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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梦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仓中鼠
白珩不是泥人,不怕那帮顽固,只是墨阁散了,留下倒没意思。白狐狸有车有房,怎样都自在,可怜了张睿,寄人篱下,不但要看狐狸脸色过活,还要时刻防着狐狸变成大尾巴狼
好在正值春闱,礼部忙的不可开交,白珩身为礼部侍郎,自然无暇看管张睿。前朝史,张睿已修的七七八八,上面不催着要,他自然不急,在翰林院翻翻时新的志怪小说,回白府逗逗池塘里的锦鲤,小日子过得悠哉悠哉
志怪小说讲的无非是些神仙怪,山野鬼魅与人的事儿,里面人物,或是轮回转世,或是灰飞烟灭,亦或是得了造化飞升成仙。为善的,死后轮回投个富贵人家;作恶的,死了挫骨扬灰灰飞烟灭;有功德造化的,终了羽化登仙,抛却红尘;如此各得其所,善恶得报,人们看得舒心,乐得传颂。张睿翻着案头的志怪书籍,只觉可笑,生前得不到的公正,却指望着死后阴司给予,殊不知如今修道还讲求个黄白之术,神仙也嫌贫爱富的。再说了,下辈子纵是做皇帝老子,可喝了孟婆汤,前尘尽忘,与这世的你又有何干?可见轮回转世与灰飞烟灭本无区别,不过是世人自我慰藉之辞。
林亦舒倒是很赞成张睿的想法,二人发觉谈得来,近来常厮混在一起。只是钟灵毓绕不过来这个弯,拽着二人,讲自家祖母爱谈的因果轮回之事,誓要让这两人明白善恶有报的道理。张睿还没想好,怎么平复灵毓的拳拳之心,就被杜瑾岳招了去
原是上面催着要史书,又轮到他做实录,掌院大人给他提醒来了。史书的事尚能拖到月底,实录却是要紧的,材料集好,准备动笔,张睿才发觉做实录用的纸没了。这呈上去的东西,各项都是有制的,这没了纸,着实难办。工部离翰林院极近,巧就巧在,这做实录的纸与工部记事用的,是同一规格。翰林院的人去工部寻纸是常事,只是一想柳安是工部侍郎,去了还得跟他招呼声儿,张睿就只觉尴尬。
话说那日柳府中两人言语不合,张睿大谈什么‘人生贵在适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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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想想,只觉自己矫情,真是被柳安说的真真的,自己他娘的就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舔着脸在那谈清高扮月朗,站着说话的不嫌腰疼。虽说如此,矫情归矫情,张睿还是没觉得自己有错,别说两人素日里见不到,就是见了也只远远地点下头,倒比寻常人看着疏远
无奈事情压下来,就是硬着头皮也得把纸拿来,先把实录做了。张睿到工部时,柳安正在案上算兴修水荇宫的耗
张睿缓步走到他案前,轻声道,“我……来拿做实录的纸”
柳安未抬头,仍算着手中的帐,淡淡道,“案前的那塌就是了,自己拿吧”
张睿估量着也用不了多少,略拿了些,就要走,却被柳安捉住了手腕,定眼望去,只见柳安睨着他,眼中晦暗不明
“柳安?”张睿试探道
柳安冷笑,“你我何时这般生疏了?”说着,放开张睿的手,把桌上那塌纸全堆在张睿怀里,“都拿去吧,多了总比少了好”
“你……”,张睿瞅着怀里的纸,又瞅了瞅柳安
柳安轻笑,“你什么你?翰林院不忙了?快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千乘之国……’,选自《论语.先进》中的侍坐章,此为子路的话
‘莫春者……’同为侍坐章,此为曾点的话,原文为,‘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 ̄w ̄=码字的这厮,思路略清奇,大大们见谅。孔子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二,却没有一个真正有大成就的,觉得这与孔子囿于自己的经历,而不能包容学生的思想有关系。荀子是儒家学派的代表,却能包容拥有法家思想的韩非,李斯……由此觉得孔子虽是圣人,是伟大的思想家,却未必是仓鼠心中的好老师
【注】黄白之术,是道教丹鼎派修仙的一种方式。‘黄白’指的是黄金白银,当时修道练丹的认为黄金白银这些金属历经岁月不朽,认为用这些练丹能长生不老
第33章息夫人
却说那日从工部回来,张睿总觉得哪里不对味儿,硬要说也说不上来,只是心结去了一个,这几日开心的走路都有点飘
实录的事一完,张睿就忙起了史书,本以为自己把材料集齐了,可真做起来,才发觉有遗漏。正寻思着,去藏书阁翻翻,才放下笔,就瞅见从外面回来的白珩
这狐狸,好不容易清明穿的素净些,看着怎么比那一身红官服还妖孽,这小模样,一看就是楚馆里的头牌,张睿越想越乐,笑眯眯地望着白珩走过来
“看什么,这么高兴?”
