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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为糖,拐个醋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许乘月
宋秋淇茫然地点点头,又扭脸看了看云烈,“噢,我听兄长提过,说殿下如今听得不‘梨’……”
话音未落,轮到旁边那张桌案后的云烈胃部一阵翻腾搅动。
他面无表情地闭上眼,倏地丢开手中折子,左手扶额,右手食指指着宋秋淇,几乎是从牙缝中迸出警告,“你闭嘴,再说话……”
他无比压抑地顿了顿,才接着道,“别以为年纪小就不会挨揍。”
****
不多会儿,侍者按照罗翠微先前的吩咐,送来另一盅瑶冬炖生翅,以及一碟子小甜糕,放到宋秋淇的手边。
可怜宋秋淇是来找罗翠微说事的,昭王殿下一句“闭嘴”,成功让小姑娘卡在那里,只能委屈巴巴地喝汤吃点心堵住自己的嘴。
幸亏在昭王府的地盘上,“王妃殿下谕令”似乎总是比“昭王殿下谕令”嚣张一头,罗翠微笑着朝云烈丢过去个纸团,那道“闭嘴”的“口谕”便当场作废了。
得了罗翠微允准,宋秋淇赶忙停止进食,皱起急切的小脸,快人快语,“旁的商户都进了新衣与布料,咱们却半点准备都没有,新年前的这商机可就要错过了呀!”
这些事她通常都是与夏侯绫交涉的,不过近来夏侯绫时常出城,她已有几日没见着人了。
今日眼看旁的商户全都准备就绪,她实在有些沉不住气,这才跑来请见罗翠微的。
“年纪小小,怎么记性就不好了?”罗翠微笑着喝了一口汤,从容道,“上个月底不是让你向宜州一个姓徐的人订过货吗?算算路程,过不了几日就该到了,哪里没准备?”
她只顾与宋秋淇说话,倒没注意旁边的云烈倏地眯起了眼,满眼警惕地望了过来。
宋秋淇猛地点头,“没忘啊!可咱们订的是粗麻短褐,开春后下地做活才用得上,不是过新年穿的那种贵重新衫呀。”
“看来你阿绫师父忙昏了头,这门功课没给你教仔细,”罗翠微抿了抿笑唇,“这时节旁的商家都只顾着新年新衫这桩厚利的买卖,所以咱们不去抢那点热闹。”
这大半年来,因新城建宅及建城防,周边许多无田产的游民都聚集到此做工谋生。
待到开春过后,除了城防还需继续用人,随着城中许多宅子落成竣工,许多人即将再度面临无产无业、无工可做的局面。
为了避这部分人再度流散出城,年底昭王府已张榜出了告示:凡在新城内做工满半年以上的人,可前往州府留下相关记档落籍新城,再交保银半两,便能得州府在新城周边荒山上划定的地点,开春后即可自行垦荒耕种、建房定居。
“你想想,换了是你,垦荒耕种时舍得穿过年时花大价钱添置的新衣吗?”罗翠微以指尖叩了叩桌面,笑吟吟道,“加之又从流离失所到有田地可安居,正巧这大半年做工又攒了些继续,添置一两身下地专用的便宜行头讨个,是不正合适?”
宋秋淇这才恍然大悟,还是之前的路子,又是一笔旁人没瞧在眼里,却是货一亮相就能很快出清的痛快生意。
“可城中就这么多人……”毕竟也是个已一脚踏上商道的小掌柜,这时的宋秋淇已渐渐学着举一反三了。
罗翠微欣慰点头,解惑道,“除了这城里,可还有桐山、清芦、昌繁那些地方呢。你手底下如今那么多姑娘小子,正该去试试走街串户了。”
其余五城内虽人丁凋敝,可乡下的人家户并不算少,这些人家通常很少进城,若有人将这些日常用得着的东西送上门去吆喝,即便只是图个新鲜,也总会有人会买一点。
“这当面锣对面鼓的,又是几枚铜子儿的交易,自不会有什么赊欠,银货两讫,皆大欢喜。”
宋秋淇受教,心中大石落地,将点心和炖品吃得干干净净后,便高兴地告辞了。
待小姑娘走了,云烈才冷冷一哼,脚尖将桌案下的横木蹬得闷响,“姓徐的,嗯?”
罗翠微扭头笑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嗔道,“就是生意,你这吃的哪门子飞醋?”
