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犬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冉尔
陈轩说到最后近乎苦口婆心:“林海,别帮我了,你手吧。”
林海闻言,没由来地冷笑一声,吓得三少爷一屁股坐在书桌上,捏着桌边滴溜溜转的钢笔发愣。
“你当初嫁给我是为了什么?”他伸手,将陈轩禁锢在怀里。
“为了……”
“我要听实话。”
“为了你。”陈轩咬牙道,“还为了争夺家产时多一份筹码。”
林海等的就是这句话:“那现在呢?”他说,“如果抛却先前的一切,现在的你再嫁给我,是因为什么?”
第四十四章桂花酒
陈轩的呼吸因为这个问题陡然急促,连面颊都被红晕覆盖。
林海等了几分钟,没得到回应,挑眉咬三少爷的嘴角:“说啊,现在是因为什么。”
“你……你知道的。”陈轩拼命眨巴眼睛,试图引起他的同情。
林海却偏要听三少爷说实话:“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林海!”陈轩急了,顾忌他的伤腿不敢挣扎,红着脸叫,“那你说,你为什么拼命帮我夺家产?”
“因为我喜欢你。”林海毫不犹豫地回答,“更因为我爱你。”
三少爷闻言,跟含羞草似的蔫吧了,下巴搁在他肩头小声叫唤,哎呦哎呦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林海抬手拍了拍陈轩的屁股:“我说完了,到你了。”
陈轩缩了缩脖子,自知难逃一劫,把脸埋进他的衣领哼唧:“我也是。”
“嗯。”林海的回应听不出满意还是不满意。
陈三少战战兢兢地抬头,觑他的神情,瞄见林海面无表情的脸,急了:“我也喜欢你,可我……可我不知道怎么回报你的喜欢。林海,我除了你一无所有,所以我不敢说这也叫喜欢。”
“怎么不是?”林海攥着三少爷的手,轻轻揉捏,“你这叫倾其所有的喜欢。”
陈轩难堪地咧嘴笑笑:“也就你惯我。”
林海仰头亲了三少爷一口:“知道就好。”
陈三少似乎有些不满,扭开头啃他的脖子,啃了两口注意力又回到账簿上:“也不是没法子。”
陈振兴手段再高超,百密一疏,总有考虑不到的地方,而这样的地方恰恰是陈轩留心观察过的。林海等的就是三少爷的这句话,连忙坐直身子洗耳恭听。
“你瞧这里。”陈轩把账簿推到他面前,用钢笔画了个圈,“秦淮河,就跟云轩一样,很多酒楼虽然明面上挂着陈记的招牌,实际上早就想脱离了,而且这是陈安掌握的生意里最有用的一部分,如果我们从这里下手,就算别的生意抢不到,也不亏。”三少爷说完眼睛亮晶晶的,期盼地望着林海。
林海却觉得陈轩是故意的。那么多生意,偏偏选了秦淮河边的酒楼,这阔少的心思总往能唱小曲儿,喝小酒的地方跑,他没由来地生气。可这回陈三少当真没耍心眼,毕竟酒楼招揽生意容易,得来的钱还多,他以前总往云轩跑,一来是为了躲避陈家人,二来是暗中观察酒楼的运作,所以此番才认认真真与林海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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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俩对视片刻,林海先移开视线。
陈轩瞬间什么都懂了,气鼓鼓地起身往屋外冲:“你不信我!”
“回来!”他烦闷地喊。
陈三少的脾气上来了,头也不回地跨出门,还顺带把门给摔上了。
“三少爷?”林海提高嗓音,隐隐约约瞥见门外的人影,隐忍道,“真的是秦淮河边上的酒楼?”
陈轩又踹开门,杵在书桌前发火:“我都说了我喜欢你,你怎么还不相信我?”
“这和喜欢无关……”
“怎么无关?”三少爷彻底恼了,“你喜欢我就得信我,惯着我!”说完,觉得这话有些过分,气焰减缓几分,却依旧气不过,“你先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逗我玩儿的,一遇上事还是把商会放第一位,你不就是怕被我连累吗?”
陈轩一口气说了一大通,把自己说委屈了,咬牙不去看林海的神情,狠狠地揉眼睛:“也罢,我不舍的连累你!以后分会不用出面帮我,我自己去就成,至于结果如何,就听天由命吧。”
午后的光暖融融地笼罩着三少爷,林海无端叹息,靠在轮椅里向陈轩招手:“过来。”
陈轩不动,转身背对他抹眼泪。
林海只得自己把轮椅摇过去,好脾气地抱三少爷的腰:“你这话自相矛盾。”
“我知道。”陈轩气结,“不用你管!”