张睿抬头瞅着他,嫣然一笑,“当然是看美人喽,可惜啊!可惜,好好的美人,竟是个促狭鬼色胚子,偏喜欢投怀送抱的”
白珩早知他嘴里没正经,笑了笑,将手中的案卷递给他,“喏,你昨日说史料不全,正巧我去藏书阁见了,你看可能用?”
张睿翻了翻,眼睛倏地一亮,宝贝似的把案卷捂在怀里,头偏到一边,嘴角微微上扬,“哼~莫以今时宠,能忘旧日恩~”
这厢他不过是对那日白珩吻他,耿耿于怀。可白珩听来,却是另一番滋味儿,呵,嫌我促狭?色胚?你倒厉害去工部找那不促狭的,投怀送抱
“莫以今时宠,能忘旧日恩?”白珩冷笑,俯身捏住张睿的下巴,将他的脸扭过来,恨恨道,“只可惜你想做息夫人,我不是楚王!”
张睿脾气也不是好的,听他这话,气的额间青筋直跳,恨不得把怀里的书全砸在他脸上
“放开!”张睿呵道
他这一怒,白珩更来劲了,手上加了力道,抬起他的下巴,就要往上啃。张睿已是怒极,挣开白珩的手,敛了案上自己的东西,瞪着他,半响低声道,“我走了”说罢,他就进屋拾起自己的东西
白珩只静静地看着,待他拿着包袱要出门时,拦住他,也不说话,只挡在他身前
“何必呢?你一向高傲”,张睿冷声道
“你还真了解我!”白珩冷笑,转身进了书房
啧,还真是绝情,连回头都不曾,望这那一袭青衫消失在路口,白珩一边嘴角缓缓勾起,我是不是太纵着他了?
张睿出了白府,到路口,才恍然偌大的京城,竟没自己安身的所在。自嘲地笑了笑,索性就挑顺眼的路走了,不想他七拐八拐竟迷了路,转身正瞅见一处院子挂着‘此房出租’的牌子。
张睿心下一喜,试探地扣了扣门,须臾,门从里面缓缓打开
“客人可是来租房的?”开门的是位老者,看着大约六十光景,慈眉善目
张睿展颜道,“正是,不知老伯您这屋子怎么个租法?”
张睿此时着了身青色常服,背着包袱,文绉绉的,像极了上京求学的书生。那老伯淡笑着摇了摇头,“公子,不是小老儿不想租你,只是这院子小主人说了,不分开租”
张睿闻言,细细打量了那院子,笑道,“不瞒老伯说,这院子雅致的紧,小生很是喜欢,价格但说无妨”
“每月一两二钱,公子觉得可还行?”老者又仔细打量了张睿,他衣服料子虽普通,人却看着不俗,想来是自己偏见,只觉得书生合该都是穷的
这院子虽在陋巷,可毕竟是京里的,况且院落古朴,正合自己心意,只是不知上班可方便,思及此,张睿道,“这价格确实公道,只是不知这处所离皇城有多远,小生在城里谋了份儿生计,若是太远,可就不好了”
那老伯听了,忙躬身施了个礼,“大人,这院子原是我家公子读书时住的,离这皇城不远不近,徒步小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大人?”张睿笑问
老者见他疑惑,爽朗一笑:“嗨,大人都自己说了是在皇城里谋伙计,大人自己想想,皇城里谋生计的,又岂是我们这些贫头百姓?”