为了多点开花,这笔生意没有走罗家的门路,走的是徐砚自己在宜州不为人知的那条线。
说起来,徐砚在宜州的生意,罗翠微也是有股子的。如今每个季度盘点账目后,徐砚都会将罗翠微应得的那份红利交到罗翠贞手上,再由罗翠贞转手交给自家长姐。
看似没有交集,却一直维持着利益相连。
自从开始储备明年末那场大战的军需金源后,这条线便成了罗翠微手中一枚重要的暗棋。
如今稍稍扶持徐砚,也是罗翠微替自己留的后招,这样即便将来京中有人突然切断罗家与临川的商事往来,就凭着徐砚这条线,她也不至于陷入坐困愁城的局面。
听她说了这其中的门道后,云烈一方面对自家妻子在商事上的如鱼得水钦佩无比,另一方面却又因为徐砚这个人而耿耿于怀。
“反正他对你居心叵测,你别理他。”
反正此刻书房内只夫妻二人,道理讲不过,昭王殿下索性就开始胡搅蛮缠、泼皮耍赖。
这娇撒得那叫一个别开生面。
气笑的罗翠微放下汤盅走去过,双手虚虚卡住他的脖子摇来晃去。
“你这泼皮狗子,我哪里理他了?之前的红利是罗翠贞替我了再转来的,如今信是用广汇堂掌柜的名义出的,我与徐砚,根本就没打过照面啊!”
“什么什么?你与谁?”云烈磨牙,抬臂箍住她的腰身,“想想清楚,重说一遍。”
他根本不接受娇妻与任何旁的男子连在一起,光是口头说说都不行的。
受不了,酸啾啾。
“你就偏要无事生非做杠是不是?”罗翠微奸诈一笑,两手捏住他的脸,“再叽叽歪歪废话多,信不信我叫你吃梨?!”
脸被捏到变形的云烈连忙噤声,神色痛苦地作势干呕一下后,弱弱回敬,“那我就只好请你喝……”
见罗翠微目露凶光,他赶忙将“鸡汤”两个字生生咽回去,改口道,“你若非要请我吃……那什么,我就只好吃你了!”
****
日子就在这样亲亲热热、忙忙碌碌的烟火气中飞快地过去。
新年之后,天气渐暖,罗翠微与云烈各自手头的事情也愈多起来。
人在越忙的时候越觉时间不够用,不知不觉间,春衫换了冬袍,夏裳又替了春衫,日子像是脱了绳环的疯狗似的,“嗖嗖嗖”就蹿过小半年。
显隆四十三年五月廿四清晨,罗翠微开始阵痛,昭王府上下如临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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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名稳婆与大夫花明守在罗翠微跟前,她们吩咐的各项准备也都已妥当,可随着罗翠微时不时的隐忍痛呼,候在外头的所有人都渐渐悬起了心。
一早就被撵到外头去的云烈只觉心如刀绞又度日如年,最后实在忍不住,挥开劝阻的众人,绷着脸推门进了房中。
花明一如以往地耿直,转身挡在云烈身前,“殿下还是出去等吧,我怕您待会儿可能会被……吓哭。”
“本王十六岁上战场,眼见尸山血海都没吓哭。”
撂下豪言后,云烈绷着冷脸绕过花明,走到床榻旁蹲下,握住了罗翠微的手。
痛了个半死的罗翠微眯眼一见是他,二话不说就扯过他的大掌,死命咬在他的虎口上。
云烈不动如山,安静地由着她。
曜黑如玄玉的眸底满是无能为力的彻骨痛意。
他紧紧抿着薄唇,喉头接连滚动,心中怔怔地想:
这崽子混蛋兮兮的,非常不像话。
等生出来后,他必须亲自动手打一顿才行。
别以为年纪小就不会挨揍!
第80章
此刻的罗翠微当真打心底里希望自己能晕厥过去,待一觉醒来,有人告诉她已经生完了,那才真是美滋滋。
有好几回她都已疼到眼前黑,惊喜地以为自己就要得偿所愿,哪知每回就那么须臾瞬间的短暂徘徊,过后一切照旧,该怎么疼还怎么疼。
实在是很要命的经历。
偏生她在一波接一波的疼痛下脑子清醒得很,耳旁的那些对话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看起来很疼。”
云烈的声音与平常大不相同,木木的,像厚厚的冰面下压着涌动暗流。
若非此刻难受至极,罗翠微真想跳起来捶扁他的头
不是“看起来”很疼,就是真的很疼啊!
