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每天都在欺负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田家兔
“你怎么了?”景元紧张地问。
崔将军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柯镇这箭没要我性命,太子殿下这一下子倒是叫我吃不消,您这手下得可比柯镇那厮还狠啊!”
景元听他这避重就轻的话更气:“正经点!你到底怎么了?!”
崔将军也知道糊弄不过去,简单三两句把他在合重关北大营前叫阵被柯镇所伤的事说了,又道:“远瞧那尸体我心里还惊疑不定,真的瞧见首级我倒放下心了,知道殿下应该无事。”
景元听完半晌无语。
易地而处,若是柯镇捧出锦盒叫他看到崔勤的首级,无论真假只怕他都有当场将柯镇五马分尸的心,那份钻心蚀骨的痛,只是想想便叫人受不了。崔勤说的故意受伤坠马,好借养伤之故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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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人来寻找自己的说法,到底有几分是真的急中生智又有几分是当时惊怒交加难以自制,恐怕只有崔勤自己心里清楚了!
太子殿下嘴唇微张,似有话要说,可是有些情谊言语岂可说清?几番犹豫,到了嘴边,殿下问道:“那你的伤如何了?”
崔将军笑笑,洞中昏暗不堪,借着雪映天光,景元觉得崔勤的神色那么温柔包容,让太子殿下忍不住一怔。崔将军说:“自然无碍。”
景元是不太买“无碍”的帐的,奈何现在也不是扒光了崔勤检查伤势的时候,只好姑且相信他所言。
等到天彻底暗了下来,崔勤摸出了山洞,偷偷折了不少枯枝回来在洞口点了一把火。景元害怕火光引来追兵,崔勤却说冻死在这里也不要别人来抓了,太子殿下被噎得没话说,任由崔将军做主。
崔勤身上带着肉干,路上又捡了块形状勉强像小碗的石块,就着火,终于让景元和苏哲吃上了肉、喝上了热水。虽然火只点了不到两个时辰就灭了,好歹这点暖意把苏哲给暖醒了,景元摸着他的额头觉得热度退的差不多了,高兴的都快忘了三人还身陷险境呢!
苏哲昏过去之前还在和太子殿下争执“生离死别”的问题,醒来一看多了一个崔勤,顿时觉得头昏眼花,有点懵,好在苏大人自小比别人聪慧不是一点半点,很快就理清了状况,开口第一句便问:“殿下、将军,作何打算?”
这话虽然问了两个人,但无论是苏哲还是崔勤,眼睛都看向了太子殿下,等着殿下拿个主意。
景元略一沉吟便道:“翻过银崖山,出关和卓云汇合,攻打北大营。”
苏哲闻言却问:“若是虏破随后而至,恐怕我们无力守关。”
太子殿下冷笑一声:“此事宜快不宜慢,即使我们不攻,等到关外五万大军粮饷不济、战力枯竭,只怕虏破还是会和柯镇里应外合冲关入境!”
第29章
崔勤听完沉默了一下,然后突然自嘲地笑叹:“我是魔障了,居然还没殿下冷静。”
景元心知他说的是当时在合重关外不敢应战的事,但他并不觉得崔勤心计不及自己,只怕崔勤那时是已经方寸大乱了……
苏哲看他们这眉来眼去的样子就觉得身上打寒颤,只好出言打断:“不知道虏破许了柯镇什么,让他如此丧心病狂!”
崔勤转眼看他,冷笑道:“你可知他有一半虏破血统?他亲娘被虏破人所辱,生下他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他在街头流浪长大。我随意查问就能知道的事儿,虏破人如果有心会不知道嘛?”
“就为这一半血统?”苏哲不解。
太子殿下却接口道:“哪能啊,大约也只有虏破人一心以为这一半血统有用,但照我看来,柯镇哪会念这份身世?只怕恨还来不及呢!他的脑子里,转的可不是什么国仇家恨,只有他自己能拿捏住的那点东西。”太子说完冷笑了一声。
崔勤莞尔,拍马屁道:“殿下这份揣摩人心的本事倒是不小,以前还真没看出来。”
这两人虽然语焉不详,但是苏哲从小和他们一道长大,又是顶通透的,略一细想就明白了,柯镇这是怕飞鸟尽良弓藏!他是攒着军功上来的,若是平定了北疆,以后无仗可打,他还有什么前途可言?想透了这节苏大人不由赞叹:“这个人可真是个十足的疯子啊!”就为了这么点心思,居然敢弑杀储君、通敌卖国!
景元冷笑:“若他取了我性命,只怕还真有成事的可能,北大营现成的兵力握在他手里,便是据地为王也未可知啊!”