“倒是在下愚钝,让老伯见了笑”
“别人说愚钝无妨,大人说了,可是真惹人发笑”,那老者捋了捋胡子,道,“张大人一定不常到坊间,二十出头,面容姣好,又一身青衫,是书生倒罢了,那在皇城谋生计的,这京里谁人不知唯有翰林院的张编修”
张睿回京尚不足一年,素日里也就不时去坊间买些话本儿消遣。要说自己真名扬在外,那也得多亏萧玄立后事件里的那群愤青,想到那‘嗯嗯~啊~啊~’各种十八禁的本子,张睿一阵恶寒,笑得讪讪的,“哈……过誉了,过誉了”
两人客套了几句,租房的事算是定了。这房子原是由老者代为看管,既租了出去,便不必留在院里照看,遂搬了出去,只每月来房钱
自那日张睿走出白府后,张白二人便无甚交际,只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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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白府的仆人把张睿未能带走的书,尽数送了过来。这院子太过清净,落寞的让人总胡思乱想。有时忙了一天,夜里躺在床上,明明觉得累的仿佛连手指都动不了了,却无困意
想不明白,还是想不明白……
尘世游荡二十载,张睿慢慢发觉他越来越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却也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因着春闱的缘故,京官们一显才华的心思被勾了起来,纷纷以文会友,整起了诗坛文社。张睿史书刚交上去,就稀里糊涂地被拉进了一个小社团。社团名字取得倒有趣,叫‘春秋’,说是切磋文章的
春秋社的社长是当今礼部尚书,可惜只是挂了个名儿,张睿只在开社那日见过。倒是副社长东离热枕,每次必到,好似刑部是个清闲地,他这侍郎素日无事一样。东离自谓高才,每每拿着时人的文章,不是批这个不好就是道那个不是,完了还不许人质度,社里妖风阵阵,好好的文社,硬是被整成了一言堂
“我说这庄周就是个傻不愣登的货,他那什么《逍遥游》、《齐物论》,根本就是一派胡言嘛,什么‘万物与我共生,天地与我唯一’的,一会儿说自己梦为蝴蝶,一会儿又说蝴蝶梦为自己。要我看啊,他整个儿就是个失心疯,什么逍遥游,他倒是弄出个鲲啊鹏啊的,跟咱儿这些后生开开眼。就我说,庄大舌头的东西,屁文不值,咱们不看也罢!真要看书,各位仁兄诶,还得看咱孔夫子的,那里面可都是做官处事的学问,里面的东西好着呢”东离站在中间,那是一个神采飞扬,唾沫星子乱飞,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大家谁不是寒窗苦读,正经凭本事考上来的,文章好不好难道心里还没个谱,谁稀罕多个人在耳边比比叨。起初见东离如此,张睿还只当他智障,见他批别人文章,也只别过头偷笑,权当看个笑话。哪想今日他竟批起了庄子。
先秦各家属文,多重在说理,文章气质,不是像四十多岁的大叔,就是如同五六十岁的大爷。独庄周之文,行云流水,跌宕跳跃,时而如孩童,烂漫天真;时而如少年,汪洋恣肆,整篇看来如梦似幻,节奏音韵无不和谐
这厢,张睿气的牙痒痒,正欲拍案好好与那不识货的瞎子理论理论。只听一道清雅的声音道,“……诸子百家各有所长,还是放尊重些,这样……讨论没有意义……”
那说话的人,话语里虽有避违,声音却很清晰。张睿偏头望去,只见一张陌生面孔,脸涨的红红的,一脸郑重,好似在做什么了不得的事
“你……什么名字?”东离瞥了那说话的人一眼,皮笑肉不笑地翻看案上记录社员的卷录
“沈青白”,那人直视东离,言语掷地有声
“哦,我这里庙小留不得沈大人”,东离笑说着,提笔抹去卷录上沈青白的名字,举起卷录让众人看,只差把卷录糊在沈青白眼上
沈青白只以为东离只是自谓才高,不想竟是如此人品,半是惊诧半是激愤,一时愣怔在原地
东离自为得了意,笑得更是开怀,指着一旁服侍的小厮道,“送客,你们可要好好的,送送咱们这位沈主事”
那小厮本就是他府上的,物似主人形,一上来就要学那恶犬,拉扯沈青白的衣裳。沈青白已是怒极,挥开拉扯他的人,恨声道,“沈某自己会走,不劳大人心!”言罢,径直走了出去
张睿见此哧哧地笑,玩味地打量着东离,面露不屑,“管窥蠡测,不过尔尔”,说着走到案前,拿起笔把自己的名字抹了,衣袖一挥,就往门外追去,嘴里嚷嚷道,“沈兄,你等等我啊……喂!沈壮士请留步……留步啊哎喂……”
无奈沈青白腿太长,待张睿追出去,哪还有他的影儿,张睿自觉两人无缘,此事也便罢了。
这日,张睿从翰林院回来,见一灰袍少年倚在巷子里。张睿只当他在等人,开了院门正欲进去,背后忽地传来少年的声音,“大人……您还要不要仆人?”