片刻后,又听云烈问了一句,“到底有多疼。”
他问得很认真,字字沉重,又隐隐藏着些不欲为认知的无措与惶恐。
罗翠微在心中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却无端又有些怜爱。
她家这狗子,怕是吓着了。
心尖一软,她便松了牙关,极力凝神听着稳婆的指示。
****
“殿下可曾有过指尖被门缝夹的经历?”花明冷静地看着云烈那神色莫测的脸。
云烈淡淡抬眸看了她一眼,并未答话。
花明想了想,以下巴指了指床榻上的罗翠微,冷静地答疑解惑,“王妃殿下目前,约莫就是……指尖反复被门缝挤砸那么疼。”
答疑结束,她也无心计较对方究竟是否感同身受,接着道,“请殿下还是出去候着吧,您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除了让王妃殿下很想打您之外,没什么用处。”
见云烈似要说什么,花明赶紧又道,“若王妃殿下分神打人,就不好专心生孩子了。”
说到底,冷静又耿直的花明大夫就是想将这位帮不上忙的殿下赶出去,以他杵在这里碍手碍脚罢了。
毕竟,若是他待会儿被吓晕过去,还得劳她这个大夫分神关照,啧。
****
听了花明的话,又看了看忙前忙后的三名稳婆后,面无表情的云烈薄唇抿成直线,沉默地站起身,脚步徐缓地绕过屏风,来到寝殿外间。
在门后站定。
盯着雕花的门扉看了许久后,云烈缓缓伸手将门拉开一道缝隙。
透过门缝,可以瞧见候在外头的那些焦急又无能为力的身影。
他敛了敛密长的睫,左手探向门缝,然后……
右臂使劲全力,将门扉呼啦一甩。
电光火石间有遽痛骤然钻心。
他徐徐闭上眼,听着身后传来罗翠微那模糊而隐忍的呼痛之声,心疼得几乎要碎成片。
当初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过,会对她很好;可如今她那么疼,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言而无信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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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罗翠微幽幽转醒时,眼皮才软软抬起,就被近在咫尺的脑袋吓了一跳。
不过此刻她四肢软,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只能敷衍地眨眨眼以示惊讶。
云烈那高高大大的身躯就这么委屈地蹲缩在床畔,左臂横在榻沿,整张脸埋在自己的臂弯。
夏日黄昏的余晖懒懒洒进一层淡淡灿金。
窗外有鸣蛩嘶嘶,衬得寝殿内分外宁静。
察觉到他的右手似乎正握着自己的手,罗翠微试着动了动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
他周身似是一颤,却没抬头,仍旧维持着将脸埋在臂弯的姿态。
只是瓮声闷闷,轻哑,带了如释重负的笑,“还睡吗?”
罗翠微好奇地抿了抿唇,以手肘轻蹭他的顶,“你哭了?”
她的嗓音是脱力过后的轻浅,有些许沙哑,低笑隐隐。
虽是问句,那藏不住的调侃笑意却分明笃定。
云烈没应声,藏在自己臂弯的脑袋蹭了蹭,片刻后才抬起头来,哼道,“不可能的。”
明明就哭过,眼尾都还泛着红呢。罗翠微轻轻勾起唇,却好心地放他一马,没戳穿他。
罗翠微原想问问孩子这会儿在哪里,云烈却没给她机会,立刻站起身去取了些温水来给她润喉,跟着又耐心哄着喂了几口红糖粥。
“你的手,怎么了?”罗翠微忽然惊讶地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瞪着那几根淤肿的手指。
左手除拇指外的十指全都肿了一圈,明显是新淤的痕迹。
云烈垂眸,唇角勾起,淡淡道,“不小心被门砸了一下。”
“吓得夺门而逃的时候砸的?”罗翠微眉梢一挑,口中懒懒嘲笑着,却温柔地将他的指腹贴近自己的唇畔,轻轻吹了吹。
许是见她神色懒懒无力,却并无睡意,云烈便窝上榻去,连人带被将她拥进怀里。
“我听见的,是个六斤九两的小姑娘,”罗翠微眉眼浮起柔和的暖,软声咕囔,“抱到隔壁去睡了?”