话说到这里,洞里冷了片刻,关系再好也不敢接这个茬啊!
半晌之后,苏哲才软软的开口:“殿下,崔勤来了我也安心了,我有个不情之请。”
景元最怕听到不情之请,特别想叫他不要“请”,可惜苏哲又不是崔勤,景元总也舍不得吼他,只好梗着脖子说:“你先讲。”
苏哲说:“既然崔将军到了,想必能安全护送太子出关,故而我想前往望关城。”
景元心说果然所谓的“不情之请”讲出来都是他不想听的话,嘴里否决道:“不行,望关城局势不明,我们现在半点消息都得不到,你一个人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和苏丞相交代?”
苏安澜却没心没肺道:“为国捐躯是光耀门楣的壮举,何须和老父交代?”
景元很想打他。
崔勤这时候却出来打了个圆场:“小苏哲说的也有道理,若是能联系上张将军,倒是多几成胜算,基本上可以无惧虏破人了。”
太子殿下抿唇不语,出事后他没选择往望关城赶反而要翻山出关,内心深处对奉恩将军未必没有怀疑,毕竟柯镇是他的手下,可是冷静下来想想,老将军同谋的可能微乎其微。柯镇的目标自然是太子,同自己分开,苏哲似乎更加安全……想到这里,景元虽然不放心,但是到底点了头。
苏安澜瞧着景元这不情愿地样子笑了起来,拉着太子的手说:“殿下,我会平安无事的,您也要多保重啊!”
景元被他这话说得心都要吊起来了,脸色不太好。比他脸色更不好的是崔勤,瞧着苏哲握着景元的手,崔将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恨不得把苏哲那蹄子给掰开,偏生他知道自己敢掰太子殿下就敢怒,只好捏着鼻子喝这斗老醋,把自己呛了个够!
苏小公子瞧着崔勤那扭曲的脸色心里好过了点,虽然横竖看不惯他拐了储君做断袖的行径,不过他也只能干涉到这个地步了,气气崔勤可以,真的劝分却是不能。
黎明之前雪停了,本就是滴水成冰的时节,又是夜心里,苏哲冻得够呛,可是即使如此他也该出发了,景元和崔哲也是。好了崔哲分给他的一份口粮,苏哲笑着和景元告了个别,按照崔勤指点的另一条山路方向,往山下去,这一道虽然追兵少了,也不如上山崎岖寒冷,可是一人独行,怎么知道又会遇到什么危险?景元悬着心看了许久,直到被崔勤一把拽走。
“别看了,担心他不如担心我们自己!我翻山而来时没有追兵,路也不好走,如今又要逃命又要赶路,殿下但凡有什么悬心的事儿那也该是你我的性命。”
这里头有点醋味,景元没听出来,因为他确实在担忧着如何翻山这事。
“也不知道虏破人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潜进来的,这道天堑可不是摆设。”这里头,怕也有柯镇里应外合之功,可惜如今也不是追究的时候。
送走了苏哲,两人继续沿着山道往山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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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崖山约高便约人迹罕至,原本山道就细窄莫辩,再加上大雪皑皑,基本看不清,全靠崔勤探路,景元勉强在后头跟着。这天气踏雪而行十分痛苦,不一会儿就觉得脚已经冻得没了知觉,景元长这么大没吃过这种苦头,可是他长这么大,也没有过这种体验……
皑皑白雪覆盖山峦,天从墨黑到烟灰,虽然亮了,可依旧沉得好像和地连成一线,在这天地之间似乎只有他和崔勤两个人,尊贵的身份和沉重的责任此刻摸不到,追兵看不到,只有走在他身前的这个人是真实的……小太子忍不住捏了捏崔勤握着他的手,崔将军转头去看他,却看到他的太子殿下直勾勾地盯着他瞧,那赤裸裸的眼神……崔将军只能说,时间地点都不对……
这份独处的宁静在正午之前被一支穿林而来的利箭打断,景元只来得及苦笑道:“还好这个天气柯镇无法放火烧山。”便被崔勤拖着开始不要命地奔逃。
一路险象环生,不是身临其境不足道。崔勤杀尽第一队追兵大约激怒了柯镇,那厮恐怕生变,再次派来的追兵功夫更俊不说,手上的家伙事都喂了毒,半点轻慢不得。若非崔勤身手了得、景元也不是个拖后腿的无用书生,只怕真的要折在这山里了!即便是他们两个借着山中复杂的地势拖延了对方攻势,可是一样躲避地狼狈不堪,崔勤就不提了,景元身上都带上了伤,惹得崔将军周身都是寒意,整个人像把出鞘的利剑,满身杀气!