那声音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又参了几分绮丽,张睿不禁回首
作者有话要说:
【注】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
原文: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嘻嘻,老喜欢我家子休了,蝴蝶是我,我就是蝴蝶~= ̄w ̄=)
息夫人,想知道可百度,不想就随便看看吧
第34章灰袍少年
那声音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又参了几分绮丽,张睿不禁回首,只见少年抬头睨着他,一双眼眸弯如新月
“我没钱”,张睿下意识道
少年闻言轻笑,“我不要钱”
张睿眼睛蓦地睁大,瞅了他良久,笑道,“我真没钱”
“没事,我有钱”,少年莞尔一笑,拉着张睿进了院子
张睿面上无碍,心里早炸开了锅,我去,这谁啊!这是老子的家好吗?要不是你长的好看,小爷早报官了啊!日!老子怎么有种被包养的错觉!!!
“那个少年……呃不公子,您这是私闯民宅……”
“一月二两银子如何?”少年转身笑睨着张睿,“小生会端茶送水,侍书研墨,打架暖床”
少年此刻笑的无比真诚,手中飞出枚铜钱,一枝桃花应声而落
“……”,少年你这是强买强卖,知道不?还有,打架暖床是什么鬼!!!
“公子!在下真的没钱”,张睿挣扎道
“那……”,少年蹙了蹙眉,歪头望着张睿,“那……小生一月给大人三两银子好了”
这下张睿更慌了,这少年哪是来做仆人的,若真住进来了,指不定是谁买谁卖?何况,自己又不知此人底细,冤大头他可没兴趣做
“公子,世上哪有仆人反给主人钱的道理。公子既是玩笑我的,我又怎敢当真”,瞧着不知何时,移至自己跟前的少年,张睿犹不甘心道
少年眉目清扬,好似看不见张睿脸上明明白白的‘好走不送’,只闲闲玩着手中的铜板,幽幽道,“哎,上次那个人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只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哈哈,现在的少年郎都如公子这般,爱讲笑话吗?”张睿应景地扯了扯嘴角,总觉得后背凉嗖嗖的
少年仍玩着手中的铜板,反问道,“现在的探花郎都如大人这般,口不对心吗?我若是讲了笑话,大人的眼眸为何不笑?”
“……”
吃包子还是吃香烛,这是个问题。张睿复打量起少年,明眉皓齿,颜如花月,风流婉转,真是牡丹花下死……呸!活着不好吗?
“这院子,我一个人住,确实冷清,既然公子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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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留下来,只是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张睿浅笑,犹若毫不经心。反正自己一贫如洗,又有什么是值得人去觊觎的?
“施姓,单名一个字”,少年起铜板,笑看着他
“失踪”,张睿轻笑,“这是个什么名儿?”
“缅怀故人而已”,少年说着,推开桃花掩映下的那扇门,扫了眼道,“我要这间屋子”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太鲜活的生命,也会招人厌的。那间春日可见夭夭桃花,夏日可闻缕缕果香的屋子,张睿本就是做客房的,如今予了少年,倒也物尽其用
既来之则安之,近来外面并无些什么作奸犯科的新鲜事儿。少年郎捉弄人的兴致能有多久,十天?半个月?知道他姓甚名谁,来自何方,年龄几何又有何意义,不过是个过客
让张睿意外的是,施真的会帮忙做些仆人做的事。至于打架暖床……这些张睿不需要的,皆事先一一告知。
施似乎诗文典故,各地风俗无所不通,张睿看书,每阅至妙处,总想找个人分享。施每次都能给出,新奇而又恰到好处的见解,跟白狐狸着实有的一拼
如此,搞得张睿都不由觉得自己的命委实太好,随随便便送上门的,都是知音良伴,旷世奇才……
“大人,我哥哥他……他真的很有才华……哥哥……哥哥他真的很有才……”,那孩子的样子明明有话说,不知是怕还是害羞,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急的面红耳热
曹宇扶起他,温声道,“不急,你起来,坐下慢慢说,我家里也有一个像你这么大的弟弟”
那孩子听了,先是一惊,接着露出两排小白牙,乖乖地坐到曹宇身边
这孩子都在自家门前转悠一个时辰了,就是叫花子,也该打发点钱,让他早点离开才是。曹宇本以为左不过是孩子之间玩闹,吃了亏,听说他是御史可以监察百官,以为他也能监察世间所有‘不平’事,来告状来了。
想到着,曹宇不觉好笑,这种事从他做御史以来,每年都得有几桩,不是这个抢了那个的泥人,就是那个吃了这个的糖果。还有一次,一个孩子气冲冲地告诉自己,邻居家的孩子偷看了他的星星……
谁知,他出去,那孩子竟一言不发。良久,才小声道,“御史大人,我可以跟您进去吗?”