云烈“嗯”了一声,抬手捋了捋她鬓边湿碎的散。
“真够重的,一定是个圆圆脸,”她抬起手,以指攀住他大掌的边沿,闭上眼逸出浅笑,感受着他的指腹划过自己的额角,“她很好看吧?”
云烈负气般地撇了撇嘴,“不……”
陡见娇妻忽地眉目圆瞠,他急忙讪讪改口,“不知道。”
那时罗翠微疲力竭地沉沉睡去,他心神不宁,哪有空再注意旁的事。
“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吗?那可是你最该放在心尖上好好疼爱的小姑娘……”罗翠微瞪着他,面上浮起淡淡愠色。
他却倏地低头,在她唇上啄了啄。
“她不是。”他难得严肃地直视着她微恼的怒瞪,郑重声明。
罗翠微磨了磨牙,正要喷火,他却又故技重施,再度轻轻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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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了她的唇。
“这才是我放在心尖上,最最疼爱的小姑娘。”
哪怕很多年之后,家里有了更多的小姑娘,他怀里这个,都始终会是他心头最尖尖那一个。
他就是偏要最最疼爱她,谁也别想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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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孩子出生,寻常人想到的头一件事自然就该是起名字。
“脸这么圆,就叫圆子吧。”
昭王殿下此言一出,阖府震惊。
王妃殿下对这敷衍至极的名字更是忍无可忍,随手抓起软枕就朝他迎面丢去。
摒退众人后,云烈抱着那软枕巴巴凑到床前,“别气,你听我说。”
靠坐在床头的罗翠微哼了一声,倾身探出手,想去拿床头小柜上的甜白瓷小盅。
云烈赶忙将软枕扔到床角,替她将那盅栗茸羹端到面前。
雪白的鲫鱼汤混入少许骨髓汁,再放进栗子和米,文火熬成茸羹,其上用南瓜、枸杞、嫩青豆等各色菜丁摆了一道漂亮的虹弧,色香味都有,进补也是恰好得宜。
云烈一手托着汤盅底部,一手自觉拿起小匙,认认真真喂过去几口,见罗翠微神色稍缓了,这才清清嗓子开始解释。
“她这么小小一团,又不会说话,咱们不能欺负她。”云烈垂眸看了看床榻内侧,眼角眉梢全是笑。
襁褓中那个脸圆圆的小不点正吮着手指睡得香甜。
望着他那珍而重之的神色,罗翠微心中一动,隐约有些明白他的用意了。
不过她没吭声,耐心地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她想姓罗还是姓云,”云烈将目光回来,重新与爱妻四目相接,“待她大一些后,自己选。”
他们两人的女儿,就该是这天地间最自在、最鲜活模样。
“她只需德行端正、俯仰无愧,旁的事都可随心,我们护她。”云烈眸中有光华璀璨,坚定至极。
罗翠微略略垂,望着身侧襁褓中的小圆脸,笑出了声。
“原以为我父亲已算是纵女成痴,你却还更胜一筹。”
她抬眸对上云烈的笑眼,点点头,“好。”
被暂时命名为“圆子”的小小姑娘犹自酣甜沉睡,全不知她的父母送了她一件多么珍贵的见面礼。
不过,等她将来长大了,总是会明白。
姓云还是姓罗,指向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她非常好运地遇上一对慷慨至极的父母,在她出生伊始,就大方地将抉择的权力送给了她,并没有强硬地替她定下此生。
任她是想风骨昭昭还是温软和宁,还是要肩扛日月还是纵心恣意,都由她自己选。
无论她最终愿意成为什么样的姑娘,她的父母都会护她到底,会在她行差踏错时予她提点,在她跌倒受挫时给她怀抱。
她的父母会让她永远有退路,始终有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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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府新生的圆子小姑娘打从生下来那时起就不爱哭。
据说当日稳婆对着小家伙屁墩拍了好几下,眼见都要拍红了,她也只是哼哼两声而已。
之后的日子里,若是饿了困了,也不过就哼哼几声,藕节似的小短手、小短腿就胡乱动两下,吃饱喝足后就只管睡,半点不折腾人。
就是过于安静了些。
一个多月后,熊孝义前来向云烈例行回禀防区事务。因他一进门就捶胸顿足哀叹错过了满月宴,罗翠微便让人将孩子抱出来给他瞧。
熊孝义起了玩心,忽地将脸凑近小家伙,做了个略显可怖的怪相。
那对乌溜溜的小圆眼只是盯着他看了一小会儿,便就啜着手指将脸扭向了一旁。
熊孝义不信邪,又试了几次,如故。
他觉得古怪,好奇地向罗翠微问道,“她怎么不吭声的?”