第30章
眼看眼前这座险峰翻过去便是下山的路了,景元忍不住松了一口气。银崖山面北那边比面南这面缓,下山的山路也更好走,最重要的是崔勤已经安排了人在山下接应,翻过去便安全了。
偏生就在这个当口,柯镇的人马追了上来!这一次来的人居然不再选择徒步,而是骑着山地里生的矮脚马在崎岖山间林道穿行!远远瞧着影影绰绰的追兵,疲惫和愤怒一起涌上了景元的心头,让他忍无可忍地摘下崔勤的配弓,简单瞄准,一箭直取领队之人,伴随着一声惨叫,将人击落马下!
这个变故让离他们只隔一片松林的追兵们乱了一阵,崔勤趁机拉着景元在山道上手脚并用地半跑半爬了起来,眼看峰顶就在眼前,后头的追兵却又要到了!到底人的速度比不上马的脚力,虽说山道崎岖,即使是善于山间行走的矮脚马速度也不快,可无论如何都比崔勤和景元的脚程快!
追击来的人都是死士,半点声响都无,在远处见到人了就放箭,近身后就是缠斗,拼着不要自己和同伴的命也要太子殿下的命!于是在能见到人影的位置就开始放箭,箭雨直冲他们而来!
崔勤护着太子殿下,挥舞自己的佩刀击落近身的箭矢,虽然手臂上也有伤,却像不会疼似地将刀舞出一面残影,好像一块密不透风的盾牌!奈何他只有一人一刀,对面却有十几个好手箭矢连发,即使崔勤武艺不俗依旧是……顾不过来!
景元眼见崔勤抵挡的吃力,停下了脚步搭弓回击!太子殿下这手箭术实在不俗,居然箭无虚发,伤两人,杀一人!然而,箭术了得抵不过没有箭了!景元手上一摸空,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好,未自己拖累,在无箭可射的情况下便立刻回身开始攀爬。
这个动作逃不过追兵的眼,立刻箭雨更加密集,来人似乎笃定能在这里截杀太子!崔勤于旁护卫,瞧着这胶着的局面,片刻之间便有了决断!
咬咬牙回了佩刀的同时,崔勤一把将景元护在了自己怀里,一手搂着太子殿下的腰一手攀着山壁,用身体为太子做盾牌帮着景元一道快速地翻过这个山头。
“不要回头,快走!”贴着太子的耳朵,如同无数情事中一般低语,只是这次说出来的话却不再是那些缠绵的情话。
景元被他的动作一惊,却在听到崔勤的话后不敢有片刻呆滞,更加奋力地手足并用攀爬了起来!身后传来密集的破风声,景元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他不想去想象崔勤背对着那些箭矢是怎样的画面,只能一门心思地拼命往上爬!这个时刻多说一句反对崔勤如此护卫的话都是愚蠢到极点的行径,除了将崔勤多置于危险中一刻之外什么用处都没有,因此尽管紧张地心跳如鼓,景元能做的也只是更快、更快的翻过这座山峦,只要翻过去,就是生机!
“唔!”眼看离山崖边只有一步之遥,景元的手几乎就要摸到崖边,耳畔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闷哼声,那么轻微的声响落到太子耳中却仿佛炸响了一颗惊雷!
“嘉贺?!你怎么了?”
他刚要回头,却被拦住。
“殿下,我没事,快走,翻过去就安全了!”
不可能没事,景元心知崔将军只是在哄他,可是此刻他回头去看,哪怕一瞬的停滞都只会让彼此陷入更加凶险的境地,无论他多么悬心都只能咬着牙继续往上攀!
箭雨停了,不是因为死士们放弃了,而是他们已经追到了脚下,有刀剑的寒光闪现,崔勤空出一只手来,挥刀迎击,简单地对敌几个回合,崔勤一脚蹬开最近的一个死士,看着景元终于翻过了这座隔绝生死的山峰!
崔将军心里一松,差点眼前一黑,然而他随即想起还未到真正安全的地步,咬着牙又清醒了过来,挥出最后一刀,斩杀了一直同他缠斗的一个灰衣死士,然后手上一个用力,身子借力翻过了山崖,同景元一道到了银崖山的北坡!
太子殿下眼看着崔将军翻过山来,打眼一看却不见有伤的样子,这不叫景元放心,反而叫他更加焦急:“嘉贺,你受伤了吗?”
崔勤一边拽着殿下跑一边笑道:“看你这紧张的样子也值了,我没事!”
