拍拍桌子,从门边顺过长剑进了院内。不一会儿,剑锋破开空气的声音传来,汇成了一支莫名悲壮的曲。
连鸣哎了一声,接着夹起面条:“苏老板,请吧。”
苏穆煜明显对连续三天都吃面有了异议,但他笑得挺正派:“连少,你够吗?”
连鸣吃着糊面没抬头:“按理说不大够。”
话音刚落,眼前立刻下了一场“面雨”。苏穆煜利落地将自己那碗送给了连鸣,也不管后者表情如何,大有提起裤子准备溜的模样。
这溜得还挺风流倜傥。
连鸣看着碗里惨状,又是纵容又是苦恼地干笑两声:“我这造的什么孽。”
安如风在院里练剑,一起一落行云流水。少年郎挺拔纤细的身骨如青竹,墨色发带飘若旌旗。
苏穆煜站着看了会儿,顺着木门走了出去。
等他再回来时,手上拿着三张胡饼。安如风坐在屋檐下,颗颗汗水顺着他脸颊往下坠。连鸣在安如风身边,两人小声交谈着什么。
苏穆煜眯着眼看了会儿,连鸣这人,和他曾在传闻中所听到的不太一样。苏穆煜长腿一跨,挤到两人之间。他给两人分饼,安如风眼睛都直了。
“你哪儿来饼?!”
苏穆煜嘴边还沾着一点饼末:“隔壁大娘送的。”
“……隔壁?”安如风皱眉,“你跟人家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苏穆煜笑笑,“倒是你,如风,隔壁大娘问起你,说你从军回来了,怎么也不跟邻居打个招呼。都挺想你。”
“她还说,当年你走的时候,明明还是个小孩儿啊。那么小一个人……”
“别说了!”
安如风蓦地站起身,脸上既有羞愤又有难堪,生怕别人撞破什么秘密那般,“谁要你多管闲事!”
苏穆煜也不恼:“哪儿能叫多管闲事,既然住下了。自然要与邻居们多多走动,说不定哪天需要别人帮忙……”
“不需要!”安如风攥着剑鞘,转身进了屋内。他斜眼警告苏穆煜,小狼似的狠利一点也不留情。
连鸣被殃及鱼池,叫冤不得,只能回头望向苏穆煜:“苏老板,何必惹狼崽子生气?”
苏穆煜坐着没搭话,他抬头看天,修长的脖颈拉出琴弦上优美的线,琥珀色的眸子在温柔的日光下变得更浅。
他轻轻合上眼,细长的睫毛抖了抖。
抖落一切言不由衷。
苏穆煜问:“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问他明日打算干什么。”
苏穆煜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连鸣道:“铸剑。”
二字落地,有铁锤相撞的金属音。
苏穆煜身躯一震,慢慢皱起眉来。
安如风这生闷气,一直到了夜晚。乌金西坠玉兔东升,万千柔情的月光缠绵在枝头。
苏穆煜进门时,安如风裹着被子睡得沉。少年长直的腿呈大字型,占了整张床。细细的脚踝显得尤为单薄,窝进去的那一点儿,稳稳当当接着月光。
苏穆煜摇头,上前将安如风的被子捻好,难得动作温柔,可以滴出水来。他往左侧望去,前几天临时搭建的小床上,连鸣穿着亵衣,衣襟大开,春-色可谓是泄了一地。
连鸣感受到视线,也转过头来。
他往里挪了一下,拍拍床:“苏老板若不介意,将就一晚。”
没什么好介意的,苏穆煜想,接着走过去,站在床边脱衣。
要说什么和衣而眠,那才是装。越是心怀鬼胎,越是装得正人君子。
苏穆煜的直接,害惨了连鸣。他望着苏美人月下更衣,轻薄的中衣被银白的月光一透,穿与没穿,差别不大。
连鸣赶紧躺下闭眼,佯装着要睡去。接着他身边一沉,苏穆煜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两人靠得极近,热度似被灌了一坛女儿红,一言不合地烧起来。
火
大梦追惊局 分卷阅读9
辣辣的。
苏穆煜转了个身,有些睡不着。他经常失眠,失眠就总爱听故事。每一个无边深夜,他均如此打发时间。
苏穆煜没办法,叹口气:“连少。”
连鸣没睁眼,瓮声瓮气地答了一个音:“嗯?”