寻常的小孩子被他那么吓,怎么也该哇哇大哭了。
“生下来就没怎么正经哭过,”说起这事,罗翠微笑得无奈,“都是昨日花明大夫拍了她一巴掌,她才应酬似地哭了两声。”
可这么大的孩子不爱哭,总是有些古怪的。
入夜上榻后,罗翠微又想起这事,便难掩忧心地对云烈道,“会不会是哑……”
“胡说八道。”
云烈抬手捂住她的嘴,低头看了看躺在两人中间啜手指的圆子,“她吃得好睡得香,什么事都没有,做什么非要她哭?”
当初罗翠微生产时,他眼看着她那么难受,就在心中暗暗决定,等这孩子生下来后,先揍一顿再说。
可其实根本爱不释手,哪里舍得揍。
“别家小孩儿这么大的时候都爱哭的,”罗翠微拉下他的手,疑惑的目光也跟着垂垂望去,“我还是有些担心。”
“别家的小孩儿关咱们家什么事?”云烈将小圆子抱起来,举得高高地,“成天啜手指,早晚把十个指头都啜成缝衣针。”
忽然被举高的小家伙似是一愣,停下了啜手指的动作,乌溜溜的圆圆眼盯着他看了好半晌。
罗翠微没好气地笑着在云烈肩上拍了一掌,“放下,别把她吓着!”
“吓不着,我早看出来了,”云烈满面得意地将小家伙晃了晃,“胆子大着呢,对吧?”
小家伙扭头看了看罗翠微,再看看云烈,忽然“嘤”了一声,又接着啜手指。
罗翠微见状,无奈地在额头上抹了一把,笑着摇摇头,“行,你们慢慢聊,我睡了。”
“不过,她脸这么圆,我倒是很担心。”云烈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轻柔地将安静的小家伙放回原处。
望着她的眼神渐渐就有些复杂起来。
已躺好的罗翠微打了个呵欠,随口道,“你都不担心她不会说话,倒顾着担心脸圆?”
脸圆有什么好担心的?小孩子就要胖乎乎才好。
罗翠微侧过身,正好看到云烈又莫名冲孩子瞪眼,便忍不住支着腮,好笑地又道,“花明大夫说,有些人生完孩子后,有好一阵子都会古怪低落,喜怒无常。”
“啊?”云烈茫然地看向她,不明白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
“照这症状,我总觉得这孩子是你生的才对,”罗翠微笑着打了个呵欠,“你没察觉你这阵子瞧着她时,一会儿高兴得不得了,一会儿又板着脸吗?”
云烈抬起下巴“哼”了一声,也缩进被中躺下,还顺手戳了戳身旁的小圆脸。
“我板着脸的时候,全是因为忽然想起,这小混蛋当初叫过我一声‘叔’。”
罗翠微听得一头雾水,“她都还不会说话,几时叫过你了?”
“叫得可清脆,活生生把我从重伤昏迷中吓醒。”云烈咬牙切齿,满脸不甘心。
转头看到罗翠微眼中的诧异,云烈顿了顿,解释道,“哦,是在我梦里叫的。”
对此,除了一个“滚”字,罗翠微没有什么




金玉为糖,拐个醋王 分卷阅读132
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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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二这日,罗翠微与云烈照旧在书房里各自忙碌着。
算盘珠子清脆悦耳的噼啪声,与翻阅折子的悉索响动各行其是,却又浑然一体。
未几,夏侯绫在书房外请见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罗翠微头也不抬地扬声应了,让夏侯绫自行进来说话。
今日一早夏侯绫便带着宋秋淇去槐花渡接货,想必只是例行回话,罗翠微手上便也没停。
“翠微。”夏侯绫低声唤着,眼角余光却偷觑了旁边桌案后的云烈一眼。
云烈倒似全无察觉,照旧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折子,还顺手提笔蘸了墨。
罗翠微听着夏侯绫的语气不对,手上一顿,抬头朝她看去:“货出问题了?”
今日接的这批货从宜州来,徐砚那条线上的。
“货倒没什么,”夏侯绫摇了摇头,清清嗓子,目不斜视地盯着罗翠微桌案旁的多宝阁,“徐砚亲自跟货来了,他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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