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崔勤一眼,还未及细看便被将军拽着手拉起来发足狂奔,景元瞧他身手无碍的样子,慢慢才放下心来。
疯跑过一个陡坡,后头追兵的脚步声又近,崔勤赶紧吹了一声口哨,那声响十分嘹亮绵长,景元一听就知道他在唤马。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崔勤那匹乌云盖雪便露出了黑色的脑袋,随着一声长嘶,停到了他俩面前。
崔勤扶着景元上了马之后翻身坐到了景元背后,搂着太子殿下却把马缰塞在景元手里。
“殿下马术了得,请纵马带我一程吧,我手上有伤,实在扯不动缰绳啦!”
景元听他提到手臂上之前受的伤,心里一紧,在崔勤受了这伤之后,他们身上各种疗伤药都告罄了,故而未及好好处理,难怪崔勤脸色如此差,想来刚才攀爬之际扯开了伤口!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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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急又气却说不出什么,只好握着马缰用心纵马!
尽管北坡较缓,但到底还是山地,十分难行,幸而崔勤的坐骑是百里挑一的宝马良驹,景元的骑术又确实了得,两人逐渐与后头翻过山崖追上来却少了坐骑的死士们拉开了距离!
崔勤一早就同景元指明了卓云接应之处,因此到了北坡后景元策马就往那处狂奔,丝毫没有走错方向,不过一个时辰就见到了那一片顶纹饰熟悉的帐篷!
太子殿下一心记挂崔勤,于是隔着老远便不顾仪态地吼道:“卓云何在?!”
卓云坐在帐中都被吼得一激灵,虽然吓了一跳,但是反应过来后简直又惊又喜!
从崔勤假装闭门养伤实则暗中接应太子离开大军之后,卓云的心里就时时勒紧着一根弦,乱七八糟的心思塞满了前锋将军的脑子,让他几乎无一夜好眠!一则他对太子尚在人世的说法并不全然相信的,另一则他却又寄希望于崔将军真的能接应到太子,就这么不上不下地挨了好些天,突然听到这么一嗓子,卓将军堂堂七尺男儿差点激动哭了!
连滚带爬地冲出帐子,卓云看到崔勤及太子殿下的第一眼真是比看到自己亲爹亲妈还激动,呆立在原地瞧着纵马而来的太子安然无恙,卓将军心里,九族保住了啊!
景元心系在崔勤身上,看到卓云被他吼出帐子还在发呆,怒从心头起,破口大骂:“长手长脚是摆设,只会用眼睛看?!”
卓云莫名被吼了一通倒也不怎么难堪,反而觉得能听到太子中气十足的怒吼,实在是三生有幸。这点莫名其妙、轻飘飘的庆幸在他看到崔勤的脸色后立马消失无踪!
景元翻身下马时一时不察,撞到了崔勤,他紧张地回身要看,却见崔勤双目紧闭,被他一碰已是要从马上摔下来的趋势。景元大惊,脑子里嗡得一声涌起了无数不好的念头,慌忙反身扶住了崔勤,抬眼一看,映入眼帘的便是崔将军青白骇人的脸色!
“嘉贺!”被人追杀也没手足无措的太子殿下此刻扶着意识全无的崔将军突然之间慌得六神无主,不知道怎样是好,只会一个劲地喊着崔勤。
卓云几步跑到两人身旁,帮着景元扶住崔勤,将两人迎进帐子里。
第31章
景元在帐子里终于看到了崔将军左肩上那一个还在冒血的窟窿,取了皮甲后那血肉模糊的模样差点逼疯太子殿下,连帐子里还有人都不顾及,眼泪唰得下来了。
好在也没人敢抬头多看,忙着料理将军的伤、忙着喊军医。
等到崔勤的外衣也被除下,又露出胸口那所谓没什么大碍的另一道箭伤时,太子殿下觉得心里像被万千钢针狠狠扎了个穿透,已经疼得都快无法吸气了,哭都哭不出来!
那道箭伤凝成了一块猩红的、模糊的血块糊在将军胸前却奇异地没有流血,一看就是用了什么猛药止住了血便不再料理了,而崔勤到底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这缘由实在太一目了然,景元坐在那儿瞪着双眼眨都不眨地瞧着,似乎要把崔勤身上那两处血肉模糊的血洞给烙进自己眼里,直逼的双眼血红又印着泪光,卓云低着头在旁,深怕太子下一瞬一眨眼就流出两行血泪来!