曹宇顿时觉出不寻常,轻点了点头,将那孩子领了进去。那孩子一进客厅就直愣愣朝自己下跪,嘴里不断念着什么‘哥哥’‘才华’的,眼见着头就要往地上磕
那孩子单薄的狠,缩在地上,小小的,无端的让人生就恻隐。曹宇让他坐下吃了些点心,见他不那么害怕,方道,“刚我还没看清,这仔细一瞧,跟我弟弟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暖儿,你快过来瞧,你弟弟他进京看咱们来了”
顾小暖以为自家夫君有正事要谈,早早避到屏风后,这一听他叫自己,也就款步走了出来。
顾小暖出来一瞧,那孩子面容姣好,楚楚可怜里又透着些斯文,和家中那破小子哪有半分像,遂明了曹宇的意,笑道,“夫君,还别说,这可不就是咱家弟弟”
她说着蹲下身,揉了揉那孩子的发心,指着曹宇道,“他,可是大英雄,最喜欢惩恶扬善了。弟弟要是受了欺负,尽管告诉他”
那孩子本就做好了遇到冷面冷心的大人的准备,不想御史大人及他夫人竟是这般和善。那孩子心绪平复,念着自家哥哥的好,心一横道,“大人,我哥哥他叫乔良,是今春科举的试子。哥哥一向才高,若不是太傅府徇私舞弊,泄露试题,哥哥他定能金榜题名。大人,我知道您是布衣出身,自是明白寒窗苦读不易,求大人明察秋毫,还哥哥一个公道!”
那孩子说着,眼泪已不由滚了下来,抽抽噎噎地梳理着事情的枝干
春闱,试题泄露一事,曹宇早有耳闻。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却无人提出彻查。此次春闱命题,除太傅府外,翰林院、礼部皆有参与,先不说这卷子过手的人有多少,单只这太傅府的钱枫,翰林院的杜瑾岳,礼部的魏宁这三个,又有哪个是好惹的。不管钱枫里子怎么样,至少明面上他是皇帝的老师,三公之一,德高望重。就是不讲杜大学士冷面冷心,手段了得,单瞧那整天笑吟吟的礼部尚书魏宁,若他真没两把刷子,白珩这样的人物,也不至于至今仍是个四品侍郎
这事若放到他人身上,或许避之不及。可曹宇生就不懂何为逢源,年少时就因举发欺人的恶吏,被当地父母官下令结结实实打了二十板子。越是小地方越容易藏污纳垢。曹宇布衣出身,见多了无才无德的小官小吏,做的糊涂账龌蹉事,深知官僚的选拔,是国家治理的重中之重
这事,他本就要管,只是不知从何查起。这孩子的话虽不知能否可信,也
算是提供了一丝线索,只是没有证据,纵句句真言,也是枉然
想到这,曹宇嘴边不由浮出一丝苦笑,“试题泄露一事,曹某早有彻查的意愿。只是全无头绪,你说此事为太傅府所为,可有证据?”
那孩子一听曹宇说要彻查,喜得忙拉住他,眼睛亮的放光,“大人,说得可是真的?我若拿来证据,哥哥他就能得到公道!”
那眼神满怀期待,像永不息灭的灯火。曹宇笑着揉了揉孩子的脑袋,轻轻点头
那孩子得到肯定答案,只觉心花怒放,‘噌’的从椅子上弹起来,边向外跑边大声道,“我这就回去找证据去!”
刚跑出没几步,他似想到什么,忽地停下,回身望着曹宇,挠了挠头,“大人,我叫乔惜,心心相惜的‘惜’”
乔惜自称是太傅府的下人,然他一身上好的衣物,又岂是普通下人能得的。钱枫不管怎样,好歹有个德高望重的虚名。可到了他儿子钱明礼,那名声就很微妙了,有说他仗义的,也有说他混账的,众口难调这是常理,只是这人喜爱娈童,到底是个毛病。乔惜生的粉面含春,灵秀可爱,由不得让人乱想
有趣的是,今日乔惜说的泄露试题的人,正是那钱明礼。钱枫虽是一品国公,可他家大业大,上上下下百来口人张着嘴要吃饭。你说他还能指望着皇帝发的那点钱,养一堆米虫?别的不说,光看他那宅子,都赶上皇帝后花园了,就差玉做墙,金做瓦,银子铺地,珍珠满堂……这样光景,说他清廉,三岁孩儿童都不会信。曹宇早上书弹劾过钱枫,只是总如石沉大海,没个着落。可春闱事关社稷,太傅府千不该万不该,把手伸到这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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