“你睡不着时,都在想什么。”
半响,连鸣道:“没什么好想的,思绪清空,自然也就睡了。”
“怎么清空呢?”
……
连鸣没辙,只能换个话题同他讲:“苏老板,明日要随如风去冶铁城吗?”
苏穆煜想起这事儿就头疼:“自然是要的。”
“他就是那把青铜剑的铸剑人,嗯?”
连鸣声音很轻,轻得快要抓不住。
苏穆煜侧过脸,两人面对面,距离不过十几公分。月光穿过窗,偷偷溜进来,一面打在连鸣深邃的五官上,另一面照进黑暗。
阴影中是连鸣看不清的眼,莫名俊美得不可思议。
月下看人,总是有些旖旎在里头。
苏穆煜的心却有点凉,他总觉得连鸣知道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百媚……都融”《古代十大淫`词》其三
2今天双更!夸我!(举高高!
3估计也能看出来了,这是个双撩的故事,却是单向暗恋,至于为何,以后见分晓。
连鸣:导演,外面女粉丝太多,片场出不去。
猩猩总导演:来啊!放苏老板!
第5章国殇
棠溪域内,棠溪城不过其一座城池,其西有古柏城,后称冶炉西城,东有冶炉东城,南有合伯城。西南方向四十五里处,有大小山头七八座,蜘蛛山、跑马岭等。山上棠溪源,山下棠溪河。风光秀丽,自成一景。
古柏城有龙泉水,可以淬刀剑。特坚利,故有坚白之论矣。*
十里棠溪十里城,村寨无处不市景。作坊林立,冶炉遍布。繁盛之日,剑光与日月争辉。
安如风要去的作坊,是祖上传下来的。
一般来说,冶铁炉在哪儿,匠人的家便在何处。安家非也,祖祖辈辈本家与作坊分离。因此,每每铸剑之时,总会拖家带口从棠溪城搬到冶炉西城的作坊去住。宝剑锻造完毕后,再回家中。
安如风的祖辈,一个比一个会作。安如风当然不甘落后,从小耳染目濡,对铸剑一事自有独到见解。
一岁牙牙学语,第一个字叫的“娘”,第二个字便是“剑”。
三岁顽童和泥,他的眼神却飘忽到那猩红的炉火中去。
六岁围着他爹研究炒钢折迭锻打技术,轮不起铁锤,拿着笔,倒也像指点江山。
十岁亲自上阵,同年造出第一把剑,铁锋如芒,名声大噪。
此后安如风一发不可拾,每一把从他手中现世的宝剑,都能掀起全天下的逐剑狂潮。然,安小神童作为“剑痴”,对名对誉,一概贬为尘中土。
安如风将所有美誉都推到自家老爹那里,他狂热的眼神,永远只在铁水之中。
但往往天才于某道,对其他事宜的处理能力,便显得尤为逊色。甚至有些傻,有些呆,令人啼笑皆非,捉摸不透。
安如风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急公好义,雪中送炭。自从好心捡了苏连二爷,好好的一个少年郎,差点一夜之间愁白发。
“好好的衣服为什么要与裤子放在一起?!”
安如风盯着苏穆煜拾好的行囊咬牙,急不过又全部拆开重新规整。
“还有这捆萝卜与韭菜又是怎么回事?!鸣哥,分开不好吗?”
连鸣皱眉,打他出生起就没干过这种事,如今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结果一做全是错。要说错在哪儿,又是些小题大做的问题。
苏穆煜扶额,原以为安如风是个糙汉子,没想到这内里比姑娘家还心细。
“如风。”苏穆煜声音软得像糯米丸子,有些调戏的味道,“你这是要给谁嫁做小媳妇呢?”
“什么小媳妇!”安如风差点没一剑劈了他,“大丈夫志在沙场,整天讲这些情情爱爱,庸俗!”
连鸣也不是什么好人,几天下来发觉自己与苏老板根本就是一路货色。他往马车后边一坐,坐得四平八稳跟上朝似的。
“如风,那你是想做姨娘?”
安如风蓦地脸都红完了,少年郎一身黑色劲装,窄袖束腰如青松,裤子扎在革靴里,走起路来步履生风。
他利落地翻身上马,鞭子往俩大爷跟前一竖。
“坐好!别贫!小心我把你们卖到烟柳巷子里!”