“我不管你,谁管你?”
“反正不用。”
“你说了不算。”林海把脸颊贴在陈三少的腰间,深吸了一口气,不等陈轩开口,直接解释道,“不是我不信你,是你先前去了云轩太多次。”
陈三少起先没听明白他的弦外之音,转身困惑地望着林海,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慢慢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抖:“你无耻!”
“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去听曲儿?”林海毫不在意陈轩的指责,蹙眉反驳,“或者是忘不掉哪家的姑娘,才故意选这块地下手。”
陈三少听得冷笑连连,刚欲开口嘲讽,忽而神情一松,红着脸把嘴唇贴到他耳根后:“你……你吃醋了?”语气小心翼翼,却又压不住难言的兴奋,三少爷是藏不住心事的人,喜悦快要溢出嘴角了。
他冷着脸点头,把喜上眉梢的陈轩按在怀里,手把三少爷的脸颊都给捏红了:“我吃醋了。”
林海大大方方地承认,反倒让陈轩更不好意思,支支吾吾解释半晌也解释不清,全然没了先前的淡定,最后还是远方看不下去,拿起账簿帮他们核对,确定三少爷说得话确实有几分道理。然而林海心里依旧不舒服,摇着轮椅往床边去,不搭理跟在身后的陈轩。
“林海,骨头汤要熬好了。”陈三少完全不顾他的冷脸,美滋滋地追到床边,“你先别睡,吃了晚饭再歇,伤好得快。”
林海闻言,猛地回头:“我不想喝汤了。”
“那你想吃什么?”陈轩还是笑眯眯的,“我让厨房给你做。”
“我想吃你。”他说得平静,陈三少的脸却随着这句话迅速升温。
林海瞧着陈轩涨红的脸,心情舒畅,又能接受三少爷的提议了:“秦淮河就秦淮河吧,咱们先把年过好。”
年关将近,分会的工人也要过年,夺家产的事再急,也得捱到年后。陈轩闻言颇为遗憾,但也知道事情急不得,便挤到床边和他并排坐着。
林海挪动伤腿时,被三少爷滚烫的视线看得无奈起来:“又怎么了?”
“这回你能带我去听曲了吧?”陈三少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海当即冷哼着转身,随手拿起床头的书翻看起来,权当身旁没有聒噪的阔少爷。陈轩也不像以前那么毛躁,见他看书,自顾自地跑去坐林海的轮椅,坐上去也不瞎动,反而托着下巴望他的侧脸。
屋子里静悄悄的,书页翻动的声响成为时间流逝的伴奏。
“看够了吗?”最先绷不住的竟是林海。
三少爷摇了摇头:“不用管我,你继续看。”
林海看不下去了,把陈轩拉到身边,捏着下巴对视片刻,温温柔柔地吻了过去,唇齿相依,满满都是缱绻的爱意,却少了些许的欲望。他们难得有平静的吻,吻完呼吸还算平稳,只三少爷的眼睛微微发潮,脸颊也弥漫起红晕。
“林海。”陈轩软着嗓子唤他,胳膊不知什么时候攀上了他的脖颈,“我想吃桂圆。”
“没有。”林海拒绝得有些不解风情。
三少爷鼓着腮帮子嘀咕:“你娶我的那天,床下有桂圆。”
“嗯。”他又贴过去亲陈轩,却被躲过了。
“我想吃嘛。”
“明天给你买。”林海不信邪,硬是吻住陈三少喋喋不休的嘴,吻了会儿灵光一现,“我想起来家里有秋天酿的桂花酒,喝吗?”
陈三少的眼睛亮了,拼命点头:“喝!”
说来也巧,公馆里是没有桂花树的,但秋天时云四去城郊办了点事,顺路带回大把桂花,林海觉得扔掉可惜,就让人酿成了酒,一直搁在后院里,今日才想起。
他一边喊远方去拿酒,一边搂着三少爷坐在床边腻歪,等酒来,还没开坛,甜丝丝的酒香就溢满了卧房。陈轩没喝就仿佛有了醉意,倚在他肩头笑个没完,一只手轻轻搁在伤腿上的毛毯上,另一只与林海十指相扣。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们断断续续地喝了大半坛,也说不清到底讲了些什么,大抵和未来有关。
陈轩搂着他的脖子呢喃:“你娶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海揽着三少爷的腰说:“因为喜欢。”
三少爷像没听见,转头又喝了一杯酒,琥珀般的酒浆溅落在唇角,被他舔去。
“以后的事说不准呢。”陈轩吻回去,“你……你不一定一直喜欢我。”
“一直。”
陈三少哼哼唧唧地推开他,就差没捧着酒坛子往嘴里灌:“谁知道你是不是哄我开心的?林海,你别看我平时装得不在乎,我……我可害怕了!”