眼下崔勤前后两处伤,无论俯卧还是仰躺都不合适,侍从给崔勤脱了衣服却不知如何安顿人事不知的将军,为难地僵持着,却闻太子狠狠吸了一口气,轻声说:“我来吧。”
不敢劳动太子又不敢违命,小侍从好生为难。太子此刻却心里眼里只有崔将军一人,见那侍从木愣愣的,自己上前去坐在窄塌上,小心避开将军右肩的伤,让人面对面靠在自己身上,一手揽着将军,另一手则轻轻地摸了摸将军的后背……
卓云实在不敢再看了,更不敢细想,眼瞧着军医还未到,自己亲自出帐去寻!
帐中闲杂人等都叫卓云赶走了,留下太子和崔将军,几个随从都贴边站着不敢言语。景元搂着崔将军,掌心下温热的肉体微微平息着他心中的恐惧,那是崔勤还活着的证明,可这也无法全然抑制他的颤抖。
怀中这人可以为了自己豁出性命,他主动接近、倾心追求,他又坏又痞却又温柔难当,他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是这个世上他最亲近的人之一,这个人如今躺在自己的身上脸色惨白、气息微弱,满身是伤,生死不明,而自己还欠他一句话,一个答案……很害怕,太害怕了,景元无法自制地在颤抖,帐子里燃着的巨大火盆也无法让他感觉暖意,此刻他仿佛被埋在银崖山的积雪之下一般,周身都只觉得冰冷,连血脉里流淌的似乎也不是血水而是寒冰!
军医在帐外喊了一声“殿下”,景元闻声整个人猛得一惊,嘶吼道:“快进来!”
花白胡子的老军医听闻这声带悲含愤的嘶吼微微一愣,下一刻也急了起来,急成这样怕是崔将军真有个好歹,他可担当不起!医官当下不顾礼法,撩起帐帘就进来了帐子。
景元瞧着军医放下药箱给崔勤把脉、验伤,一颗心好像放在油锅炸一般疼痛难忍,可是半点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医者,直到赵医官沉吟了一下,似已有所决断了,景元才急急地问到:“他如何了?”
“这个……”赵医官踌躇了一下,微微叹了口气,直把景元吓得脸上快和昏迷不醒的崔将军一个色了才,医官才道,“身上其他刀伤并无大碍,前胸这处箭伤之前用虎狼之药止了血,治标却不治本,如今想要痊愈,怕是要把这块死肉剜尽才行,虽然麻烦倒也不碍性命,唯独后背这处……”
医者大抵都有说话慢吞吞的毛病,恐怕原意是为了叫病患家属有个准备,宫中太医讲话更是绕上十圈八圈未必能说道正题,景元应该是习惯的,奈何今日里实在是不能多等哪怕一瞬,听这医官卖关子,急得眼睛泛红,几乎是哽着嗓子地追问道:“后背这处如何啊?!你快说!”
赵医官见贵人急成这模样了,不敢再犹豫了,把话直说:“后背这处箭头上喂了毒,要先给将军解毒。这也不是难题,唯独如何取出箭头,实在叫下官没了主意。”
“为何?”景元急急追问。
“禀殿下,”医官解释道,“崔将军中箭之时大约不愿受箭杆制约,挥刀截去了体外这段,现下无法拔出箭头啊!”
闻听此言,景元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开来,再也听不到医官后头的话了……什么不愿受箭杆制约,嘉贺是不愿叫他知晓自己中箭了,唯恐自己悬心耽误逃命……从他们抵达这处营地开始,短短片刻,景元这颗心已经好似在刀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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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热油锅里滚了几遍了,每次觉得痛到根了,崔勤总有办法叫他再痛、更痛上一回,直到此刻,他终于忍无可忍,抱着崔将军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嘉贺、嘉贺……”喊着崔将军的名字,太子殿下已经把天家威仪、储君气度抛到不知哪里去了,这一刻,当面临生死,即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又有什么用呢?他只能一遍遍对军医重复着,嘉贺不能死,不要让他死……
赵医官愁得花白头发都要掉光了,瞧着太子这样子,不敢劝又不能任他去,犹豫再三之后小心地道:“让臣先给将军解毒?”
这话倒像道咒语似地,让抱着将军低头不言语的太子乖乖回了神,赶忙抬头看向军医说道:“对,先解毒!你可有把握?”
这倒是有的,赵医官查验后就知道,这毒也只是北大营里寻常制来用的毒物,倒不罕见,内服加外敷的药物下去,体内的毒几个时辰内就能化解,并非要命的事,唯独那处箭伤才叫他不知如何下手!
赵医官瞧着太子这模样也晓得这差事轻慢不得,不叫药童动手,亲自给将军伤口处上了解毒的药膏,又自己支了炉子熬药,五碗水煎作一碗,寻常解毒的药剂也熬出了炼金丹似地小心,倒进碗里后自己又尝了口,确定无误这才颤巍巍地端给了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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