苏穆煜快活似神仙,仰躺在马车上,明显对此存疑:“如风,凤仙儿上次叫你,你可是进都不敢进。”
安如风想起凤仙儿,气得快要头顶冒烟。
大唐民风开放,窑姐儿们白花花的胸脯露得像不要钱一样。打那烟花柳巷经过,带起阵阵金粉之香。虽是时局战乱,要说哪里是个好去处,令人醉深梦死,能忘了山河破碎?
女人的温柔乡这可是英雄冢。
纵观史册,管你打打杀杀,歌舞升平的地方总是灯火通明。
即使棠溪城的烟柳之地,不比长安名艳满天下的“西市”。但女人嘛,千白明媚半罗衫,黛眉花钿惊鹄髻。窑姐儿们往门前一站,全天下都差不多。
偏生安如风朱唇玉面,小小年纪已是少妇杀手。苏穆煜和连鸣一看就是断袖癖,姐姐们自然把所有目光放到了少年郎身上。
安如风哪受过这阵仗,三番五次在窑姐们的大胆艳曲之下落荒而逃,此后是再也不敢路过那街口。
苏穆煜不得不正色道:“如风,多大了?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到底是要后悔的。”
安如风骑着马,头也不回:“那你是尝过了?如何?”
连鸣朝苏穆煜看去,后者被盯得莫名其妙。苏穆煜仔仔细细地端详连鸣,连少的眼尾似藏诱惑,眉目之里又是正人君子。
苏穆煜在马车上挪了挪身子,骨子里那点斯文是装不了了,流氓劲儿噌噌噌地往上冒。
他随着马车颠簸,不经意地靠在连鸣身上。
“我尝什么尝,我是断袖。”
安如风马鞭子一弯,差点挥到头上去:“咳、咳!你、你真是断袖?”
“不然凤仙们能看上你?”
“那、那鸣哥?”
安如风小心翼翼地朝连鸣投去半点余光。
连鸣低头翻着从集市淘来的市井小说,半响没答话。
苏穆煜伸手将他的书按下,胆大妄为地捏着连鸣下巴,“连少,要不跟我断上一段?”
安如风深知苏穆煜表里不一,当即慌忙道:“你不要带坏别人!”
谁知话音刚落,连鸣似从灿烂白昼的深处回过神来,他轻轻握住苏穆煜的手,“别人我可不答应,但要是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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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我自是愿与你断一断的。”
苏穆煜乐不可支地拍拍车板,哈哈大笑。连鸣松了手随他去,又捡起书本来看。
安如风拧眉,世风日下,流氓当道!
呸,断袖当道!
苏穆煜独自乐了会儿,又不甘寂寞似的逗弄安如风。
“如风,你看那是谁?!”
安如风专心致志望着前路:“阿煜,你能不能消停点?”
苏穆煜撞了连鸣一下,连少心神领会地扬声道:“好像是蕊娘?”
安如风吓了一大跳,匆忙回头看:“什么?!”
后头哪里有人影,蕊娘不知在何处。
安如风反应片刻:“你们!骗子!无耻之徒!”
蕊娘是谁?这娃娃亲订的女魔头,可是一位令安如风“闻名丧胆”的女中豪杰。
从棠溪城到冶炉西城,相去不过四五十里路。
安如风赶着雇来的马车,随时想着找个地儿把车上的俩大爷给暗杀活埋了。
日头渐西,路程不远却也颠簸。吵闹劲一过,苏穆煜的困意涌上来。近些时日,他总睡得不大好。
头回与连鸣共枕而眠,翌日醒来,自己总猴儿似的缠在连鸣身上。虽这豆腐吃得挺开心,可说到底,玩笑是玩笑,苏穆煜没有半分真断袖的意思。
而连鸣呢?
苏穆煜看不清这人,远观而去似天中皎皎明月,近在眼前又舍不得出手。
两人博弈之间总是暧昧不明,一旦苏穆煜想动真格,连鸣又跑得比兔子都快。
可叫人心头难受。
奇怪,苏穆煜早从连鸣的肩上移走,躺下了。
自己怎么会真的把连鸣带到这儿来。
苏穆煜想着,然后沉沉滑到云梦中去。
连鸣见他睡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找安如风说话。登徒子安静了,安如风连说话都正常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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