林海忍笑应了:“嗯,晓得了,以后对你更好点。”
陈三少仰着下巴轻哼,他顿时手痒起来,挠了又挠。三少爷捧着酒坛子哭哭笑笑,等云四端来骨头汤,也不喂林海喝了,最后还是林海端起碗喂陈轩喝的。而陈三少喝醉了,趴在被子上掉眼泪,委屈得林海都以为自己欺负人了。
“林海。”陈轩攥着他的衣角抽抽。
“在呢。”林海力地躺到三少爷身边,没掀开被角,腰就被陈轩搂住了。
“我难受。”陈三少蹬着腿哭,“我什么时候才能夺回家产,什么时候才能和你好好地过一辈子啊?”
第四十五章醒酒茶
林海怔住了,陈轩却借着酒劲发起疯:“我不想要家产了!可……可是你已经卷进来了,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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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少爷哽咽得说不出话,含糊地唤他的名字,抱着被子滚了两圈,又哭着喊:“你的腿……腿……陈振兴要害你!我什么都帮不了……我要夺家产……”说到最后,抱着林海的小腿嚎啕大哭,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原来平日看上去没心没肺的三少爷心里也藏了这么多事,林海听得满心酸涩,抬手把醉醺醺的陈轩抱到怀里,替三少爷擦眼泪,又替他脱衣服。
淡淡的桂花酒香弥漫在卧房里,他脱着脱着,忍不住对着陈三少的脸亲过去。陈轩在半睡半醒中茫然地挠了挠脸颊,继而本能地寻到他的唇啄了一下。林海少见地窘迫,没料到偷亲会被发现,好在三少爷也就亲了一口,很快耷拉着脑袋睡倒在他怀里,安静乖巧,和平时判若两人。
蜡烛在桌上轻轻飘摇,夜风吹得门板轻声呻吟,半截月光与烛火交融在灰蒙蒙的墙面上,林海搂着三少爷怔怔地愣神,片刻长叹着躺下来。
陈轩可以醉,他却不行。
林海转头,哄着睡梦中的陈三少枕自己的胳膊,没想到鼻尖被晕乎乎的三少爷挠出一道红印,估计早上醒来痕迹都消退不下去,顿时哭笑不得地摇头论磨人,世间谁也比不过陈轩可他就是喜欢,又有什么办法呢?
酒作祟,陈轩虽然睡得早,却愣是熬到后半夜才安稳,将林海折腾得疲累不堪,唉声叹息,也不知道上辈子怎么得罪了三少爷,这世要这般奉还,还心甘情愿,乐在其中。
…
季家商行分会的行长腿断了的消息不足半日就传遍了南京城,林海和陈轩还搂在一起呼呼大睡,日上三竿都没醒,脑袋抵着脑袋,不知梦见了什么。
云四和远方在门前等了很久,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眼里读出无奈,最后把早饭悄悄搁在卧房的桌上出门了。
到头来还是林海先起,他起先不觉得有什么,后来清醒,胸口气闷,一低头便撞见趴在自己怀里捂着脑袋哼唧的三少爷。
“谁让你喝那么多酒的?”他捏陈轩的腮帮子。
陈轩起床气大,红着眼眶抠林海的肩,腿一蹬一蹬的:“头疼。”
“起来,我让云四给你煮醒酒茶。”
“不起。”陈三少耍赖,眯起眼睛望窗外明媚的阳光,眼睛转回来的时候,目光汇聚在他的鼻尖上,眉毛瞬间就挑起来了,“林海!”
喊完还骑在林海腰间,抿唇瞪眼。
“嗯?”他扶住三少爷的腰,“肯起床了?”
三少爷死死盯着林海的鼻尖,惊叫:“谁把你的脸抓花了?”
林海怔怔地抬手,指尖触碰到鼻子的时候不由自主叹息,不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让陈轩帮自己拿眼镜。陈三少拿了,替他戴到鼻梁上,终是反应过来,支支吾吾地转移话题:“头……头疼……”
林海双手撑着床坐起来,好整以暇地欣赏陈轩垂死挣扎的模样。
“我喝多了。”三少爷也知道假装糊涂瞒不过去,梗着脖子和他吵,“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嗯,不是。”陈三少的眼睛转了转,趁着林海没回答的间隙,亲了亲他的鼻尖,“就是喝多了……”
林海勉强被一个吻安抚:“还记得昨晚说了什么吗?”
陈轩憋着嘴嘀咕:“怎么可能记得。”
“我记得。”他勾起唇角,面不红心不跳地扯谎,“你说等我腿好了,让我变着姿势睡。”
陈三少猛地瞪大双眼,用手指指自己,又把指尖抵在林海的心口,循环往复,最后哭丧着脸喊:“不算,我记不得了。”原来还真的当真了。
林海假装愠怒,攥住陈轩的手腕:“酒后吐真言,你想反悔?”
陈轩自然吵不过他,蔫蔫地垂下头,趴在林海怀里气得直哼哼,后来不知怎么又安稳了,憋闷地问:“你的腿什么时候好?”
他说想睡你的时候自然就好了。
“你现在不想?”陈三少一听这话,立刻抬起头,眼神里有一点点压抑不住的怨气。
林海怔了一瞬,揉了揉陈轩的脸,转而问:“你的头还疼吗?”他不问还好,一问,三少爷立刻捂着脑袋倒下去。
“疼。”陈轩的少爷脾气上来了,拱到被子里闹,“林海,我难受!”
“以后家里的酒都得藏起来。”他下床,摇着轮椅去喊云四煮茶,回来时陈三少窝在被窝里,就露出两只眼睛,眨巴眨巴地往外望。
“林海,你的腿疼不疼?”
“不疼。”他坐在桌边,把凉透的早饭搁在一旁,拿起昨日与陈轩同看的账簿,若有所思地看着上面圈出来的地名。
陈三少不信林海的腿不疼,挣扎着起床,随便披了件外套就溜下床找他,双手绕过林海的脖颈,帮他翻册子,自然而然也瞧见了秦淮河三个字。
“林海,我想听曲儿。”陈轩一激动,脱口而出。
林海没生气,笑眯眯地答应了,只是伸手把陈三少扯到面前:“行,若是真遇见你以前的相好,看我怎么拾你。”
三少爷以前的德行整个南京城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去过的酒楼十个指头都数不清,哪怕林海心里清楚陈轩去听曲儿为的不是姑娘,而是躲避陈振兴和家里大哥的暗害,可话一出口,立刻就带上了醋劲儿。
陈三少更是听懵了,缩着脖子委委屈屈道:“你……你怎么这样啊?”
“嗯?”林海把三少爷拉得更近,“心虚了?”
陈轩吓得浑身一个机灵,双手撑在他的轮椅两侧,战战兢兢地发誓:“林海,我跟你以前什么人也没有,我这辈子就你一个!”
林海面无表情地听三少爷听完,嘴角一勾:“就我一个?”
“嗯。”陈轩忙不迭地点头,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羞涩,涨红了脸不去看他,“我就要去听曲儿,你陪我去!”
“好。”林海松开手,托着下巴看陈三少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卧房里绕圈圈。
陈轩其实就是窘迫,若是他不盯着看,不出几分钟就好了,可林海就是要故意逗弄三少爷,看得停不下来,最后陈轩蔫了,豁出去,往他面前一杵:“你这辈子难道不是我一个?”
林海牵住陈三少的手:“嗯,就你一个。”
三少爷得意了,推着他的轮椅往门外跑:“走走走,现在开车去秦淮河边上,还能赶下午的场听曲儿。”
于是林海心里刚平息下去的醋意又翻腾起来,那点酸涩的汁在他瞥见陈三少兴高采烈的神情时涌出心房。他后悔了,刚刚在屋里就不该那么轻易地放过这个阔少爷。
云四在门口擦车,听见轮子压过石子路的咯噔声,抬起头吓了一跳:“三少爷,酒醒了?”
“醒了醒了。”这会儿陈轩倒不嫌头疼了,催着云四把车开到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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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被三少爷颠得闷咳了几声,抬手把下人招到面前,捂着胸口吩咐:“把醒酒茶端过来。”
“林海?”陈轩也听见了。
他不解释,一边整理衣袖,一边攥住三少爷的手腕,等云四把醒酒茶端来,才平静道:“不喝完,别想出门。”
陈三少端着热乎乎的醒酒茶生闷气,望了望公馆的门,又瞧了瞧林海的腿,最后苦着脸把茶一饮而尽,还没缓过神,就听林海慢悠悠道:“你穿的是什么?”
陈三少穿得还是昨日那身长袍,领口暗黄色的绒毛在风中飞舞。
“一身酒气。”他倚在轮椅上感慨,“云四,去把新做的西装拿给三少爷。”
陈轩狐疑地望着林海,直到看见衣服还不放心:“真是给我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
“挺会挑料子。”
“嗯。”林海见陈轩把衣服接过,嘴里冷不丁冒出一句,“我倒要看看你这样,有多少姑娘会喜欢。”
陈轩的肩瞬间垮了,愁眉苦脸地回屋换衣服。其实林海也就是嘴上说一说,若真的遇上和三少爷相熟的姑娘他也不会如何,毕竟那是他们相遇以前的事,他无权干涉,也没必要纠结于过往,况且……林海抬起头,换上浅灰色西装的陈轩正站在屋檐下卷衣袖,领口被风吹得折起。
他的三少爷也没胆子和姑娘腻歪。
“林海,你帮我弄弄。”陈轩也不知怎么搞的,领口翻了半天也翻不齐,沿着回廊快步跑到他面前,低下头挠了挠脖子,“是不是折进去了?”
林海抬手替三少爷把衣领翻好,视线越过陈轩的肩,天高气爽,几多残云挂在天边。
“没了我,你怎么办?”他忽然伸手,勾着脖子把陈轩拽回来。
三少爷惊愕的脸近在咫尺,林海又温柔地亲过去:“你可得想好了,这世上除了我,没人会对你这么好。”
陈轩的额头上落了点暖洋洋的光,他顺着光的痕迹抚摸三少爷的脸,顺手接过云四递来的披风,裹在陈轩肩头。
“不用想了。”陈三少慢慢直起身,绕到他背后去推轮椅,“林海,我很久以前就说过,我会死缠烂打,跟你一辈子的。”
第四十六章瓜子
林海仰起头,与陈三少四目相对,交叉的双手猛地攥紧,嘴里说出的话却毫无波澜:“行。”
轮椅被推出公馆,磕在路牙边,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就这样?”陈轩小心翼翼地问。
“就这样。”林海扶着云四的胳膊钻进车厢,继而拍了拍身侧的位置,“上来吧,三少爷。”
陈三少蹙眉上车,在他身边正襟危坐,半晌终是忍不住,别捏道:“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惊讶什么?”林海闭着眼睛歇息,晦暗不明的光在眼皮上晃动,跟陈三少烦起人来一模一样。
“我刚刚说的话。”陈轩气得咬牙切齿,“我说要跟你一辈子,你不感动吗?”
“感动?”他霍地睁开眼睛,冷笑着反问,“陈轩,你嫁进我家的门,还想跟别人?”明明是一句贴心的话,到林海嘴里,立刻有了咄咄逼人的味道。
陈三少听得面颊发白,蹭到车窗边不搭理他,自顾自地生闷气。
然而林海偏要去招惹陈轩:“过来。”
陈三少的头依旧扭向车窗,只屁股往他身侧贴了贴。
“三少爷。”林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因为长时间闭目养神所以不太适应刺眼的光,自然看不清陈轩的神情。
但他每每拖长嗓音讲话,三少爷都会服软,这次也不例外,陈轩猛地贴到他身侧,嗫嚅道:“你最近总是凶我。”
林海蹙眉思索一番:“你该。”
陈三少缩着脖子嘀咕:“果然说惯我,都是哄人的。”
“不哄你,我还能哄谁?”
“你总有道理。”陈轩放弃与林海辩驳,把脑袋搁在他肩头,打了个哈欠,“我说不过你。不过林海,过完年你打算怎么办?”
陈三少难得正经起来:“陈安死得不明不白,虽然你们让他看起来像无意中葬身火海,可明眼人都知道,事情有蹊跷,更何况陈振兴……”
嘴上说帮忙夺家产是一回事,如何行事又是另一回事。林海明白这个道理,陈轩也是。
“如果我们能把陈安掌控的那一部分家产夺到手,起码有了和陈振兴摊牌的资格。”他如实相告,毫无隐瞒,“年后我会写信给本家,告诉季达明南京的情况。”
“季达明?”陈轩来了兴致,直起身问,“你们商会的会长?”
“嗯。”他揉了揉陈三少的脑袋,“若是本家能给予支持,拿下陈记倒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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